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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琳 發表於 2018-2-17 12:24 AM

[BL] [特殊傳說] 心的旋律(冰炎x漾) (完)

名字:心的旋律作者:雛玉




特殊傳說[冰漾]─心的旋律(曲一)
    今天,是他史上無敵不敗的大衰人,褚冥漾第一天上大學的日子。    會這麼稱呼自己不是沒有原因的。試問哪個人像他一樣在即將開學的前一天,因為車禍而進醫院躺了將近三個星期,到了這個接近十月中旬時候才來學校報到。當大家正在努力適應與沉浸於多采多姿的大學生活時,他卻被點滴吃藥定期檢查給圍繞著,真是欲哭無淚啊。    雖然說自己衰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從小到大經歷了這麼多「大風大浪(?)」,他早就該看開了;走在路上會被招牌砸到、下個樓梯會滑一跤、喝個珍奶會給珍珠噎到、連待在家裏也會莫名其妙被書架上的書砸傷。不是他誇口,他的衰運可能超過好幾個人一輩子的總和。    這樣的衰運也會把別人牽扯進來,跟他親近的人總是沒有好下場,一定會被衰運給波及到;久而久之,沒有人敢跟他走得近,他理所當然都是一個人。剛開始會覺得寂寞,久了也便習慣了,至少他也不希望有人因他人受傷。    自始至終,他的好朋友都只有一個人,那就是衛禹。他管他叫「幸運同學」,人如其名,他真的很幸運,因此他不計較他這個萬年大衰人的衰運,一直陪伴著自己,算是他黑白人生中的唯一色彩。    但是衛禹的家人要資助他到國外念書,讓他們必須各奔東西;上了大學,又是一個新的陌生環境,他又開始會不安。交得到朋友嗎?跟不跟得上課業的進度?有沒有辦法兼顧社團?宿舍生活會不會很可怕?諸多疑慮,在他住院期間不停地打轉著。    所以,懷著忐忑不安的心,他來到他所居住的宿舍,男生第一宿舍。    他所就讀的大學是企業裏最搶手的名校,而他所進的系所又是其中的名系─化材系。想當初他可是沒日沒夜地用功苦讀,才考到這裏的;因為沒有人緣、也沒什麼興趣、也沒什麼長處的他,唯一可以下苦功的,就只有讀書了。    而這所學校的制度是大一規定住宿制,大二以上則是自由抽籤。男生女生各兩個宿舍,第一宿舍通常分配給所有大一新生住,第二宿舍是給大二以上的學生混和進住。住宿費並不算貴,看起來似乎也很新,他不禁暗自慶倖;他可不想給家人添更多麻煩了。    提著大包小包的行李,褚冥漾站在宿舍大門口前發著愣;忽然一隻腳橫了過來,將他踹飛,狼狽地跟行李倒成一團。摸著發疼的屁股,他含淚回頭。    「姐,你幹嘛踹我啊?」    「搞什麼,要進去不進去,發什麼呆啊?難道還要本小姐替你把行李拎進去嗎?」褚冥玥狠瞪著他。    「……小的不敢。」    「還不快點給我滾進去?」又是一腳印在他背上。他都可以目測出他姐的鞋子尺寸了。「我還有事要去處理,不送。」    「是……」    這個是他就讀同校碩士班的親姐姐,褚冥玥。跟他不同的是,她讀的是電機碩士班,不過也是一個高門檻的系所。他姐有一個跟她頭腦正好相反的脾氣,被他稱為「褚家大魔王」,可是其實他姐也是很疼他的,只是不會表現出來。    像今天是他姐開車替他將行李載來學校,順便替幫辦好報到和入住手續,因為爸媽都沒有空,而且也順便可以帶他認識學校環境。    夾著行李慢吞吞地進了宿舍,櫃檯後方一個長相出眾、正拿著報紙閱讀的人吸引了他的注意;對方有一頭燦爛的金髮、碧綠翠眼,溫和有禮的氣質讓他不住心生好感。    對方似乎也發覺到他的視線,目光從報紙中拉了出來,向他溫文地一笑,放下手中的報紙,用著好聽的聲音問道。    「年輕的學生,請問有什麼事嗎?」    「呃…」好不容易從他的魅力中清醒,褚冥漾結結巴巴地答道。「我…我是今天才住進來的新生,我想請問我的房間……」    「啊…你就是褚冥漾吧?聽說你因為出了一點小問題所以這麼晚才來報到,你的班導有拜託我照顧你一下。」對方頓了頓,又說道。「對了,還沒自我介紹,我叫賽塔,是男生第一宿舍的管理人。」    「請…請多指教!」褚冥漾緊張地鞠躬,結果不小心額頭撞到櫃檯,發出好大的聲響。吃痛地捂著額頭,對於在這麼優雅的人面前出糗,他感覺頭都抬不起來了。    似乎是覺得褚冥漾的模樣十分有趣,賽塔輕聲一笑;不是帶有輕蔑的嘲笑,而是那種讓人放心的笑,讓他不自覺地放鬆下來。    「也請你多指教,有不懂的地方儘管問我。」賽塔伸手在抽屜裏摸索,掏出一把鎖匙,繞過櫃檯走向大廳的電梯。「來,我帶你到你的寢室去。」    「啊…是!」褚冥漾急急跟上。    賽塔進入電梯,拿出一張卡感應,嗶的一聲,然後按下六樓的按鈕;待褚冥漾將所有行李都拖進電梯後,才關上門。電梯緩緩上升,他微笑著解說道。    「你的房間號碼是611,一間寢室有四個人,全部都是同個系同年級的。只是現在是上課時間,他們應該不會在寢室。」    叮一聲,電梯停在六樓,賽塔貼心地等他出電梯後才跟著出來,向左手邊走去。褚冥漾跟著他,順便好奇地四下打量著宿舍裏面的佈置。    「進出電梯要用學生證刷卡,這是為了安全起見;還有門禁是十一點,超過十一點大門口會上鎖,也是要學生證才能通過。每個人都只有一把房間鎖匙,千萬不要弄丟了;如果忘記帶,每個月借鎖匙的額度是五次,超過就不能借,所以請自己留心。」    「每個樓層都有一間休息室,裏面有沙發、電視、冰箱、微波爐;走到底是洗衣間,有洗手台、洗衣機、烘乾機、還有一間公共浴室和公共廁所。每個房間都有附設洗手台、洗澡間跟廁所,必須自己動手清理,而要怎麼輪流這是你們的事了,外面會有人打掃。」    「房間都有空調,要買卡才能吹冷氣,這是為了避免過多的浪費。水費和電費雖已經包含在住宿費裏,但還是請節約使用。晚上請保持安靜,因為宿舍是大家共有的空間,所已請儘量不要給別人添麻煩。」    「宿舍內禁止大聲喧嘩、禁止賭博、禁止打麻將、禁止使用大型電器、禁止破壞公物、禁止帶異性入宿,每天晚上會有樓長定時巡視,若是違反規定一律積點退宿,且升上大二後也將取消抽籤權。」    「規定大致上就是這樣,有沒有問題?」    聽完一大串的叮嚀,褚冥漾點點頭,默記著這些規定,以免自己不小心觸犯。    在他們說話的期間,不知不覺來到了房門口,他即將住上一年的寢室,611。門上除了房門號碼外,還貼了一個寫著全寢系別和姓名的牌子。    化材系 雪野千冬歲  化材系 褚冥漾  化材系 西瑞·羅耶伊亞  化材系 萊恩·史凱爾    賽塔拿出鎖匙,替他開了門,側過身讓他先進去。向賽塔點頭表示謝意,他拖著行李進入房間。房間的採光很明亮,一進門兩邊是分別兩個床位,正對面是一整面的落地窗,外頭還有個小陽臺;陽光直射進來,點亮了整個房間。    左邊兩個床位中間走進去是洗手台、廁所跟浴室,床鋪都是在上面,下面則是衣櫃跟書桌;不用看都知道哪個是他的位置,其他三個位置放滿了他們的私人物品,剩下一個靠窗、面對洗手台的就是他的床位了。    褚冥漾卸下行李後,轉頭見到賽塔含笑望著他;他靦腆地笑了一下,低聲道謝。    「謝謝你帶我來。」    「不客氣。」賽塔走了過來,將鎖匙交給他。「請好好保管,我還有事要忙,先走一步了。」    「謝謝。」他匆匆地彎腰敬禮,那笨拙的模樣令賽塔莞爾。    「請好好享受大學生活。」    賽塔帶上門然後離去,留下他一個人在寢室裏整理行李;把先用抹布把位置整個擦拭一遍、再把日常用品歸位、將衣服收進衣櫃、鋪床疊被。零零碎碎的事做完,很快就接近了傍晚。    看了一下時鐘,五點十分,同班的人大概已經下課,也差不多快回來了吧。他急忙將散置在走道的行李箱、行李袋收進衣櫃,把抹布晾在陽臺,走到洗手台洗手時,房門赫然打開。    「……奇怪今天誰最慢出門的……」    褚冥漾從洗手台那裏走了出來,儘管第一次要跟素昧平生的室友打招呼,還是有些怯場,但他仍是鼓起勇氣,主動說道。    「你…你好!」    來人顯然沒有料到會有人在房間裏,先是怔了一下,也有時間讓褚冥漾藉機觀察這個他未來的室友。對方一頭黑髮,大大的眼鏡遮住半張臉,不過從輪廓可以看出來是個長相不錯的人,從他拿書的方式也顯現出他所持有的良好教養。    不知道他是三個人中的哪一個呢?    見對方沒有說話,他又自我介紹道。    「我是你的室友,褚冥漾。請多指教。」話罷又是一個鞠躬。    「呃…你好。」那人像是對自己的失態有些窘迫,連忙說道。「抱歉,我沒想到房間會有人,難怪我想說門怎麼沒鎖。」    「不…不好意思。」雖然不是他的錯,他還是這般說道。    「沒這回事,是我太大驚小怪了。」對方微微一笑。「你好,我叫雪野千冬歲,請多指教。」    「你你你你你好!雪雪雪雪雪野同學!」沒想到對方會如此友善,讓他局促地回應。    「叫我千冬歲就可以了。然後這個也是我們的室友,萊恩·史凱爾。」千冬歲向他的身後一比。    「在哪里?」褚冥漾一頭霧水。    千冬歲的後面明明就沒有人啊?    千冬歲轉過身,皺眉對著空氣說道。「萊恩!給我把頭髮綁起來!」    「是……」    一個人影憑空冒出,嚇了褚冥漾好大一跳;那人一張臉被頭髮蓋去一半,存在感稀薄的幾乎要與空氣同化,如果不是他把頭髮綁起來褚冥漾根本不會看見他。    「抱歉,嚇到你了。」千冬歲推推眼鏡。    「呃…不會。」褚冥漾擦擦冷汗。      人家說上了大學什麼樣千奇百怪的人都有,真的是不為過。      To becontinue.  



特殊傳說[冰漾]─心的旋律(曲二)
    「漾漾!」    從趴著的臂彎中抬起頭,對上一雙翠綠的眼睛,迷蒙中還以為是賽塔來到他們班上找他,讓他瞬間清醒;仔細一看,才發現是喵喵。    喵喵,是他上大學交到的幾個好朋友之一,本名叫米可蕥,是個活潑開朗的女生,偶爾會有一些出人意料的怪點子,常常拉著大家東奔西跑;像是出去玩、或是參加各種校內活動之類的,她總是靜不下來。而此時的喵喵正用一雙綻著亮光的雙眼、笑嘻嘻地對著他說道。    「漾漾,今天我們社團要期初成果發表,喵喵也有表演,一定要來看喔!」    肯定句,附加一個驚嘆號……簡單來說他好像沒有拒絕的餘地。    一旁的千冬歲闔上手裏那本「世界奇怪自然現象」,很義氣(?)地說道。「我們會去的。」    ……是說大家都罔顧他的意願就是。    本來今天想要花費一整個晚上的時間來練一練那個擱置已久的遊戲人物,落在那個等級許久了,應該早就掉出排行榜了吧。他從早上就在倒數放學的時間了,準備一下課便沖回宿舍宅,現在計畫全被打亂啦。    算了,既然喵喵也有表演,那他還是去捧個場會比較好。    「對了,喵喵你參加的是什麼社啊?」    「是熱音社!」喵喵很有精神的答道。    「熱音社?」    「熱音社,全校最搶手的社團,每年社團人氣、社團表演次數、社團比賽成果、社團經費補助排行榜的第一名。」千冬歲立刻發揮他有如百科全書一般的功力,詳細地解說。「每次招生都是額滿,剛開始會超收成員,後來為了避免那些人加入又任意退社、或是招到資質不和的成員,所以後來就採用徵選制,只讓有經驗的人加入。」    「喵喵是鍵盤手喔!」喵喵伸出五隻手指頭。「我從五歲就開始學鋼琴了。」    「好厲害!」他不禁嘆服。    有個一技之長真的很好呢。哪像他除了讀書和打線上遊戲之外,就沒有什麼其餘的興趣了;不過人家都說上了大學就要藉機學習,吸收多方的知識,充實自己的人生經驗。自己是不是也該考慮一下找件事專心投入,替未來做準備呢?    千冬歲見到他沉思的模樣,推了推眼鏡說道。「對了,漾漾你好像錯過了社團招生,是嗎?」    「是啊…不只社團招生,連新生訓練、認親大會、營新宿營這些我都沒有參加,整個就很脫節呀。」他歎口氣。    「那你有想要加入什麼社團嗎?」    「來熱音社吧,喵喵可以幫你介紹喔。」    「介紹?」    千冬歲清清喉嚨,耐心地解釋道。「熱音社還有一個傳統,就是除了徵選外,也可以經由社團裏的人薦舉,跳過徵選直接加入社團,不過這種例子並不多。不只是因為學長姐都不喜歡用這種投機的方法挑選社員,還有同屆的如果被徵選上了也不會想要推薦自己的同學加入;他們覺得這是他們費心爭取到的,沒必要讓別人一步登天。」    「這樣啊…那喵喵你不要找我好了,我什麼都不會啊。」    「其實啊…喵喵那一團的主唱,今年要准備考研究所,所以想要退出樂團專心準備考試。但是目前社團很缺主唱,所以幹部們都在考慮要不要辦一個徵選活動,選一個新的主唱。」    「不過是個主唱,沒必要這麼盛大吧?」他覺得奇怪。    「漾漾你不知道嗎?」千冬歲壓低聲音,讓他必須湊近才能聽得見。「喵喵她待的那一個樂團,是全校人氣最高的樂團呢。由全校少數的風雲人物所組成,實力堅強,拿過無數獎項,號稱學校創校以來最強的樂團。所以樂團沒有主唱,可是讓全社的人傷透了腦筋;畢竟一個樂團沒有主唱,就什麼都不是。」    「喵喵可是好不容易才進那個樂團的,因為他們剛好缺鍵盤手,我就進去啦!很多人競爭呢。」喵喵又沉下臉。「不過,庚學姐覺得很不好意思呢,她說因為她的任性給大家添了很多麻煩。」    「庚學姐?」誰呀?    「就是要退出的主唱。是我們同系四年級的學姐。」千冬歲不厭其煩地回道。「這個人氣樂團全都是我們系的學生組成的;而且他們不只會玩樂團,連成績也是名列前茅,活躍於學校的各類活動,是走到哪都備受矚目的一群人。」    「其實喵喵覺得庚學姐不用退出社團照樣可以考到好學校啊,可是庚學姐堅持要退出,大家不管怎麼勸也沒用。」喵喵似乎很沮喪。    千冬歲拍拍喵喵的背,給予無聲的安慰。    「對了!」喵喵又忽然恢復精神,興高采烈地說道。「喵喵樂團的其中兩個成員,是漾漾跟千冬歲的直屬學長呢。」    千冬歲露出一個古怪的表情。    「我的直屬?」他嚇了一跳。    「漾漾沒參加認親大會對吧。他是你的大二直屬學長,是我們樂團的團長,是個鼓手。他是我們樂團中人氣最旺的人喔,既有才華又帥氣,行事也很有自己的風格,很多女生愛慕他呢!不過聽說沒有人知道他的本名,算是很神秘耶。」喵喵雙眼發光。「喵喵好羨慕你喔。」    不勝惶恐啊!他只想當個平凡的小人物,並不想引人注意,為什麼老天要分給他這樣一個學長啊!沒想到他的直屬居然是一個這麼有名的人,這樣他以後不就會受到很多人「關注」嗎?他不要啊啊啊!    正當他無比汗顏之際,一個身影悄悄地接近他身後,一把摟住他的脖子,害的他大叫一聲,差點向後跌倒。    「漾~我們晚上一起去看電影吧!」    這個聲音…他不用轉頭也知道對方是誰。這個既是他的室友、也是他最頭痛的人,對方又大又刺耳的嗓音就在自己耳邊,讓他險些被震暈。    千冬歲不屑地橫了那人一眼,冷冷地說道。「西瑞同學,在教室請不要大聲喧嘩好嗎?你會影響到別人。」    「要你管,你這個眼鏡仔!本大爺是在跟漾說話,輪不到你插嘴!」西瑞頂著一顆五彩頭,大聲地回嘴。    「漾漾晚上要去看我們社團表演,沒空跟你出去!」喵喵也不甘示弱。    「什麼?看表演這種一點也不轟轟烈烈的事有什麼好玩的?不如跟本大爺看電影去!」    「我已經答應喵喵了……」說出口後一秒,他才後悔。不對不對!這不就是間接回覆喵喵的邀請了嗎?他的升等之路啊啊啊!不過怎樣都比跟五色雞去看電影好。他自我安慰。    「看電影就很轟轟烈烈嗎?」千冬歲白了他一眼。    「四眼田雞給我閉嘴!」    「怎麼想打架嗎?」千冬歲推推眼鏡,強烈的逆光。    「隨時奉陪!」    喂喂喂同學,我是很贊成你們有意見不和就要互相交流一下,不過可不可以不要用肢體交流啊,這裏可是教室耶!你們想被歐蘿妲給分屍嗎?你們不想活也別連累我呀!他心裏如此吶喊。    話說他們昨天在寢室還吵不夠、打不夠嗎?被他們弄得很晚才睡,頂著兩隻熊貓眼來學校,差點被誤以為是乾屍咧!活像三天三夜沒睡。這也不是他願意的啊,試問睡覺時旁邊有兩個人不停地鬥嘴有誰睡得著?    不過顯然他們是沒有聽見他內心的吶喊,兩個人似乎準備好要開打了。他看了喵喵一眼,只見她笑得燦爛,完全沒有要阻止的意思,逕自開心地跟他說道。    「這麼說定羅!漾漾晚上要來喔,七點半在噴水池廣場,我會幫你們三個保留位置的。」    我們三個?他不禁疑惑。不是只有他跟千冬歲嗎?    「……我晚上要去買飯團。」一個聲音幽幽冒出。    對了他都忘記還有一個萊恩了。話說他隱形的功力還是那麼高杆,無人能及呀。重點是誰會晚上去買飯團,真是難以理解。    喵喵露出惋惜的表情,失望地說道。「好吧,那留兩個位置就好了。」    「我們會準時到的。」千冬歲謎一般地飄來一句話。我說老大你不是忙著幹架嗎?    「我們有社團保留位,不用擔心沒位置。」喵喵笑道。    位置還要用搶的?可見有多熱門,他有些被挑起好奇心了。到底是什麼樣的樂團呢?    他有點期待。    ※※※    站在噴水池廣場旁的階梯上,他呆愣地望著底下驚人的景像,下巴張的老大;揉揉眼睛確認自己沒有看錯、再捏自己一把保證沒有在作夢,他再度審視著眼前壯觀的景觀。    噴水池廣場是學校裏許多大型表演的舉辦地點之一,會叫噴水池廣場是因為那個位於廣場中央的噴水池,是最得表演者中意的表演地點。廣場呈半圓形,被階梯式的看臺給包圍著,從上往下看就像一個被削成一半的霜淇淋甜筒,而甜筒底部就是表演的場地。    此時整個噴水池廣場被五光十色的燈給照耀,活像什麼名歌星的演唱會;光線的來源是階梯上的燈架,不時轉動著燈頭,營造出光線錯轉的效果。而正下方的表演場地已架好了舞臺,以噴水池為背景,舞臺周圍還擺滿了鮮花;仔細一瞧好像都是祝賀送的花,還有寫著祝賀者的名字,怎麼好像有些是曾經出現在電視上的有名人物啊。    舞臺中間上方掛著一個龍飛鳳舞的布條,上面寫著「熱門音樂社 期初成果發表會」。舞臺頂端兩台照明燈鎖定舞臺中央,舞臺上擺著一套爵士鼓、鍵盤、擴音器、還有一支麥克風架。五台兩邊都設有高高的喇叭,讓聲音可以順利傳送到四面八方。舞臺邊零零碎碎站著一些人,看來全是熱音社的;他們相互交談著,有幾個還抱著電吉他在一旁調音,他們的神情都很興奮。    不過是個社團的成果發表,也弄得太盛大了吧?活像有什麼大人物要表演一樣。先不說裝潢的這麼隆重,此時下方的觀眾席根本是坐無虛席,人滿為患,連走道都有坐人;他不禁慶倖喵喵有幫他們留位置,不然肯定要站著看了。但也太誇張了吧,現下不過七點十五分,還有十五分鐘表演才開始,怎麼一下就坐滿了?    他今天終於見識到全校最熱門社團的威力了。    「漾漾,我們走吧。」千冬歲催促。    「喔…好。」        最精采的表演,終於要開始了。      To becontinue.  



特殊傳說[冰漾]─心的旋律(曲三)
    千冬歲領著他,卻不是往走道的方向,而是沿著半圓的週邊走,來到一個小屋子前;千冬歲打開門,裏面居然是一道樓梯,蜿蜒向下。牆壁斑駁,氣味陳腐,但是地板異常的乾淨,扶手的漆也沒有脫落,看來是很常在使用。    「這裏是哪里?」他好奇的問。    「通往廣場的捷徑,通常只有工作人員才知道這個通道。」千冬歲走下樓梯。「我們的位置在最前方,如果不走這裏真不知道要怎麼去。你也見到走道都坐滿人了吧?」    是說明明就是工作人員才知道的通道,為什麼千冬歲你會這麼清楚啊?他不禁有些無言。    繞過了多少個階梯,他早已記不清,終於他們來道貌似盡頭的地方,又是一扇大門;千冬歲推開門,率先走了進去,他怕走丟,只好趕緊跟上。    門外的光線讓他有些不能適應,好不容易能張開眼,發現原來他們在噴水池後方的一扇門前。喔喔…沒想到這個設計還真是方便,他忍不住佩服蓋出這道樓梯的人,這樣就省去穿越重重人牆的時間了。    「漾漾、千冬歲,這裏!」喵喵在最前排的觀眾席對他們揮手。    喵喵領著他們來到第二排的座位,整排座位只有他們兩個人,他甚至可以感覺到針刺般的視線打著他的後背,那帶著些許怨念的感覺,他冷汗涔涔。不過也是啦,他們這樣好像有點投機取巧,那些人一定是很早就過來搶位子了吧?總覺得有點良心不安。    「漾漾,拿去。」千冬歲遞給他一張單子和一杯飲料。「飲料是喵喵申請社費買來的。」    申請社費?挪用公款?「……謝謝。那另外這是…?」    「今天的節目單。」千冬歲快速地流覽著節目單。「喵喵他們是最後一個。」    話說老大你是從哪里變出節目單的啊?算了,這幾天相處下來,他早就習慣千冬歲的萬能了,這不算什麼啦不算什麼啊哈哈。    將吸管插進飲料杯,小小啜了一口;是珍珠奶茶。低頭看著手中的節目單;不愧是佈置排場都很氣派的社團,連節目單的製作也絲毫不馬虎,單子上的花色市極盡了奢華之能事,卻又很巧妙地不會影響到閱讀。他很乾脆地掠過上面那些他聽都沒聽過的樂團,直接跳到最後一個──那個據說是吸引了近八成觀眾的超人氣樂團。    淺藍底描金邊的華麗傳單上,最下方的那一行寫著:    第十項表演 Atlantis樂團。    Atlantis樂團?真是奇特的名字呢。    慢慢有人在他們兩邊入坐,正當他忙著觀察那些人時,千冬歲側頭問道。「漾漾有決定好要參加什麼社團了嗎?」    「還沒,我其實沒有很想參加……」他越說越小聲。    以他帶衰的程度,不給別人添麻煩就不錯了,參加社團只會累人又累己,更何況他也沒有什麼多餘的興趣或休閒,大致看過全校社團後,也沒有什麼想特別參加的社團,所以他考慮要不要乾脆別參加,省了一件麻煩。    千冬歲推推眼鏡,些微不贊同地說道。「社團也是大學重要的活動之一,上了大學只會讀書是沒有用的,既會玩社團成績又好,才算真正的充實,因為大學不是死讀書的地方。」    「那千冬歲你參加什麼社?」他不服氣地反問。    千冬歲挑了挑眉,臉上的眼鏡一閃。「西洋棋社、象棋社、圍棋社、國粹社、和橋牌社。」    他傻眼。全都是要動腦的社團……「一個人可以參加這麼多社團?」    「那當然,大學不同於高中,可以同時加入好幾個社團,吸取多方的知識。不用花錢的學習,沒有比這更好的機會了,所以大部分的人都會參加兩個以上的社團;不只是嘗試各種不同的領域,也可以廣泛地結交朋友。」    「那國粹社是……」他沒聽過這種社。    「十六張麻將。可以任意下注,大部分都是一百元起跳,一台五十;有時候玩大一點,大概是一千元起跳,一台五百。」千冬歲又推了下眼鏡,強光一閃。「我已經把這個學期的書錢都賺回來了。」    ……這是合法的社團嗎?    燈光突然暗了下來,只剩舞臺的燈光還閃爍著;四周的歡呼聲越來越大,震耳欲聾。舞臺一旁噴出無數白煙(應該是乾冰),整個舞臺被煙霧覆蓋,有種此景非凡間的感覺;舞臺兩側的火炮沖天而起,咻地拔高竄上天空,伴著炸裂的聲音,綻放出炫麗的煙火。    觀眾亢奮地大聲尖叫,還有人拿著銀光棒用力揮舞,手拍的聲音雜亂無章,他還聽到有人喊著一些人名,他不認識的,不過想必是哪個很厲害的表演者吧。    一個人影手舞足蹈地跑上臺,他差點把嘴裏的珍珠噴得天女散花,因為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喵喵。剛才沒有仔細看,她穿著一襲水藍色洋裝,腳踩鑲花的厚底涼鞋,頭上系著華麗的緞帶,臉上還施了淡妝;被舞臺的燈光一照,與平常根本判若兩人,豔麗又不落俗套。    觀眾一見到有人出來,全場立刻鴉雀無聲,專注地準備聆聽主持人的演說。只見她手裏拿著一支綁著蝴蝶結緞帶的麥克風,一邊跟觀眾揮手、一邊笑得很開心;她一開口,好聽的聲音回盪在廣場,很有震撼的感覺。    「大家好!我是今天的主持人喵喵,感謝大家抽空來參加本社的期初成果發表。今天總共有十組樂團在這裏,使出他們的渾身解數,期盼讓大家有個最難忘的精采回憶。」    喵喵口才很好,滔滔不絕地說著。「所謂『臺上三分鐘,台下十年功』,他們都是每天勤奮不懈地練習,有時練唱唱到喉嚨沙啞、彈弦彈到手指出繭,他們也沒有停歇,只為了給大家一場最棒的視覺饗宴。請大家不要吝惜自己的歡呼,你們的鼓勵就是他們的動力來源。」    「那麼…廢話不多說,請以熱烈的掌聲歡迎第一組樂團,Supersugar樂團!」    觀眾爆出滿堂掌聲,熱情的歡呼聲中,幾個表演者陸陸續續地踏上舞臺,有的抱著電吉他跟貝斯上臺、有人兩手拿著鼓棒坐到爵士鼓後頭、有人雙手已在鍵盤上就位,接著一個穿著大紅上衣的女孩手持麥克風,笑著大聲喊道。    「Goodnight──大家好!我們是Supersugar──!」    「既然是開場,就該來一點活潑的音樂。」主唱的聲音很甜美。「我們要帶來第一首歌──『Take me away』!請大家給個掌聲,謝謝!」    觀眾的掌聲中,電吉他的聲音響起,然後是重節拍的爵士鼓聲,女主唱的聲音很清脆開朗,音質好、技巧也一流,他很快就投入其中,不自覺地跟著節奏搖著。雖然這首歌他沒聽過,但不知為何,就是覺得唱起來很不失真。    「如何?表演很不錯吧?」千冬歲扯開嗓門問道。    「嗯,很不錯!」他微微一笑。    「剛開始幾組都是資深樂團,中間夾著三四組的新手樂團,最後又是資深樂團。」千冬歲靠近他解說道。「一開始不能用新手,因為不夠熟練,不會帶氣氛,為了避免場面冷卻,所以需要資深的樂團來帶動。」    「要怎麼分辨哪一團是新手、哪一團又是資深呢?」他好奇地問。    「其實很明顯。新團走的風格比較保守,表演的大部分都是大家比較耳熟能詳的流行歌曲,技巧也比較沒那麼純熟;新團就完全不一樣,他們很瘋、很放得開,表演模式也比較成熟,而且會表演一些比較冷門的歌曲。」千冬歲吸了一口飲料。「不過基本上,他們都是對音樂有極大的熱忱,才會來玩樂團的;有些人本身也是特異獨行、很有自己風格,畢竟要在為數眾多的樂團中闖出一片天,實在不簡單。」    他點點頭,目不轉睛地盯著舞臺,深怕錯過任何一點精彩的表演。這一團大概唱了四首歌,然後換下一團;如此照著順序下去,中間很明顯是新手團,有些高音的地方還有破音、或是彈錯,但這些都無損觀眾的心情。    喵喵會在樂團交替時出來串場,說些笑話或介紹團員,讓表演者有時間準備。而歡樂聲中,時間悄悄流逝,表演不知不覺到了尾聲。最後的主持人走了出來,不是喵喵,而是第一場表演那個穿紅衣的女主唱;這可能是因為她要準備表演了,所以臨時找人代替。    此時觀眾的興奮已達最高點,歡呼聲跟手拍聲越來越大,螢光棒搖曳的益發快速,他甚至可以聽見形成一致的呼喊,都說著短短的一句話。    「Atlantis!Atlantis!Atlantis!」    「好了,表演即將到尾聲,感謝大家一直觀賞到最後。」女主持輕笑。「不愧是最受歡迎的樂團,喝采聲特別不同呢!」    「非常抱歉讓大家久等了。」女主持手一揮。「現在就讓我們以熱烈的掌聲歡迎──Atlantis樂團!」    伴著主持人拖長的尾音和震動地板的歡呼,表演者陸續地出場;而不知道是不是給這個樂團的特別待遇,照明燈多了兩種顏色,舞臺兩旁的也噴出各式各樣的煙火,但雲霧繚繞的乾冰卻掩不去舞臺上表演者的風采。    首先走出來的人是一個褐發褐眼,穿著脫俗亮麗的一個美女,她手裏拿著麥克風,想必就是主唱了;她舉手投足間落落大方,似乎很習慣這種場面,對著觀眾微微一笑,就竄出一陣男生的歡呼。    然後是一個同樣發色的男生,陽光般的那種俊,笑得很爽朗,身上背著一把電吉他;他手指帥氣地一掄吉他弦,電吉他發出震動耳膜的聲響,許多女生興奮地尖叫。    接著是一個黑色半長髮的男生,他的眼睛是稀有的紫色,是帶著古典的那種俊美;他的長相很眼熟,自己卻想不起來是像誰。他背著一把貝斯,對著台下溫和地一笑,從容不迫,女生的尖叫聲更甚剛才。    喵喵也出場了,儘管跟前面幾個比起來她真的很低調,只是笑著揮揮手,走到自己的位置──鍵盤前做準備。    ──果然是一群風雲人物啊!褚冥漾不禁在心裏這麼感歎著。    吉他手、貝斯手、鍵盤手、主唱都就位了,只剩下鼓手還沒出場。觀眾的歡呼和叫聲越來越大,而且大部分都是女生;這個人想必是樂團裏人氣最高、最受歡迎的,他不住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一個高瘦的身影慢慢地走了出來,步伐簡潔有力,他還來不及觀察這個人,耳邊爆出的歡叫已達到高峰,他只好捂住耳朵,同時分神打量這個人,卻也被刺得幾乎睜不開眼睛。      To becontinue.




特殊傳說[冰漾]─心的旋律(曲四)    ※食用本篇時,請最好搭配陳綺貞的「煙火」。謝謝大家  那麼以下正文──    那人身形挺拔,身材比例完美的可以羨煞所有男生;他有一頭銀白、左額前帶紅的柔順長髮,束成馬尾隨著他走路時飄揚而起,映著舞臺燈光閃閃發亮;一張東方味、菱角分明的英俊臉孔,把前兩個男生都比下去;一雙眼睛是如寶石般剔透的火紅,魅惑妖異,彷佛可以吸人魂魄;此時的他不笑,走路時有種天生的王者風範,帶著毫不做作的自信,整個人好像都會發光。    他瀟灑地在爵士鼓後落坐,無視台下激動的尖叫,冷著一張臉,有種生人勿近的感覺──即使是這樣還是有一種不同的俊美。而他前方手握麥克風的漂亮女生──想必就是喵喵所說的庚學姐,優雅地揮揮手,出口的聲音溫醇潤耳,好似可以治療人心。    「大家好,我們是Atlantis樂團。現在帶來第一首歌,是我們樂團的自創歌曲,『River』!」    鼓手敲著鼓棒打八拍,鍵盤聲叮叮咚咚,電吉他、貝斯加入合音,鼓聲俐落有力,這是一首輕快的爵士風歌曲;庚學姐緩緩開口,跟著伴奏唱著歌。她的歌聲悠揚優美;高音時自然悅耳,低音時溫和清晰,轉音時熟練得千回百轉、技巧純熟,比過了前面所有的主唱。    褚冥漾微微眯起眼,陶醉地沉浸其中;學姐這可以算是職業的實力了吧,出幾張唱片都沒有問題。聽喵喵說她要離開,還真的覺得很可惜呢。    趁著換首歌的空檔,他趕緊問千冬歲說。「他們樂團會自己寫歌?」    「是呀,他們樂團是學校裏唯一會作詞作曲的全能樂團。」千冬歲附在他耳邊說道。「還有唱片公司來挖角呢。來了好幾次,說要重金簽約;可是團長不答應,也沒有辦法。」    「出唱片!?」不答應真的太浪費了,這可是大好機會耶!    「沒辦法啊…他們團長不喜歡引人注目。不管對方出多少價碼都沒有用,其他團員也沒有意見,大致都看團長的臉色行事,沒有出唱片他們似乎也不在意,他們只想做自己想做的事。基本上,這個樂團還算滿我行我素的;就像我之前說的,會玩樂團的人都有些與眾不同。」    這樣不算引人注目?真搞不懂這些人的標準在哪里,果然都是一些怪胎。他無言地想著。    「哪一個是團長啊?」    「打鼓的那一位。」千冬歲揚了揚下巴。「最受矚目的那個。喵喵不是也說過了嗎?他是你的直屬學長。」    「哦……」    「他真的很有才華。只要是他們樂團的歌,所有的曲幾乎都是他自己寫的;他好像也會寫詞,只是不常寫,大部分的歌詞都是庚學姐負責填的。庚學姐也是個有寫詞潛質的人;她很擅長揣摩歌曲的意境,然後寫出與歌曲旋律相合的詞,總是能扣人心弦。」    「大家都說,他們一定要在同一團,才能發揮最大的才能;如果把他們拆開,就什麼都不是了。」千冬歲推推眼鏡,精闢地分析著他的見解。「其實我覺得有點言過其實,他們都是天縱之才的人物,我想不管到哪一團,也絕對不會被埋沒的。」    他點點頭。    「對了,你學長還沒加你的MSN嗎?」    他搖搖頭。「沒有,今天也是我第一次看到他。不過我來學校也沒幾天,沒見到面是正常的吧。」    「是嗎……」千冬歲似乎還想說什麼,但仍是選擇沉默。    接連又唱了三首歌後,舞臺燈光忽然變暗了一些,庚學姐揚起手示意樂團不要繼續演奏;全場都一片靜謐,大家似乎知道她有話要說,沒有人出聲打斷。    「真的很謝謝大家今天特地來看我們的表演。但是我必須在這裏宣佈一件事,這是我最後一次的表演了;因為升上大四,我要專心準備考試,所以要退出樂團。造成大家的不便,還請見諒。」    觀眾席爆出失望的交談聲,大家像是非常意外這突如其來的發展,交頭接耳地騷動著;他跟千冬歲因為早就知道,所以也沒有很驚訝。另外還有旁邊同樣坐在社團保留位的人,他們看起來都是知情者,只是露出一臉落寞的神情。    「Atlantis樂團會招收新的主唱,在這裏趁機宣傳一下,歡迎大家踴躍報名。如果有好歌聲、對自己有自信的歌唱能手,千萬不要客氣,請到社團辦公室填寫報名表,我們社團會擇日舉辦徵選會。」庚學姐淡淡一笑,裏頭藏著不易察覺的不舍。    「也很謝謝大家長久以來的支持,我帶來我最後一首歌。一路支持著我們樂團的人想必很清楚,這是我的招牌歌,『煙火』。」    「最後,我由衷得感謝大家,謝謝你們!」庚學姐深深一鞠躬。    觀眾奮力鼓掌,他眼角餘光還瞄見好多人眼底閃著淚光,少數幾個甚至直接拿出衛生紙偷偷拭淚(大部分都是社團的人)。他也忍不住用力拍手,希望留給這位即將退出樂團的學姐、一個難以忘懷的美好回憶。    庚學姐微笑,舞臺的燈光又恢復明亮,她對著麥克風等待時機,扶著麥克風的姿勢有如虔誠的教徒,帶著神聖的高潔,彷佛不容侵犯。最後,她輕輕地啟唇,溫柔的聲音流泄出來,在這個特別的場合、特別的時刻。    『快告訴我…你還愛我…』    『用我最後溫柔的請求…』    『給你我的墮落,給你我隱藏的脆弱…』    『告訴我…你還愛我…』    電吉他的聲音一下來,似乎比剛才都要震動人心;他可以看見喵喵眼裏欲落未落的淚水,彈著琴的手臂有些顫抖,琴音卻絲毫不亂。    『站在城市的頂峰,灰色的雲朵飄過…』    『我的心隨著你垂直的降落…』    『做過的夢是一陣漩渦。淹沒你…淹沒了我…』    彈貝斯的斯文男生收起了笑,彈奏得無比專心謹慎;連一臉冷冰冰的俊美鼓手,表情看似冷靜,打得都特別力竭。    『快告訴我,你還愛我…用我最後溫柔的請求…』    『對你毫不保留…』    『等到我的青春剝落的時候…』    『你還愛我…』    聽到這裏,他再也忍不下淚水,一顆顆晶瑩的淚珠就這麼滑下臉龐;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哭,是不是太多愁善感,只是聽著這樣發自肺腑的歌聲,心裏便有無數的情感湧了出來,化成淚水一一落下。或許也是觸及了內心最深沉的一部分,那段過往不算美好的記憶,被這首歌引發了共鳴,領著他貼近這首歌的意境。    他用力眨眼,想眨掉越來越多的淚水,但只是加速了眼淚的催生。他低下頭,不想讓千冬歲見到自己在哭;卻沒發現舞臺上,一雙若有所思的紅色眼睛早已鎖定了自己……    『躲在黑暗的角落,讓我徹底的放鬆…』    『陪我看一場華麗的煙火…』    『我的愛如此短暫自由…』    『除了你…』    『沒有人真正瞭解我。』    電吉他結束的聲音落下,昭示著這首歌的結束;他趕緊擦去眼淚,故作沒事地拍著手,用盡力氣地拍著。庚學姐又深深彎腰,笑著面對她最後的一場表演所帶來的滿堂喝采。    表演正式結束,觀眾大聲喧嘩著,人潮向樓梯上移動,逐漸散去;他跟千冬歲很有默契地不想人擠人,於是仍坐在位置上,等待人群減少。他順便回味著剛才的表演,緊緊闔著眼,那種感動與悲傷還揮之不去。    「漾漾!」千冬歲出聲喚他。    「什麼?」他猛然睜開眼。只見千冬歲擔心地看著他。    「你還好嗎?」    「嗯…我沒事啊。」轉頭望了一下人群,他強顏歡笑。「人走得差不多了,我們走吧。」    千冬歲見他似乎極力隱瞞什麼的模樣,也沒有多說什麼,很體貼地沒有追問;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秘密,他不會探究。知道漾漾以前的日子過得不太好,這些他會想辦法在大學替他補回來,讓他有一個快樂的大學生活;朋友就是要互相扶持,他相信喵喵他們也有相同的想法。在他的觀念裏,善良的人應該要得到幸福。    當褚冥漾踏上階梯時,他回頭又看了舞臺一眼;散場後的舞臺顯得特別寂寥,工作人員忙著收拾善後,樂團的人都離開了,空氣中似乎還有歌聲的餘韻,呼吸就可以感受到。他回過身正要往上走,卻不知道撞到什麼,反彈回來,讓他直直向後倒去。    「漾漾!」千冬歲急急的聲音傳了過來。    他緊張得閉上眼,正當他準備迎接疼痛時,竟覺得倒在一團像是棉花的柔軟裏,還有似是屬於人的體溫和呼吸聲;他怯怯地睜開眼,卻落入紅色的漩渦中。他怔住了。      真的像落入漩渦。他事後回想起來,或許是在這一刻他牢牢深陷,就此踏入萬劫不復。    To becontinue.  



特殊傳說[冰漾]─心的旋律(曲五)
    清晨的陽光穿破窗戶,伸出手擁抱著床上裹著被子的身體,儘管是有些熱燙的溫度,卻絲毫沒有影響到房間裏的睡眠,被子隨著呼吸均勻地起伏著,連對面床鋪震耳欲聾的打呼聲也只像是早晨慣有的催眠曲。    嗶嗶嗶嗶啾啾嗶啾嗚啦啦啦───    詭異的鬧鐘聲突兀地響起,這是早上最後的音樂,被子裏的人顯然被這聲音給嚇醒,咻地從床上彈起來,旋即又像扯到傷口般地覆著額頭,不適地皺起眉頭。他睡眼惺忪,呆愣地坐在床上,一支手伸進枕頭下摸索著,拉出一支折疊手機。    瞄了一眼手機後,原本還迷蒙的雙眼頓時睜大,嘴裏猛然噴出慘不忍睹的叫聲,活像一級兇殺現場。    「啊啊啊啊啊啊啊!!遲到了遲到了!!」    九點十分的課,是連上三節的化工與材科概論,而手機上的圓形時鐘不偏不倚地停在九點整。    褚冥漾飛快地翻下床,下樓梯時還差點摔下去,他一邊跌跌撞撞地沖進盥洗間、一邊對著房間喊道。    「你們三個,快點起床了,要遲到了啊。」    千冬歲呻吟了一聲,勉強地張開一隻眼,一張臉全擰成一塊兒;萊恩翻了個身,沒有回應;五色雞只是稍微降低了打呼的音量,然後又繼續他完美的交響曲演奏。    他嘴裏含著泡沫,口齒不清地說道。「這節可是班導的課,你們不起來是準備全部被當嗎?」    千冬歲閉上他唯一睜開的那只眼,手指按著太陽穴,模糊不清地咕噥道。    「我不行了,昨天喝太多酒,宿醉……」    誰叫他們全寢昨天跟著喵喵還有歐蘿妲,一群人跑去夜唱(夜唱;顧名思義,就是半夜跑去唱歌,是大學生特有的文化之一?)連唱六個小時,唱到早上才回來,他差點連洗澡都懶得洗,只想倒在地上睡。好不容易拖著疲憊的身子洗完,一沾枕便睡死了。    千冬歲應該更慘,他猜拳輸了、被喵喵他們灌酒,灌了整整三瓶,然後醉得不省人事;還是他載他回來、又費了千辛萬苦才把他扛到宿舍。把千冬歲扔進浴室讓他自己洗完,也是躺上床立刻睡著了。    千冬歲還情有可原,另外兩個死賴著不起來是哪招?但是他也管不著了,用生平最快的速度盥洗完,火速換好了衣服,抓了書包奔出門,連門也來不及鎖,直接跑去搭電梯;幸好現在因為快上課,所以沒什麼人搭,但他簡直就想乾脆跳下去算了。    出電梯時,瞥了一眼手錶,九點十分整。    完蛋了完蛋了他完蛋了!從這裏到教室少說也要十分鐘啊!肯定是會遲到的。他已經不敢想像班導的怒火……    打了個冷顫,邁開步伐,他準備開始衝刺時,一個聲音叫住了他……    「褚?」    他回頭,一個人跨在腳踏車上,肩上掛著包包,沐浴在晨光中彷佛從畫中走出般的美麗。剎那間他失神了。    直到一個痛覺敲醒了他。    「痛!」他捂著後腦勺,眼淚飆了出來。「學長,你幹嘛打我啊?」而且學長剛剛明明就離他還有段距離,怎麼有辦法一下子跑到他身後給了他一巴?    冰炎哼哼一聲,把剛行兇(?)過的手放在腳踏車把手上,冷冷地說道。「我在叫你時你居然敢給我發呆?」    「老大我不敢……」他哪有膽子說是看學長看呆了啊。不被支解棄屍在宿舍後面才怪。    「還說什麼廢話,快上車!」    「蛤?」    「不要讓我說第二遍……」那幾根青筋好像要掉出來了。    「是是是!」他二話不說,深怕再多說一個字就要被種在宿舍門口。笨手笨腳的上了後坐,他還沒抓好椅子上的竿子,車子便向前飆了出去,害他險些往後飛。    疾馳的途中,兩個人都很沉默,他索性開始胡思亂想,思緒飛馳到前幾天的晚上…那個他與冰炎初遇的夜晚。    而對褚冥漾來說,第一眼見到這個學長,的確覺得他又俊又美,氣質出眾。而相處過後,又覺得學長果真像傳聞中的一樣壞脾氣、沒耐性,加上動不動對他拳打腳踢,有時候卻意外的體貼;像是替他帶早餐宵夜、整理以前的考古題、還有替他分析考試重點等等。儘管對冰炎的第一印象不是很好,因為初次見面冰炎就賞了他一掌,只因為他的臉很笨!?    那天看完表演,冰炎告訴褚冥漾是喵喵告知說他的直屬學弟今天有來看他表演,於是想說順便認識一下也好;雖然冰炎最討厭麻煩的事,不過如果不認親又會被別人說無情,最省麻煩的話還是認一下會好一點。於是他問了喵喵學弟人在哪里,走出後台時剛好看到他正要走上樓梯。    幾個步伐搶到學弟身前,卻沒想到對方會撞上他,向後倒下;要是真的倒下去,後果真的不堪設想,他想也沒想就閃到他身後接住他,阻止了慘劇的發生。不可否認的,冰炎那時候也被自己嚇一跳,居然會出手保護這個學弟,依照他平時的個性,他可能會見死不救,別人怎樣都與他無關,但今天他反常了。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    褚冥漾當時的表情只能用一個蠢字形容,八成是沒想到適才還在舞臺上像巨星般閃耀的人就這樣站在自己面前;受不了對方白癡的模樣,還沒開口就一拳招呼他的頭。不理學弟的哀嚎,簡單的自我介紹後,互相留下對方的MSN和手機電話,他們便道別了。    今天是繼那天之後他們第一次見面,冰炎早上其實沒有課,他是剛好要出去買些文具,才騎出車棚沒多遠,就看到褚冥漾匆匆忙忙要趕去上課,橫豎自己也順路,載他一程也不會說不方便,便出聲叫住了對方。    急速經過了操場、第一館、第二館,原本十分鐘的路程只花了兩分鐘;煞車聲尖銳的一響,腳踏車最後停在褚冥漾要上課的第五館前,冰炎淡淡地拋下一句。「下車。」    「謝謝學長你載我來。」該有的禮貌還是要有。    冰炎睨了他一眼。「為什麼遲到?」    「睡過頭…昨天半夜跑去唱歌……」他訕訕地笑著。    冰炎挑了挑眉,沒有多說什麼,想來他也是過來人,並不想、也沒有資格責備他。只是拍拍小學弟的頭,在對方呆呆的眼神中撂下一句話,隨即離開。    「晚上記得上線。」    目送著冰炎離去,過了許久,他才發現自己竟然看著對方的背影出神了,趕緊三步並作兩步沖向教室。雖然不意外捱了班導一頓罵,課堂上還被問了一堆問題,可是心情卻莫名其妙的好。    自己真的很莫名其妙。    ※※※    千冬歲一直到下午的普通化學分析實驗課時才出現(理所當然另外兩個是還在寢室呼呼大睡)。他頂著一圈熊貓眼,和看起來隨時會昏倒的蒼白臉色,他不禁擔心千冬歲會不會忽然倒下去,只好緊張的在一旁盯著他每一個動作。    今天課堂上做的是化學成分的分析,途中他一直監督著千冬歲,深怕他做錯一個步驟,就會造成什麼奇怪的實驗結果。而事實也證明他的擔心是正確的;千冬歲動不動便量錯劑量,或是頻頻把量筒看成燒杯、把滴管看成量筒,甚至差點打破溫度計。    「千冬歲,你真的不行的話就回去休息吧,不要勉強自己。」他好言勸說。    千冬歲虛弱的搖搖頭,低聲說道。「我不要緊。」    千冬歲拿起攪拌棒,放進燒杯裏,怔怔地盯著攪拌棒,大眼瞪小眼;正當他覺得奇怪時,千冬歲卻蹙眉說道。    「漾漾,這根溫度計壞了。」    ……他差點想把那根攪拌棒戳進千冬歲的腦袋裏攪拌一下。    平時那個精明的千冬歲到哪去了。他無奈的直接掠過千冬歲的問題,放下手裏的東西,繞過桌子走到老師的面前說道。    「老師,千冬歲他不太舒服,我先送他回去休息。」    「身體不舒服嗎?那也沒辦法,就麻煩你送他回去了。」老師很體諒地同意了。    「謝謝老師……」他笑著道謝,還沒轉過身,卻聽到碰地、好像重物落地的聲音,和有人驚慌的大叫。    「老師,千冬歲昏倒了!」    他急忙推開同學跑到千冬歲身邊,只見千冬歲倒在地上,雙頰潮紅、一雙眼閉得死緊;也不知到哪里來的力氣,他趕緊一把背起千冬歲跑出實驗室,往保健室奔去。    「千冬歲!」喵喵也急急地跟了出去。    「喵喵,你先幫我連絡千冬歲的家人!」他頭也不回地說道。    「好!」喵喵忍住眼淚,掏出手機撥號。    他已經不想管喵喵怎麼會知道千冬歲家人的電話這麼謎的一件事了;他背著千冬歲,心思全在背後那個氣息微弱的人身上。千冬歲是他上大學交到的第一個朋友,不計較他衰人的體質,純粹毫無心幾的待他好,替他黑白的人生點上些許色彩;他由衷的感謝千冬歲。    眨眼抿去眼裏的淚水,他狂奔在走廊上,心裏只想著一件事。    千冬歲,你千萬不要出事啊!    ※※※    「只是普通的感冒。」甩甩溫度計,涼涼地說道。    褚冥漾跟喵喵都愣住了。因為剛剛背著千冬歲直接爬上三樓,他的臉上紅潮未退;而喵喵眼光泛著淚光,臉頰上還有未乾的淚痕。如此可見他們有多擔心千冬歲,好端端一個人就這麼昏倒了,還以為是什麼重大的病因,沒想到居然只是小小的感冒?    「真的只是感冒?」他嘴角抽了一下。    「沒錯。會昏倒只是因為他有點發燒,加上他一整天沒有進食引發些微的貧血,除此之外沒有什麼大礙。」保健室的老師──提爾悠哉得晃著手上的健康檢查表,一副沒什麼大不了的模樣。    「那就好,嚇死喵喵了。」喵喵癱坐在保健室的沙發上,松了口氣地拍拍胸口。    他也像力氣被抽光一般,靠在牆壁上,整個人都無力了。不過幸好只是感冒,不管是不是虛驚一場,人沒有事總是最重要的。    提爾一屁股坐在電腦前,一邊將檢查表的資料輸入電腦,一邊說道。「他有點營養不良,你們誰去幫他買點東西吃吧。」    「喵喵去樓下的全家便利店買一些東西來。」喵喵跳了起來,急急忙忙地走出保健室。    褚冥漾來到病床邊,望著千冬歲沉睡著臉,輕手輕腳地替他取下眼鏡放在桌上,又順手幫他掖好被子,拉了一張椅子坐下。千冬歲似乎因為高溫的折磨,此時緊擰著一雙眉,好像睡得不是很安穩。    正當他想轉過頭問提爾是否有退熱貼片時,一個腳步聲逐漸靠近,他還來不及回頭,就聽見提爾開心地說道。    「哎呀!夏碎小朋友,歡迎歡迎。來探望你弟弟了嗎?」    To becontinue.




特殊傳說[冰漾]─心的旋律(曲六)
    他一抬頭,對上一雙魔魅的紫色眼瞳,來人的熟悉讓他呆了一下,一時間他竟想不起他在哪里見過這個人。    對方微微一笑,也是這個笑容打醒了他、掀開了他的記憶,他猛然憶起這個人就是那天Atlantis樂團表演時彈貝斯的那個人。此時那人笑得溫和,對著他點頭示意後,旋即把注意力放在千冬歲身上,伸手撫了撫千冬歲的發絲,無限溫柔。    這時他也意外地發現,他終於想起來這個人長得像誰了,平常千冬歲總是戴著眼鏡遮去大半個臉,現在拿下眼鏡才看出來,他們兩個人幾乎長得一模一樣。難不成是雙胞胎兄弟?    聽剛才提爾的稱呼…夏碎,這個人叫夏碎嗎?    只見夏碎抬手探了探千冬歲額頭的溫度後,收起了笑容,淡淡地開口,聲音溫純好聽。    「提爾,你沒有給他退熱貼片嗎?」    「被你一說,我還真的忘記了,哈哈哈……」提爾乾笑著,彎身探入櫃子裏找尋著,最後撈出一張藍色的貼片。    夏碎恢復了笑容,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覺得對方似乎有些不悅。接過提爾手裏的貼片,他輕聲說道。「謝謝。」    撕開貼片的包裝,動作輕柔地將貼片覆蓋在千冬歲的額頭上,夏碎又說了一句。    「下次不准再忘記。」    提爾嚇得倒退三步,尷尬地哈哈笑道。「下…下次不會…呵呵呵……」    替千冬歲打理好後,夏碎才看向他,溫和地問道。「你就是褚冥漾?」    「呃…是、是!」他結巴。    「我常常聽歲提起你,而且你是冰炎的直屬學弟吧?我是歲的哥哥,我叫藥師寺夏碎,請多指教。」    「啊…請、請多指教。」他連忙起身鞠躬。「平時受你弟弟照顧了。」    「哪里,應該是歲給你添麻煩了。這個孩子,每次身體不舒服都忍著不說,老是要人擔心。都長這麼大了…到底要什麼時後才能學會照顧自己呢?」夏碎歎息。    「對…對不起…其實這完全是我的錯。千冬歲早上就有一點不對勁了,我以為他只是宿醉頭痛,沒想到竟然是發燒……如果我有早點發現……」他自責地低聲說道。    夏碎先是露出愕然的表情,隨即笑了笑,拍了拍褚冥漾的頭,像個親切的大哥哥。    「不用覺得愧疚,這並不是你的錯。不過你會這麼想,就表示你是個好孩子。」    頭一次被人這樣稱讚,他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臉微微的紅了。    啪!    忽然一隻手打掉夏碎擱在他頭上的手,清脆的聲響讓他驚愕地抬頭,一抹刺眼的銀光滑過瞳底,以及那烈火燃燒般的眼睛,聲音冷得溫度一點也沒有高於臉上的陰沉,額間隱隱有幾根青筋跳動著。    「說話就說話,做什麼動手動腳的?」    夏碎輕笑,一點也沒有被這失禮的舉動給激怒,似乎很習慣對方的無禮,他自然地收回隱隱作痛的手,帶著些許挑釁地說道。「沒什麼,只是覺得學弟很可愛,摸摸他不行嗎?」    冰炎臉色又沉了幾分,手直直伸了出去,來到褚冥漾的頭上,就在褚冥漾以為冰炎要揍他時,冰炎卻洩憤似地揉著他的發絲,他哀聲叫道。    「學長,你幹什麼啦?」    滿意地看著褚冥漾被他弄亂的頭髮,他慢慢地收回手,哼聲道。「沒什麼。」    沒什麼幹嘛弄亂他的頭髮啊?敢怒不敢言地順好自己的頭髮,卻看見夏碎笑得一臉不懷好意,視線在他們兩個之間來回逡巡著,看得他背脊都涼了。他到今天才知道有人可以笑得這麼毛,是一種長處嗎?    正當他無比汗顏之際,手臂猛然被一股力量扯了過去,差點跌倒;站穩腳步後,他才發現是冰炎拖著自己,朝著保健室出口走去,他連忙掙扎。    「等等,學長,千冬歲他……」    「有夏碎在就夠了。」繼續拖著他。    「我說冰炎小朋友啊……」提爾不知何時像鬼魅般竄了過來,一隻手搭上冰炎的肩膀,笑嘻嘻地說道。「既然你人都來了,不如……」    碰!提爾以完美的拋物線翱翔然後作出自由落體運動,Ten point!    「走。」冰炎走出保健室,完全看不出來被打斷過。    他傻愣愣地跟著冰炎,任由他從抓他變成牽著他,兩人走進電梯,手依舊沒有放開;直到電梯到了一樓,叮的一聲電梯開了,喵喵手裏抱著一堆食物,正要走進電梯。    「漾漾!學長也來了啊。」    「喔…對呀。」他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學長也在這裏,當他腦中思考著理由時,喵喵的目光順著向下,望著他們牽著的手,她笑得曖昧不明。    冰炎有察覺,可是沒有放開手;褚冥漾還沒發現這個窘境,逕自思索著其他的事,直到喵喵說話才把他拉回現實。    「那我先上去找千冬歲了。」    「呃…好。」    冰炎拉過褚冥漾,走在綠蔭環繞的路上,他才後知後覺到兩個人不正常的親膩。他急急抽開手,紅著臉說道。「對不起。」    「幹什麼道歉?」冰炎也沒有任何窘迫,渾然像什麼事都沒發生。「走了,去吃飯。」    「可是我還不餓……」    黑呼呼的鞋底現形,出奇不意的一腳讓他跌了個狗吃屎,周圍都是小星星小星星好多小星星……    「靠吃飯就吃飯廢話這麼多。」    淚汪汪地撫著被踹的背部,他很沒種得討好道。「那請問大人您要吃……」    「說話不要怪理怪氣的。」又是一拳。    抱著頭,他乖乖得跟著冰炎往美食街走去,心裏哀怨地想著。    他真的是孬的徹底了。    ※※※    褚冥漾提著一個黑色紙袋和兩杯飲料,推開熱音社社團練習室的門,裏頭震耳欲聾的音樂聲讓他有些耳鳴,但是他還是硬著頭皮進門。裏面的人都在專心地練習著,沒有人注意到他的出現;他四下張望,終於在角落找到喵喵的身影,他快步走了過去。    「喵喵。」    喵喵本來坐在一台音響上,手裏翻著一本音樂雜誌,一見到他便丟下雜誌站起身,開心地迎了上去。    「謝謝你,漾漾。」    將手裏的黑色袋子遞給她,褚冥漾微微一笑。    「沒關係我剛好順路,不管怎樣東西沒弄丟最重要。這個……」他又拿出一杯飲料交給她。「是千冬歲請的,說是要謝謝我們那天的幫忙。」    「千冬歲太客氣了,身體沒事才是最重要的呀。」喵喵隨手將飲料放在音響上。「不過漾漾真的幫了喵喵一個大忙呢!都怪喵喵太粗心,把今天要練習的琴譜忘在教室,如果被學長知道一定會被罵的。」    「學長他們還沒來?」他環視了一下練習室,果然沒看到那個引人注目的人。    「是啊,學長為了徵選會的事忙得焦頭爛額,到現在還還抽不開身練習;我們樂團已經很久沒有整團一起練習過了,不過最大的原因還是因為缺主唱。」喵喵歎了口氣。    「還沒有找到適合的人選嗎?」    「對呀。不是實力不足、就是缺乏自信、又或是不夠上相。說真的,要找到一個既會唱、又有架式、兼之外表亮麗的人,實在很難。」    喵喵把吸管插進飲料裏,輕啜一口。「每天光是報名的就有幾十個,夏碎學長負責初選篩人,可是最後審查的一定是冰炎學長;學長的眼光也是很高的,所有人在這個關卡都被刷得一乾二淨。」    「其實我覺得冰炎學長說不定是故意刁難。這只是我自己想想而已……」喵喵說出她的看法。「因為當初庚學姐要退出時,學長是最大力反對的人。學長很中意庚學姐的歌唱實力,所以才會認為沒有人可以接替庚學姐的位置吧。」    他點點頭。曾經滄海難為水嗎?的確,庚學姐的歌唱實力有目共睹,相信不論是誰有了一個這麼才華與外貌兼備的主唱,絕對不會想要別人來頂替這個空缺。    難道Atlantis樂團要就此解散了?    「褚,你怎麼會來?」    側過頭,只見冰炎手裏抱著厚厚一疊資料,神情有些疲累;夏碎站在他身後,懷裏捧著一個大紙箱子,同樣是一臉倦容。    「我來拿飲料給喵喵。」看著冰炎眼睛底下深色的黑眼圈,他不禁憂心地問道。「學長,你還好嗎?」    「還可以。」將那疊資料摔在一旁的桌子上,他拖過一張椅子坐下,輕輕地揉著額角。「只是被徵選會的事弄得有點累。」    「這一疊都是今天報名者的資料嗎?」喵喵翻著桌上的資料。    「是啊……」夏碎把箱子擱在桌子旁,露出一抹苦笑。「還有這一箱全是報名者的錄音CD,光想要把這些傷耳的東西一口氣聽完,我就覺得無力。」    「全部丟了。」冰炎不耐地擺擺手。    「學長,不行啦,那可是報名者的原音帶耶,怎麼能說丟就丟。」喵喵勸道。    「那是人聽的東西嗎?也不秤秤自己有幾兩重,只有這一點實力還敢來報名,笑死人了。」冰炎嘴裏說著刻薄的話,毫不留情地諷刺。    「夠了,冰炎。」夏碎不贊同地出聲制止冰炎再說下去。    冰炎哼了一聲,沒有再說話。    「到底哪里有才貌兼備的歌手啊……」喵喵愁眉苦臉。    夏碎也是緊皺著眉,他的目光漫不經心地盪著,然後停在一旁發呆的褚冥漾身上。他看看冰炎、又看看褚冥漾,意味深長地一笑,開口說道。    「讓褚試試看如何?」    To becontinue.  



特殊傳說[冰漾]─心的旋律(曲七)
    ※這篇一樣,請搭配陳綺貞的「煙火」食用(哈哈,自己爆梗)  廢話不多說,以下正文──    所有人愕然地望著他,連當事人褚冥漾也瞪著一雙眼,甚至忘了要反駁。對於眾人的反應,夏碎只是笑著,煞有其事地說道。「我覺得漾漾的音質滿不錯的,長得也說得過去,倒是不知道唱起歌來如何呢?」    「是呀,被學長一說,喵喵也覺得漾漾的聲音很好聽耶。加上漾漾又長得這麼可愛,一定會很受歡迎的!」喵喵興高采烈地附和道。    「我我我我我不行的啦…我沒自信也沒經驗……」他用力地搖著頭,慌忙拒絕。    「經驗就是需要嘗試才能累積。」夏碎問著從剛剛就一直沒有說話的人。「冰炎,你認為如何?」    冰炎偏頭沉吟了一會兒,上下打量著褚冥漾,讓他有種待宰羔羊的感覺;被那一雙炙熱又如紅焰般燃燒的眸子給注視著,他竟感覺有種異樣的情愫正肆竄奔騰,幾乎湮沒了他所有的思考。而就在他以為冰炎會拒絕的時候,冰炎卻雲淡風清地說著對他而言像是五雷轟頂的話。    「可以啊。」    「你不反對?既然連冰炎都答應,那就沒問題了。」夏碎貌似好心情地說道。    「什麼叫連我都答應?」冰炎斜了夏碎一眼。    「可…可是我……」不是他在說,因為他從小到大的衰運,他高中以前從來都沒有跟別人去KTV唱過歌;不只沒人敢跟他去,也是他怕自己衰運發作,遇到什麼喝酒鬧事之類的事,被波及到就糟糕了。所以他很有自知之明地從來不去KTV,理所當然從來沒在別人面前唱歌過。當然上次跟千冬歲他們去是例外,而且說是唱歌,也只是他坐在一旁聽別人唱罷了,他自己可是從沒有開口。    說什麼唱歌,也頂多是獨處時聽著音樂,偶爾跟著歌詞哼個一兩句,沒有特地下功夫練過某一首歌。突然就要他唱,他也唱不出什麼歌;不要說歌詞記不得,連旋律也哼不出來,更別說在這麼多人面前唱他會緊張了。    夏碎似乎是看出他的難處,於是很貼心地說道。「如果你是怕在這麼多人面前唱,可以不用擔心。練習室裏面有一間小房間,你可以到那裏唱給我們聽,不用怕丟臉。」    「不…我不是說這個。」他急忙澄清。「我不行的,我沒有經驗,又不厲害,一定沒辦法像庚學姐那樣……」    「叫你唱就唱,說那麼多廢話。」冰炎站起來,不重不輕地敲了褚冥漾的頭一下。「褚,你聽著。沒有人要你變得跟庚一樣,你只要照你自己的方式去唱就可以了。」    「你就是你,不需要跟誰一樣。」    聽見冰炎的話,夏碎有些愣住了。他從沒見過冰炎對一個人這麼溫柔,他甚至不曾對任何人敞開心房,從他刻意隱瞞自己的真名這一點可以很輕易發現;對每個人都冷言冷與、對任何事都置身事外,獨善其身的高傲,儘管人氣很高卻總是與他人保持距離,跟他說話好像隔著一道牆。他就好似孤高在上的帝王。    而他對褚的態度與其他人根本是大相逕庭,如果說那句話的是別人,冰炎大概只是賞一個白眼吧;但他卻鼓勵褚。那說話和動作間不知覺流露出的寵溺,儘管他本人似乎沒有發覺,可是旁人一看就看出來,那是一種不做作的情感表現。    果然,把褚介紹進來是正確的吧?他微微一笑。    「可是還有這麼多人……」褚冥漾瞅了一眼桌上的資料,試圖做最後的掙扎。    「靠,不要浪費我的口水,快給我滾進去!」一瞬間的溫馨(?)蕩然無存,冰炎毫不留情地一腳踹在褚冥漾背上,惡聲惡氣地威脅。    「嗚…好啦。」人權?他的人權呢?還是他臉上有寫著我沒人權之類的話嗎?    算了,他早就習慣這種東西被忽略了。    「再苦著一張臉我就讓你的臉再也做不出表情。」冰炎打開門。    摸摸鼻子,他選擇放空。    他們一群人來到練習的小房間;整個房間還算空曠,除了幾張椅子靠著牆之外,只有一張桌子擺在房間中央。冰炎走到椅子旁隨便挑了一張坐下後,雙手抱著胸,等到褚冥漾以外的人都就位後,淡淡地說道。「到桌子後面去。」    他聽話地站到桌子後,兩隻手緊張地扭著衣角,微低著頭不敢對上大家的視線;他從來沒有像這樣被這麼多人同時注視著,加上冰炎尖針般的銳利眼神,他覺得自己好像覘板上待宰的魚肉,被好幾把菜刀一齊架著。    冰炎上下掃視他一遍後,說道。「準備好就開始。」    什麼準備好就開始,他根本沒有心理準備啊。曾經聽過的歌他一首也記不起來,腦中一片空白,好像越是拼命想、記憶越是離他遠去。他甚至可以感覺到心臟狂跳撞擊在他的胸口,彷佛要撞出來一般;周圍的空氣似乎變得稀薄,貪婪得汲取著卻依然不足夠。    而且,他真的能做得到嗎?    回顧十幾年的人生,幾乎都是低調度過,從來沒有像這樣有機會讓他展現自己。機會來的太突然,真到有機會時,他反而退縮了;或許他還是適合躲在角落一個人過日子吧,比他亮眼的人多的是,怎麼也輪不到他,他很有自知之明的。是不是應該鄭重地跟學長他們道個歉,說自己真的做不到,然後轉身離開呢?    但是腦中瞬間劃過流星般的言語。      『社團也是大學重要的活動之一,上了大學只會讀書是沒有用的。』    『不用花錢的學習,沒有比這更好的機會了。』      千冬歲的話悠悠地回盪著,不經意點醒了他。上了大學,他不就是想要改變現狀嗎?不想要原地踏步,總是待在一個人的圓圈中,像井底之蛙一樣,畏懼著外面的世界。只知道哀聲歎氣,不肯爭取機會而只是等著別人發現自己;而等到機會擺在自己眼前時,卻又告訴自己下次會更好?    這樣…是不是太懦弱了呢?    曾經聽人家說,人生不能總是拘泥於過去。他這個樣子,不就像是被過去給絆住了腳,只能遙望著前面遠遠的背影,奢望著自己能迎頭趕上。想要迎頭趕上…若是沒有堅定的意志,而只有半調子的心態是絕對無法下定決心,他自己也很清楚;渾渾噩噩過了這麼多年,他應該要清醒了。    這次可以了吧,勇敢跨出這一步。    正當冰炎快要耐性盡失時,褚冥漾終於抬起頭。他的眼神很認真,原先不穩定的氣息已不復存,一雙黑眸熠熠地閃耀著,更勝天上的繁星。此時的他,看起來真的像是舞臺上最璀璨的一顆星,叫人目不轉睛。    他的唇微啟,深吸了一口氣,含著音符的歌詞悠然流瀉,轉眼擴散到整個房間。    『快告訴我…你還愛我…』    『用我最後溫柔的請求…』    『給你我的墮落,給你我隱藏的脆弱…』    『告訴我…你還愛我…』    冰炎很訝異。沒想到褚冥漾居然哪一首歌不挑,偏偏挑中庚的那一首「煙火」;這不是很明智的選擇,畢竟冰炎他們從練團許久以來,這首歌聽得是倒背如流了。哪里的音容易飄走、哪里的轉音有難度、和哪里會想要搶拍或慢拍,這些他們很熟,閉著眼睛也可以一一點出來。    而他特意選這首歌唱,不是他太有自信,就是他太無知。    還是說,他很與眾不同呢?    夏碎也是一臉驚訝地聽著,不過聽到後來他唇畔的笑意卻更深了。他更加確信自己的眼光,他沒有看走眼,這是一塊未經雕琢的璞玉;今天被他發掘了,就應該要綻放出最耀眼的光芒。褚冥漾有潛能、有資質,這些都被挖掘出來後,只等著細心的琢磨了。    而他的音質本身就不錯,溫和帶著中性的嗓音,偏向治療系的那一種,很撫慰人心;雖然有些音有走掉,又或是換氣的地方不對,但這些都是可以練習、可以改正的小錯誤。大概本身擁有這樣出眾的聲音,就是上天賜予的天賦了吧,怎麼能這樣被埋沒?    大家靜靜的聽著,冰炎甚至閉起眼睛,一場試鏡變成了音樂的饗宴,他不自覺地享受;有多久了呢?沒有這樣放鬆地聽著別人唱歌,快要忘記一切的沉醉。這似乎太不真實,又還是褚冥漾的聲音有一種魔力,好像一片原野上吹起的一陣風,一下子就把雲朵吹散了。    他的心,是不是也在這一刻被風帶走了呢?    應該不是這一刻,好像是更早之前……    『除了你…』    『沒有人真正瞭解我。』      而在最後一個音落下前,他已下定了決心。    ※※※    褚冥漾抱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即使已經唱完了,他仍是動也不敢動,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不知道自己唱得好不好呢?只是憑著微薄的記憶,想都沒想就唱了出來,他自己也很意外。會選這首歌只是因為所有聽過的歌曲中,這首歌最深入他的心、最讓他印象深刻。他知道他唱得一定沒有庚學姐好,更不曉得學長聽到他唱這首歌會不會覺得是侮辱了庚學姐的歌。    他竟然還有些滿足,沒有想到,唱歌會是這麼一件快樂的事,將那些歌詞化為音符似乎非常有趣,沒有想到念起來平凡無奇的詞,加上旋律可以譜成這麼感動人心的歌曲。也許他詮釋的不是很好,但他很高興找到一樣除了讀書之外的興趣;不花錢、又可以讓他投入其中。    重要的是,他盡力了。    冰炎猛然睜開眼,紅色的眼睛直勾勾地望著他,好像要看穿他的心;他有些不自在地扭開視線,不敢跟他正面接觸。也可能是他害怕,怕在裏面讀出名為不屑或鄙視的情緒。    冰炎站起身,沒有多說什麼,直直地朝著門口走去;連看也不看他一眼,連自認為最瞭解冰炎的夏碎也不懂冰炎真正的想法。    「冰炎?你覺得怎樣?」夏碎主動詢問。    「對呀,學長你覺得如何?喵喵覺得漾漾唱得不錯呢。」喵喵開心地稱讚道。    冰炎停在門口,微微側過頭忘了褚冥漾一眼;他不安地轉著眼珠子,扭絞的指尖有些泛白,剛才的自信似乎已不在。    冰炎旋過身,轉開門把走了出去。臨走前,他只晾下了一句話。    「明天這個時間,到這裏報到。」      To becontinue.


  
特殊傳說[冰漾]─心的旋律(曲八)      「漾漾你被選上了?」千冬歲的臉上難得出現微微的訝異。雖然只是一瞬間的事,他很快又恢復了鎮定的表情。    「小聲一點!」褚冥漾小心地四下張望,確定人聲喧鬧的教室裏沒有人注意這裏後才又開口。「學長叫我保密,他說怕引起軒然大波。」    千冬歲推了推眼鏡。「這倒是真的,畢竟有好幾打的人覬覦你的位置,這可是個肥缺呢。因為報名人數實在太多,所以每天都有限制報名人數,你知道前幾天還有人為了搶不到名額、而大打出手嗎?」    「太誇張了吧?」又不是在搶什麼限量的門票之類的,為這種東西搶破頭好像沒必要。    「其實大部分的人都不是真心想要唱歌才來報名,很多人都是沖著團裏好幾個風雲人物來的,想要近水樓臺;這種人就算進團裏,也不會有出息的。」千冬歲微笑。「因此我很慶倖是漾漾被選上,我真的要恭喜你。」    「算是半強迫吧……」聲音有些虛弱。他根本沒有被徵詢過意見就被趕鴨子上架,直接靠臨場反應,即興表演。    「冰炎學長眼光很高的,你能被他選上,一定是靠實力,千萬不要貶低自己了,對自己有信心一點。」    感激地看了千冬歲一眼。千冬歲總是不吝於給他鼓勵,知道他沒有自信,就會適時地替他加油,擁有這個朋友,真的是三生修來的運氣。    千冬歲將看完的書一把闔上,又從包包抽出另外一本厚度跟百科全書不相上下的書(而且好像還是原文?),說道。「所以你今天要去團練?」    「是啊,學長昨天叫我今天同一個時間去社團練習室報到。」他連忙抓住千冬歲的袖子。「怎麼辦?我還沒有心理準備,萬一出錯不會很丟臉嗎?」    「都什麼時候還在想這個。」千冬歲用另一隻手輕叩了他的頭一下。「你本來就是新人,不用怕丟臉,誰都有當新手的時候,沒有人一開始便是強手。出錯了不要緊,只要從中學習、記取教訓就好,知道嗎?」    「我還是有點緊張……」放開千冬歲,褚冥漾苦著一張臉。「而且跟我同團的人都這麼厲害,我很怕我會拖累他們……」    他真的,不想再給任何人添麻煩了。    似乎是看穿了他的想法,千冬歲歎了口氣。看來有必要給人做一下心理建設。「告訴你一件事,漾漾。我不是跟你說過我有參加國粹社嗎?」    他點點頭。那個跟這個有什麼關係嗎?    「其實我進社團前,從來沒有碰過麻將。剛入社的時候,有辦一場社內期初的小型比賽;比賽是淘汰制,將新手四人四人分成好幾組,最先將籌碼輸光的就直接遭到淘汰。你知道嗎?我打不到一圈,就把籌碼全輸光了。」    什麼?連千冬歲這麼神通廣大,竟然也會輸?    千冬歲講起這段,絲毫沒有窘迫,神情自若地說道。「從那之後我就發憤練習,到處找人打,不管打多大都沒關係。我從輸錢、變成平手、然後贏錢,一路贏上來,我已經把以前輸的全部贏回來了,到現在從沒輸過。」說到最後他有一點自傲。    「我想說的是,任誰都有初學的時候。如果一開始沒有吃過苦,那也是天縱之才會有可能辦得到,而我只是個平凡人,我所能做的是一步一腳印,踏實地累積經驗。過程也許很挫折,但是最後的成果必定會很甜美;漾漾,你要相信自己。」    相信自己。    真是不可思議,聽完千冬歲說完這一番話,他的心竟然不知不覺地平靜下來。是呀,沒有人是完美的,在失敗中擷取教訓,從跌倒中學會站起來,這不正是人生需要學習的嗎?沒有挫折的人生,又怎麼會精彩?路途若只是平平順順,走得太快,又怎麼會看到美麗的風景?    他真傻,一直到今天才體會到這個道理。    見他雙眼終於閃耀著自信,千冬歲笑著推推眼鏡,翻開厚厚的書本,準備閱讀。他知道,漾漾已經沒問題了。    ※※※    他知道冰炎不喜歡別人遲到,所以他十分鐘前就到了社團練習室;推開那既陌生又熟悉的門扉,他迅速地閃身進入。裏頭的吵雜依然不變,他往昨天的位置走去,發現夏碎學長已經背對著他坐在椅子上,手裏抱著他的貝斯,正專心地調著音。    他躡手躡腳地走過去,不想打擾到對方,站在原地靜靜地等待對方調好音。很快地,夏碎調到了一個段落,放下樂器,卻忽然說道。    「坐著吧,褚。」    他不好意思地搔搔臉,走到夏碎對面坐下;原來對方早就發現他的存在了。夏碎對著他一笑,伸手挪開壓在一疊資料上的節拍器,從裏面抽出一張紙,遞給他。
  「這是冰炎列的歌曲清單,你看一下有沒有特別中意哪一首,有的話可以說一聲。」    「我…我都可以的。」他接過單子。「不用顧慮我,你們決定就好。」    「這可不行喔。畢竟你可是主唱,是樂團的一分子,你的意見也是很重要的。主唱可以算是樂團的靈魂人物,是樂團的門面,所以千萬不要小看自己,知道嗎?」    褚冥漾用力點頭。夏碎學長人真的好溫柔,體貼又善解人意,反觀學長…唉,平平是同班、又是朋友,怎麼差這麼多呢?    看著褚冥漾呆呆的模樣,夏碎又輕輕一笑,彎身從腳邊的袋子裏拿出一個小盒子,置於桌上,說道。「既然還有一點時間,要不要吃個蛋糕?這是我剛剛出去買的。」    「真的嗎?謝謝夏碎學長!」蛋糕耶蛋糕,他最喜歡蛋糕了!    夏碎從盒子裏取出一個起司蛋糕,他接了過去,禮貌地輕聲道謝。用叉子挖了一小塊塞進嘴裏,然後漾出一個幸福的笑。    「好好吃!」    「好吃就好。」夏碎溫和地一笑,眼底帶著寵溺。    褚冥漾開心地吃著蛋糕,快吃完時,卻感覺背後有一股陰森的氣息,他不禁背脊一涼,全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依他衰了多年的經驗,心裏有一個聲音告訴他不能回頭、不能回頭,不然一定會死得很慘。    但是人心就是這麼犯賤,越是不想做就越會做;他一點一點地轉過頭,不期然對上一雙冒著怒火的紅眸,他嚇得放聲大叫。    「啊啊─────」    啪!噢星星好漂亮,阿嬤在跟我問好嗎?    「叫什麼叫?見鬼啊你?」冰炎惡狠狠地說道。    是見鬼呀!還是惡鬼!學長是吃錯藥了嗎?幹嘛冷著一張臉、背後好像還有黑氣,一副誰欠他幾百萬一樣,害他以為自己是不小心來到地獄喔。    摸著被巴的頭,他淚眼汪汪地想著他又是哪里得罪到學長了?每次發脾氣都不說原因,話說常生氣會早死喲!    「靠!」又是一拳。    「嗚嗚,我又沒說什麼……」痛死了,等下又要找提爾報到了啦。    「看你的蠢臉就知道你在想什麼,八成是什麼常生氣會短命之類的話。」冰炎不屑地哼聲。    學長是他肚子裏的蛔蟲喔,怎麼這麼厲害?忍不住要用敬佩的眼神望著他。    「不要用那種沒大腦的眼神看我!」動手不夠,乾脆用腳。或是手腳並用?    夏碎坐在一旁,雖然自己完全被眼前打情罵俏(?)的兩人給忽視,可是他心情卻似乎很好;看這兩人的互動,真的非常有趣呀。冰炎大概完全沒發現自己是在吃醋,而褚好像也不知道冰炎的想法;這兩個人,要到什麼時候才會察覺對方的心意呢?    「大家都這麼早?」一個爽朗的聲音插了進來。及時打斷這場鬧劇。    一個笑容爽朗的男生背著一把電吉他,朝著他們走來;他認出來這個人事那天表演時,演奏電吉他的那個人。冰炎一見到那人,嘖了一聲,本來要對褚冥漾行兇(?)的手放了下來。    那人一見到褚冥漾,淡淡地一笑,說道。「你就是褚冥漾吧,我們的新主唱。你好,我叫席雷·阿斯利安,你叫我阿利就可以了。」    「阿利學長你好。」有禮地點頭示意。    「不錯呀,是個又可愛又乖巧的孩子。」聽見阿利這麼說,他的臉又紅了。    「你昨天怎麼沒來?」冰炎橫了他一眼。    「哈哈,不好意思,因為我睡過頭了。」阿利嘿嘿笑道。    冰炎只是切了一聲,難得沒有發脾氣,這讓他很驚訝。如果是他敢睡過頭沒有來,冰炎不把他種在社團練習室外才怪,真是差別待遇。    好奇怪?胸口…怎麼悶悶的?不舒服的感覺,好像有東西堵住了。怎麼…有點想哭呢?他生病了嗎?蒼白著臉,對於這種陌生的情感,他有些害怕。自己到底是怎麼了?    大家都在熱烈的交談,沒有人發覺他的異樣;此時喵喵剛好出現,高聲地說道。「喵喵是最後一個到的嗎?」    「是呀,既然大家都到齊了,那我們就開始吧。」夏碎起身。    「漾漾,你怎麼了?臉色不太好喔。」喵喵擔心地看著他。    「我沒事。」牽強地扯出一個笑,他故作沒事。「不是要練習了?走吧。」    他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腳步卻一個不穩,向旁邊一倒。    冰炎眼尖地看見了,他手腳俐落地閃到他身邊,接住他的身體,皺眉問道。「搞什麼?你是不是真的不舒服?」    褚冥漾一怔,意識到自己現在是被冰炎揣在懷中,他的臉飛快地一紅,也不知到哪里來的力氣,啪地推開冰炎。冰炎也呆住,顯然沒有想到自己會被推開,雙手尷尬地伸在半空中。褚冥漾似乎也被自己嚇到了,他支支吾吾了一下,紅著臉說道。「對…對不起…我真的沒事……」    為了掩飾臉上不自然的紅暈,他快步地走進裏面,以致於忽略了冰炎眼底一閃而逝黯然。夏碎挑了下眉,這兩個人之間詭異的氣氛他不是沒看出來,不過他這次真的參不透褚究竟是鬧什麼彆扭;他剛剛那樣子,簡直就是看到自己的情人跟誰走得很近、因為嫉妒而拒絕情人的好意那一種模樣。    該不會…他猜中了吧?    思及此,夏碎又心情頗好地揚起笑容,出聲緩和這個怪異的氣氛。「好了,大家快點就定位吧。冰炎,我替你把上次被你敲破的鼓給換新了;阿利學長,我幫你帶了你要的節拍器;喵喵,你自己那一部分的樂譜找好了沒有?」    「找好了!」喵喵很開心地從包包里拉出一疊譜。「這首歌的鍵盤譜不好找,費了喵喵好多時間呢!」    冰炎哼了一聲,走到他的爵士鼓旁邊,檢查夏碎給他換新的鼓;阿利笑嘻嘻地道了聲謝,抓起節拍器到角落去調音了。大家很快恢復了原本的和樂,夏碎知道褚人生地不熟的,便過去招呼他。「褚,你要不要先挑曲子?」    「啊…好!」褚冥漾慌張地流覽著清單。他發現多數、接近三分之二是女歌手的歌曲,他有些不解地問。「呃…請問一下,為什麼女生的歌挑得多呢?」    清單上不只列出歌曲名稱,連歌手跟專輯名稱都列上去,而他大致看了一下,裏面有很多是女生的歌,這讓他很疑惑。他不是男主唱嗎?    「因為冰炎覺得你的歌聲比較中性,所以多挑一些女歌手的歌讓你唱;還有你是新手,因此都是些難度偏低或是中等的歌,音域不會很高,轉音也少,讓你比較容易上手。」夏碎一邊解釋,一邊交給他一台iPod。「所有的歌都在裏面,你自己聽一聽,然後挑幾首吧。」    「好的。」    拿起筆,戴上耳機,他開始圈點。        To becontinue....<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空琳 發表於 2018-2-17 12:25 AM


特殊傳說[冰漾]─心的旋律(曲九)

  
  褚冥漾猛然回過頭,視線緊緊鎖著左後方的活動中心門口,小心謹慎地。此時是上午的上課時間,路上幾乎沒有人、只剩他一個孤單地走在鋪滿紅磚的小徑上;他去影印部列印上課需要的講義,因為之前請假沒有上到課,拖了很長一段進度,他要快些趕上,他也跟千冬歲借了所有的上課筆記來印,好補足遺漏的地方。
  
  不是他在說,千冬歲的筆記做得真的不是蓋的;內容詳盡、條理分明、淺顯易懂,改天應該順便請他教一下自己不會的東西,一定可以迎頭趕上班上的其他人,他可不希望上了大學課業就掉下來了。但這些都不是重點,他現在在意的是,自從出影印部後,他一直覺得好像有人盯著他看。
  
  那種感覺如影隨形,一直到他快要走到宿舍門口,那令他毛骨悚然的壓迫感仍是沒有離去,好像掙不開的繩索一般纏繞著他,讓他快要窒息;該不會…大白天學校就在鬧鬼吧?而難道這就是所謂的鬼打牆?
  
  哆嗦了一下,暗自慶倖自己終於要到宿舍了,他一手搭在門把上,正要推開玻璃門時,忽然一隻手無聲無息地拍上他的右肩膀。
  
  「啊啊啊─────」媽媽呀!你兒子要被鬼抓去當替身了啊!
  
  不要找我不要找我!我不好吃我不好吃!找我當替死鬼的話你會衰一百年喔,我勸你早早放棄死了這條心吧!天涯何處無芳草(?),你還是另覓良主吧,所謂良禽擇木而棲……
  
  「媽的大白天的你叫個鬼啊?」一個熟悉的怒駡伴隨著兇暴卻不失優雅的拳頭招呼過來,他痛得抱頭彎腰,懷裏的講義散落一地。
  
  「對不起對不起,你找別人當替身吧,我真的不是一個好的宿主(?)……」
  
  「你在說夢話嗎?」冰冷的怒氣。
  
  聽到這個聲音,褚冥漾似乎終於冷靜下來,怯怯地抬起頭,冰炎像銀河般耀眼的發絲撲入眼底,他瞬間恍了一下;直到冰炎放大的鞋底靠近他的臉,他才遲鈍地回過神,而後又是一串哀鳴。「哇呀呀呀!!」
  
  「我問你話的時候你竟敢恍神?」紅眼眯了起來,像極了兔子。
  
  「老大我錯了!」一秒道歉,他連忙蹲下去收拾散了一地的講義,順便又感受一下周遭的氣氛;很神奇的,當學長出現後,那種可怕的感覺立刻消失了,他不住鬆口氣。不愧是學長,連想要找替身的鬼都不敢在太歲頭上動土,這是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嗎?小的佩服!
  
  學長嘖了一聲,也彎下身幫他撿了幾張講義,交到他手上。「我不是叫你在宿舍門口等我拿書給你嗎?你跑去哪里了?」
  
  「對喔!」他差點忘記了,都是那個鬼害的啦!
  
  「你忘了?」殺氣瞬來。
  
  「沒有小的不敢!」他打哈哈,轉移話題。「對不起,我剛剛去影印講義,所以慢了一點…那書呢?學長。」
  
  「拿去。」冰炎把手裏的兩個紙袋遞給他。「還有一袋是我之前漏掉的考古題,你自己回去再看一下,我記得你們明天要考普通化學對吧?你敢給我低於八十分就死定了。」
  
  「放心啦,學長。我的普通化學學得還不錯啦,教課的安因教授人很好,我有不懂的地方他都會耐心地教我,而且我也已經跟千冬歲借好筆記了,所以明天的考試應該不會有問題。」只要他的衰運沒有發作的話,啊哈哈!
  
  「那最好,考差了我就把你種在系館門口供人景仰,然後在你頭上貼一張字條寫『我是連普通化學也考不好的腦殘。』」冰炎哼哼聲。「還有,你前幾天挑的那幾首歌,我認為不錯,就練那幾首吧。」
  
  「真的嗎?」他有些驚喜,本來以為至少會被剔除一兩首的。人家都說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他可以把這當成是前進的一大步嗎?
  
  看到學弟因為這種小事就高興的樣子,他的嘴角不自覺地牽起。「難不成我會騙你嗎?今天要團練,同一個時間到練習室來報到,一樣是不准遲到。敢遲到的話……哼哼。」
  
  他不知道他一點都不想知道那個「……」加「哼哼」是什麼意思!
  
  「對了,學長……」他猶豫著,不曉得該不該跟學長說他剛才感覺的詭異。說出來的話,學長會不會把他當成笨蛋啊?雖然學長可能本來就覺得他是了……
  
  「幹什麼?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冰炎老大不耐地說道。
  
  學長你這樣說話很沒氣質耶!你的愛慕者聽到會夢想破滅喔。「就是…我走回宿舍的時候,一直覺得好像有人盯著我看。」
  
  「被人跟蹤?」冰炎挑眉,不屑地說道。「誰要跟蹤你這個無名小卒啊,你有被害妄想症嗎?」
  
  學長你這樣說很傷人耶,他的確是無名小卒,但是他想到千冬歲之前說的,有很多人覬覦他的位子,這些人為了得到想要的東西什麼事都做得出來。而且事實上,他三天前就覺得就這樣了,好像是從他練團開始,便有這個芒刺在背的恐懼感,揮之不去。
  
  不會真的有人要對他不利吧?
  
  冰炎望著這個皺著一張臉的學弟,伸手拍拍他的頭,歎息般地說道。「不要想太多,你應該只是太緊張了所以有點敏感,過幾天就不會了。」
  
  「是嗎……」既然學長都這麼說了,他還能說什麼。也許真的是自己多慮了。
  
  「好了,我要去系館上課,有事再打給我。你有我的手機號碼吧?」
  
  他點點頭。冰炎又揉揉他的頭髮,然後轉身離開。他目送著冰炎走遠,聳聳肩告訴自己可能想太多了,便走進宿舍。
  
  只是後來他後悔了,沒有在這時候堅持這一點,人還真的不能小看預感這種東西。
  
  ※※※
  
  「千冬歲,你有看到我的手機吊飾嗎?」褚冥漾急急地翻著包包。沒有沒有沒有!學長送他的手機吊飾不見了!明明他去廁所前還掛在手機上的啊,早知道就不要把手機放在桌上了,會不會是被偷走了呀?問題是,區區一個手機吊飾也有人要偷嗎?他又不是什麼大明星,偷他的手機吊飾也賣不到錢的。
  
  「漾漾你的手機吊飾不見了嗎?」喵喵從他身後蹦了出來。
  
  「會不會是忘在宿舍了?或是掉在床上?我記得你都拿手機當鬧鐘。」千冬歲推推眼鏡。
  
  「不可能,我上廁所前還有看到的。」他換成翻找著口袋,但仍是沒有,他急得都要哭出來了。「那是很重要的東西欸!」
  
  「很重要的東西?是別人送的嗎?」喵喵問道。
  
  「是冰炎學長送的吧?」不愧是千冬歲,這種事都瞞不過他,不過他現在沒心情想這麼多了。
  
  「要是被學長知道我把那個吊飾弄丟了,他不把我宰了才怪啊!」死個一千遍都不夠吧?
  
  「五點半就要團練了喔!」喵喵好意提醒。
  
  「現在已經四點十分了。」千冬歲也幫他在四周看看有沒有掉在地上。
  
  「我先回宿舍一趟,也順便沿著原路找找。」褚冥漾抓了包包就沖出教室,顧不得這節是班導大魔王的課,而且那個魔王早站在臺上了。「團練我會準時到的。」
  
  喵喵跟千冬歲搖搖頭,千冬歲更是很義氣地舉手說道。「老師,漾漾身體不舒服,要先回宿舍休息。」
  
  「叫他明天來辦公室找我。」班導晾下一句話。「好了,開始上課。」
  
  褚冥漾狂奔在往宿舍的路上,心想來不及了乾脆抄小路吧。他跑進平時鮮少有人經過的電機系系館後面,正當他上氣不接下氣穿越通往宿舍的捷徑時,卻被一個東西給絆倒在地,跌了個狗吃屎。心裏大罵著髒話,是他的衰運又發作了嗎?他不氣餒地爬起身,準備要繼續奔跑時,發現自己被圍住了。
  
  大約七八個人,都是女孩子,氣勢洶洶地站著,居高臨下地望著他;他縮了縮身子,這種感覺…跟他這幾天感受到的不尋常氣息很相似,難不成是她們?怪了,他也沒有得罪女孩子呀,雖然他在班上不算受歡迎,但是也不到人人喊打的地步,怎麼這些人看起來像跟他有深仇大恨似得。
  
  一個像是她們帶頭的(頭頭?)女生走了出來,一頭染成棕色的捲髮,濃妝豔抹,但是長得算是漂亮,如果他現在不是一副身處險境的樣子,他可能會讚歎這女生的美麗吧。
  
  捲髮女孩開口了,聲音很冷。「你就是褚冥漾?」
  
  「我是呀,請問…找我有事嗎?」他傻愣愣地問著。
  
  捲髮女孩冷笑。「一臉白癡的樣子,只是勉強算是長得可愛,真搞不懂冰炎殿下究竟是看上你哪一點?」
  
  冰炎殿下?是指學長嗎?果然是沖著他的位子,問題是,明明他們是對外保密新主唱的身分,而且他練團也不過兩次,這些人到底是怎麼知道的呢?他相信團裏的每一個人,也相信千冬歲跟萊恩絕對守口如瓶,這些人該不會是在練習室裝了監視器吧。
  
  唉,這麼可愛的女生,為什麼有這麼可怕的嫉妒心呢?如果有時間在這裏威脅他,不如多磨練一下自己的歌唱技巧,硬逼他退團難道就輪得到她嗎?這些人也太不瞭解冰炎學長了。故意忽略她譏諷的語氣,他裝傻道。「對不起,我趕時間,可以請你讓我過去嗎?」
  
  「趕時間?趕什麼時間?你是在……」她涼涼地亮出一個小東西,異常眼熟。「找這個嗎?」
  
  是學長送給他的手機吊飾!「還給我!」
  
  「我看你平常很愛惜這個吊飾,怎麼?是哪個恩客送你的嗎?」捲髮女孩看到他氣急的模樣,顯然心情很好,她嘖嘖聲道。「你是送了多少錢,才讓冰炎殿下點頭的啊?說一下好嗎?好讓我們知道下次應該要準備多少錢。還是說…你是用身體換來的?我想不可能吧,憑你這副樣子……」她又輕笑。
  
  褚冥漾的臉因羞怒而紅了。話裏的侮辱他不是聽不出來,真的是太過分了!侮辱他就算了,她這麼說也把學長也扯進去,讓他非常生氣。就算對方是女孩子,他也恨不得能痛打她一頓;可是對方人多勢眾,她手上又拿著可以威脅他的東西,投鼠忌器,他不敢輕舉妄動。
  
  要伺機而動嗎?低下頭,不著痕跡地搜尋著可以逃跑的路線,還是先去找人求救好了,不管是千冬歲還是喵喵都可以,他一定要逃走!
  
  捲髮女孩似乎是看穿他的意圖,她格格嬌笑,卻異常恐怖。「想逃?沒那麼容易,我要給你一點教訓,看你還敢不敢接近冰炎殿下。蜜拉!」
  
  一個身形高大的女生走了過來,動作俐落地架住他的雙臂,讓他不能動彈。靠!對方真的是女生嗎?怎麼力氣這麼大!他踢著腳,想要掙脫束縛,卻徒勞無功。張開嘴,正要大聲叫人過來時,卻被另一隻手捂住嘴巴,只能發出一些模糊的聲音。媽呀!這個場景怎麼很像電視劇裏女主角被集體欺負的情節啊!
  
  「你如果肯發誓你回去以後會退出樂團,我就放過你,如何?」捲髮女孩笑笑地說道。笑起來也很像電視劇裏三流的壞角色。該不會等會兒就說什麼你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之類的話吧?
  
  那只手放開,他趁機大叫。「門都沒有!」
  
  嘴巴又迅速地失去自由,捲髮女孩似是被他惹惱了;她從口袋裏掏出一把瑞士刀,鏘地彈出刀鋒,抵在他雪白的臉頰上,陰惻惻地說道。「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了,你自己不領情,休怪我不客氣!你的臉這麼白,多畫上幾個圖案,應該會更好看吧。」
  
  褚冥漾驚恐地瞪著眼,拼命地搖頭,捲髮女孩手裏的刀鋒順著他臉頰的弧度向下,劃出淺淺的血痕,但沒有很深;她繼續向下,來到頸子,在動脈處微微停頓了一下,又來到鎖骨。她眼神一戾,稍稍用力,剖出一道傷痕;沒有到見骨的地步,但還是傷得進去了點,血珠滲了出來,浸濕了襯衫。褚冥漾放聲大叫,叫聲卻淹沒在嘴裏,化成悶聲。
  
  「不用緊張…我們還有很多時間可以玩……」捲髮女孩冷冷一笑。「把他的衣服脫掉。」
  
  「我看你可以逞強到什麼時候。」
  
  
  To be continue.
  




特殊傳說[冰漾]─心的旋律(曲十)

  
  指針正好指著六點整,冰炎翹著腳,渾身散發著昭然若揭的怒火,表情的溫度是正好相反的冰冷,火紅的雙眼不耐煩地再度盯著牆上的時鐘,每看一次他的臉色就沉了一分;他右手食指不規律地敲著桌面,節奏益發快速,顯示著他一點一滴流失著耐心。
  
  喵喵、夏碎、阿利三個人,沒有人敢正視冰炎,各自做著自己的事,偶爾用眼角飛快地瞄了冰炎一眼,然後又裝做沒事。他們都很清楚冰炎憤怒的原因,看著麥克風前缺少的身影,那個應該笑嘻嘻唱著歌的人不在現場,他們知道那人要大難臨頭了。
  
  誰叫他什麼事不做,偏偏犯到冰炎的逆鱗──遲到,這可是最大的禁忌,只要是團裏的人都很瞭解。而那人一定也是知道,因為冰炎第一天就跟他說過了,可以忘記帶譜、可以忘記練習、可以臨時或提早請假,但是唯一不能做的是遲到;冰炎很注重時間觀念。
  
  不過今天,褚冥漾遲到了。不是五分鐘、十分鐘,而是五點半集合到了六點他仍遲遲未到。夏碎猜想,冰炎的耐性差不多也到極限了吧;還是要說,冰炎能夠等得這三十分鐘,真的是史無前例了呢。
  
  果不其然,六點零五分,冰炎猛然站起來,將包包甩到肩上,沉聲說道。「今天到此為止。」
  
  「冰炎學長……」喵喵怯怯地說道。「請不要怪漾漾,漾漾是回宿舍去找東西了,他弄丟了你給他的手機吊飾。」
  
  冰炎露出古怪的神情,冷硬地說道。「就算是這樣也未免太久,找不到就應該要直接過來,他到底跑到哪里去混了?更何況我今天早上才提醒過他不要遲到。」
  
  「也許有其他的事耽擱了,冰炎你就再等一下……」阿利出口勸說。
  
  「有什麼事比練團還重要?」冰炎惡狠狠地說道。
  
  「冰炎……」夏碎還想多說些什麼,卻被打斷。
  
  「不要說了,未事先告假就遲到或未到,他以後可以不用來了。」冰炎毫不留情地宣告。
  
  「學長!」「冰炎!」
  
  冰炎懶得再說,他走到門口,一把拉開門,卻見一個氣喘吁吁的人愣在門外,一隻手伸在半空中,一副準備要開門的模樣。而這人不是誰,正是褚冥漾。
  
  他神色慌張、雙頰通紅,急促的呼吸透露出他急速奔跑的事實;他一看是冰炎,慌張地鞠了一個九十度的躬,高聲地說道。
  
  「學…學長,對不起,我遲到了!」
  
  「為什麼遲到?」冰炎的聲音很冷。
  
  「因…因為…我找不到東西……」這個理由他自己都覺得很牽強,但還是硬著頭皮說了。
  
  知道冰炎的憤怒,他愧疚地道歉,頭都快低到地下去了。
  
  「對不起、對不起……」
  
  冰炎看到他這麼自責,那股怒火竟莫名其妙地熄了大半;他輕歎了口氣,每次遇到這個學弟,總是打破他很多規矩,真是個禍根。他伸出手揉揉褚冥漾的頭,說道。「算了,你今天先給我回去反省一下,明天再過來。」
  
  「對不起,學長。」他眼眶紅紅的,裏頭好像有淚水在打轉,冰炎怔住了,但不是因為那淚水。
  
  「你的臉怎麼了?」他指著褚冥漾臉頰上的一道很新的傷痕,上頭還有未乾的血跡,語氣透露出不易察覺的心疼。
  
  褚冥漾臉色一白,轉過頭用手遮住傷口,小聲地說道。「是…是剛剛抄小路跑太急,被樹枝劃傷的。」
  
  聽到他這麼急也不管受傷,冰炎更是不好生氣了。從包包裏掏出一包濕紙巾,放到他手裏,輕聲說道。「拿去,把血跟眼淚擦乾淨。」
  
  被冰炎意外的溫柔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抽出一張紙巾擦拭著臉,不敢看向對方,怕謊話會被拆穿。「謝謝學長……」
  
  「今天先不用練了,解散。」冰炎下令完畢,便直直走了出去。
  
  「漾漾,一起回去吧。」喵喵開心地說道。
  
  「對不起,都是我害你們沒有練習到。」
  
  「說這什麼話,你一直沒到,害得喵喵擔心死了,人沒事最好。」喵喵望了他一眼。「你怎麼換衣服了?」
  
  褚冥漾一呆,支支吾吾地說道。「就…跑太快流汗,所以回宿舍的時候順便換了一下衣服……」
  
  他怎麼敢說,原本的那一件衣服,因為沾滿了血,他把它拿去洗了。他也不敢給千冬歲他們看見,幸好那時候房間都沒人,不然別人看到大概還以為是兇殺現場吧。
  
  夏碎也走近他,一手搭在他肩膀上,笑著說道。「我們沒有怪你,別想太多。」
  
  「嘶──」被夏碎拍到的肩膀傳來劇痛,他不禁倒抽一口氣,五官微微扭曲。夏碎一見不對勁,連忙放開手,關心地問道。「褚,你的肩膀怎麼了?」
  
  扯出一個笑,他隨口說道。「沒什麼,只是扭到肩膀。」
  
  快步走在前頭,他不想讓有人再碰到他,不然事蹟就會敗露了。他暗自告訴自己,這件事絕對不能讓別人知道!不能…再給別人添麻煩了。從小到大,他給多少人添過多少麻煩,他自己很清楚;不過最主要的是他害怕,怕大家會疏遠他,他真的不想再過以前那種沒有色彩的生活了。
  
  再多的苦都可以忍,他是這樣一路忍上來,為了這些真正關心他的人,有些悲傷是值得忍耐的。不能讓別人看見自己的傷口,不能讓別人發現自己的脆弱,要堅強勇敢地走下去;很多事會被時間沖淡,他可以承受的,他一直這麼告誡自己。只不過,他有時候會問自己…這種生活究竟要持續到什麼時候呢?
  
  閉上眼,他忽然覺得好疲憊。
  
  ※※※
  
  「漾漾,你會不會傷的太誇張了一點?」提爾手裏捏著小棉花,嘴角有點扭曲。「你到底是怎麼傷的啊?」
  
  褚冥漾苦笑了一下,沒有答話。
  
  他剛剛找藉口說有東西忘在教室,跟喵喵他們告別後,便到了保健室來找提爾,請他檢查傷口。幸好提爾喜歡超時工作,每次都待到晚上八九點才走,不然這些傷口要是等到明天,不知道會不會化膿。他脫下衣服,白皙的上半身全是深淺不一的傷口,少說有十來處,有些甚至還在滲血,而這來不包括他臉上跟腳上的傷口。
  
  「你先跟我說,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提爾拿出食鹽水跟碘酒,用食鹽水沖洗傷口後,再用棉花沾著碘酒替他上藥,中途褚冥漾仍是不發一語。「這種傷口…很明顯是刀傷吧?」
  
  褚冥漾不說話,這就是默認了,一雙眼淡淡地望著遠方。看著這樣的他,提爾十分不忍心,按捺下想一探究竟的衝動,他用著生平最溫和的口氣問道。
  
  「到底是怎麼了,漾漾?告訴我好不好?」隨手一揮,沾滿血的棉花落在垃圾桶內。
  
  褚冥漾震了好大一下,他遲疑了許久,很掙扎著到底要不要說,問題是這樣的傷口好像也不能用什麼摔下樓梯來掩飾,想來只能照實說了,而且他實在不想連替自己療傷的人都要欺騙。
  
  「那請答應我不能跟別人說喔。」他怯怯地說道。
  
  「好,我答應你。」提爾快速地看了一眼保健室的門口,柔聲說道。「你快點說吧。」
  
  褚冥漾把他遇到那群女生、她們怎麼整他、還有因為她們玩膩了所以放過他的事情經過,全部告訴了提爾。提爾越聽臉色越差,原本總是笑容滿面的臉沉了下來,難得有些陰沉,他冷聲問道。
  
  「你有沒有跟任何人說?」
  
  「我不想讓別人擔心。」他低下頭,不敢看提爾。「我連學長也沒說。」
  
  「手機吊飾呢?拿回來了嗎?」
  
  「沒有……」想到這,他更難過了。「她們說要等我確定退出以後,才要還給我。我不想退出,可是也不想要學長送我的吊飾被搶走,怎麼辦?」
  
  提爾點點頭,柔聲說道。「會有辦法的,你不要想太多。」他彎下腰,替他把褲管撩起來,開始處理腳上的傷口。「我不會告訴別人的,你放心。」
  
  「謝謝你……」
  
  提爾的不著痕跡的體貼,終於使他累積多時的委屈爆發了出來。晶瑩的眼淚流下蒼白的臉龐,啜泣聲迴響在室內,淚水無聲地落在地上,砸出滿室的悲傷;提爾不懂,怎麼會有人這麼殘忍,忍心傷害這樣一個善良的孩子呢?
  
  「好啦。」提爾拉下褲管,笑著叮囑。「全部都弄好了。記得洗澡時用濕布擦一擦沒有傷口的地方就好,傷口不要碰水,不要做劇烈運動,明天再來找我重新上藥,知道嗎?」
  
  「是,謝謝老師。」褚冥漾胡亂擦了擦眼淚,穿上衣服道了聲謝。「不好意思打擾您,那我先回去了。老師再見。」
  
  提爾笑吟吟地揮手。送走褚冥漾後,他才坐回椅子上,眼珠子骨碌碌地轉著,不知在思考著什麼,忽然開口說道。
  
  「你都聽見也看見了吧?」
  
  一個身影慢慢地走出走廊外的陰影,來到提爾面前,臉色極度難看。提爾揮揮手上的病歷表,半開玩笑地說道。「打狗也要看主人,這些人竟敢對你欽點的人做出這種事,當真是不想活了。」
  
  「所以他今天才會遲到……」他因為覺得褚冥漾遲到的事不單純,所以跟蹤著他一路來到保健室,沒想到會讓他撞見這種事。
  
  冰炎陰冷著一張臉,若有所思地望著垃圾桶裏怵目驚心的紅色棉花,表情越來越陰狠。不過這樣一來,事情都有關聯了;為什麼褚會姍姍來遲、為什麼要針對他遲到的理由說謊、臉為什麼會受傷、為什麼換了一件新的衣服。一切的一切,都得到了解釋。
  
  褚受了這麼嚴重的傷,而他竟然沒有發現,他還有資格做他的學長嗎?而且令他最不能原諒自己的是,今天早上褚才跟他說過好像被有跟蹤,他卻沒有留心;明明可以避免的傷害,因為他一個疏忽,讓褚遭遇到這樣的事,他從沒這麼恨透自己過。
  
  看著那些傷口,彷佛自己也被痛打了一頓,他恨不得能代替褚承受那些疼痛。但他不能,所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替褚討回一個公道!
  
  「啊勒?難不成你還把他罵了一頓?」提爾調侃道。瞬間又被冰炎以滿分的招式嵌到牆壁裏去,還用力扭轉了幾下。
  
  「不要說一些多餘的廢話。」他冷冷一笑。「這些人敢做這種事,就要有被我修理的心理準備。」
  
  「對這種人不需要手下留情,就算對方是女生。」提爾不慌不忙地把自己從牆上拔下來,口齒不清地說道。「真可憐,誰不惹偏偏惹到你,看來我的工作量又要增加了,唉……」
  
  冰炎不理會提爾的抱怨,逕自轉身要離開;提爾看他的眼神,腦子裏肯定想著一些血流成河的可怕計畫,想來那些人一定大難臨頭了。搖搖頭,沒誠意地替那些人默哀一秒鐘,他補了一句。
  
  「記得算我一份。」
  
  冰炎哼聲,算是答應。
  
  這些人敢對褚出手,就要有死的覺悟。
  
  
  To be continue.
  




特殊傳說[冰漾]─心的旋律(曲十一)

  
  褚冥漾雙臂下墊著一本「化學材料概論」,趴在書桌上小憩著;房間裏只有他跟千冬歲,少了五色雞的吵鬧,房間顯得特別的安靜(萊恩則是有在跟不在根本沒差),只有褚冥漾均勻的呼吸聲跟千冬歲擊點滑鼠的喀喀聲。
  
  『如果我說…愛我沒有如果…錯過就過你是不是會難過……』
  
  放在桌上的手機伴隨著鈴聲大力震動著,透過木質桌面傳遞到身上,讓他像觸電一般地彈起身;用一雙惺忪的大眼左右張望著,似乎還沒弄清楚狀況。好半天才發現是有來電,他抓起手機,一看液晶螢幕上顯示的來電者,他的心跳差點停止,手忙腳亂地接起電話,口吃般地說道。「喂喂……」
  
  「你是死到哪里去了?這麼慢才接電話。」一個爆吼聲穿透話筒沖進耳膜,震的他有些頭昏腦脹。「下次敢給我響超過三聲,你就準備跟你的手機種在一起。」
  
  「對不起……」他向千冬歲丟了一個抱歉的眼神,千冬歲搖搖手表示沒關係,便繼續做他自己的事。
  
  「我不是叫你晚上要上線,你居然敢給我忘記?」冰炎的意思老大有『看我怎麼剝了你的皮』。
  
  「對不起!我睡過頭了!」他趕緊開啟電腦的電源。「我馬上上線!」
  
  「哼!」冰炎好像嫌電話費要他的命一般地掛斷電話。
  
  他用最快的速度開電腦並登入MSN,中途不敢有絲毫停留;上線不到十秒鐘,冰炎立即傳來了來電震動,他按下叮咚回覆自己線上上。
  
  『竟敢給我忘記,你很大膽嘛』冰炎傳來這樣一句氣勢洶洶的留言。
  
  『對不起啦』他回應。
  
  『今天的普通化學考得怎樣』不到五秒,又是一句話。
  
  『不錯』『沒有意外的話應該有九十』他自信滿滿地回道。
  
  『那最好』『你等會兒有事嗎』
  
  他看了一眼時鐘,現在是晚上九點,他已經洗完了澡,分組報告也做到了一個段落,待會沒意外的話可能會打個線上遊戲就上床睡覺了吧。畢竟身上的刀傷正在收口,他很遵從提爾的話不多做運動,沒事的話幾乎是待在宿舍不出門,做一個宅男。
  
  『沒事』『可能玩一下線上遊戲就去睡了』他敲敲鍵盤。
  
  『你這死宅男』『不准玩,九點十五在電機系系館門口見』『一起去吃東西』冰炎傳來很霸道的訊息。
  
  『可是我不是很想出門耶』他有些不情願。
  
  『叫你來就來廢話這麼多』冰炎傳完這句話後就馬上下線了,完全不給他討價還價的機會。
  
  「真是強人所難……」褚冥漾歎口氣,認命地開始換衣服,因為他沒種爽約。千冬歲瞄了他一眼,放下手裏的滑鼠。「冰炎學長找你出去?」
  
  「是呀,都這麼晚了……」他穿上一件薄外套,雖然才剛步入早秋,但夜晚騎機車還是有些涼意。「我實在很懶得出門。」
  
  「需要我還你車鑰匙嗎?」千冬歲從抽屜里拉出一串鑰匙,以拋物線的弧度扔給他。
  
  「其實不用啦…」他接下鑰匙放在桌上,背起側背包。「反正一定是學長騎車。」
  
  因為冰炎上了大二後是在校外租房子住,而他外宿的地方離學校有段距離,所以他都是騎車上下課。之前冰炎偶爾會騎機車帶他去吃個晚餐或宵夜,而冰炎不習慣(不喜歡)給別人載,因此都是他給冰炎載;他自己的機車也很久沒有騎了,大部分都是借夏碎學長載千冬歲出去,到最後他乾脆就把車鑰匙放在千冬歲那裏,省得拿來拿去的麻煩。
  
  他套上鞋子,走出房間。「我出門了。」
  
  「路上小心。」
  
  千冬歲看了關上的門一眼,又等了一下確認褚冥漾真的走遠後,旋即拿起手機,撥出那個熟悉的號碼;嘟嘟聲後,對方接起電話。
  
  「喂,他出去了。」「是呀,一切都按照計畫進行。」「嗯,他沒有懷疑。」
  
  千冬歲的嘴角輕輕地揚起一個冷笑。
  
  ※※※
  
  「學長!」
  
  冰炎望著自己的小學弟朝著他跑來,低頭看了一眼手錶;很好,沒有遲到。
  
  「不錯,很準時。」冰炎說完,轉身就走。「走吧,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不是要出去吃東西?」他哪敢多有意見,亦步亦趨地跟上。
  
  冰炎沒有回答,突兀的沉默讓他覺得有些奇怪,但也沒膽多說;他們繞過電機系的系館,來到系館側面通往宿舍捷徑的小路,他的心不禁一突。不甚愉快的回憶湧上心頭,那天被集體欺侮的畫面猶在眼前,身體不能自主地微微顫抖;他按住雙臂,好不容易才壓下那股恐懼,呼吸卻快得不尋常。
  
  冰炎將他的反應盡收眼底,臉上閃過一絲陰沉,但他沒有多說。不知不覺,兩人來到那天的那個地方;褚冥漾揉揉眼,怎麼好像有一群人站在那裏,是他眼花了嗎?誰會這麼晚還聚集在這種地方?
  
  藉著系館旁昏暗的燈光,他看見站在最前頭的人,有著一頭捲髮,長像也忒地熟悉。
  
  是那天帶頭的女生。
  
  褚冥漾的小臉刷地白了。
  
  為什麼?為什麼她們會在這裏?還有後面那群人,明顯都是那天的其他人,她們會剛好在這裏,絕對不是巧合,難道是…學長!
  
  怎麼會?學長怎麼知道的?他明明沒有告訴任何人。除了…提爾老師!是提爾老師跟學長說的嗎?可是提爾老師答應過他不會說的,他很相信老師,可是他又想不出其他的可能性了。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那捲髮女孩一見是冰炎,開心地迎了上來,壓根沒有注意到他也跟在後頭,逕自用著崇拜的語氣說道。「冰炎殿下,這麼晚找我出來,請問有什麼事嗎?」
  
  冰炎勾起一抹好看的笑,但在褚冥漾眼裏看來,那確是有如死神勾魂般的笑容。「你就是露蒂•卡斯特?」
  
  「是!我就是!」捲髮女孩受寵若驚地回道,好似冷宮中忽然被皇帝欽點寵倖的侍女。「沒想到冰炎殿下竟然記得我。」
  
  「我當然記得你。因為你是這麼得…」冰炎的笑漸漸隱去,換上冰冷的陰狠。「惡毒,讓我想忘記也難。」
  
  「冰炎殿下!」聽見出乎意料的話,捲髮女孩尖聲喚著。
  
  此時的冰炎全身散發著讓人卻步的寒冷氣息,一張俊臉面無表情,甚至不是平常的那種平淡或漠不關心,而是那種隱含著最深沉的怒氣,卻又含蓄的讓人不寒而慄。他到現在才知道,一個人的憤怒並不需要大吼大叫,單單這樣一個沒有溫度的眼神,就可以癱瘓觀者的力氣。
  
  儘管這個怒氣並不是針對自己,他仍是忍不住倒退一步,不能克制地寒毛豎起,有如整個身體浸入冷水之中;連他都這樣了,那個捲髮女孩首當其衝,自然嚇得腿都軟了,動彈不得。
  
  冰炎拉過他,讓那捲髮女孩發現他的存在,右手像宣示主權般地環著他的肩膀,冷冷地說道。
  
  「你們對我親自挑選的主唱有意見,是嗎?不敢光明正大地來找我說,私底下用這種下三濫的方法,以多欺少。你以為你這樣做,我就會改變心意嗎?你也太不瞭解我了吧。」
  
  冰炎的手從攬著他的肩膀改成揪住他的胸前,他今天穿的是一件水藍襯衫,冰炎兩隻手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左右扯開他的領子,雪白的胸膛跟著猙獰的傷口,就這樣暴露在微冷的空氣跟昏黃的光線下。
  
  褚冥漾一愣,然後開始掙扎。「學長!不要這樣!」
  
  冰炎不理會他的掙動,將襯衫拉至肩膀下,逼著那些人正視他身上的傷疤,修長的手指順著胸口滑下,一一撫過那些傷口,口氣越說越冷。「這是你昨天的『傑作』,你不會說你忘記了吧?」
  
  「冰炎殿下,這是誤會……」捲髮女孩急急地要辯解,卻被一個聲音打斷。
  
  「有什麼誤會?」
  
  褚冥漾瞪大眼,望著千冬歲從遠處走近,手裏抱著一台筆記型電腦,後面還跟著喵喵、萊恩、夏碎……甚至連五色雞都來了。
  
  千冬歲推推眼鏡,眼鏡反射出了冷光是他從未見過的。他刷地打開筆記型電腦,將螢幕轉過來正對大家,捲髮女孩本來就蒼白的臉色更是透明了。
  
  螢幕裏正在播放著那天他被一群人圍起來,集體施虐的過程;從上往下拍的角度,還是可以很清楚地拍到捲髮女孩的臉,漂亮的臉扭曲著,閃動著嫉妒。她毫不留情,一刀又一刀地劃下,帶著笑容施行著她殘虐的暴行,駭異的景像勾起不堪的記憶,他難受地別過頭。
  
  影片播完,千冬歲闔上螢幕,冰冷地望著眼前因為看到影片而嚇壞的眾人,語氣很平淡,卻有著不易聽出的憤怒。
  
  「你們沒想到會有監視器吧?電機系系館的後面之前因為曾經發生過鬥毆事件,所以後來加裝了三台監視器,這只是其中的一台所錄下的影像;如果你要看,另外兩台的影像也在我手上,不過這一台是最清晰的。」
  
  「事到如今,你還想狡辯嗎?從這個角度拍可是拍的一清二楚,如果我把它放到網路上…你想會怎麼樣呢?」千冬歲的眼鏡亮出逆光。
  
  「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捲髮女孩跪了下來,哭得梨花帶淚,狼狽的模樣卻引不起在場任何一個人的同情。
  
  「求我?那天漾漾求你的時候,你有放過他嗎?」千冬歲冷聲。
  
  「我…我……」捲髮女孩啞口無言。
  
  「你敢做出這種事,就應該要有心理準備了吧?」夏碎依然帶著笑容,但感覺不到任何的善意。
  
  「史凱爾家族的朋友,不允許受到任何欺負!」萊恩不知什麼時候綁起了頭髮。
  
  「竟敢傷害可愛的漾漾,看喵喵怎麼教訓你!」喵喵卷起袖子。
  
  「本大爺的小弟哪是你們這種小角色可以隨便動的?」五色雞也喀喀地折著指關節。
  
  她們嚇得縮成一團,望著眼前幾個人逐漸逼近,她們知道已經大難臨頭了。
  
  「不准手下留情。」冰炎冷冷地下令。
  
  褚冥漾閉上眼,他不敢去看那些人的下場。黑暗的視覺中,只聽見一聲又一聲的哀嚎,還有拳打腳踢的聲音,搭配起殘忍的交響樂,可是他一點也不同情她們。
  
  「對不起啊…」
  
  「我錯了!請饒了我!」
  
  「不要打臉呀!」
  
  冰炎不理會那些像殺豬一樣的求饒聲,替他整理好淩亂的衣衫,表情已恢復了平常的淡漠,但是他就是可以感覺到那舉手投足之間的溫柔。原來…學長之所以把他跟她們一起叫來,是要替他討回公道,感動之情滿溢在他心中,最後化成淚水湧了出來。
  
  他何德何能…有這樣一群關心他、替他著想的朋友;擁有這些朋友,是他這一生最幸運的事了。他現在覺得,那些欺負壓迫都不算什麼,有這些支持著他的朋友陪伴著他,他一點也不畏懼任何黑暗;他知道…他可以抬起頭勇敢地走下去。所有的悲傷,最終都化成了喜悅,這幾天的不晴朗在這瞬間一掃而空;好像雨後看見了彩虹。
  
  不知是名為委屈還是高興的淚水一一落下,他怎麼都不知道…自己這麼愛哭。但這也是第一次,他明白什麼是喜極而泣。
  
  冰炎微微地慌了,動作笨拙地拭去他臉頰上的淚珠,冰炎生硬地安慰著。「乖,不要哭了。是不是我剛剛太粗魯……」
  
  冰炎最後的話消失在他撲進對方懷裏的時候,他緊緊地抱著冰炎,害怕失去一樣的緊,好像溺水人抓著浮木;他把臉埋在冰炎胸前,淚水濡濕了衣襟,濡濕了冰炎的心。冰炎遲疑了一下,然後慢慢地回擁著他,有一下沒一下地順著他烏黑的發絲。
  
  「不用怕…我在這裏…所以不要哭了……」
  
  我會在這裏,永遠在這裏。
  
  永遠保護著你。
  
  
  To be continue.



  

特殊傳說[冰漾]─心的旋律(曲十二)
  
  
  「所以學長後來幫你把手機吊飾要回來了?」千冬歲推開系館的玻璃門,跟著褚冥漾走下階梯。
  
  「是啊……」褚冥漾微微一笑,掏起手機亮出吊飾給千冬歲瞧。
  
  是學長昨天交給他的,他知道學長一定是私底下幫他去跟那女生要了回來,那些女生經過了這次的心靈和肉體淩遲(?),應該也不敢再對他怎麼樣了,而這件事也沒有傳出去;畢竟雙方都不願聲張,當然是低調為上,而他自然是一點也不為那些女生感到難過,他只能說是她們自找的。
  
  雖然他不願見到有人因為他而受傷,但如果是對方主動來招惹他,他也不需要濫用同情心。幸好他今天早上去找提爾復診時,提爾一臉開心(略帶惋惜?)地跟他說只要再去找他複一次診就可以了,而他也不用擔心這些傷會留下疤痕,因為冰炎已經交待(威脅?)一定要讓他完全康復。雖然他不覺得男生在身上留下疤痕有什麼不好,但冰炎都這麼說了,提爾當然不敢有異議。
  
  由此可見…學長真的對他很好呢!
  
  嘴角不禁悄悄上揚;不知道為什麼,想到冰炎,心情就變得很好,步履也不知不覺間輕盈了起來。
  
  「要回來了就好。不過她們有把柄在我們手上,量她們也不敢找你報復。」千冬歲哼哼冷笑。
  
  「對了你到底是怎麼調到監視錄影帶的呀?」要申請調閱這種東西,應該很麻煩吧?程式也是一堆又繁複,可見千冬歲也是費了好大功夫吧?
  
  千冬歲看起來似乎欲言又止,可能是在斟酌該說些什麼,不自然地伸手推推眼鏡。「這個…其實監視錄影帶……」
  
  千冬歲還沒說完,他口袋的手機就傳來一陣清脆的音樂;他拿起手機一看,臉上瞬過一絲紅暈,旋即隱去。他明顯是松一口氣,把手機收回口袋說道。
  
  「你今天不是要去團練?我跟你一起去吧。」
  
  「可以是可以…可是你不是要回去做明天要交的分析實驗報告嗎?」千冬歲上次在課堂上昏倒,因此老師要他補交一份作業充當那一堂的出席分數。
  
  「晚一點再做。」千冬歲有些心虛地別開視線。「夏碎哥有事找我,他叫我現在就過去。」
  
  「那我們一起去吧。」褚冥漾不疑有他,而錄影帶的事也很快地被他拋到腦後,這讓千冬歲有些慶倖。
  
  他們很快地來到熱音社的練習室,褚冥漾推門進入,習慣了練習室的喧囂,似乎比較沒什麼了,他熟練地走到最裏面的小房間,打開門就看見大家都已經到了,他有點愣住。
  
  「我遲到了嗎?」他看看手錶。
  
  「沒有。」冰炎低頭看著一疊像是樂譜的東西,用一支筆在上頭圈點著。
  
  「歲,你來了。」夏碎笑著招招手,千冬歲推了下眼鏡,聽話地走了過去。
  
  褚冥漾自動地接過千冬歲的包包,將兩人的包包放在大家集中放置的地方,然後從自己的包包裏翻出一個資料夾;這個資料夾裏放的都是他練習歌曲的歌譜和歌詞,只要他練習就一定會帶著這個資料夾,以便練習隨時可以看。
  
  「褚,過來。」冰炎頭也不抬。
  
  他順從地過去坐在冰炎右邊,冰炎放下手裏的樂譜跟筆,接過他遞過來的資料夾,自動地打開來看。裏面的樂譜和歌詞記滿了詳盡的筆記,用不同顏色的筆標示起來,旁邊還有寫著注記,這些都是昨天冰炎告訴他、讓他一字不漏地抄下來的,是一些很重要的注意事項。
  
  像是哪里要換氣、哪里的轉音不好控制、哪里的高音容易飄走、哪里要放慢或加快速度、哪里的歌詞咬字要更清晰,他都有一一注記,而他昨天也把這些全部復習了一遍,以免時間一久會忘記。
  
  「自己回去看過後,覺得怎麼樣?」
  
  「還可以。只是純理論跟實際練起來,果然還是有些差距,有可能是我實力不足吧…」他湊過來,伸指點著樂譜上的一個地方。「轉音的地方我不是很熟練,這讓我有點挫折。」他很老實地說。
  
  「我不是告訴你,唱轉音的時候聲帶要放鬆一點,嘗試把腹部的氣推出來,一個音推著一個音,慢慢地唱出來,不要刻意用力、也不要太急。」
  
  「說是一回事,實際做起來根本差很多。」他略帶抱怨地說道。
  
  「嗯…是這樣沒錯。」冰炎隨手翻著資料,難得好說話。「不過這首的轉音本來就不好練,你不要灰心,練習這種事不能急。倒是你換氣的方式習慣了嗎?」
  
  「應該沒有問題,這個對我來說還滿簡單就上手了,我的問題大概只有轉音吧。」他思考著,右手下意識地刮著臉上剛結痂的傷;這是他最近養成的習慣,只要一想事情就會做出來。「還有我發現這裏的高音用假音比較好唱上去,用真音的話反而吃力。學長覺得如果用假音行嗎?」
  
  冰炎卻沒有回答他,而是皺了皺眉,一把拉下他的手,不讓他繼續動作。「不要抓,要是留下疤痕怎麼辦?」
  
  「我是男生,沒關係啦。」他不依地鼓起臉頰。
  
  「男生就不用管會不會留下疤痕嗎?」冰炎瞪了他一眼。「要是兩個禮拜後讓我看見疤痕,我就把你埋在保健室。」
  
  一秒放下手,兩隻手好端端地交握著,正襟危坐;冰炎哼哼兩聲,又繼續審視手裏的樂譜,此時一個聲音穿了進來。
  
  「冰炎,角落那個箱子,記得處理一下喔。」夏碎說著。不知怎麼他竟覺得好像帶了些惡作劇的意味。
  
  冰炎飛快地瞥了那個髒兮兮的紙箱一眼,箱子裏頭是一疊疊成堆、五顏六色的信封;冰炎的眼底閃過嫌惡的情緒,很快地轉開視線,冷冷說道。「我不是叫你全部丟掉嗎?」
  
  「這可不行喔…」夏碎又惡質地一笑。「那都是女孩子們的心意呢,你好歹也回覆一下吧?」
  
  「一個一個回覆?我哪里來的閒情逸致,而且你明明曉得我不會答應。」冰炎翻動樂譜,沒好氣地掠了夏碎一眼。「你是在看好戲吧?」
  
  「怎麼會呢…呵呵……」夏碎言行不一地笑著。
  
  「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自己的都分身乏術了吧。」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冰炎狠狠地反將了夏碎一軍。
  
  夏碎聳聳肩,一點也沒有被反擊的慌亂,頗是無奈地說道。「是啊,每到這種類似的活動,總是讓人感覺特別疲憊呢。」儘管他的語氣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
  
  褚冥漾聽得一愣一愣。這兩個人在打什麼啞謎,他可是一點兒也聽不懂,於是他乾脆地問冰炎。「什麼活動啊?」
  
  冰炎嘖了一聲。「不甘你事。」
  
  很習慣了冰炎的冷淡,他毫不氣餒,有別人在也不用擔心求助無門;他自動地問夏碎。「夏碎學長,是什麼活動啊?」
  
  「褚你不知道嗎?這個活動最近鬧得沸沸揚揚呢。」夏碎無視冰炎的瞪視,從容地說道。「那就是情歌對唱比賽。」
  
  「情歌對唱比賽?」這麼一說,他好像有一些印象,最近班上女生很熱烈討論的那個活動。
  
  「情歌對唱比賽,是每年參與率和人氣排名前幾名的活動,擁有悠久的歷史,算是創校以來歷久不衰的其中一個傳統。」千冬歲又展現他神人一般的本領,鉅細靡遺地解說道。「報名的名額都是開始受理的三十分鐘內就額滿,因為據說只要跟喜歡的人或是另一半參加這場情歌對唱比賽,便可以終生攜手走下去。」
  
  真的假的?這也太神了吧?會不會是空穴來風呀?沒想到大學生也這麼迷信喔。
  
  千冬歲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推推眼鏡又補充道。「這個傳說很靈驗,聽說很多有情人因此終成眷屬,大家都很堅信這個活動的魔力。因此每到要受理報名的前幾個星期,大家都拼了命地想要約到自己暗戀的物件,希望可以藉著這個活動擄獲對方的心。」
  
  「而那一箱…」夏碎揶揄地揚了揚下巴。「全是冰炎的愛慕者送來的信,內容不外乎是要約冰炎參加比賽。這幾天送得更急了,因為明天就要受理報名了吧。」
  
  「哼。這些人把社團信箱當成什麼了?」冰炎很不屑。
  
  「學長這麼受歡迎呀……」褚冥漾崇拜地望著冰炎,惹得冰炎不悅地一拳招呼在他頭上。
  
  「還想些有的沒的,快練習!」
  
  「對了!」夏碎又像是故意要和他做對一樣,適時地插話。「冰炎,你跟褚去參加看看如何?」
  
  …………
  
  惡鬼模式再度開啟。他隱約可以看見冰炎瀏海下跳動的青筋,還有那一絲絲散發而來的寒氣,他不著痕跡地向旁邊挪了挪身體,以免被怒火波及。媽媽呀,救人喔!這裏有鬼、有鬼啦!
  
  他乾笑著轉移夏碎的注意力。
  
  「啊哈哈…夏碎學長你別開玩笑了,哪有兩個男生參加情歌對唱的啊?」先不說這是史無前例,而且這樣他八成會被學長的愛慕者給大卸八塊、毀屍滅跡…噢不,在這之前,他會先被學長給淩虐致死…媽媽咪呀!想到那個畫面就會做惡夢。
  
  「夏碎,你有膽子再說一次。」冰炎的溫度已經冷過零下三十度了。
  
  「我說褚呀,你的電腦前幾天不是壞了嗎?」夏碎故意回避冰炎的怒意,轉而詢問他。
  
  「是啊。」他還在想他的衰運怎麼這麼久沒發作,原來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呀哈哈哈。他不過是要起身去倒水,哪知道他的腳會勾到電腦的電源線,讓電腦像表演花式跳水一般以玩美的拋物線飛出,砸在地上成了一堆屍骸(?)。爛成那種程度,他很有自知之明地沒有送修,華佗再世也難醫了吧。
  
  他撞著膽子跟老媽說把筆電摔壞的事,結果當然是被臭駡一頓。好在他也有存一些錢,是高中賺的獎學金,他打算把那些錢拿去買一台新的;雖然很痛心,但是沒有電腦哪里活得下去,他這幾天的生活跟本不是人過的啊,他早就想這個週末挑時間去燦坤看一下,挑一台不算貴又耐用的電腦,買一買速戰速決。
  
  不過,那件事跟這個活動有啥關係?
  
  夏碎笑得溫和,如果忽略背後那團腹黑之氣的話。「這次情歌對唱的第一名,獎品是SONY最新款的的十五寸筆電喔。」
  
  SONY最新款的的十五寸筆電?
  
  好心動好心動好心動好心動好心動(以上無限吶喊)…怎麼辦,他真的好心動啊。可是應該不會有哪個女生想跟他搭擋吧,從小到大就跟桃花無緣,遑論會有女生主動找他了,加上這對女生而言又是這麼神聖的活動,他更不用孝想了。
  
  唉唉…算了,他還是老老實實地去用血汗錢(?)買一台新的吧。
  
  冰炎表情複雜地看了褚冥漾一眼,似乎有些隱忍,但又故作不在意。精明如夏碎怎麼可能沒發現?他決定再打一劑強心針,推波助瀾一下。
  
  「我差點忘了,冰炎你從不唱歌。」夏碎假裝可惜地歎了口氣。「那也沒辦法了,我一點都不勉強你,可是這對褚來說真的是難得的機會呢。還是……」
  
  夏碎不知什麼時候閃到他們身旁,對著褚冥漾笑道。
  
  「我陪褚參加好了,如何?」話罷,手還有意無意地摸摸褚冥漾的臉,不意外感受手上滑膩的膚質。
  
  千冬歲的表情變得有些古怪。
  
  他嚇了好大一跳,一張小臉好紅好紅,甚至忘了要拍開夏碎不規矩的手,結巴地說道。「夏夏夏夏夏碎學長…別別別別別開玩笑了!」
  
  啪!
  
  清脆的聲響,夏碎按著承受比平時更大力道的手,收回手笑吟吟地望著眼前怒意橫生的友人。
  
  「誰准你亂碰他了。」冰炎口氣降至冰點。
  
  「哎呀呀…褚的臉真是好摸呀。」夏碎故意不再搭理冰炎,又對褚冥漾問道。「我的提議不錯吧。明天開始受理報名,那我們明天就……」
  
  「我會陪他去!」
  
  眾人驚訝地看著冰炎(除了夏碎),褚冥漾更是嚇到呆住,一張嘴張得老大,活見鬼的模樣。喵喵手裏的樂譜散了一地、阿利的的調音器落到大腿上、千冬歲的眼鏡滑了下來,大家萬萬沒有想到冰炎會答應,只有夏碎面不改色,笑得還是那樣高深莫測,釣上大魚般的笑容。
  
  冰炎似乎也沒料到自己會說出這樣的話,愕然地杵在當場。
  
  夏碎咧開嘴,靜謐的空間只回盪著這樣一句話。
  
  「說出口的話…可不能反悔喔。」

  
  To be continue.
  




特殊傳說[冰漾]─心的旋律(曲十三)

  
  『我總有一天會被夏碎這個傢伙害死』
  
  一句話,不難想像螢幕另一端的咬牙切齒;褚冥漾無力地敲著臨時跟宿舍借來的破舊筆電,極力安撫對方的情緒。
  
  『好了學長別生氣』
  
  『還不是你沒事幹啥摔壞筆電』『要死也別拖我下水』
  
  學長你好無情耶,好歹他也是學長的直屬學弟,怎麼可以說出什麼「要死別拖他下水」之類的話呢。
  
  不過他也很能理解學長的怒火啦,好端端被別人套話,陷害去參加什麼「第五十八屆情歌對唱大賽」,不只要忍受夏碎調侃的話,還要聽別人說什麼「那個冰炎竟然要唱歌」、種種竊竊私語,學長的耐性本來就不好,當然一下便爆發了。
  
  昨天跟臭著一張臉的學長去報名時,真恨不得帶一個什麼面具或頭套,遮住自己的臉;到底是誰發明這個鳥規定說報名一定要兩個人都到現場還要出示什麼學生證,害得他要忍受刺人的視線,還有一些說著「怎麼會是他」、「他又算哪根蔥」、「冰炎殿下一定是被下咒了」等等的閒言閒語,若是有一個洞他老早就鑽進去了,還在這裏忍受大家的批評?
  
  不過最讓大家驚訝的,應該算是冰炎居然會開口唱歌,這真是一大奇觀(?)。所有認識或不認識冰炎的人都知道,冰炎是從不唱歌的,這是他少數的原則之一。那些送邀請信的女生概也很清楚吧,只是想說賭賭運氣,看冰炎會不會腦袋忽然壞了,選中她們其中一個,不過顯然她們沒有預見這個脫軌的發展。但他們也認為冰炎會選他,或許真的是腦袋壞了,而且壞得很徹底。
  
  今天冰炎來報名,根本是跌破了眾人的眼鏡,而且對象不是誰、不是哪個漂亮的美女,而是他這個平凡不起眼、隨便一把抓的路人甲乙丙,又是個男生,任誰都會傻眼、或是不甘心吧。
  
  而也不曉得冰炎是為了面子問題還是什麼,也沒有反悔或賴皮,只是很自動地拎著他去報名,嚇死了報名的和工作人員一干人等,接過報名表時還戰戰兢兢的捧著(只差沒有跪下來?),好似那是什麼奉給某某超級偉大神的貢品之類的東西。
  
  重點是,他自己也覺得自己很奇怪,非常奇怪。
  
  他明明可以拒絕的,他不是冰炎那種高高在上的人,不需要注重什麼面子,他耍個賴說自己沒有答應可說是輕而易舉,但他沒有這麼做。是為了筆電嗎?為了獎品?他自己是這麼說服自己沒錯,可是心底好像有個小小的聲音,告訴他不是這樣。
  
  是因為…物件是學長嗎?
  
  他害怕自己這種想法,他這個樣子,跟那些對學長死纏爛打的女生或花癡有什麼兩樣?又或許是他不肯承認,自己會對一個人心動,物件還是個男的?學長耶,那麼崇高、難以企及的存在,他真的…有資格站在對方身邊嗎?撇開愛來愛去不說,光是想到要跟學長唱情歌對唱,他就驚出一身冷汗。
  
  他不過是個普通人,是不是就要有普通人的樣子呢?
  
  眼前跳動的字拉回了他的神游,學長氣勢驚人的留言還在螢幕上閃動,打斷了他的胡思亂想。
  
  『死去哪里了』『還不回話』
  
  他連忙回打字。『沒有』『剛剛去廁所』
  
  開玩笑,讓學長知道他在對話的時候出神,他不被種個一百次才怪。
  
  『我說明天晚上記得來找我練習,聽見沒有』
  
  『學長你真的要練習啊』他倒是很意外,他還以為學長會打混過去咧。
  
  『廢話』『要是沒有拿到第一名,看我怎麼修理你』
  
  也是啦,如果沒有拿到筆電,那參加比賽有什麼意義?不過他實在搞不懂,學長真的是為了他的筆電著想,還是為了他自己的面子、自尊心作祟,是因為輸了會很丟臉嗎?他一直都搞不懂學長。
  
  『更何況答應了就要做到』這句好像很不情不願。
  
  『喔喔』『那明天晚上幾點』『在哪里練』
  
  『七點』『系館門口見』『去我家練』
  
  『你不怕被夏碎學長笑』猶豫了一下,他還是打出這樣一段話。
  
  『他明天晚上有班』三秒回傳。
  
  ……所以學長根本是算好了吧?真的很心機耶。
  
  ※※※
  
  「今天就練到這吧。」冰炎闔上樂譜。
  
  「呼……」褚冥漾伸了個懶腰,甩甩手、扭扭僵硬的脖子,最後攤在桌上說道。「累死我了。」
  
  「累什麼。」冰炎冷了他一眼。「才這樣就叫累,那以後成果發表前的緊密練習你要怎麼辦?坐吃等死?」
  
  「那是兩回事啊。」懶洋洋地動手收拾著桌上零散的東西。「社團練習起碼練得是不同的歌,還有些變化;一直練同一首歌,感覺很膩耶,根本就像疲勞轟炸。」
  
  而且學長的標準好高,哪里唱不好就整首歌重唱,每一次都要求練到完美,他有些吃不消。
  
  「想要筆電就不要哇哇叫。」冰炎穿上防風外套,撈起車鑰匙。「走了,我送你回學校。」
  
  乖乖地不再多說話,他起身準備出門,忽然窗外白光乍現,隨即是一聲沉重的悶聲共鳴著,熟悉的味道很快地從外頭飄進來;褚冥漾驚得縮了一下,冰炎則是呆住了。
  
  大雨傾盆而下,伴著閃電和乍雷,蓋過了周遭所有的聲響;褚冥漾探向窗戶,暴雨瘋狂地澆下,淅瀝淅瀝地用力拍打地面,好似要打穿一般。雖然氣象預報有說過會下雨,但沒想到這麼快這麼巧,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他要回去的時候下,這不是存心跟他做對吧?還是又是衰運發作了嗎?他哭。
  
  但是回去仍是要回去,一來他還沒洗澡,二來他可沒有膽跟學長提出留宿的要求;想了一下,似乎只有硬闖這個辦法了。他苦笑一下,對著望向窗外的冰炎說道。
  
  「那個…學長,還是你車子先借我,我自己騎回去就好了,然後明天再騎回來還你,好嗎?」
  
  「風雨這麼大,你要自己騎?」冰炎冷哼一聲。「你不怕被吹走?」
  
  吹走還算小事,搞不好會被招牌砸到咧。他心裏想著,可是沒有其他辦法了,只能硬著頭皮騎,橫豎騎慢一點就是了,要是真的不幸出意外,那也只能算他衰(話說他哪一次不衰了?),只希望明年的今天不會就是他的忌日啊哈哈哈。
  
  「沒關係,學長你的車不是一二五的嗎?而且我會慢慢騎的……」
  
  又是一聲雷,這次好像更近了;轟隆隆的聲響敲擊著鼓膜,褚冥漾臉色一白,猛然蹲下身,身體簌簌發抖,眼睛閉得死緊,嘴裏發出怪異的慘叫。「咿咿咿……」
  
  冰炎奇妙地看著他,又看了一眼外頭的閃電,問道。「你怕打雷?」
  
  褚冥漾一驚,像是驚覺自己的失態,他快速地站起來,勉強地扯出一個笑,眼睛卻不敢望著對方。「沒…沒有這回事…那個…學長鑰匙……」說著伸手就要拿。
  
  冰炎挑眉,手向後一縮,不讓他搆到;目標向後飛退,讓褚冥漾撲了個空,不解地抖著眼。
  
  「學長?」
  
  「雨勢這麼大,會有危險,還是別騎了。」接著他又補了一句讓褚冥漾下巴差點落地了話。「今天就住這裏吧,反正夏碎也先傳過簡訊給我說他今天不會回來,你可以自在一點。」
  
  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學長一定是瘋了還是撞到頭才會說出這種話,還是今天其實是愚人節?哈哈哈你騙不倒我的,嚇了這麼多年我可是意志堅強毅力屹立不搖堅忍不屈……
  
  腦殘完一長串後,他才鎮定地露出些微憐憫的表情,對著看見他奇怪的模樣而一臉摸不著頭緒的冰炎說道。
  
  「學長沒關係雨這麼大我還是可以載你去看醫生的。」
  
  ………
  
  「靠!!!」秒殺。
  
  ※※※
  
  學長的浴室好高級呀,整個就有五星級套房的感覺,不只磁磚光可鑒人,連浴缸跟蓮蓬頭上都有鑲金邊銀邊,不知道是不是眼抽筋他好像還瞄到鏡子上有嵌著碎水晶(是真的還假的啊),華麗到他洗澡時差點閃瞎眼睛,也小心地不敢滑倒,萬一撞壞了他可賠不起啊啊啊!
  
  不過也是啦,他可是學長老大耶,怎麼可能委屈自己住太窮酸的地方呢?光看外面的客廳和臥室,高級的稱度完全不下於浴室,想來一個月的租金應該不便宜吧,可見學長一定很有錢(夏碎學長可能也是,不然兩個人怎麼住得起),哪像他窮的很,升上二年級大概有是住宿舍吧。
  
  腦袋裏胡思亂想,褚冥漾擦著濕漉漉的發絲,懷裏抱著一堆衣服,走出浴室就看見冰炎坐在書桌前,正專心閱讀一本足足有一般小說五倍厚的磚塊書,桌上擺著兩個冒著蒸氣的馬克杯;聽見他打開門的聲音,冰炎從書中抬起頭,紅眼轉了過來,目光在正對他的時候愣住了。
  
  剛洗完熱水澡的褚冥漾此時雙頰微紅,像極惹得人垂涎的蘋果;雙眸泛著水氣,蒸騰著彷佛可以揉出水;毛巾下柔順的發絲滴著水貼伏在形狀優美的頸項上,更是增添了一點朦朧;白裏透紅的四肢從冰炎借給他的大襯衫中延伸而出,過長的下襬下是一雙修長勻稱的腿,完全不輸一般模特兒的好看。
  
  冰炎這樣看著,竟然覺得有一股氣湧了上來。
  
  平時總穿著襯衫牛仔褲,寬鬆的輪廓不能顯現出褚冥漾真正的身材,直到現在被單薄的衣物一襯托,身材的比例完好整個一覽無遺,冰炎有些看傻了。他撇過頭,捏住鼻子,阻止那險些衝破的液體,一邊慶倖著自己沒有失態。
  
  今天留他下來,原本單純是不想要他淋雨,沒有其他多餘的邪念;但就著現下的情況而言,怎麼好像變得自己似乎心懷不軌呢?冰炎扶著額頭,真的是後悔了,下次可不能再這麼衝動。
  
  終於,褚冥漾軟軟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那個…學長。因為你給我的那件褲子太松了,所以我沒有穿,不知道學長有沒有別件……」
  
  他紅著臉,一句話說得扭扭捏捏,怎麼這副場景很像什麼剛剛翻雲覆雨完的纏綿對話呀?加上他這身誘人的模樣和對話,冰炎感覺自己的理智似乎快到極限了。他猛然起身,捉起早已準備好的換洗衣物,一句話也不說地沖進浴室,留下一臉搞不清狀況的褚冥漾一枚。
  
  嘩啦啦的水聲很快傳了出來,快得讓他懷疑冰炎該不會根本沒有脫衣服就直接沖澡了,因為關門聲跟水聲的間隔幾乎不到十秒。他也沒有細想冰炎究竟哪里不對勁,也不知道為什麼冰炎沒有順便幫他拿一件他可以穿的褲子,而是跑得這麼急,感覺像在掩飾什麼。
  
  儘管很想快一些穿上褲子,畢竟下面只穿著一件他剛剛洗過又立刻吹得半乾的貼身衣物,涼颼颼的感覺很怪很不習慣。但是冰炎已經開始洗澡了,他也不好意思打擾人家,更沒有膽子去翻冰炎的衣櫃,只好先等著對方洗完澡,順便打量一下冰炎的房間。
  
  冰炎的房間很簡潔俐落,沒有多餘的東西;簡單來說…就是貧瘠。一張整理得很乾淨的書桌,上頭擺著筆電跟幾本書、鉛筆盒,椅背上掛著包包;一個很大的書櫃,上頭有條有理地分類排滿了書籍;一個雕刻精美、似是價值不斐的檀木衣櫃,衣櫃門上還有一面連身大鏡子;一張疊著整齊棉被的雙人大床,他伸手壓了壓,很柔軟。
  
  拉過冰炎替自己從客廳搬來的椅子,乖巧地坐著等待冰炎洗完澡,雖然不喜歡一坐下襯衫下襬就微微拉高、幾乎要露出大腿的根部;他不自在地掖了掖衣角,雙腳夾得更緊了一些。
  
  而浴室裏,冰炎實際上也是沒有脫衣服,就馬上扭開水龍頭,往藍色的方向轉去,任由蓮蓬頭上微涼的水兜頭灑下,試著澆熄體內熊熊的欲火,轉眼間連著衣服浸濕了全身。雙手撐著牆上的磁磚,他的心還在砰砰地鼓動著,不同於平常規律的心跳,失了控制。
  
  他的確差點失去控制,當他看見自家小學弟的樣子時,理智與欲望只差了一張白紙的距離,眨眼就要穿破,做出不可挽回的事。自己到底是怎麼?從來不會為了一個人這樣失去該有的冷靜,難不成就像褚說的,他真的病了嗎?
  
  仔細想想,似乎是從認識褚冥漾開始,他就一直做出很多脫離常軌的事。依他的個性,他怎麼可能這麼照顧一個學弟、拿了一堆書和考古題給他、定期打電話或是上線關心他的課業和生活、破例用非正規的方式拉他進了樂團、甚至原諒他的遲到。最後是今天,還留他住了下來……
  
  他真的…為褚冥漾破格破得也太徹底了。
  
  他變得…越來越不像是自己;像是從前若是有人因為他而被欺負,他哪里管這麼多?他不惜去找那個他討厭的女人,只為了要三卷監視錄影帶,還有放話讓那些女人不敢動褚冥漾。所有的動作,都違背了他的他慣有的原則。
  
  日子慢慢地步出常理,而這一切的禍源,就是褚冥漾。
  
  微微低下頭,讓水流過整張臉,奔騰的水並沒有洗清他內心淩亂的思緒;他知道自己從來沒有這麼迷惑過。
  
  褚在他心中…究竟算是什麼?
  
  
  To be continue.





特殊傳說[冰漾]─心的旋律(曲十四)
  
  
  「漾漾,你昨天怎麼沒有回宿舍?」
  
  千冬歲手裏捧著一本厚厚的「高級圍棋輕鬆上手」,問著坐在他對面、正低頭趕著作業的黑髮友人,不意外對方嚇得抬起頭,筆尖停頓於距離紙張一公分處,呆愣的表情令他有點想發笑。
  
  這裏是校園裏附設的咖啡廳,現在剛好是上課時間,因此沒有什麼人,盛開著花花草草的花園中只有他們兩個和大約零散的三四個學生;午後的涼風吹拂而來,帶過花朵的清香與咖啡廳內的咖啡豆香,舒爽宜人,讓他們能愜意地做自己的事而不被其他聊天的聲音打擾。
  
  這個咖啡廳是學校裏唯一的咖啡廳,因為佈置簡約、餐點美味、價格適中、加上老闆又親切,所以學生都很喜歡到這兒來喝茶聊天,或是看書寫作業。此時咖啡廳裏正好撥放著柔和的水晶音樂,頗能舒壓心靈,搭配著適宜的溫度和微亮的陽光,讓人只想懶洋洋地窩在椅子上,享受這個美好。
  
  是該休息沒錯啦,可是因為他昨天忘記今天的電腦程式有作業,而下一節就要上課了,他只好拉著千冬歲陪他寫作業,順便教一教他,因為他的電腦程式一直很弱,畢竟這是要活用變化的科目,他十分清楚自己並不聰明,還是死記硬背的科目他比較拿手。
  
  千冬歲也是很大方地陪著他來,反正他挺喜歡這個咖啡廳的,偶爾來放鬆一下也不錯,只是他突然憶起昨天這個室友兼死黨不知為何沒有歸來,只有傳了一封簡訊報個平安說自己不回去;也不是他想探就別人的隱私,不過是有些好奇,當然如果對方不想回答他也不會介意,他一向很尊重別人的私生活。
  
  褚冥漾水靈靈的大眼不自覺地飄開,握著筆的手也輕顫了一下,但還是很誠實地說道。
  
  「我住在學長家。」
  
  「學長家?」千冬歲的眼底劃過一絲訝然,又很快地恢復冷靜。「對了你昨天去學長家練歌。」
  
  「是啊。後來我要回去的時候就下大雨,我本來想自己騎回來,可是學長說雨太大騎車很危險,叫我住在他那裏就好,我也答應了,所以昨天才沒有回去。」他漫不經心地搖搖筆桿。
  
  千冬歲想起來,昨天晚上夏碎好像也正好有社團活動,夜沖去山上看星星,所以沒有回去;這真的…是巧合嗎?這個跟連續劇的劇情相似度百分之八十的狀況,激起了他的情報天線,忍不住想問得更清楚一點。
  
  他詭笑一下,眼鏡反射的強光一閃,狀似自然地追問。「那…你睡沙發嗎?還是睡夏碎哥的房間嗎?」
  
  「怎麼可能。」褚冥漾完全沒有掉入陷阱的自覺,順口回道。「當然是睡學長房間……」
  
  話一說完,他立刻露出一臉完蛋了的神情,瞪大著眼、手中的筆摔倒在桌上,但後悔也來不及了,說出口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怎麼也收不回。千冬歲暗自奸笑,又繼續追問;而這次他知道對方會有戒心,所以換了一個方法。
  
  「你睡學長房間?那難不成…你是睡地板?」千冬歲故意一拍手掌。「想是也是嘛,學長怎麼可能讓別人跟他睡同一張床……」
  
  「才沒有呢!學長讓我跟他一起睡床上啦!」很本能地就反駁千冬歲是暗指學長不會那麼好心,他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被套到話了,理直氣壯地說道。
  
  「一起睡床上……」千冬歲的笑容更詭異了。
  
  直到千冬歲復述,他才恍然自己說錯話了,連忙比了一個噓的動作,左右看著是否有人聽見,壓低聲音說道。「噓…小聲一點!被學長後援會的人知道,我就要被大卸八塊了。」
  
  其實他本來真的想要睡沙發就好,可是冰炎一見他拖著外套走向沙發,便一腳把他踹到床上,整整嚇了他好大一跳,然後扔給他從衣櫃裏翻處一床薄被和一句惡聲惡氣的話。
  
  『你給我睡床上!』
  
  接著不過問他的意願,關燈後就直接往床上一倒,說一聲「快睡」,便逕自睡自己的了。害得他捉著被子,僵硬地直挺挺睡著,深怕一翻身踢到學長或是不小心掉下床,過了好久才進入夢鄉,早上起來更因為維持那個姿勢太久而全身酸痛,真的是累煞他了。
  
  睡覺時,一顆心一直砰砰跳著,不知道是不是由於很久沒有跟別人一起睡了,所以覺得緊張,又或是…對象是冰炎呢?
  
  想到這裏,他的臉又紅透了。
  
  千冬歲當然沒漏看他的羞赧,於是乘勝追擊,傾身向前逼問道。「然後呢?只有睡覺?」
  
  「不然還要做什麼?」他白了千冬歲一眼,當然是蓋棉被純聊天啦(好像沒有聊天?)。「我跟學長都是男的耶,兩個男生還可以做什麼?」
  
  「可以做很多啊…」千冬歲推推眼鏡,笑得別有意圖。「需要我一一解釋給你聽嗎?」
  
  「不用了謝謝我沒有興趣!」一秒回答,看千冬歲那個樣子就知道不會是什麼正常的事,他還是快點拒絕為妙。
  
  「嘖!」千冬歲發出可惜的單音。
  
  老大你沒有說給我聽很惋惜是吧?
  
  若是再不說點別的,千冬歲一定會在這個話題打轉下去,所以他連忙說道。「明天就要比賽了,我好緊張喔。」
  
  「放心,有學長陪你,不用擔心的。」千冬歲很理所當然地說道。「那你們練習的怎麼樣了?」
  
  「還可以。幸好學長挑了一首不算太難的歌,勉強可以跟的上。」
  
  「哦…什麼歌?」
  
  「學長說要保密……」他不好意思地婉拒。
  
  「沒關係,明天就知道了。」千冬歲也很乾脆。
  
  千冬歲一直都很體貼,這讓他很窩心。「明天要來看喔。」他笑得開心,那模樣令千冬歲莞爾。
  
  「我會的。」
  
  ※※※
  
  第五十八屆情歌對唱比賽,於晚上六點半在星晴廣場正式舉行。星晴廣場是許多學校正規的大型活動舉辦地點,是採用圓形的環繞式的階梯觀眾席,有點像縮小版的羅馬競技場,架高的舞臺位於廣場正中央,讓不同的位置都能不被阻擋地觀賞表演,算是很貼心的設計。
  
  此時天色微暗,舞臺四周的四個長型燈柱微微散著暈黃的燈光,霧濛濛的很有氣氛;舞臺底部不停地噴出適量的乾冰,既能營造效果又不會影響視線;舞臺中心有一個可以升降的臺子,當表演者要表演時,便會從升降舞臺中緩緩上升出現,很有專業舞臺的感覺。
  
  觀眾席人滿為患,大家都滿心期待今天的情歌對唱比賽,早早就進場等待了;不只是因為這是一個傳統的活動,其實大部分的人是為了一睹冰炎唱歌的風采。冰炎是學校最叱吒風雲的人物,所以只要是學校的人、不論學長姐和學弟妹,大家都知道冰炎有覺不打破的兩個原則。
  
  一是他絕不創作抒情歌曲、二是他絕不開口唱歌。
  
  很奇怪的原則,但是冰炎遵循著這樣,從未打破過。而今天他竟然要破例唱歌,這可是難得一見,因此大家打從得知冰炎報名後,對象還是他的直屬學弟,沒有終止這樣類似的討論,流言蜚語與八卦謠言是滿天飛,很多人在揣測冰炎的物件是否就是這個看似平凡不起眼的男生。
  
  『難怪冰炎殿下拒絕了所有女生,是因為他已經有物件了啊。』
  
  『冰炎殿下的條件這麼好,怎麼會選一個不起眼的小角色?』
  
  『冰炎殿下竟然喜歡男生?』
  
  『直接就參加情歌比賽,還真是大膽啊。』
  
  諸如此類的閒言閒語不曾中斷,但是大家都忌憚冰炎的勢力跟手段,是以沒有人敢對褚冥漾出手;不過大部分的人也是想看好戲,到底冰炎對這個學弟究竟是不是真心,又或者是玩玩而已。相關的賭局早已私下展開,很多人看衰這一對,總覺得冰炎不會認真,而下完注、就只等著結果出來。
  
  褚冥漾也很瞭解,這幾天走在路上,都有紮人的視線、如影隨形,壓的他幾乎喘不過氣。但是從小到大總是忍受異樣的眼光,他也早就習慣,可以很輕鬆的應付;加上他跟以前不同,他有一群會永遠支持他的朋友,他並不孤單。
  
  所以他不害怕…他真的不害怕……
  
  媽的!最好是不怕啦!
  
  選手休息室裏,褚冥漾坐在椅子上,雙手緊緊交握,手心裏都是汗,全身發冷,雙眼緊盯著現場轉播廣場情況的電視螢幕,上齒緊咬著下唇,差點咬出血來。
  
  他真的好緊張,心臟像槌子般瘋狂地敲擊著胸口,好似要穿破胸腔;他甚至可以聽見血液急速奔流的聲音,伴隨著冷汗滑落的磨擦聲。咽了咽口水,卻咽不下滿心的恐懼,與那排山倒海般的緊繃。
  
  冰炎靠著牆,相較於褚冥漾的模樣,他顯得遊刃有餘;雙眼連電視螢幕也不瞄一下,只是緊閉著眼,狀似打盹。
  
  今天的比賽總共有二十組,順序採用抽籤的方式,而他們這麼剛好就抽到最後一組,該說幸運還是不幸運呢?每組參賽者都有各自的休息室,與可以直接看到現場的電視轉播,是為了方便讓參賽者可以隨時瞭解現場的情況。輪到那一組參賽者時,主持人會採用廣播,通知參賽者到升降舞臺上預備,然後出場。
  
  一想到自己真的沒頭沒腦就來比賽了,他覺得自己真是笨到極點,怎麼沒事為了一台筆電便衝動地來了,會不會贏都不知道,這種渺小的機會,他怎麼就敢賭下去了呢?
  
  而且自己從來沒有在這麼多人面前唱過歌,以前都是自己練習,頂多有學長他們聽而已,要在一大群人面前表演,他還沒有心理準備呀!
  
  要寫人字吞進去嗎?這樣有用嗎?還是要深呼吸十次?吸吐、吸吐、吸吐……
  
  「吵死了!」黑呼呼的鞋底招呼過來,讓他連人帶著一堆腦殘飛了出去,哦哦天國近了!
  
  「學長,你幹嘛突然踹我啦?」摸著頭,他淚眼婆娑地抱怨。
  
  「你喘什麼氣啊?煩死人了。」冰炎怒瞪著他,紅紅眼好像要把他千刀萬剮。「要比賽我已經很煩躁了,你不要在那邊做一些白癡事做得我頭都痛了!」
  
  「我只是想讓自己比較不緊張嘛……」無辜地辯駁。
  
  「再吵就把你種在升降舞臺上。」
  
  一秒噤聲,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就怕冰炎真的心情一差把他種著給人景仰,他可不想壯志未酬身先死啊!要死也是拿到筆電再死……
  
  冰炎看了臉色蒼白的褚冥漾一眼,輕輕地歎口氣,離開牆壁走近他;眼見冰炎忽然走了過來,大手就這麼伸向他,褚冥漾還以為冰炎又要打他,下意識地抱住頭,預期中的疼痛卻沒有下來,他抬頭一瞧,竟掉入一泓溫暖的紅色池水中。
  
  冰炎不重不輕地撥開他覆在頭上的手,揉了揉那頭烏黑的發絲,動作是連自己也沒有想到的溫柔,弄得對方一愣。
  
  「不要想太多,就照我們練習的方式表演,不需要刻意多做些什麼,知不知道?」
  
  「真的嗎?」他還是很不安,他很怕自己會出糗,被喻為一代衰人的他什麼意外都有可能發生,要是比賽中途出了什麼差錯,他自己丟臉不打緊,害得學長一起丟臉怎麼辦?他真的…沒有自信,他做得到嗎?會不會又像以前一樣,練習這麼久,費盡了心思,卻是一場空?
  
  似乎是看出了對方的猶豫,冰炎嘖了一聲,按著頭的手順勢一拉,將對方帶入自己的懷裏;也不知道為什麼想這樣做,只是有這樣的想法,這樣的人合該讓他這樣做,所以在自己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就已經做了;聰明如冰炎,居然也迷惘了。
  
  眼前一黑,然後是撲鼻的淡香,過了幾秒鐘,褚冥樣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是被攬在對方懷中,僵硬地不敢亂動,一邊慶倖幸好對方看不見自己的臉,不然又要怎麼解釋他那紅的彷佛可以滴血的臉呢?
  
  『為什麼要抱他?』冰炎問自己。
  
  『為什麼要抱我?』褚冥漾問對方。
  
  兩個問題各自萌現兩人的心中,同樣沒有答案。
  
  過了很久,只聽見冰炎雲淡風輕的聲音、如夢似幻地迴響著。
  
  「放心,不會有問題的。」
  
  很奇妙的,聽完冰炎的話,原本鼓噪不安的心,頓時平靜了下來;好像波濤洶湧的海面終歸於風平浪靜,撥開了雲霧就可以看見陽光,這麼的不可思議。冰炎的話似乎有一種魔力,像管道疏水般一點一點地消彌那些緊繃躁動,然後帶入心靈的寧靜;就像草原上吹來的一陣風,那是無法言喻的舒暢。
  
  他放任自己依偎著對方,他驚覺自己不知不覺間竟已戀上這個味道,貪戀著這個向避風港一般的懷抱,捨不得離開;閉上眼睛,他告訴自己:就這一次,讓他徹底地放縱吧。
  
  「嗯。」
  
  To be continue.





特殊傳說[冰漾]─心的旋律(曲十五)

  
  ※這篇請搭配『一眼瞬間』食用,謝謝大家^^
  那麼以下正文──
  
  「大家好!我們的第五十八屆情歌對唱大賽終於要進入尾聲了。」
  
  主持人是一個長相甜美的活潑女孩,她一襲純白色洋裝,說話時擺動著四肢,洋裝輕飄飄地起舞,好像飛舞的天使。
  
  「這一屆總共有二十組的參賽者,大家的表現也都是可圈可點,可見這次比賽競爭之激烈。」主持人搖搖麥克風,神秘地一笑。「不過,最受矚目的,要屬這最後一組參賽者。因為這組參賽者的其中之一不是誰,正是那個從不唱歌的冰、炎、殿、下!」
  
  觀眾席群起鼓噪,也不少人是在竊竊私語,但大部分還是以興奮期待居多,許多人都想一睹冰炎唱歌的風采,早早就來等待了。
  
  主持人發揮她完善的情報能力,滔滔不絕地說道。「冰炎殿下雖然是Atlantis樂團的作曲主力,但他有兩個眾所皆知的原則──第一是絕不作抒情歌、第二是絕不開口唱歌。所以這次冰炎殿下會參加情歌對唱大賽,可以說是跌破眾人眼鏡啊;就不知道樣樣完美出眾的冰炎殿下,唱起歌來會是如何呢?相信大家也很好奇吧。」
  
  「那麼我不囉嗦了,讓我們以熱烈掌聲歡迎──冰炎、褚冥漾,帶來這首雙人情歌對唱,『一眼瞬間』!」
  
  比前面都還要熱烈的掌聲響起,回盪在整個表演場裏;舞臺的燈光猛然旋動,七彩的顏色輪流閃爍,最後集中在舞臺正中央。底下的乾冰嘶嘶噴出,環繞著整個舞臺;朦朧的景色後,一雙人影隨著升降舞臺緩緩上升,正是冰炎和褚冥漾。
  
  喵喵、千冬歲、萊恩、西瑞、以及夏碎一行人坐在舞臺的正前方前幾排,一見他們出場,其中好幾個立刻大聲歡呼尖叫。
  
  「漾漾、學長,加油!」喵喵用力揮著手上的螢光棒。
  
  「聽說這次的比賽很多人都把賭注下在冰炎學長這一組,儘管還是有幾個少數不信邪的沒有跟進,但大多數是很看好這一組。」千冬歲推推眼鏡,然後強光一閃。「順道一提,我個人當然是壓學長跟漾漾這一組。」
  
  「漾~本大爺的小弟可不能輸啊,拿出你最強的絕招(?)的把他們通通秒殺吧!讓他們知道江湖可不是好走的!」五色雞很熱血地發出謎一般的宣言。
  
  柔和抒情的旋律從喇叭中悠悠響起,四周的群眾立刻安靜下來,屏息等待著。
  
  只見褚冥漾抬起麥克風,水靈靈的眼睛一轉,裏頭波光流動,蘊含著無限柔軟,剎那間勾去所有人的靈魂;他微微啟唇,優美的音符軟軟地流瀉,暢遊在偌大的廣場中。
  
  『白茫茫的星光,灑在長長路上』
  
  『想念的冰涼,你知道嗎』
  
  『淺淺的微笑,深似海的眼光』
  
  『都能掀起我,滔天的巨浪』
  
  冰炎也舉起麥克風,帶著天生的自信,他低沉的聲音很有默契地接上褚冥漾之後的段落,用著從沒有人見過的深情唱道。
  
  『你相信嗎,這是命嗎』
  
  『這次我們放棄抵抗』
  
  『那怕擁抱,在身上,劃下深深的傷』
  
  冰炎轉過身,面對著褚冥漾,兩人深深地相望。然後兩個人同時吸口氣,搭配的天衣無縫,兩個聲音準確地和在一起,好像天生就該如此契合,緊緊地接著在一塊兒,沒有縫隙。
  
  『只要看你一眼,一瞬間,哪怕是最後畫面』
  
  『我的世界,因為愛過而完美,誰都不該離太遠』
  
  『只要看你一眼,一瞬間,足夠我熬過千年』
  
  『我不後悔,愛若讓末日提前』
  
  『我們要一起,好好迎接那句點』
  
  台下,喵喵揚起燦爛的笑,低聲對千冬歲說道。
  
  「如何?漾漾唱歌真的很好聽吧?」
  
  「不錯。」千冬歲推推眼鏡,很認真地分析道。「兩個人配合得極好,誰也沒有被誰拉走音,可見他們的確花了很多時間下苦功練習;因為這首歌本來就不好唱,加上男女對唱本來就有一些難度,所以他們能唱到這樣十分不容易。」
  
  「真不愧是本大爺的小弟!」五色雞又發出奇怪的感慨。
  
  「原來冰炎是選了這首歌啊……」夏碎意味不明地一笑,一雙眼一瞬也不瞬地盯著舞臺上的兩人。
  
  「哥?」千冬歲疑問得看向夏碎。
  
  「沒什麼。」夏碎溫和地拍拍千冬歲的手,又說道。「不知道冰炎是故意的,還是怎麼樣…這首歌的歌詞很有趣呢。」
  
  「有趣?」千冬歲不解地歪頭。
  
  「歲以後就會懂了。」夏碎不再多說。
  
  臺上,冰炎跟褚冥漾已經唱到接近後段,不知不覺間兩人的距離從相隔五步之遙,變成只相差一步,還是那樣面對著面,好像真正的情人般親膩。
  
  『如果相愛是錯』
  
  『錯過又算什麼,這一次我們』
  
  『抵死不放手』
  
  『往彼此心理面跳,跳到天荒地老』
  
  『只要看你一眼,一瞬間,哪怕是最後畫面』
  
  『我的世界,因為愛過而完美,誰都不該離太遠』
  
  『只要看你一眼,一瞬間,足夠我熬過千年』
  
  『我不後悔,愛若讓末日提前』
  
  『我們要一起,好好迎接那句點』
  
  這時,明明還有最後一句,冰炎卻忽然放下麥克風,這讓褚冥漾不禁一怔;只見冰炎大手一攬,捉住他的腰拉向自己,薄唇湊到他的麥克風前,與他共用一支麥克風。他聽見台下倒抽一口氣的聲音,以及高分貝的尖叫,也感覺自己的臉瞬間熱的不像自己。
  
  『我們要一起,好好迎接那句點』
  
  曲子結束,冰炎也放開了他,對於這沒有事先排練過的意外插曲,他很訝異自己竟能冷靜地唱完最後那句;他用眼角餘光偷瞄著冰炎,卻看不透對方在想什麼,好像這只是他一時興起。
  
  台下猛然爆出如雷的掌聲,全場轟動,連他自己都嚇到了,沒想到反應會這麼熱烈,望著台下,大家多半是一臉驚豔和驚喜,有人圈起手指用力吹著口哨,有的人用力拍著手,有人聲嘶力竭地尖叫,不能克制地鼓噪著。
  
  喵喵一干人等也捧場地拼命拍手,就連平常幾乎隱形的萊恩也依稀可以見到他的身影;五色雞激動地跳上跳下,差點掀了前排座位的人;夏碎還是噙著那樣高深莫測的笑,笑得連褚冥漾都毛了起來。
  
  拜託老大你可不可以不要笑成那樣啊,他會心臟衰竭耶。
  
  這時他才發覺,原來夏碎學長才是真正的隱藏版大魔王!
  
  主持人笑嘻嘻地走過來,高聲說道。
  
  「真是熱情的對唱啊,非常謝謝冰炎殿下和褚冥漾帶來的這首『一眼瞬間』。」主持人擊了一下掌,轉身對台下說道。「那麼,我們的評審已經打好分數,名次也出來了,就請兩位暫時待在臺上,我們直接公佈結果。」
  
  什麼?也太快了吧?他們不是才剛唱完嗎?這裏的評審也太謎了吧。非人哉!
  
  「請所有的參賽者上臺!」
  
  前十九組的參賽者陸陸續續地從側邊的階梯上臺,並排成一列,台下又變得安靜,大家都沉住氣等待著主持人公佈結果,底下連一根針掉在地面都可以聽得見,沒有人敢喘一下。
  
  一個男生跑上臺,將一個信封交給主持人,然後跑下臺;主持人慢吞吞地打開信封,動作慢得連褚冥漾都想一把搶下信封自己打開,而顯然大家也是如此,千百個視線都要把那個信封燒出一個大洞了。主持人拿出一張折成一半的紙,掀開後大略地掃了一下;她微微一笑,湊近麥克風慢悠悠地說道。
  
  「那麼…依照慣例,我們就從第三名開始公佈吧。念到名字的得獎者,請到舞臺最前面,領取獎金和獎品。首先是第三名,得獎的是……」
  
  第三名和第二名都是他不認識的人,只見那些人興高采烈地上前領獎,他的心也越跳越快。好緊張好緊張!怎麼辦?只剩下第一名了,如果不是他們……
  
  頒完第二名的獎項後,主持人深吸了一口氣,揚起詭異的一個笑容,在一片屏息的寧靜中,她一字一字地說道。
  
  「最後要公佈我們的第一名了,請大家把耳朵洗乾淨聽清楚了。第一名是……」
  
  褚冥漾吞了口口水。
  
  台下喵喵兩隻手握得死緊、祈禱般地高舉過頭;千冬歲直起身子、銳利的目光穿透厚重鏡片;萊恩撥開瀏海、勉強可以看見他的臉;五色雞一隻腳還踏著前排某個人的頭、一手按著另一個人的頭;夏碎好心情地哼著口哨、算是最不緊張的一個。
  
  臺上的冰炎也是一臉淡漠,雙手抱胸直視前方,絲毫看不出他現在的情緒。
  
  主持人頓了頓,一雙唇開開闔闔,最後用盡她最高的分貝高聲叫道。
  
  「第二十組,我們的冰炎殿下跟褚冥漾,演唱歌曲是『一眼瞬間』,恭喜他們!」
  
  台下爆出滿堂的喝采,震得他耳朵有些發疼;聽到主持人發表的瞬間,他的腦袋還是一片空白,許多聲音在裏面嗡嗡作響,眼前閃過一條一條的白光,頭一昏,他險些向後倒去。
  
  他真的…得到第一名了!
  
  倒是冰炎顯得鎮靜很多;他露出禮貌的應酬式微笑,一一向台下回禮。
  
  「冰炎殿下這一組以壓倒性的高分奪下第一名,所有評審一致通過,這是唱得很有感情的一首歌,不只歌唱技巧好,也有情感投入,尤其是最後的那個共用麥克風可為神來一筆、畫龍點睛!」主持人口沫橫飛地說道。「因此這場情歌比賽的第一名,非他們莫屬!」
  
  「那請兩位到最前面來,我們要頒發獎項。」
  
  掌聲響起,他腳步不穩地跟著冰炎走到舞臺最前面,一片黑壓壓的觀眾群和刺眼的七彩舞臺燈光讓他有些暈眩、神智都開始渙散。只見主持人手裏拿著一張有她半個人高的大卡片,卡片上寫著:第一名──獎金一萬元整,暨SONY筆電一台。
  
  一萬元整!?
  
  媽呀學校好有錢學校好有錢學校真的好有錢!哪個學校除了送筆電之外還有這麼多獎金啊?看到那個數字他都昏頭了。一萬元,就算他跟學長平分,一個人也有五千元耶!太奢侈了吧?
  
  當他還呆愣在原地時,冰炎已經很順手地接過卡片,跟主持人握了下手,低聲道了聲謝。
  
  主持人笑著點頭。「請問兩位願不願意發表一些得獎感言呢?」
  
  冰炎理所當然地接過麥克風、理所當然地忽視他的意願、理所當然地說道。
  
  「一切都在我的意料中,謝謝大家。」
  
  神明佛祖呀!學長你那是什麼夠嗆的發言啊!你難道不知道得獎之後要謙虛嗎謙虛?謙虛你懂嗎?這是一種美德,學長你怎麼可以遺忘?至少要說一些感謝爸爸媽媽阿公阿嬤祖宗十八代以及家裏那條狗之類的話……
  
  冰炎將麥克風交還給主持人,主持人似乎也沒有被他驚人的發言給嚇到,還是一臉笑笑地說道。
  
  「謝謝冰炎殿下的配合。另外請各位得獎者記得到總務處憑學生證領取獎金跟獎品,期限是一個星期,逾期將不再受理。比賽影片跟得獎名單會公佈在校網上的活動區,並不會再予以更動,大家可以自行上網觀看。若是有意見,也可以到討論版上發表,但嚴禁惡意中傷的行為,如經發現則取消發言資格。」
  
  「謝謝大家熱情的參與,今天的歌唱比賽就到這一段落,期待明年的歌唱比賽依然能如此盛況空前,也希望本校的這個傳統能永垂不朽。我是主持人夏雲,我在此鄭重宣佈……」
  
  「第五十八屆情歌對唱大賽,正式落幕!」
  
  To be contin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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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琳 發表於 2018-2-17 12:25 AM


特殊傳說[冰漾]─心的旋律(曲十六)

 
  地點:噴水池廣場     時間:晚上九點二十分
  
  刺眼的燈光繞著中央的舞臺旋轉著,輪流打在每一個表演者的身上;但與台下的如波浪般掀動的一排排螢光棒比起來,又感覺是相形見絀了。臺上喧囂的音樂聲,也蓋不去台下此起彼落的歡呼與尖叫;內容不外乎是臺上某人的名字、又或是稱讚崇拜之類的言語。
  
  臺上有好幾個都是對此見怪不怪的團員,也很善於應付這種場面;夏碎偶爾會趁著空檔扔出幾個燦爛的微笑,秒殺一堆女孩子的心;阿利也是會隨機地對著台下眨眼睛,激出更多女孩子的尖叫聲;唯有冰炎還是冷著一張臉,絲毫不管自己就是呼聲最高的那個,依然打著自己的鼓。
  
  褚冥漾站在舞臺前,雙手握著麥克風架,心裏細細地數著拍子,配合著樂團其他演奏者的節奏,輕快地唱著歌曲。
  
  『Keep bleeding』
  
  『Keep, keep bleeding love』
  
  『I keep bleeding』
  
  『I keep, keep bleeding love』
  
  『Keep bleeding』
  
  『Keep, keep bleeding love』
  
  『You cut me open』
  
  喵喵手指在鍵盤上飛舞,彈出悅耳的音符;冰炎俐落的鼓聲搭配褚冥漾溫軟如水的嗓音,讓台下很多人都沉醉了。有些人不自覺地跟著節奏敲著拍子、有人隨著音樂擺動著手、有人拿出數位相機錄影;所有人臣服於Atlantis樂團所帶來的音樂饗宴之中,而無法自拔。
  
  這次是熱音社的期中成果發表會,是褚冥漾第一次正式的樂團表演;表演場地依然是在上次的噴水池廣場,Atlantis樂團依然是最後一個壓軸,觀眾席依然是坐無虛席。唯一不同的是,這一次的主唱換成了他。
  
  天曉得表演前他是做了多少心理建設才有辦法站到舞臺上,也有是屈服於冰炎「愛的肢體教育」的淫威(?)之下,加上大家一起給他加油打氣,不然他想可能自己才剛站上臺就昏倒了。不過他也沒有膽子昏倒或不上臺,不管是其中哪一個都會被冰炎給種在舞臺上種一百次。
  
  不過演唱過程意外地順利,還以為這次衰運又要開始作祟,結果卻是平平順順地唱到了最後一首;好險沒有忘詞沒有走音也沒有跌倒,不然他肯定一下臺後就開溜,還傻傻站著給種嗎(不過學長這麼神通廣大他也溜不到哪去)。
  
  不過觀眾的反應也是出乎意料地熱情,他還以為大部分的人仍在不滿他當上主唱的事,以及上次的情歌對唱大賽,也應該被一堆冰炎的粉絲俱樂部成員給殺千刀不下百次吧。不是他要抹黑那些人(實在是因為有經驗),他本來覺得自己會再表演前被什麼天外飛來的東西砸到啦、或是飲料裏被下毒以致倒地不起啦、又或是忽然沖出個啥蒙面黑衣人把他架走之類的。結論是完全沒有!
  
  這一切都和平的可怕,讓他擔心不會下一秒自己就暴斃身亡吧?然後下臺一鞠躬,這個系列也可以提早The end了。
  
  儘管心裏再緊繃,他表面還是不動聲色,揚著最大的一弧笑,唱著接近歌曲的收尾。
  
  『And it’s draining all of me』
  
  『Oh they find it hard to believe』
  
  『I’ll be wearing these scars』
  
  『For everyone to see』
  
  突然一串煙花炸上夜空,渲染出美麗的花朵,盛開在閃爍的星光中,引起觀眾的驚呼與熱烈的掌聲。他微微側頭瞄了夏碎一眼,對方回以俏皮的眨眼…原來這就是夏碎說的驚喜。
  
  仰頭望著天空裏絢爛的煙火,他的心情似乎也被這樣歡欣的氣氛給傳染,變得像煙火一樣明媚。
  
  『You cut me open』
  
  ※※※
  
  表演完,後台休息室──
  
  「漾漾,你今天表現的不錯喔!」喵喵一邊抱起鍵盤、一邊對著他說道。
  
  「是呀,唱得比我想像中的好呢。」夏碎也溫和地一笑。
  
  「學弟很厲害耶。」阿利拍拍他的頭。
  
  褚冥漾紅著一張臉,低聲道著謝;用眼角偷覷著冰炎的反應,看見對方只是自己收著散落一地的電線,並沒有多做表示,他竟有些微的失望感。不知道為什麼,比起其他人的讚美,他更想聽到冰炎說些什麼,哪怕只有一句「不錯」,他也可以很開心。
  
  什麼時候開始變成這樣了呢?冰炎在他心裏已經占了舉足輕重的地位,那個分量重到失去那一部份他的心就會失衡;他覺得自己好像走在一個黑暗的山隧道裏,怎麼走也走不到盡頭,沒有人替他指引方向,他只好盲目地一直向前走。
  
  他好怕、他真的好怕,對於這樣陌生的情感,像電流一樣在身體裏流竄,他卻無法控制,他很怕某天會像大水衝破水閘一樣,潰堤肆竄而不能停止,甚至傷害到身旁的人。他很珍惜冰炎這個學長,不會再有別人像冰炎一樣這麼照顧他、陪伴他、教導他,不會再有了。
  
  如果哪一天…他真的失控了,這美好的生活勢必將被打散,不復存在。所以他一定要克制自己,把這份想法埋藏在心裏最深處;他相信時間一久,他一定會淡忘的,一定……
  
  一隻手搭上他的肩膀,把他嚇了好大一跳;回過頭,原來是冰炎。冰炎手裏抱著一疊資料,指關節上掛著後台休息室的鑰匙,一臉怪異地看著他。
  
  這時他才發現,大家不知道什麼時候都走光了。
  
  「你不走是在發什麼呆?」冰炎收回手,率先走向門口,他連忙跟上去。「還是你其實是張著眼睛睡著了?」
  
  「才沒有!」誰會張著眼睛睡著?又不是金魚。
  
  「夏碎說要辦個慶功宴,地點是上次去過的那家二十四小時茶館,位子昨天就訂好,他們也都出發了,你要去嗎?」冰炎沿著階梯走上去,兩個人很快就出了小門到達廣場頂端。
  
  「學長你呢?」他側頭望著冰炎完美的側臉。
  
  「我不喜歡這種聚會。」冰炎冷了他一眼。「要去你自己騎車去。」
  
  「去嘛…難得辦一次,學長你這樣很不合群耶。」而且喵喵若是知道冰炎不去,絕對會很沮喪的。
  
  後腦杓不到半秒馬上被砸,附帶冰炎怒氣騰騰的一個紅眼瞪視。「我去不去關你屁事?」
  
  學長你講話好粗魯耶。「可是其他人應該很想要你去吧?」
  
  其實也是他私心想要學長去……
  
  冰炎瞥了他一下,突然一把將懷裏的資料塞給他;一疊厚重的資料撞得他一個不穩,差點滑一跤。抬起頭想看冰炎究竟是在發什麼脾氣,卻見對方直直走向外面,但不是往大門口。正當他有些奇怪時,前面拋來這樣一句話。
  
  「資料先放在你宿舍,你順便回去整理一下我們就直接去。」
  
  他先愣了一下,然後跟上冰炎的腳步,微微低著頭不讓對方看到自己那一抹笑。
  
  他們腳程很快地到了宿舍,他上去放個東西,冰炎跟賽塔打了個招呼後,就去腳踏車棚牽腳踏車了。他飛快地上了六樓,放下資料後整理一下要帶的東西,再火速地搭了電梯下樓,只怕慢一秒也要被冰炎種在宿舍。匆匆地跟賽塔點個頭後,他發現冰炎已經騎著腳踏車在外頭等他了。
  
  「慢死了。」冰炎劈頭便是這樣一句。「上車!」
  
  不敢有耽擱地跨上腳踏車,冰炎又不等他準備好就沖了出去,到了校門口將腳踏車停妥後,冰炎載著他距離學校只有三條街的二十四小時營業茶館。
  
  茶館的佈置很古色古香,是採用小包廂制的,每個隔間前有一扇紙糊的拉門,裏頭是很傳統的和式榻榻米,鞋子就拖在外面。冰炎報出夏碎的名字後,他們隨即被一個穿著甜美的服務生領到一扇門前,她替他們拉開門後自行離去。
  
  一開門,裏頭的人都一副被鬼打到的表情望著他們,這讓他有些毛。
  
  「怎…怎麼了嗎?」
  
  夏碎一臉詭異地看了冰炎一眼,旋即恢復了普通的樣子,笑著說道。「不,沒什麼。」
  
  沒什麼…沒什麼才有鬼!千冬歲的眼鏡比平常還閃亮、喵喵也笑得別有用心、而夏碎這個隱藏版大魔王更是笑得嘴巴都要咧到耳邊了…這樣他會相信夏碎說沒什麼的話,他的頭給他!
  
  媽媽啊…現在反悔走出去來不來得及呀?
  
  冰炎無視這些人的怪異,逕自走到夏碎的右邊坐下;他呆了一下,也趕緊入座到千冬歲跟喵喵的中間,隨邊問了一句好避開夏碎的視線。
  
  「你們點了什麼?」
  
  「很多喔,幾乎都上來了。」喵喵拿起放在一旁的菜單搖了下。「你跟學長看一看還有沒有要點的,有的話按一下服務鈴就好羅。」
  
  「呃…先不用了。」掃了一眼桌子,他這麼說道。
  
  桌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茶點,有蘿蔔糕、芋頭酥、叉燒酥、綠豆湯、桂花糕、餡餅…等很多不同種類的點心,還有一壺茶;喵喵很體貼地拿過茶壺,替他跟冰炎各斟了一杯茶,他輕聲道謝。
  
  他環視了一下房間,幾乎所有他認識的人都來了,甚至連聽說正在努力拼考研究所的庚學姐也出現在這裏;庚學姐對他笑了笑,夾了一個蘿蔔糕到他的盤子裏,笑道。
  
  「聽說今天漾漾表現的很好,真不愧是冰炎學弟親自挑出來的人選。」
  
  「哪…哪里……」他笨手笨腳地朝庚學姐點了點頭,一張臉紅的像番茄。
  
  「那當然!漾可是本大爺的小弟呢。」嘴裏塞了一堆食物、五色雞口齒不清地宣告著。「他可是本大爺一手訓練出來的傑出人才,只是跟本大爺還差得遠!」
  
  並不是!他怒瞪五色雞。
  
  庚學姐很自動忽略五色雞的話,轉頭問冰炎。「冰炎學弟你說呢?」
  
  冰炎哼了一聲。「他還有待磨練。」
  
  「別這樣說,能過你這關就很了不起了。」庚學姐笑著替自己到了杯茶。「別跟我說你不記得,初選的那時候被你刷掉的人也有兩百多個吧。」
  
  兩、兩百多個!?
  
  冰炎冷笑了一下,夾起一塊酥餅。「那些人的確不夠看。」
  
  「我還以為樂團會就這樣直接解散呢。」阿利晃了晃筷子。「我正想去勸勸冰炎把標準放低一點時,他就找到適合的人選了。」
  
  「是夏碎介紹的吧?」消息顯然很靈通的庚學姐看了正在喝茶的夏碎一眼。
  
  「因為我覺得褚很有潛力。」夏碎放下茶杯,似笑非笑地望著褚冥漾。「我的想法到現在仍是沒有改變,褚是一塊未經雕琢的璞玉,只要好好訓練就可以散發最美的光芒。」
  
  「夏碎學長你太抬舉我了……」他慌忙搖手。
  
  「冰炎也這樣認為不是嗎?」夏碎把問題丟給正要拿起茶壺添茶的人。
  
  冰炎惡狠狠地睨了他一眼,回道。「問我做什麼?」
  
  「哎呀呀…你之前不是有跟我說過了嗎?『我不會讓除了褚以外的人當樂團主唱』,你那時候可是很堅持呢,別跟我說你忘記了。」夏碎又咬了口甜糕。
  
  「哦……」除了褚冥漾以外,所有人都把視線集中到冰炎身上,異口同聲地發出曖昧的聲音。
  
  「夠了夏碎!」冰炎氣急敗壞得喝止還在一旁假裝沒事的夏碎。
  
  「冰炎學弟…」阿利一副語重心長的模樣、拍拍他的肩膀。「你不用說我們都知道了,原來這才是你真正的目地。」
  
  冰炎嘴角抽了抽,沒有想到阿利也會跟著起哄,可是礙於對方是學長而不敢一拳扁下去。
  
  「所以之前冰炎說要挽留我是說假的羅?」庚學姐故意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其實你心裏早就有人選了呀?」
  
  「不要胡說!」冰炎手裏的茶杯都要被捏碎了,臉上還有一抹可疑的紅暈。
  
  「把褚拉進樂團是為了近水樓臺先得月吧?冰炎你好心機喔。」夏碎這個隱藏版大魔王依舊不放過任何一個可以調侃的機會。
  
  冰炎難得狼狽地被大家給揶揄而沒有反抗的餘地,而褚冥漾這個當事人其中之一,自然也是羞了一張臉,也不敢看向冰炎那邊,只好一直吃著自己盤子裏的食物,故作若無其事。
  
  就在大家鬧得正開心(除了冰炎)時,紙糊拉門忽然被一股極大的力道拉開,一個聲音伴隨著紙門的無聲哀鳴竄了進來。
  
  「哈羅各位小朋友們,有聚會怎麼可以少了我呢?」
  
  To be continue.




特殊傳說[冰漾]─心的旋律(曲十七)

  
  一個身材高挑、一頭火紅色頭髮的美豔大姐站在門口,讓大家都呆住了。
  
  最先回過神的是冰炎,他皺了下眉頭,語帶不悅地說道。
  
  「奴勒麗,你怎麼來了?」
  
  「你們這些人真是夠壞的,有聚餐竟然不找我,枉費我平常對你們這麼好。」被稱做奴勒麗的大姐自動地走到冰炎跟夏碎中間,硬是鑽了一個空位坐下。
  
  冰炎嘴角扭曲,扭過頭不理她;夏碎倒是沒有被冒犯的感覺,順手替奴勒麗拿過一個新茶杯,笑著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們在這兒?」
  
  「巡邏的時候遇到賽塔跟安因。」她伸手倒了杯茶。「他們說你們今天有慶功宴,剛好我之後也沒班,就來看看羅!」
  
  「你不用來也沒關係。」冰炎冷冷地夾了一個叉燒酥。
  
  「冰炎小朋友你真是無情,虧我這麼照顧你,監視器的事好歹我也幫了一點忙,你是這樣恩將仇報的嗎?」奴勒麗趁機摸了冰炎一把,後者飛快地閃開。
  
  「別跟我提到那件事。」冰炎額頭冒出青筋。
  
  「你是指那一位嗎?對了她還要我轉告你:『該給的報酬記得要給啊,不要想賴帳喔。』」奴勒麗喝了口茶水,一臉嫌惡。「這是什麼怎麼這麼難喝?」
  
  「那個老女人……」青筋都要飛出來了。
  
  褚冥漾一頭霧水地聽著他們的對話,不過在場除了他以外似乎對這個女人並不陌生,於是他靠向千冬歲那邊低聲問道。「千冬歲,她是……」
  
  「奴勒麗是校園警衛的總負責人。」千冬歲推推眼鏡。「學校內所有的安全巡邏、監視控管都是她一手包辦的,之前那個監視器的事她也幫了一點忙。」
  
  大概是發現到他們在談論她,奴勒麗勾起豔麗的笑容,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擠到他跟千冬歲中間,塗著丹蔻的指甲輕撫著他的臉頰,帶起一陣顫慄。
  
  「是新面孔呢。你好,我叫奴勒麗,請多指教喔。」
  
  「你好!」他也不敢移開對方不規矩的手,只好端起茶杯喝口茶轉移注意力。
  
  「不過大姐姐可是有聽過你的事喔,褚小朋友,你現在可是有名得很呢。不就是冰炎小朋友現任的新歡嗎?」她用著無所謂的口氣,說著爆炸性的話。
  
  「噗!」甫入口的一口茶如數噴出,喵喵嚇得大叫。
  
  「漾漾你好髒耶!」
  
  「咳咳……」褚冥漾嗆得眼淚都跑出來了,而那個害得他噴茶的元兇還一副與我無關的模樣,替他拍著背順氣。
  
  「哎呀…不要喝這麼急啊,小心噎到了。」
  
  害我噎到的不就是你嗎?他在心裏抗議著,可是因為咳嗽讓他說不出來。
  
  啪的一聲,冰炎手裏的筷子斷成兩截,成了兩雙筷子。「奴勒麗你胡說什麼?」
  
  「咦咦…不是這樣嗎?這幾天傳得滿城風雨,說什麼冰炎殿下的新物件是他自己的直屬學弟,這是人盡皆知了哦。還有說一些『動作真快』、『連自己的直屬也敢出手』、『不愧是冰炎殿下』之類的話,是目前最夯的八卦耶。」
  
  冰炎的怒火都快要可以具現化了,火紅的眸子閃著要把人殺一千遍的光芒,一副『要是讓我知道是誰傳的,就扒了他的皮,然後種在校門口給人景仰千秋』。
  
  奴勒麗顯然也是很識相,快速地轉開話題,說道。「真是的,聚會只有幾杯茶哪夠看?喝茶是小朋友在做的事,大家都已經成年了,成年人的聚會當然少不了酒啦!」
  
  大家還來不及阻止,只見她拿出手機很快地撥了通簡訊,不用幾分鐘,服務人員送來一個大箱子,奴勒麗興高采烈地沖過去打開,挖出一瓶又一瓶的酒,擺在桌上。
  
  「來來來…大家不要客氣呀,儘管喝儘管喝!今天大姐姐我請客!」
  
  喂喂喂這位大姐,有些人待會兒還要騎車的耶,你這樣大剌剌地標榜喝酒騎車正確嗎?你真的是學校的安全人員嗎?怎麼可以叫大家做這麼不安全的事。要是我是校長肯定扣你薪水!
  
  「喵喵對酒過敏!」喵喵一秒拒絕。
  
  「喝酒會提高百分之十到百分之二十的致癌率,而百分之五十八的肝癌也是喝酒造成的,所以酒還是少喝為妙。」千冬歲很精闢地分析。
  
  「本大爺只喝啤酒!」五色雞跳腳。
  
  「我、冰炎、阿利還有庚都要騎車,我們就不喝了。」夏碎笑著婉拒。
  
  得到一堆否定的答案,奴勒麗魅惑的眼睛轉向他,好像獵豹見到獵物,他心臟一跳,連忙用力搖著頭。
  
  「我…我也不喝酒……」
  
  「廢話少說小朋友,今天我們不醉不歸!」剛說完,奴勒麗就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逼近他,一把將酒灌進他嘴裏。
  
  嗆辣的味道突破鼻腔,從小到大沒有喝過酒的他根本受不了這麼烈的酒味,雙頰瞬間紅透,白眼一翻,他立刻醉倒在榻榻米上。
  
  「漾漾!」喵喵尖叫。
  
  「啊嘞?這樣就不行了喔?小朋友還有待訓練。」奴勒麗完全不像那個把人灌醉的真凶,逕自拿過一瓶酒豪邁地灌下。
  
  「褚沒事吧?」夏碎起身,正想去給褚冥漾檢察一下時,冰炎也跟著站起來。「冰炎?」
  
  冰炎一把打橫抱起褚冥漾,走到門前一腳踹開門,扔下一句話。
  
  「我先帶他回去。」
  
  「好是好,可是冰炎…」夏碎別有意圖地一笑。「你可別趁人之危喔。」
  
  「囉嗦!」冰炎又用腳踢上門。
  
  ※※※
  
  冰炎載著褚冥漾回到他的住處,這是他騎車騎得最驚險的一次,不能騎太快,還要分神注意後面的人有沒有摔下車;一把車停妥後,他隨即抱著褚冥漾進了電梯上樓。
  
  一進房間後就把人扔上床,他走到浴室擰了一條濕毛巾,走出來卻看到褚冥漾正在扯著自己的衣服,冷靜如他也嚇了一跳,丟下毛巾後一個箭步向前抓住他的手,沉聲喝道。
  
  「你在做什麼?」
  
  「熱…好熱……」褚冥漾甩開冰炎的手,繼續他的動作,動作快得一下子便除去上衣,白皙的上身露了出來,因為酒意還泛著跟臉一樣的淡紅色,嫣紅的小嘴不停地喘著氣,水潤的雙眼滾著波光、朦朦朧朧。
  
  冰炎倒抽一口氣,硬是別過臉不去看他,手裏還不忘制止對方想解開褲子的舉動,力道越來越大。
  
  「夠了!我說住手,你會著涼的。」
  
  「可是…好熱…我好熱……」褚冥漾不放棄地想掙開冰炎的手,接著他忽然一頓,整個人靠向冰炎,雙手像蛇一般纏著對方的手。
  
  「學長…你身上…冰冰涼涼的…好舒服……」他輕蹭著冰炎的身體,像只乖覺的小貓。
  
  冰炎低吟了一聲,努力壓下體內不停竄上來的一把火,將兩人拉開一些距離,塞了一條毛巾在他手裏,眼睛還是不敢看對方。「覺得熱就自己擦。」
  
  一摸到溫度較低的濕毛巾,褚冥漾很快就轉移目標、換成巴住那條毛巾,用毛巾擦著身體來降低溫度。冰炎也趁著這個空檔,進了浴室扭開水龍頭,拼命地往自己身上淋著;他苦笑了一下,這個場景…怎麼很似曾相識,上次不是告訴自己不會再衝動地帶對方回來,為什麼不到一個月就重蹈覆轍呢?
  
  但他又不斷說服自己,既然上次可以忍住,那這次一定也沒有問題的,應該…應該沒有問題吧;他自己也不敢確定。不過也是這個原因,讓他不得不承認──他是真的愛上對方了。愛上這個不起眼、呆呆笨笨、跟自己又是同性別的人;而他也知道,這輩子他就栽在褚冥漾的手裏了。
  
  只想看著他的笑容、不想別人接近他、不忍心讓他受到任何傷害、想要完完全全擁有他…他都不知道,自己的佔有欲強到這樣的地步。或許是過去從沒有這樣的人事物可以讓他這麼執著,一旦真的放手去爭取,便不顧一切了。
  
  從小到大,他都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覺得很多東西的存在是理所當然,這是第一次…在情感上他有了患得患失的感覺。會擔心得不到、會害怕被搶走,這跟一個撒嬌叫著玩具的三歲小孩有什麼兩樣?他在各個層面都很早熟,他以為很多事是可以從書上學習到的;可是這一次,他找不到任何對他有幫助的相關知識。
  
  他迷惘了。
  
  要坦白嗎?會被拒絕吧…這種事可不是問什麼今天天氣好不好之類的普通問題,貿然問出口,對方會嚇到吧。還是先確定對方也有那個意思再做打算,畢竟這就像是下棋一樣,過度躁進會壞了計畫,絕對要步步為營,凡事要求完美的他,不能忍受一點差錯。
  
  下定決心後,他匆匆地洗淨身體,穿上睡袍後走出浴室,就看到褚冥漾抱著毛巾睡死在床上,一隻手還掛在床沿,胸膛淺淺地起伏著。
  
  小心翼翼地取過對方手裏的毛巾,隨手扔上椅背,他輕手輕腳地將睡得很熟的孩子轉了個方向,以不驚動對方的方式讓他的頭枕著枕頭;弄好之後,他正準備給對方掖上被子,手腕卻猛然被抓住。
  
  他一抬頭,只見那雙黑曜般的眸子不知什麼時候又睜開了,濕潤而迷茫的雙瞳注視著他,裏頭好似閃爍著星子的光芒,又彷佛訴說著千言萬語,他一時間竟然看得癡了,好半晌才勉強回過神。
  
  「時間不早了,你快點睡吧。」
  
  褚冥漾輕輕地搖了搖頭,紅唇微微張開,天生就該唱歌的如水嗓音軟軟的,好像浪潮般拍在他的心尖上。
  
  「我不累……」他微微歪著頭,好像一隻待人認領的小動物。「學長你呢?你不睡嗎?」
  
  「你先睡吧,我還要做報告。」
  
  其實,是他怕自己會克制不住而做出無法挽回的事。
  
  話罷,他正要起身,卻有一個力量扯著他,原來是褚冥漾握著他的手,不讓他走。強壓下體內翻騰的情感,他耐下心問道。
  
  「怎麼了?」
  
  「學長…不要走…陪我……」空著的那只手揉了揉眼睛,是毫不做作的可愛。
  
  似乎是無視於冰炎心裏的天人交戰,他趁對方仍在掙扎的時候,一把將對方扯向他,冰炎一個不穩,栽進床上,兩個人滾成一團。好不容易穩住身子,褚冥漾卻不知道什麼時候賴到他懷裏,開心地窩在他胸前,瑩透的小臉貼著他微燙的胸口,發出一聲饜足的歎息。
  
  冰炎雙手僵硬地不知該放在何處,也不敢推開對方,只好尷尬得伸直,沒有勇氣去觸碰那具溫熱的身子,只怕一不小心便要越界。這個角度,他能看見對方臉上又長又密的睫毛、如陶瓷般毫無瑕疵的臉、以及感覺到對方好似吹在他心上的呼吸;真的是…禍害人間。
  
  正當他苦惱著該如何是好時,那輕柔的聲音、又從底下模糊地傳了上來。
  
  「學長…我跟你說喔…我跟你說……」
  
  「嗯,你說。」
  
  褚冥漾吃吃一笑,雙手抓著他的前襟,說道。
  
  「跟你說…我…嗝…好喜歡你…好喜歡…好喜歡……」
  
  冰炎呆住了。
  
  他在做夢他一定是在做夢,褚冥漾怎麼可能說出這樣的話,這一切都是幻覺;用力掐了自己的手背一下,好痛!這不是夢?
  
  腦袋還是一片空白,呈現當機狀態,低頭望著眼前這個仍是一直笑著、笑得無筆燦爛的小學弟,他不敢相信自己剛才聽到什麼。雖然知道對方是喝了酒,現在意識肯定沒有清醒,但他可以解釋成這是酒後吐真言嗎?
  
  強自鎮定,冰炎問著眨著黑眸子潔白孩子,語氣甚至不自覺地微微顫抖。
  
  「褚,你剛剛說什麼?」
  
  「學長好笨…嗝…沒有聽清楚…」打了個酒嗝,褚冥漾笑嘻嘻地說道。「我說…我好喜歡你…嗝…好喜歡學長……」
  
  「怎麼喜歡法?」冰炎追問。
  
  褚冥漾閉上眼,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低,最後冰炎必須貼近他,才能聽見他說的話。
  
  「嗯…就是很喜歡…很喜歡……」
  
  他嘟噥了一下,隨即沒了聲音;仔細一瞧,才發現他不知不覺竟睡著了,呼吸聲細細的,就在他胸前,此時睡著的他好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
  
  冰炎用力地擁緊那嬌小的人。
  
  嘴角不知何時輕輕上揚了。
  
  To be continue.





特殊傳說[冰漾]─心的旋律(曲十八)

  
  褚冥漾按著額頭,一雙柳眉蹙得死緊,整個人癱倒在桌上,活像跑完校園十圈一樣。千冬歲看著他奄奄一息的模樣,修長的手指翻過一頁書頁,語氣有些擔心地問道。
  
  「漾漾,你需不需要去一下保健室?」
  
  「嗯…不用了……」褚冥漾艱難地轉過頭,面對著千冬歲,一臉慘白。「只是宿醉而已……」
  
  千冬歲點點頭,憐憫地說道。「我懂。」因為他也有經驗。
  
  「不過就是去慶功,怎麼會變成這樣……」他哀怨地拿起桌上的飲料,輕啜一口。冰涼的飲料很能提振精神。
  
  「因為奴勒麗出現了。」千冬歲聳聳肩。
  
  結果昨天好像只有褚冥漾被灌了酒,之後所有人都倖免於難;不然今天報紙的頭條可能就是什麼酒駕出車禍之類的新聞吧。而奴勒麗則是一個人把把所有酒乾掉後,醉醺醺的只好讓阿利騎車載她回去(就不知道後來有沒有被吃乾抹淨),其他人則是到了快半夜一點的時候各自鳥獸散。
  
  而夏碎也很識相昨天沒有回到他跟冰炎合租的住處,而是帶著千冬歲跑到阿利家去睡了一晚;想到這裏,千冬歲詭異地一笑,闔上手裏的書本,對著一旁唉聲歎氣的人問道。
  
  「漾漾你昨天是住在冰炎學長那裏嗎?」
  
  「是啊,本來還不想來上課的,都是學長硬把我挖起來。」他揉揉太陽穴。
  
  一早醒來看到學長說在自己旁邊已經夠嚇人了,更要命的是自己居然上身全裸,害他一秒差點尖叫出聲,險些心臟衰竭啊哈哈…頭痛的要命,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本來抱著被子要繼續睡想說睜開眼一切就會恢復正常,沒想到才剛閉上眼睛就感覺身旁的人一動,然後被子突然被抽走,清晨的涼意撲了過來,冷得他睜開眼睛。
  
  接著就看見冰炎的腳底直直飛向他的臉,半秒後捂著鼻子飆淚,冰炎則是很順腳(?)得把他踹進浴室,要他梳洗一下就載他來學校上課,連給他反抗翹課的餘地都沒有。
  
  「唉…偏偏今天的課又很滿,我真不知道我撐不撐得過去。」
  
  「冰炎學長叫你來上課。」千冬歲眼鏡一閃。「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說?」
  
  「對呀,不然呢?」他不解地望著千冬歲。
  
  「你昨天喝得爛醉,學長載你回去之後呢?」
  
  「回去之後……」他歪著頭努力思索。「我不記得了耶,我只知道我醒來就是早上了,昨天的事完全沒印象。」
  
  「冰炎學長真的都沒有說什麼?」千冬歲不死心地追問。
  
  一見千冬歲這麼好奇,褚冥漾也忍不住認真回想,一會兒才遲疑得說道。
  
  「……我不曉得這算不算,我覺得…學長有點怪怪的。」
  
  「怎麼樣怪怪的?」千冬歲稍微傾身向前。
  
  「就……」他又想了一下。「他好像一直在微笑,似乎心情很好,跟平常不太一樣。學長通常都不笑的,更何況他好像還有起床氣,結果今天不知怎麼笑得很開心,雖然不是很明顯。」
  
  害他還懷疑學長是不是被掉包咧,笑得那麼謎就算了,居然還請他吃早餐,難不成天要下紅雨了嗎?或是火星人要攻打地球…哦哦,學長終於忍不住要召喚他的同伴來幫忙統治地球了嗎?不知道現在逃命來不來得及……
  
  「千冬歲你說,學長是不是生病了啊?」他懶洋洋地撐著頭,問著這個被他稱為行動圖書館的萬事通好友,期望能得到合理的答案。
  
   千冬歲露出陰險的笑容,但是被他過大的厚重鏡片給擋住了,是以對面的好友並沒有察覺到;而這一切果然都在夏碎的掌握之中,不論是奴勒麗或是酒…順利得讓人訝異。
  
  話說這要追溯到昨天晚上慶功宴之前……
  
  
  「千冬歲,我拜託你查的『那個東西』你查到了嗎?」夏碎將安全帽拋給戴著眼鏡的少年,一邊問道。
  
  「那是當然。」千冬歲接過安全帽。「沒有我查不到的東西。」
  
  系上安全帽後,千冬歲從包包裏翻出一張紙,遞給夏碎;夏碎接過後上下流覽了一下,嘴角微微地揚起。
  
  看著對方愉快的模樣,千冬歲問道。「不過哥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麼要查這個東西。」
  
  「等會兒你就會知道了。」夏碎掏出手機,飛快地鍵入一組電話號碼。
  
  電話只響了三聲便被接起,夏碎對著電話那頭說道。
  
  「喂,賽塔嗎?我有事要拜託你。」夏碎又看了一眼手上的紙張。「嗯…對…她十點會巡到大操場…嗯…安因也在?無所謂,那就拜託你們兩個了…嗯…謝禮我改天會送上…嗯不會…好,再見。」
  
  夏碎掛了電話,收起手機和紙張然後跨上機車,轉頭對著千冬歲說道。
  
  「放心都處理好了,上車吧。」
  
  「你覺得冰炎學長會去嗎?」千冬歲跟著上車。
  
  夏碎揚起自信的笑容。
  
  「放心,他會去的。」
  
  
  ……所以這是事情的真相。
  
  簡而言之褚冥漾就是在不知不覺間被賣掉的啊。
  
  而冰炎絕對不可能莫名其妙笑得像個神經病,一定是昨天晚上褚冥漾說了或做了什麼事,讓那個有冷面冰山之稱的殿下好像把一年分的笑給笑完了,這其中必定有隱情;不過千冬歲也很清楚這件事即使找冰炎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而愣頭愣腦的好友更是不可能,看來依然是要靠夏碎一流的套話功夫才有辦法得知詳情。
  
  待會兒跟著褚冥漾去一趟社團好了,最新的情報要第一手送到夏碎手上;千冬歲愉悅地勾起嘴角。
  
  這時,對於褚冥漾是宣告噩夢開始的上課鐘聲響起──
  
  ※※※
  
  「東洋文化祭?」褚冥漾捧著一疊樂譜,仰高頭望著站在自己面前、笑吟吟低頭的喵喵。
  
  「是呀,這也是每年固定由校園活動執行部籌畫的重要活動之一喔。」喵喵遞給他一張傳單,他接過傳單流覽著。「從下下禮拜一開始,是為期一周的東洋文化祭,校內各處都會設立販賣日本特有的文化飾物、傳統食品、以及展覽相關的文化風情等等,也會在特定幾個廣場舉辦表演活動,以促進學生對東洋文化的瞭解。」
  
  「這樣啊…」他將傳單交還給喵喵。「那這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哎呀…褚你不知道嗎?」夏碎慢悠悠地晃過來,懷裏抱著一疊跟喵喵手上不太一樣的傳單。「說到東洋文化,當然少不了東洋音樂羅。歷屆東洋音樂的表演活動都是由熱音社承包,會在一星期內隨機挑兩天、一天早上一天晚上,進行樂團表演。」
  
  「表演的歌曲有規定要演唱日文歌曲,所以褚你的日文如果不行,可能這幾天要用功一點了喔。」夏碎笑咪咪地說道。
  
  「什麼!!」他怎麼完全沒有聽說?
  
  「冰炎沒有跟你說?」夏碎看了一眼旁邊離他們有段距離、正在練鼓的冰炎。「我還以為他早就告訴你了。」
  
  學長…你是想害死我嗎?
  
  褚冥漾欲哭無淚地放下手中的樂譜,認命地問道。「那決定好表演曲目了嗎?」
  
  「放心,還沒決定。不過表演日期已經排好了,剩下就是抽場地跟出場順序,明天冰炎會去抽。」夏碎轉過頭對不遠處正在擦著吉他的阿利說道。「阿利,桌上那張海報可以麻煩你幫我拿去貼在外面走廊的公佈欄上嗎?那是我前幾天請人做的東洋文化祭表演的宣傳海報。」
  
  「好。」阿利抓著海報出去了。
  
  「褚、喵喵。」夏碎搖了搖手中那一疊傳單。「你們找時間幫我把這些傳單發一發,雖然我認為不用發傳單也會有人來,但是總要做些表面功夫給上面的人看一下。」
  
  「交給我們吧!」喵喵扔開手上的東西,很樂得接過傳單,拍著胸脯保證。
  
  正當褚冥漾想起身換一份樂譜來圈點時,一個冷冷的聲線差了進來,這時他也才發現滿室價響的鼓聲不知何時停了。
  
  「褚,過來。」
  
  他轉過頭,就看到冰炎已經走離爵士鼓坐在桌子旁邊,手裏拿著一杯熱咖啡,蒸氣模糊了他的臉。摸摸鼻子,很快地走到冰炎旁邊的椅子坐下,一杯熱可哥被塞了過來。
  
  「謝謝學長。」他開心地捧著杯子道謝。
  
  看著小學弟一口一口、怕燙地小心啜飲著可哥,冰炎的嘴角不自覺流露出一絲的溫柔。
  
  「對了學長,你選好東洋文化祭要表演的歌曲了沒?」
  
  「大致選好了。」冰炎收起笑,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這幾天我會再篩選一下,確定後會印出來給你,也有可能用寄的,我最近有些事要忙,你多注意一下學校信箱,不要漏收信。」
  
  「學長你要忙什麼?」他好奇。
  
  冰炎斜了他一眼,正當他以為冰炎會說干你什麼事之類的話時,冰炎卻轉開視線說道。
  
  「資工系的系學會會長找我幫他設計系網封面,所以我這幾天大概不會上線,就算上線大概也是在忙,沒有非常重要的事就不要敲我。」
  
  「喔……」吶吶地回了一聲,他繼續喝著他的可哥。
  
  他們默默地各自品嘗著自己的飲料,直到阿利貼完海報回來,遠遠對著褚冥漾叫道。
  
  「漾漾,外找!」
  
  誰呀?會在這個時候來找他,他人面應該沒有這麼廣啊。千冬歲跟喵喵都在這裏,萊恩今天去排限定飯團,五色雞跑去看電影,他也沒有其他熟人可以來找了呀。
  
  跟冰炎點頭示意了一下,他走出社團練習室,一來到門口,猛然一個大力耳朵被揪了出去,他痛得哇哇大叫,卻看見一個熟悉又怒氣騰騰的漂亮面容,他立刻收起叫聲,乖乖地喚道。
  
  「姐。」
  
  「要死了你這個死小孩,一個月不回家是怎麼樣?」褚冥玥學著自己老媽招牌的教訓人動作,惡狠狠地擰著他的耳朵。「我不來找你,你還真當我死了是不是?嗯?」
  
  「輕…輕一點啦姐。」媽呀!耳朵要掉了啊啊啊!「我錯了!我錯了啦!」
  
  「本來就你錯!」褚冥玥像是終於捏夠了,才大發慈悲地放了他。「你玩社團會不會玩得太瘋了一點?假日都不回家,就算是因為前幾天要表演,你這禮拜總該回去給媽看一下吧?媽已經說你要是再不回去,就要把你給……知不知道?」
  
  他一點也不想知道那個……是什麼,會做噩夢啊!
  
  搔搔頭、他心虛地別開眼。「可…可是東洋文化祭要到了,我們樂團也要表演,所以……」
  
  「這禮拜也不回去?」褚冥玥語尾冷冷地揚起。
  
  「還有下禮拜。對不起啦姐,明天啦、我明天回去,明天我一整個下午都沒課、也不用練團,我中午就會回去。」好險家裏不算遠,他連忙敲了一個時間。
  
  「你自己說的,可不要忘了,敢忘記就要你好看。」褚冥玥砸過一個紙盒給他,轉過身揚長而去。「還有記得打個電話跟媽說一聲。」
  
  目送著褚冥玥離去,冰炎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他身旁,同樣望著褚冥玥的背影,淡淡地說道。
  
  「你姐姐?長得跟你還真不像。」
  
  「大家都這麼說。」拜託,他姐可是一個萬人迷呢,如果脾氣可以溫和一點會更好,她那免費冷氣機每次可以嚇跑好幾打的愛慕者。話說他覺得他姐跟學長其實滿像的,同樣是受歡迎、也是萬年大冰山一枚。唉…平平是褚家出產的,為什麼差這麼多呢?
  
  「這是什麼?」冰炎盯著他手上的紙盒看。
  
  「大概又是姐的仰慕者送的吧。」打開盒子,果然是一個個精緻的小蛋糕,他不禁露出甜甜的笑靨。「姐不喜歡吃這種東西,大部分都會拿過來給我。」
  
  「這種甜死人的東西有什麼好吃?」冰炎嫌惡地瞥了蛋糕一眼。
  
  「學長你不懂啦。」小心翼翼地把蓋子蓋回去。「對了,我明天中午要回家看一下我媽。明天確定不用團練吧?」他怕自己記錯時間,因此又確認了一次。
  
  冰炎若有所思地看著他,看得他雞皮疙瘩全部立正稍西,他想該不會自己真的記錯時間了吧?慘了要被老媽罵了。就在他準備接受冰炎劈頭的挨駡時,冰炎卻開口了。
  
  「明天我陪你回去。」
  
  To be continue.





特殊傳說[冰漾]─心的旋律(曲十九)
  
  
  所以他現在和學長正在前往家裏的火車上。
  
  「學長,其實你沒必要跟我回來的……」他家沒什好玩,真的!
  
  冰炎居高臨下地看了他一眼,哼了一聲。
  
  「我高興跟就跟。」
  
  他歎了一口氣。雖然冰炎的任性與自我中心也不是一兩天的事,但沒必要他回家也跟著他吧,而且不過是去個半天,當天晚上便回學校了,這還有什麼好跟的呀,他家又不是啥觀光勝地,去了也沒有什麼好參觀的喔。
  
  不過在他心裏一個小小的角落,是覺得有些開心的;當然能跟冰炎多相處一點時間是好,只是他怕冰炎到他家後會很失望,畢竟又不是什麼高級大豪宅,只是小小的一間平民房子,不知道冰炎會不會嫌寒酸呢……
  
  啪!後腦又被砸了。
  
  「我跟你說話你有沒有在聽?」火紅的眸子危險得眯起。
  
  「對不起沒有!」一秒先認錯,不然等會兒又要捱第二下了,他脆弱的腦子可禁不起這樣的摧殘,搓搓手像個老鴇般地討好。「學長請說。」
  
  冰炎不耐地嘖聲。「我說離你家還有幾站?」
  
  「三站。」他抬頭望了一下火車的跑馬燈。「學長你趕時間?就跟你說不要跟了嘛……」
  
  又是一巴,眼前好多太陽星星月亮在轉…噢,看見天堂了!
  
  冰炎老大不爽地收回手,不曉得為什麼,在這樣擁擠的空間裏,他還有辦法騰出手扁他,褚冥漾如此想著:真乃神人也!
  
  可能是禮拜五的緣故,即使是正午時分火車仍是人滿為患,擠得幾乎沒有空間,像他們現在就是貼在靠近兩個車廂連結處的牆壁上,動彈不得;他原本以為是冰炎實在受不了這漾人擠人,因為他討厭人多的地方,可是他後來發現,冰炎周圍的空間明顯比他小了許多,而且大部分都是女孩子。
  
  不少女孩子看見冰炎漂亮的臉,全像蒼蠅遇見食物(這樣形容好像有點不禮貌)想要貼上來;由於他們都是背靠著牆壁,人又多就幾乎沒有閃躲的餘地,即使冰炎擺出一個冰山臉也沒有用,女孩子仍是前僕後繼地不斷逼近,這不禁讓他感歎冰炎的魅力果然無遠弗屆。
  
  可是他也不想冰炎如此狼狽,加上他私心地不想冰炎被別人碰觸,所以他趁著火車到站,有些人下車、人潮些微移動之際,巧妙地一個回身,站到冰炎身前,替他擋去一些麻煩。不過這樣他也變成跟冰炎面對面的姿勢,這讓他有些窘迫,想要換位置卻也來不及,原先的位置很快有人補上了,於是他只好維持著這樣不動。
  
  冰炎挑了挑眉,注意到他貼心的舉動,也沒多說什麼,只是在對方沒有看到的時候嘴角稍稍勾起一點弧度,隨即隱去,但也興起想要捉弄對方的念頭。
  
  冰炎俯下身,靠在褚冥漾的耳邊低聲說道。
  
  「謝了,褚。」
  
  癢癢的氣息搔拂著敏感的耳朵,褚冥漾嗔怒地橫了冰炎一眼,可在冰炎眼裏那一眼倒是撒嬌居多,沒什麼殺傷力,他的心情忍不住比剛才好了一些。
  
  就在褚冥漾正要反駁時,他忽然感覺好像有什麼東西輕搔著他的背部,那種感覺若有似無,好像羽毛一般,一點點地沿著脊椎向下,然後又向上,來回輕掃著,這讓他怔住了。那個觸感越來越清楚,這時他才慢半拍地驚覺,那是一隻手的形狀!
  
  那只手不停地撫摸著他,讓半秒鐘差點尖叫出聲。媽媽呀!你兒子活在世界上十八年,第一次被不認識的人給性騷擾了啊啊啊!拜託他可是男的耶,這個色狼是眼睛脫窗了嗎?他的背影哪里像女生了?眼睛脫窗也不是這樣啊。忍住從腳底竄上來的噁心感,他微微側過頭,瞄到有一隻又肥又油的手仗著人多掩護,偷偷吃著他的豆腐,他臉都綠了。
  
  要大叫嗎?他哪有膽子呀,而且說他一個男生被偷摸也沒有人會相信吧,真不知道這個人是哪跟筋不對了,這麼多女孩子不摸,摸他一個普通的路人甲要做啥?他是男生、是男生耶!被性騷擾可是奇恥大辱啊!不過他又不想引起騷動,只好悶不吭聲,在心裏自我催眠──
  
  再忍一下、剩下兩站就到了、再忍一下……
  
  火車又停下來,一個站又到了:這一站是大站,很多人都在這一站下了車,車裏的空間變大了一些,這時他覺得那個人貼得更近了,動作也益加放肆,越來越往下、越來越往下……
  
  上齒咬著下唇,他眼眶泛紅,眼淚險些奪眶而出;他低下頭,不讓冰炎發現他的異樣,想說忍一忍就過了。而那只手的主人似乎也打定主意他不會出聲,絲毫沒有收斂,力道也加大了。
  
  再一站、他就可以解脫了……
  
  「嘎啊啊啊……」
  
  一個慘叫聲響起,接著那只手給予的壓力不見了,他抬起頭,卻對上一雙燃燒著怒火的血紅色眼瞳。
  
  冰炎一手抓著那只鹹豬手,用力一扯,一個肥頭油腦的禿頭中年大叔摔了出來,一臉驚慌地望著他們;他嘴唇動了一下,大概是想要破口大駡,結果被冰炎彷佛要噴火的兇狠眼神給震懾住。
  
  冰炎另一隻手拉過他,將他護在自己身後,比平時冷上好幾倍的聲音嚇得那個禿頭大叔不敢說話。
  
  「你剛剛在做什麼?」
  
  車廂裏許多人朝著他們這裏看過來,議論紛紛,有些則是一臉看好戲地盯著眼前一觸即發的爭吵。冰炎也不理會那些眼光,全身散發出驚人的氣勢,身上的怒火好似可以現形,一句話問得禿頭大叔腿也軟了。
  
  沒有得到滿意的答案,冰炎又說道。
  
  「你性騷擾這個孩子,你以為我沒看到?連男孩子也要摸,你不是眼睛有問題、就真的是變態至極。」他握著對方的手一收,對方哀哀慘叫。「需要我把你扭送警局嗎?」
  
  「對…對不起…我錯了……」那個人淒厲地慘叫,可見冰炎的力道有多大,可是他又掙脫不了,一張醜臉扭曲的難看。
  
  「是不是要我把你的手給……讓你再也不能做案。嗯?」冰炎冷笑。
  
  他心裏一驚,連忙揪住冰炎的另一隻手,急急地說道。
  
  「夠了學長,我沒事的,不要這樣……」
  
  「這個人這樣對你,你還要幫他說話?」冰炎死瞪著眼前這個人,只差沒有把他碎屍萬段了。
  
  「不要為了這種人弄髒你的手。」他飛快地冷了那人一眼。「不值得,反正他也得到教訓了,這件事就算了……」
  
  冰炎望著他,就在此時,他們要下車的站剛好到了;冰炎放開那個人,看也不看對方一眼,拉著褚冥漾的手直接走出車廂。他走得速度很快,褚冥漾幾乎要跟不上;被對方扣住的地方像火燒一樣生疼,經過剪票口把票扔給站務員後,他終於吃痛地叫道。
  
  「學長、放開我,你弄痛我了!」
  
  冰炎腳步一頓,害他差點撞上去;慢慢地放開了手,冰炎猛然轉過身面對他,怒氣衝衝地罵道。
  
  「為什麼不說?」
  
  他默默地垂下頭,小小聲地說道。
  
  「因為我想說再一下下就到站了……」
  
  冰炎怒目瞪視,一隻手緩緩地抬起,他嚇得肩膀一縮,以為冰炎又要打他,閉上眼睛,預期中的疼痛卻沒有下來。他偷偷睜開眼睛。
  
  大手覆在他烏黑的發絲上,輕輕有如安撫般地揉著,儘管仍是面色不善,但冰炎顯然冷靜了許多。
  
  「下次遇到這種事,要說出來知道嗎?」
  
  不要什麼事都獨自承受。
  
  褚冥漾眨了眨眼,點了點頭,低聲說道。「知道了,謝謝學長。」
  
  冰炎放下手,表情稍微緩和了一點,他又牽過褚冥漾的手,向前走去。
  
  「走吧,你家怎麼去?」
  
  他低下頭,看著兩人牽著的手。
  
  微冷的天氣裏,那只手卻好似要燃燒起來的溫暖。
  
  ※※※
  
  帶著冰炎回家後,兩個人只待到晚上,就又匆匆地啟程回學校了。回到家果不其然被老媽狠狠念了一頓、加上愛的老虎鉗伺候,害他痛得哇哇大叫,一隻耳朵腫得有平常兩倍大了吧;冰炎當然只是在一旁嗤笑,連個同情的慰問也不給,有夠無情。
  
  而老媽則是一看到冰炎這麼一個一表人才的人,樂得心花怒放,殷勤地招待人家,只把自己的親生兒子踢出門買菜,等他回來的時候,冰炎早就跟老媽不知道聊到天外去,只差沒有把人認成乾兒子了。這讓他不禁想吶喊──差別待遇、這是差別待遇啊啊啊!
  
  不過幸好冰炎似乎沒有覺得很無聊,禮貌地接受邀請在家裏用完晚餐後,他們臨走前,老媽還要冰炎有空多來玩玩,卻只威脅他下次記得回來,真的是…標準的見色忘兒,唉……
  
  今天是週末,一大清早便被冰炎的奪命連環叩挖起來,到社團練習室練習了四個小時,中午倉促地吃了個飯後,又練到下午五點多,才原地解散。一整天練得筋疲力竭,晚上又被冰炎抓去家裏練習日文,操得他半條命都快沒了;像現在只能癱倒在桌上,連一根手指也懶得動。
  
  啪碰!
  
  後腦被砸伴著額頭撞到桌子的響亮聲音,頭昏眼花白光一閃,他還以為自己去見阿嬤了咧。
  
  「不好好練習在那裏發什麼呆。」冰炎冷冷說道。
  
  抱著頭,他很沒種地低下頭繼續抄著他歌詞。
  
  夏碎對冰炎剛剛的暴行(?)完全視若無睹,順手指著他紙上的一個地方說道。「褚,你又寫錯羅。」
  
  「真的耶!」該死的,這個平假名片假名怎麼好多個都長得這麼像啊!
  
  夏碎也不以為意,斜斜支著頭,看著冰炎套上防風用的長大衣。
  
  「你要出去?」
  
  「墨水匣的彩色墨水用完了,我去買一下。」他把機車鑰匙塞進大衣口袋,套上鞋子。「有沒有想吃什麼?」
  
  夏碎想了一下,笑道。「那幫我買個燒仙草,一樣紅豆少一點、不加花生。」接著他偏過頭問著褚冥漾。「褚呢?有沒有想吃什麼?冰炎要請客喔。」
  
  「耶?真的嗎?」他抬起頭,眼神閃亮地盯著冰炎。
  
  「囉嗦!要吃什麼快說。」冰炎甩上背包。
  
  既然是別人請客,還是客氣一點吧。「那…一杯熱豆花好了,糖要加多一點喔謝謝。」
  
  「嘖,真麻煩。」話是這麼說,他也沒有拒絕。
  
  冰炎出門,留下他跟夏碎在客廳的桌子旁,靜謐的空間裏只剩他振筆疾書的沙沙聲響,沒有人說話。
  
  大約十來分鐘後,總算他練習完畢,一把將筆扔上桌;原子筆在桌上骨碌碌地滾了幾圈,然後掉到地上發出輕脆的聲響。
  
  「終於寫完了!」他如釋重負地伸了個懶腰,打了呵欠。「好累喔,寫得我骨頭都僵了,全身酸痛。」
  
  「辛苦你了。」夏碎拿起紙又檢查了一遍,放下後微微一笑。「不錯,你進步了很多,希望口說方面你回去也要多多練習,畢竟你是要唱歌,說的方面還是比較重要。」
  
  「我知道了,謝謝夏碎學長。」
  
  他動手收拾東西,一想到可以回去休息,他就高興得要噴淚,俐落地整理好後,他隔空將背包扔上沙發。
  
  「冰炎不在,我送你回去吧?」夏碎起身,又像想起什麼似地又坐回去。「對了,你的豆花還沒來。」
  
  「那我可以看電視嗎?」他眨巴著一雙期待的大眼望著夏碎,惹得對方輕笑出聲。
  
  「當然可以。」這時夏碎發現門好像被風吹開,於是走到門邊關上門。「要喝點什麼嗎?」
  
  「嗯…那就麻煩你了,我要喝……」他才剛踏出腳步,沒想到衰運又發作了。
  
  沒有發現到剛剛丟到桌上的筆掉了下來,他一腳踩上去,順著筆滾動的弧度就這樣滑了一跤,向前撲去。
  
  「哇啊啊啊……」他閉上眼大聲慘叫,正準備迎接的疼痛時,卻感覺自己撲在一團溫熱的東西上。慢慢地睜開眼,夏碎放大的臉映入眼簾,讓他呆住了,連忙緊張地道歉。
  
  「對…對不起!夏碎學長,你有沒有怎樣?」自己這麼重,不會把人家給壓扁了吧?
  
  千鈞一髮之際,夏碎接住褚冥漾傾倒的身子,拉著他摔在沙發上緩衝力道,形成了這樣曖昧的姿勢;褚冥漾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是好似撲倒夏碎、雙腳大張跨坐在夏碎腰上,像一隻貓一樣趴伏著對方的胸膛,兩個人距離極近。而夏碎顯然也不以為意,揉揉他的頭髮,關心地問道。
  
  「有沒有受傷?」
  
  「我沒事,倒是夏碎學長你……」正當他想要慰問對方時,一個冷到不能再冷的聲音卻驀然出現。
  
  「你們在做什麼?」
  
  
  To be continue.
  




特殊傳說[冰漾]─心的旋律(曲二十)
  
  
  現在的狀況非常不妙。至少褚冥漾是這麼認為。
  
  冰炎左手提著一個疑似墨水匣的紙袋和一袋裝著要買給他們的食物,右手搭在門把上,居高臨下地望著正以極度詭異的姿勢交纏著的兩人,而夏碎的一隻手還剛好揉著他的頭。這個情形怎麼看,都像是他撲在夏碎身上撒嬌,然後夏碎寵溺地回應──雖然事實絕對不是這樣,他要鄭重否認!
  
  不妙、真是太不妙了,誰不給看到,偏偏就讓冰炎撞個正著,這也未免太巧了,冰炎為什麼要挑這個時間進門啊?他內心暗自哀嚎。
  
  而夏碎不知道是不是也因為眼前突如其來的變故而愣住了,竟然沒有推開他多做解釋,只是維持著相同的動作,雙眼微微瞠大。
  
  這樣的畫面持續了十秒鐘。
  
  直到冰炎用著比千年寒冰還要冷上好幾倍的聲音說道。
  
  「你們要抱到什麼時候?」
  
  這句話好像一個信號,讓褚冥漾猛然回過神來,飛快地起身離開夏碎,急急忙忙地搖著手。
  
  「等等,學長,這是誤會……」
  
  冰炎不等他說完,一個大步向前,抓住他的手臂,力量大得好像要擰斷他的手,逼得他中斷話語、低喊了一聲。冰炎不作理會,拖過他走向房間,摔上房門之前夏碎只來得及聽見冰炎扔下這樣一句話。
  
  「你今天給我住外面。」
  
  夏碎從沙發上坐起來,絲毫沒有什麼彆扭,也沒有對冰炎的無禮表示意見,顯然對他的態度感到見怪不怪;夏碎望著闔起的門板,露出一抹帶著黑氣的笑容。看來,有人打翻醋罈子了。
  
  啊啊…今天找歲出去玩吧。
  
  ※※※
  
  「好痛!」
  
  冰炎一進門就將人甩到床上,黑著一張臉活像褚冥漾是欠他幾千萬外加殺了他一家老小,但他又覺得冰炎的憤怒跟之前好像有些微的不同;不只是這次比起前幾次都來的更生氣,他真的在冰炎燃燒著卷天蓋地火焰的紅眸裏讀到那種,叫人動彈不得的狂氣。
  
  冰炎把手裏的東西跟脫下的防風大衣隨手丟在地上,不等他逃離床鋪就幾個步伐來到床邊,彎身貼近他,灼熱帶著怒火的氣息噴灑在他臉上,讓他忍不住微微地縮了一下。雙手撐著床面,棉被上下起伏,這時他才發現那是自己的顫抖;即使是地垂著頭,他也可以感覺到對方銳利的視線,正一瞬也不順地緊盯著他。
  
  「你們剛剛在做什麼?」冰冷而沒有溫度的質問,凍得他的心一陣緊縮。
  
  他咬了咬唇,告訴自己不需要緊張或害怕…對呀,他本來就沒有做虧心事,又為什麼要怕冰炎?更何況…冰炎也不是他的誰,即使夏碎跟他真的有什麼,冰炎也無權干涉吧?
  
  想到這裏,他便一肚子火氣。冰炎如果無意喜歡他,就不要做出這種好像是吃醋的行為,這只會讓他…更加無法自拔,沉浸在冰炎給予的柔情中。若是沒有那個心,便不要給他希望,這樣無心的溫柔更是殘酷。
  
  也不知道是哪里生了膽子,他抬起頭沖著冰炎大聲回道。
  
  「我們並沒有做什麼!只是我踩到筆跌倒,然後夏碎學長接住我而已,我們沒有做什麼不該做的事!」
  
  「沒有做什麼事,那為什麼他要摸你的頭?」冰炎也不甘示弱地回吼。
  
  「那是他剛好在問我有沒有受傷,所以才摸的。」他沒有回避地迎上冰炎的目光,他大概是生平第一次這麼據理力爭。「但是,姑且不論這件事的真實情況到底是不是學長你看到的那樣,學長你又不是我的誰,我想你也沒有資格這樣質問我,不是嗎?」
  
  完蛋了,他真的跟冰炎回嘴了,這大概是他出生以來做過最勇敢的事了吧。可是不知為何,想到冰炎明明就不明白他的心意,又為什麼要這樣對他;這樣玩弄人的感情,難道很有趣嗎?
  
  越想越是氣憤,他鐵了心伸手推開冰炎,生氣地說道。
  
  「如果沒有猜錯,學長應該是吃醋吧?問題是學長你又不喜歡我,你做出這樣的事只會讓人誤會,這樣耍弄別人的心意很好玩嗎?」
  
  說完這些話,他的眼眶甚至有些模糊了;他連忙要站起來掩飾自己的無助,卻一陣天旋地轉,被一個大力撲倒在床上。待他回神時,冰炎已經這樣壓著他,將他牢牢困在懷裏,一雙眼炙熱地看著他,讓他沒有閃躲的餘地。
  
  意識到兩人現在的姿勢似乎不亞於跟夏碎的曖昧,他一張臉抹得緋紅,開始用力地掙扎。
  
  「放開我,學長!」
  
  「我不放!」冰炎一反平常的優雅從容,且有些微的急躁。「既然你說我不是你的誰,沒有資格干涉你,那麼只要我成為你的誰,我就可以管了是嗎?」
  
  薄唇粗暴地覆上他,幾近洩憤般地蹂躪著,他不能置信地張大眼,手腳並用地掙動著,雙手從推拒變成拍打冰炎的雙肩,卻仍是無法撼動對方分毫。而冰炎更是毫不保留地把所有情感傾瀉於這個吻上,極盡所能地探索過對方口腔裏的每一寸,吻得對方喘不過氣,雙頰潮紅。
  
  直到他在對方嘴裏嚐到鹹澀的味道。
  
  冰炎緩緩地退離對方,只見那張總是單純可愛的臉此時淚水滿布,低低的啜泣聲漾開來,也刺在他心頭上,一顆心揪成一塊兒。
  
  「褚……」
  
  「為什麼…為什麼…你既然不喜歡我,又為什麼要吻我?」止不住淚水,他只好用手遮住臉,不讓對方看見自己的脆弱。
  
  「誰說我不喜歡!」
  
  冰炎深吸一口氣,平淡卻堅定地說道。
  
  「褚,我喜歡你。」
  
  腦中的所有思緒頓時被抽離了。
  
  他完全沒有想到冰炎會說出這樣的話,雙手不自覺地放下了,呆呆望著對方,那雙血紅色的的眼眸幾乎要把他融化。
  
  許多聲音在腦袋中共鳴,迴響著那樣清晰的四個字,敲得他發疼。他偷偷地捏了自己的大腿一下…好痛!所以…這不是做夢?又或是,今天其實是愚人節,而這是冰炎跟夏碎聯合起來開的一個大玩笑?真是的,居然拿這種事當玩笑,他真的要生氣了!
  
  「學長,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我沒有開玩笑!」冰炎無比認真地盯著他,那雙眼裏承滿了前所未有的深情,看得他心慌。「我是說真的,我喜歡你,褚。從我第一眼在臺上見到你,就被你流淚的模樣給吸引住了,只是我一直不肯承認。」
  
  冰炎不讓他有時間插話,飛快地說了下去。
  
  「我以為這只是單純的學長對學弟的關心,但我發現我錯了。答應讓你進樂團、替你出氣、陪你參加情歌對唱……還有今天見到你跟夏碎的親密,我坦承這是我的私心,是我不想讓別人碰你,就算是不小心也不行。」
  
  冰炎低頭附在他耳邊,那聲音好像能蠱惑人心。「因為我喜歡你,我只想要你成為我的;我想鎖住你,在你身上烙下我的印記,讓別人不敢動你,這樣我才能覺得……你是完完全全屬於我。」
  
  「我的心意,你能明白嗎?」
  
  冰炎用著從未見過的深情與溫柔說出這樣的話,那樣的語氣、那樣的凝視、那樣的肌膚接觸,令他想哭……而他實際上也這麼做了。淚水劃出優美的弧度,順著雪白的臉頰落到枕頭上,轉眼被棉質布料給吸收。一顆又一顆的淚珠不能遏止地滑下,好像晶瑩的珍珠,折射出潤澤的光芒。
  
  冰炎淡淡一笑,極其輕柔地吻去他臉上的淚珠,跟往常那個對他拳打腳踢的冰炎根本判若兩人,他感覺眼淚流得更凶了。
  
  這是一場夢嗎?如果是的話,他希望永遠不要醒來,就這樣被冰炎的愛給包圍著,他幾乎可以放棄所有,只為對方而存在。原本以為自己的初戀或許會這樣無疾而終,帶著這樣一顆愛戀的心直到畢業,又或是時間可以沖淡傷痛;但聽見冰炎說的話,他知道以上的情形都不會實現。
  
  終於在他倒楣了將近二十年後,讓他遇到這樣一個人,可以把自己的全部毫無保留地奉獻給對方;他甚至覺得,假如就這樣子死去,似乎也沒有什麼遺憾的了。他究竟何德何能,在擁有一群真心的朋友後,又獲得真愛呢?
  
  直到今天,他才發覺自己是最幸運的人。
  
  「那麼你的回答呢?」冰炎撥開他臉上的發絲,好讓自己能更清楚地看著他。
  
  他漾出一個大大的美麗笑容,那笑容讓冰炎失神了。
  
  「我想,我也喜歡你,學長。」
  
  這一次,他主動湊向前,吻住那雙朝思暮想的柔軟;依然生澀的親吻,卻讓冰炎不能自拔。他微微下壓,加深這個令人心醉神馳的吻,兩人的舌頭無聲地繾綣著,包含了千言萬語。他伸手挽著冰炎的頸子,更加拉近對方,即使已經吻得有些喘不過氣,他仍是不想放開,貪戀著那樣的美好。
  
  好不容易結束這個令人窒息的吻,冰炎又低低地笑了,讓他不禁疑惑地問道。
  
  「學長,你笑什麼?」
  
  「沒什麼。」冰炎親了親他的鼻子。「我只是想到,要讓你在清醒的時候說出這句話,還真是不容易。」
  
  「什麼意思?」
  
  咬了咬對方水潤的唇,冰炎笑得像是偷了腥的貓。「其實先表明的人不是我,而是你,你知道嗎?」
  
  「什麼!?」褚冥漾嚇到了。
  
  不對,他絕對沒有說過這種話,一定是冰炎在唬他。真是的!就算別人說「先愛上的就輸了」,也不可以這樣誣賴別人呀。真是太壞心了!
  
  「學長,你不要騙我,我才沒說過這種話。」
  
  「我沒騙你,你真的有說過。」冰炎捏捏他的鼻子。「就是上次你喝醉的時候。」
  
  他張大嘴,一臉驚愕。原來…隔天冰炎笑得那麼開心的原因,就是因為這個?媽媽呀!你兒子以後會乖乖的不喝酒了啦,不然什麼時候把自己賣出去都不知道,還笨笨的幫人數鈔票,真是夠了!
  
  「所以你早就知道我不會拒絕?」
  
  「當然。我原本沒有準備這麼早說的,要不是你剛剛跟夏碎…」他略微不悅地眯起眼。「哼,想到這裏我還有氣。下次不准隨便讓別人碰,知道嗎?」
  
  「真霸道……」他哼哼鼻子。
  
  冰炎挑了挑眉。「說我霸道?」
  
  說完他忽然低下頭,輕輕地齧著身下人的頸子,弄得對方驚喘一聲,雙手連忙抵在冰炎的胸口上。
  
  不行,怎麼能跳過一二三壘直接回本壘?這樣太不正常了。人家都說培養感情是最重要的,哪有人剛告白沒多久,就用身體培養感情的,這樣也太犯規了吧。
  
  「等等,學長!我還沒有心理準備……」
  
  「我有心理準備就好。」細碎的吻順著被解開的襯衫一路向下,在白皙的皮膚上點綴了幾許嫣紅的痕跡,好像盛開的紅花。
  
  「哪有人這樣……」
  
  單薄的身子顫抖了好大一下,因為那雙唇力道恰到好處地蹭著胸前的紅莓,一股快感如電流般席捲上來,刺激聲帶發出媚人的嬌吟。聽到那一聲叫喊,一雙紅色眼眸更是深沉了;舌尖靈活地刮過細緻的肌膚,帶起一陣顫慄,感覺到對方抖得越是厲害,他好心情地彎起嘴角。
  
  「褚……」
  
  「唔嗯…不要了…學長……」腦中什麼都無法思考,這樣陌生的漩渦把他向下直拉,他被迫沉淪,一點也不能反抗。
  
  看到對方因為自己的挑逗而完全深陷,冰炎很滿意地欺上前,又給了對方一個濃烈的深吻,直到對方不能呼吸,才又放開。
  
  黑曜般的雙眸灑滿水光,裏頭星子的明亮折射出耀眼的光彩;雪白的雙頰撲上粉色的情欲,在一頭烏絲的襯托下更顯妖豔;被吻得微腫的豐潤雙唇半張著,呼出的濃濁氣息都有魅惑的味道。
  
  這樣刺激的視覺饗宴,讓冰炎感覺體內一把火好像星火燎原一般,眨眼間將他吞噬,他幾乎不能克制自己。
  
  「褚,成為我的人吧……」
  
  To be continue.
  




特殊傳說[冰漾]─心的旋律(曲二十一)
  
  
  房間裏的溫度升高了。
  
  炙烈的吻綴在細緻白皙的肌膚上,不僅塗開了淺色的痕跡,也點燃了情欲的火苗,褚冥漾感覺自己的呼吸更濃重了。嘴裏細細的呻吟沒有間斷,身子不能控制地簌簌輕抖,對於這樣從未經歷過的事,說不害怕是騙人的,儘管面對的是自己深愛的人,依舊不能遏止那種發自內心的畏懼。
  
  那個散佈火種的人頓了頓,似乎是發現了他的掙扎,於是停下了侵略的唇,略微抬高身體、從上而下俯視著他,此時他在冰炎的眼底看見從沒有過、如烈火般燃燒的欲望。
  
  「放輕鬆…把你自己交給我……」
  
  那聲音微帶沙啞,摻著些許的濃烈情感,好像妖惑人心的惡魔低語,他本能地順從點頭。
  
  劃開一個讓萬物都為之失色的美麗笑靨,冰炎趁著他因為這個笑而恍神之時,銀色的頭顱向下,溫熱的大掌也飛快地欺上他身上最脆弱的部位,讓他嚇得倒抽一口氣。
  
  也是這時他才發現,他身上的衣服不知道什麼時候早已褪盡,光裸的身軀就這樣暴露在冰炎火熱的視線下,加上下身被那樣掌握著,他害羞的紅了一張臉;在冰炎的眼裏,那樣的羞赧有如盛開的花朵等待別人摘取,他忍不住輕吻著對方的臉頰,感受著那樣滑順的觸感。
  
  一邊啄吻著,手上也開始動作,有些粗糙的手掌上上下下地滑動著,力道恰到好處地給予刺激,讓褚冥漾呀地一聲拱起身體,快感瞬間擴散到四肢百骸,拉扯著每一根神經,逼迫他脫口而出更是羞人的嬌喊。
  
  意識到冰炎正在做的事之後,他羞的不能自己,雙手抵著冰炎的手臂,施力想要推開對方。
  
  「嗯…學…學長…不要這樣……啊啊……」
  
  冰炎充耳不聞,手上的力度沒有絲毫減輕,甚至有速度加快的趨勢;他滿意地看著身下的人欲拒還迎的媚人模樣,耳邊是那絲絲弱弱的聲音。平常總是唱著歌曲的嗓音正因為他的撩撥,而編織出一點一滴的情欲喘息,這讓他更是賣力地動著手,取悅著對方。
  
  手指依著那小巧的輪廓滑動,有時輕掐、有時重壓,偶爾用指腹按著頂端,搭配著速度剛好的揉捏,技巧高超得讓褚冥漾不禁懷疑冰炎究竟是不是對於做這種事有很多經驗。但他很快就知道,他幾乎沒有辦法多想,那從下而上源源不絕奔騰而上的致命舒爽,讓他連眼前的景像都有些看不清。
  
  從小到大、就連自己也不曾對自己做過這種事,褚冥漾很快就覺得快感累積得越來越多,幾乎讓他不能承受;而在到達一個臨界點後,他驚叫一聲,瞬間繃緊,感覺好像有東西衝破了下身,然後就是一陣輕鬆。好似被扔到雲端上載浮載沉的虛無感,他松脫般地倒進床鋪裏,喘著氣獨自品嚐著撫慰之後的甜美餘韻。
  
  冰炎濺了一手的白濁,他故意抬起手讓對方瞧見他的手,接著在對方驚愕的目光下伸出舌頭,情色地舔了舔那不屬於他自己的液體,好似那是什麼珍饈美饌。
  
  「好濃…你之前都沒有自己來過嗎?」
  
  「學…學長,你做什麼啦!」褚冥漾又羞又氣地拍打著對方,不敢直視這樣色氣的舔拭。「那很髒的,你怎麼可以……」
  
  「當然可以。」冰炎刻意咂了咂嘴,貼近他低聲說道。「是你的,怎麼會髒?」
  
  說罷,他又一口咬上褚冥漾豐潤的紅唇,好似要把他的靈魂都奪走、那樣激烈強硬的吻,他順從地回應著,隨著對方的舌頭起舞,彷佛要融化在對方口中。
  
  冰炎的手繼續往下,向後來到禁忌的地方,用著那只濕潤的手輕按了下緊閉的小口,一下子竄入。
  
  「呀啊!」
  
  驚喘了一聲,被異物入侵的不適感令他皺緊眉頭,雙手緊扣住對方的雙肩,本能地想要把那不是自己身體一部份的外來物推擠出去,但是還未從高潮中拉回神智,讓他有些力不從心,只能拼命地搖著頭,發出微弱的泣音。
  
  「不…不要…學長…出去……啊啊……」
  
  冰炎將食指整個埋入,惡意地曲了曲指關節,搔刮著內壁,附在他不知是因為被啃還是害羞而紅透的耳邊呢喃著。
  
  「你是說不要這樣,還是不要出去…嗯?」
  
  他瞪了曲解他話中意思的人一眼,在對方眼中卻像是撒嬌的涵義;反正眼神也殺不死人,這樣一眼也無關痛癢,他便有恃無恐地又增加了一根手指,試圖擴張那窄小的空間,否則他等會兒若是直接硬來,他可不認為對方受的了。
  
  「啊啊…討厭…我討厭這樣……」褚冥漾用力閉緊眼睛,好像這樣可以稍微紓解那樣從脊椎直奔上來的酥麻感,身後那未經人事的地方被這樣對待,是他做夢也沒有想到的。想要把那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推出去,卻不小心吸的更深,緊緊含住。
  
  「乖…忍一下,不然你會受傷的。」冰炎安撫地吻了吻對方的額頭。
  
  不過他自己顯然也沒有好到哪去;下身繃得難受,急於好好疼愛對方,可是理智壓制住他體內狂暴的血液,以免傷害到對方。一顆顆晶瑩的汗珠滑下額際,映著雪白的膚色而有些刺眼;褚冥漾注意到了,看見冰炎忍耐的模樣,他也很心疼。
  
  冰炎也是男人,也是有七情六欲的,而他又正值這樣血氣方剛的年紀,要他忍這麼久也是很不容易了;知道對方是顧慮到自己是第一次,所以沒有爆發出來,他感到胸口一陣暖。
  
  貼向前溫和地吻住冰炎,有如清風一般的吻,讓冰炎有些愣住,旋即又搶過主導權,逼著那軟舌與之共舞。
  
  抓著換氣的空檔,唇貼著唇、他輕聲說道。「可以了,學長。我…我沒關係的…你不用忍……」他抬起長腿勾住對方的腰,輕蹭了幾下;貼近時更能感覺到對方火熱的漲大,隔著布料都能感受到蘊含在底下的力量。
  
  冰炎倒抽一口氣,這樣近似露骨的邀請,擊碎了他的最後一道防線。他啵地拔出手指,快速地剝去身上的衣物,腰部猛然向前一挺,粗大的分身撐開了窄小的花徑,直搗深處。
  
  「啊啊啊啊───」
  
  身體彷佛被劈開的劇痛讓褚冥漾杏眼圓睜,一秒尖叫出聲,但又立刻被一雙唇給堵住,剩餘的叫聲全數淹沒在對方的口中。原先乾涸的眼淚再度湧出,濕了整張臉蛋;他扣在對方肩上的十指一個用力,留下長長的紅色血痕,可他也無暇去關心,全部的感覺都集中於那個所有痛覺的來源,讓他險些暈厥。
  
  一進入褚冥漾的身體裏,冰炎便靜止住,耐心地等待對方的適應;而冰炎沒有移動,他就感覺那東西的存在變得鮮明起來。他一動也不敢動,因為只要稍稍動到一些,疼痛就爭先恐後地湧來,好似連呼吸都會顫抖。
  
  那樣緊窒溫潤的感覺,被這樣絲滑柔嫩的內裏給包圍,冰炎舒服得低歎一聲,離開對方的唇後,又溫柔地吻去對方臉頰上的淚痕。
  
  等到他覺得褚冥漾大概可以接受後,他便擺動著腰,小幅度得來回進出著。褚冥漾瞬間感到有一股麻痹般的快意從底下拔升,眨眼就侵佔他所有的思考,讓他只能張著嘴,嘴裏滑出破碎的聲音。
  
  「啊啊…學…學長…呀啊……」
  
  「怎麼樣?還會不會痛?」冰炎仍不忘關切對方,細碎的吻落在對方的胸前,標記著更多他專屬的記號。
  
  「嗯…感覺…好怪…啊啊……啊嗯……」攀著冰炎的肩,雙腳交叉在冰炎腰上,好像攀著溺水浮木,他用盡力氣才能說出一句語意完整的話。
  
  冰炎愉悅地彎起唇,稍微加快身下的速度,力道也越來越重、越來越用力;這樣的攻城掠地,讓褚冥漾水潤的黑瞳又霧濛濛了起來,呻吟到最後,已經接近哭叫了。他風情萬種地扭擺著,那模樣激起了冰炎體內的獸性;冰炎毫不憐香惜玉的欺淩持續了將近十分鐘,令他快要不能承受,只能尖聲喊著。
  
  「學長…慢…慢點…啊啊啊……不行了……」
  
  忽然,冰炎不再動了。
  
  正當褚冥漾松了一口氣時,冰炎卻一把將他抱起來,讓他跨坐在他身上,這樣的姿勢使得他可以更深入對方的身體。體內的碩大被這樣一壓,也給他吞得更裏面,他啊地弓起弧度優美的背脊,修長的雙腳不自覺地環住對方強健的腰,對方呼出的氣息拂上他的臉,他不禁閉上眼。
  
  冰炎扣住他纖細的腰骨,猛烈地抽送著,好像每一次都要把他頂穿似的,強悍的撞擊讓他只能把下巴墊著對方的肩,雙手環抱著對方,無力地喘息。被這樣大力搖晃著,似乎連靈魂都被撼動,一點也不能反抗,只能隨著對方在欲海中泅泳,徹底淪陷。
  
  冰炎拈著他的下頷,拉過他吮吻著,水澤聲伴隨著肉體的拍擊聲,特別淫靡。冰炎抵著他的唇,粗喘著說道。
  
  「褚,好好記住……我是怎麼抱你的。」
  
  「記得…我記得…嗯啊啊啊……拜…拜託……輕點……」
  
  到最後他實在還是不行了,只好開口求饒,但冰炎置若罔聞,一次一次地埋入最深的地方,給予最大的刺激,讓褚冥漾癱軟在他身上,哭喊著愉快。
  
  終於,冰炎低吼一聲,使勁向上一頂,灼熱的液體噴灑而出,灌滿了褚冥漾的體內。褚冥漾瞪大眼,感覺一股熱流幾乎要燙傷他,斷線般地尖喊了一聲,身後不能抑制地縮緊,也跟著釋放了出來。
  
  高潮過後全身無力,他整個人掛在冰炎身上,連一根手指也動不了;冰炎則是饜足地呼了口氣,輕輕地擁著他,順著他柔順的黑髮,極度愛憐地。他可是盼望了多久,才能得到這個如水的人兒,若是不珍惜,可是會遭天譴的吧。
  
  他想,他是不可能放開對方了。
  
  那嬌弱人兒的呼吸漸趨均勻,他轉過頭,果然看見對方早就力竭睡去;那樣純真安詳的睡顏,令他莞爾。輕手輕腳地抱起對方,走向浴室,準備替他善後清理,一點也沒有嫌麻煩。
  
  沒辦法,誰叫他這輩子就栽定他了呢。
  
  ※※※
  
  「漾漾,你看起來有些不太一樣喔。」千冬歲推推眼鏡,逆光閃亮。
  
  褚冥漾一手撐著頭,維持著懶洋洋的姿勢大略流覽著桌上那本「化學分析一百小撇步」,聽見千冬歲的話後,便轉過頭愕然地看著對方,那呆呆的臉逗得千冬歲噗哧一笑。
  
  「呃……千冬歲,你說什麼?」
  
  「我說,你好像變很多。那種感覺我說不上來,就是……」千冬歲偏頭,似乎是在尋找適合形容的字詞。「整個氣質都變了。」
  
  褚冥漾上下打量著自己,跟平常沒什麼兩樣啊。沒有特別奇裝異服、說話也很正常、更沒有奇怪的舉動,左看右看橫看豎看他都是再正常不過了,哪里有變呀?
  
  「這個…我倒是看不出來。」
  
  「不是那種外在的改變,是那種……怎麼說,從裏到外的改變。」千冬歲說著讓人很難理解的話。
  
  「你想太多了吧。」他端起桌上的馬克杯喝了一口。
  
  「沒有喔,我是真的覺得,漾漾你好像……變漂亮了。」
  
  噗!
  
  將嘴裏的熱可哥全數貢獻給地板後,他擦著嘴看著發出驚人話語的千冬歲,後者還一臉無辜地回望著他。
  
  他指著千冬歲,結結巴巴地說道。「你你你你你…你有沒有說錯,我我我我我可是男的,怎麼可以說是漂亮?」
  
  「不要小看我的情報能力。」千冬歲鏡片一閃。
  
  拜託老兄這跟情報能力有啥關係啊?怎麼千冬歲說話的謎之程度跟五色雞越來越有得比了呀?該不會他們其實應該是穿同一條褲子長大而爸爸媽媽兄弟姐妹加上床底那只跳蚤他們彼此全部了若指掌,這像天方夜譚的事怎麼可能出現在他們身上?
  
  千冬歲望著他驚訝的臉,面不改色地又說出如五雷轟頂般的話。
  
  「而且依我看,漾漾的改變一定跟冰炎學長有關。」
  
  我咧!越說越扯,哪有啥米關係啊!真要說有關係,那就是他被學長這個火星人給同化的那天吧,不過他可以發誓這天永遠不會到來!只要他活著就要避免這種事的發生!
  
  千冬歲不知道從哪里變出一本小冊子,翻開後又說道。
  
  「根據我所得到的情報,今天冰炎學長微笑的次數是平常的四點五三九倍,說話的次數是平常的二點七五六倍;個人認為這似乎十分不尋常。」千冬歲目光掃來,讓他瞬間感覺像被槍指著。「加上我今天的觀察,漾漾你發呆的次數是平常的三點一二二倍,傻笑的次數是平常的三點五一五倍,最後就是……你剛剛差點撞到玻璃門。」
  
  「種種跡象看來,我判斷你們的不尋常絕對有某些關連。」千冬歲準確地下了結論。
  
  媽媽呀!千冬歲不是人!那個數據是怎麼回事啊?後面還也到小數點第三位,這是哪招?這個朋友也太可怕了,這麼獨特的情報是哪里來的啊?壹週刊都沒他強?
  
  咳了一聲,他故作鎮定。「千冬歲,你想太多了。」
  
  「是嗎……」故意拖長尾音,千冬歲的眼神讓他寒毛直豎。「昨天晚上,夏碎哥跑來找我,說他被趕出來,問我可不可以陪他去外面晃晃。」
  
  心臟砰地一跳。褚冥漾心虛地轉開眼,死盯著遠處一對卿卿我我的情侶,好似這樣可以假裝不那麼在意。
  
  「嗯…所以呢?你們去了哪里?」
  
  「我們去哪里這不是重點喔,漾漾。」千冬歲的眼鏡更刺眼了。「重點是,夏碎哥跟我說,他是為什麼被趕出來的。」
  
  千冬歲傾身向前,他緊張得跟著後退。天啊那眼鏡也太閃了吧!果然有其兄必有其弟!隱藏版大魔王後繼有人了!?
  
  千冬歲勾起一個笑,後面好像有黑氣流竄。
  
  「漾漾,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說:『坦白從寬,自首無罪』呢?」
  
  ……他錯了,他一定是誤交損友啊啊啊!
  
  To be continue.
  




特殊傳說[冰漾]─心的旋律(曲二十二)
  
  
  為期一周的東洋文化祭如火如荼地展開了。
  
  每一棟的系館前面都有擺設每個系販賣和展示的相關文化產品,學生們使出渾身解數要招攬商機,因為在文化祭綜合所得和人氣最高的系所可以獲得精美獎品,以及三天的無條件假期。因此學生們把這樣的攤位看得比任何東西還重要,大部分的人是沖著那個三天假期而來,想盡辦法要搶到更多生意。
  
  褚冥漾、千冬歲、喵喵三人經過系館的攤販密集區,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擴音器的叫賣聲此起彼落,儼然有身在菜市場的錯覺;某些人在人行道上遊蕩,隨機抓著客人推銷;很多人穿著奇裝異服吸引客源,不只是傳統和服,連動漫的角色扮演服裝都拿出來了,簡直像是小型的嘉年華會。
  
  側過身讓道給一個穿著小叮噹服裝的圓滾滾玩意兒,褚冥漾讚歎得說道。「好多人啊。」
  
  「是呀,東洋文化祭是學校最熱鬧的活動之一,加上也有跟三四個友校合辦,所以很多外校的學生也會來參加呢!」喵喵興奮地東張西望。
  
  「基本上這幾天都會有擺設攤位,其中又以教學大樓區、也就是系館集中區最為密集。而展覽則是設置在行政大樓前的天空廣場,是用玻璃圍起來、占地大約二十坪左右的展覽場。」千冬歲又發揮他行動圖書館的功力,滔滔不絕地說道。「至於表演是固定會在噴水池廣場和彩虹圓環那邊舉行,從早上十一點到晚上九點,每天的表演都不一樣。」
  
  「今天在噴水池廣場的表演,下午從一點到五點是傳統戲劇,五點到九點是東洋歌曲點播接力;而彩虹圓環則是從一點到六點是街舞表演和比賽,六點到九點是熱音社的樂團表演。」喵喵翻出一張節目單,掃了一眼然後說道。
  
  「漾漾你有沒有特別想看什麼呢?」千冬歲轉頭問著。
  
  「呃…我都可以,你們決定吧。」說實在,對於人多的地方他都敬謝不敏,因為他的衰運往往會在這時候發作。
  
  千冬歲想了想,正要開口時,喵喵卻忽然大叫。
  
  「哇!漾漾、千冬歲你們看,那裏有在賣炒麵麵包跟炸黑輪耶,我們一起去買!」說完也不等他們答應,就火速地沖過去了。
  
  他們慢慢地跟上,那是一攤位於電機系系館前面的攤位,人潮很多,幾乎看不到攤位在賣什麼,不過層層的人牆也擋不住從攤位飄來的陣陣香味,連他的肚子都有點餓了。而那面晾得高高的招牌上寫著「炒麵麵包三十元,炸黑輪一份四十元,加購玄米綠茶只要十五元」。
  
  喵喵興高采烈地排在五個人後面,招著手要他們過去,還不停地墊起腳尖探著頭想要看看前面好了沒。
  
  「喵喵要兩個炒麵麵包跟一份炸黑輪,你們呢?」喵喵掏出零錢包。
  
  「那…我要炸黑輪跟玄米綠茶。」吃炸的果然還是要配茶類才能去油解膩。
  
  「我只要玄米綠茶就好。」千冬歲也從口袋裏拿出零錢。
  
  好不容易輪到他們,喵喵很快地念出所有要買的東西,讓他們去準備;因為炒麵是現做、黑輪是現炸的,所以他們點完餐後得要到一旁付帳等餐。剛把零錢交給喵喵讓她統一付,褚冥漾就聽見一個熟悉的冷冷聲音。
  
  「漾漾?」
  
  一張冷豔的臉出現,讓他嚇了一大跳,沒有想到會在這裏遇見這個人。
  
  「姐,你怎麼會在這裏?」
  
  「我是電機系的,為什麼不能在這裏?」她橫了他一眼。
  
  褚冥玥一身水藍色的和服,黑色的長髮盤成一個高髻,上頭差了幾支蝴蝶發簪,整體看起來就是非常有日本風味,亮麗的形象馬上吸引了大批客人爭先恐後地過來,要她幫忙結帳。而褚冥玥也是盡責地賣著笑,很明顯是客套的敷衍笑容,因為他這個弟弟最清楚,褚冥玥平常可是一見到死皮賴臉的追求者就一掌巴開,讓對方死無全屍,連收屍的時間也省了。
  
  接過喵喵手裏的錢,數過之後收進收銀機裏,她隨口問道。「你同學?」
  
  「嗯,她是喵喵,他是千冬歲。」他又比了比褚冥玥。「這是我姐姐。」
  
  「漾漾你姐姐好漂亮喔!」喵喵雙眼發光。
  
  「你好。」千冬歲對著她點頭示意。「你的和服腰帶打得真好。」
  
  「是朋友綁的,她家是茶道世家。」褚冥玥難得好心情地微微一笑。「不錯,你朋友很有禮貌。」
  
  她將做好的食物交給他們,說道。「多送你們一杯玄米綠茶,算是我請的。」
  
  「謝了,姐。」
  
  「這禮拜記得回家。」褚冥玥擺擺手,又繼續忙她的了。
  
  他們晃出人群,朝著化材系的系館走過去;快到的時候,他們也看見系館前面圍了一群人,想必那裏就是他們的攤位。因為顧攤是採用輪班的方式,他們大一的是負責第二天跟第三天,所以今天他們才能這樣到處走。
  
  這時他也發現攤位前面大部分都是女生,神情陶醉地擠成一塊兒,還有一些尖叫聲摻雜在裏面;而她們的目標也很明顯,就是那幾個被圍在中心的人,可以看出那些人儘管疲憊,卻又不能得罪客人,只能盡責地賣著笑,以免嚇跑客人。
  
  除了一個人例外。
  
  「學長、夏碎學長、阿利學長,今天你們值班啊?」不愧是學校的風雲人物,依他們的人氣看來,今天的營業額會是最高的了。
  
  一見到他們走過來,夏碎便以休息為由,三個人來到後面,稍微喘一口氣;而女孩子們一見他們躲了起來,便一哄而散。冰炎還是臭著一張臉,由於三個人中他最受歡迎,因此女生很多都是纏著他,任憑他板出一張冰山臉也沒有用,她們對冰炎的冷漠似乎也習以為常,所以特別死纏爛打,只為了能跟冰炎說上一句話,她們也心滿意足,可惜沒有人能如願。
  
  「呼……終於可以休息一下了。」阿利坐在一旁的塑膠椅上,拿出一個大扇子優雅地扇著風,棕色的長髮隨風飄揚。
  
  「雖然有客人是很好,但是這樣實在太累人。」夏碎抬起手腕看了下手錶。「幸好等一下就換班了。」
  
  「要是讓我知道是誰給我們超時排班,我就宰了他。」冰炎發出恐怖的宣言。
  
  「要不要去跟排班的負責人說一聲啊?一天排五個小時也太超過了,其他人頂多一天三小時,為什麼只有我們三個是這樣?」夏碎比冰炎還講理一些,思考著是不是要用和平(?)一點的方式解決,當然如果他身後沒有那股黑氣的話會更有說服力。
  
  「這可不行喔,因為你們三個可是我們系的紅牌呢,怎麼可以減少時數呢?」一個聲音插了進來,及時打斷他們的妄想。
  
  歐蘿妲悠悠地逛了過來,一點也沒有學妹的樣子,強勢地說道。「你們可是吸引了大多數的客人,要是你們不在還有誰來招客?一天排五個小時是便宜你們了,還敢在那裏抱怨?」
  
  「至少減一個小時吧。」阿利討價還價。
  
  「五小時就五小時,沒有商量的餘地。」歐蘿妲轉身要走,一點也不給他們反駁的機會。「你們還剩兩小時,去吃個飯上個課三點再來,知道嗎?誰敢不來我就取消他系學會的經費使用權。」
  
  他們目送著強權(暴君?)離開,褚冥漾看到冰炎額頭上都是汗水;即使是這樣微冷的天氣,冰炎為了應付客人還是出了一身汗。於是他拉出一條手帕,很自然地替他抹去汗水。
  
  「學長,我這裏有玄米綠茶,你要不要喝?」
  
  「嗯。」冰炎眯起眼,享受著對方的體貼,自動地接過飲料喝了起來。「你今天上到幾點?」
  
  「四點。學長你五點下班吧?要不要一起吃個晚餐再去團練?」他收起手帕。
  
  「那你五點在這裏等我,去外面吃好了,吃完直接去團練,記得帶樂譜。」冰炎拍拍他的頭,眼神裏有不易察覺的溫柔。
  
  「那我先去上課了。啊,學長你還沒吃午餐吧,這個給你吃吧。」他將懷裏的炸黑輪遞給冰炎,順手接過喝完的空飲料罐。「我不怎麼餓。」
  
  「嗯,你快去上課吧。」冰炎接過炸黑輪,捏捏他的臉後轉身對著夏碎說。「走了。」
  
  夏碎露出奇怪的笑容,依言跟上;臨走前褚冥漾還聽見夏碎說了一句。「哎呀呀……我的眼睛好痛啊。」
  
  夏碎學長的眼睛受傷了嗎?不然為什麼要說眼睛很痛呢?
  
  「那我也先去上課了。」阿利微笑著跟大家道別,起身離去。
  
  跟阿利打過招呼後,褚冥漾正想問問那個以戀兄著稱的朋友,就看見他們也噙著一抹不懷好意的笑,直直地盯著他瞧,瞧得他渾身不對勁;他忍不住問道。
  
  「你們怎麼了?」
  
  「沒什麼。」千冬歲揉了揉眼睛。「只是眼睛不太舒服。」
  
  「你被夏碎學長傳染了嗎?」眼睛痛也會傳染喔?還是這是一種新的流行疾病?
  
  「並不是。」千冬歲白了他一眼。「夏碎哥也沒有生病。」
  
  「可是剛才夏碎學長也說……」
  
  「漾漾,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呀?」喵喵拍拍他的肩膀,歎了口氣。
  
  他一頭霧水地望著不知道在打什麼啞謎的兩位友人,一點都搞不懂為什麼他們要說眼睛痛,也不知道為什麼喵喵要說他到底懂不懂;他跟著他們踏進空無一人的電梯,耐心地等待著兩人替他解釋。
  
  「漾漾不覺得,你跟學長有點太閃了嗎?」喵喵湊向前,讓他嚇得到退一步。
  
  「太閃?」
  
  「漾漾你不只幫冰炎學長擦汗,還把自己喝過的飲料給他喝,加上兩個人互動親密,這不是放閃光是什麼。」千冬歲肯定地說道。「看來,以後可能要多準備幾副墨鏡了。」
  
  「幸好喵喵上次跟庚庚去逛街的時候有買了一副!」喵喵發出不著邊際的發言。
  
  啥啊?什麼放閃光?他不過是很自然得跟冰炎相處而已呀,為什麼說是放閃光,他們對於閃光的定義到底在哪里啊?他汗顏。
  
  「對了,今天怎麼沒看到萊恩啊?」他趕緊轉移話題。
  
  「他出去約會了,等會兒會直接來教室。」六樓到了,千冬歲率先踏出電梯。「好像是跟隔壁班的一個女生。」
  
  「這樣啊……」
  
  「對了,你們明天晚上要表演吧?」千冬歲推開教室的門。
  
  「是呀,晚上六點在噴水池廣場。」
  
  「我跟萊恩會去看的。」千冬歲推了下眼鏡。
  
  「謝謝。」
  
  他也好心情地笑了。
  
  ※※※
  
  千冬歲跟萊恩剛坐下來,就被一個聲音叫住。
  
  「千冬歲、萊恩,你們也來看表演嗎?」
  
  他們轉過頭,就看見一個溫和的笑臉,原來是庚。她一身白色洋裝,頭上還系了跟衣服同一個色系的緞帶,坐在他們身後。千冬歲推推眼鏡,很有禮貌地說道。
  
  「學姐好。」
  
  「哎呀…跟我說話不用這麼拘謹,叫我庚就可以了。」庚微微一笑,千冬歲已經注意到好幾個外校的學生從後面偷瞄庚,可能打算表演一結束要來要電話了。「你們的保留位應該是喵喵和漾漾給的吧?」
  
  「是的。不過你不是要準備考試,來這裏看表演可以嗎?」沒有嘲笑,只是單純的關心。
  
  「今天可是社團表演的重頭戲呢,怎麼可以不來捧場呢。況且……」庚的身子前傾,壓低聲音讓他們必須靠近一些才能聽見她要說的話。「我有可靠消息,聽說今天還有特別節目,錯過會可惜喔。」
  
  「特別節目?」千冬歲覺得有些奇怪,這種事他怎麼可能沒有打聽到?
  
  庚點點頭,露出一抹神秘的笑。「是聽阿利說的,他本來不想要我跟別人說,可是既然是你們,應該沒有關係。」
  
  千冬歲微微皺眉。夏碎竟然沒有跟他說,這讓他有些微的不悅;但他沒有表現出來,只是觀察著舞臺的周圍,試圖找出特別節目的線索。舞臺的準備工作跟往常一樣,千冬歲看見好幾個熱音社的工作人員在那兒忙著佈置舞臺和擺設樂器,但是沒有任何一個是Atlantis樂團的成員;因為通常樂器佈置會讓樂團成員親自動手,而今天卻沒有見到人,這讓他有些疑惑。
  
  「那是怎麼樣的特別節目?」
  
  「這個呀……阿利沒有跟我說,他說至少節目內容要保密。不過依你們的反應看來,知道有特別節目的人似乎不多;聽他說好像也是臨時決定的表演,練習得很匆促。」
  
  「希望他們的表演可以很順利。」千冬歲誠心地盼望。
  
  「那是當然。」
  
  庚才剛說完,剛剛還聚在舞臺旁邊的幾個人都離開了;大約十分鐘後,周圍的燈光就暗了下來,這是表演即將開始的前兆。底下噴出的乾冰把舞臺掩蓋了起來,唯一的光源打在舞臺上,加上安靜的氣氛,把整個舞臺襯得更是有感覺。
  
  一個身影蹦蹦跳跳地跑了出來,原來是喵喵。她對著台下一個鞠躬,笑容燦爛地說道。
  
  「大家晚安,熱音社的東洋文化祭歌曲表演,現在正式開始!」
  
  To be continue.
  




特殊傳說[冰漾]─心的旋律(曲二十三)

  
  ※本篇請搭配Microphone跟magnet食用(噗噗)
  那麼,以下正文──
  
  喵喵一身鵝黃色的日式和服,下襬綴著粉似的山茶花,搭配大紅色的腰帶,兩邊的馬尾各系了一枚山茶花的發飾,下面還有水晶流蘇,整體看起來就很有日式風味。
  
  「非常高興大家抽空來觀賞我們社團的表演,今天是開場第一場,希望我們社團可以帶給大家一個難忘的夜晚。為了因應東洋文化祭,我們社團舉辦了許多場表演,詳細的表演場次與流程請參照社團網站,或是社團公佈欄的海報,上面都有詳盡的說明。」
  
  喵喵手一揮,比著觀眾席最後面的一台攝影機。「本次表演是採用專業的全程錄影,因此請大家不要使用攝影機;若是要拍照,也請不要使用閃光燈,以免影響拍攝品質,本社誠摯地感謝大家的配合。東洋文化祭結束後,我們會將所有的表演影片與照片放在社團網站上,大家可以依個人需要上網下載,若有意見也可以在討論版留言,但請不要惡意中傷。」
  
  喵喵甜甜得笑著,腳下踩著乾冰,她旋了一個圈,高聲說道。「那麼,接下來讓我們歡迎今天晚上的第一個樂團,Atlantis樂團!」
  
  熱烈的掌聲響徹整個廣場,加上此起彼落的歡呼尖叫聲,似乎連地板都微微地震動。喵喵將麥克風交給從台下跑上來的一個女生,自己走到鍵盤後定位;不一會兒,其他人一個個出現了,可能是為了搭配東洋風,每個人的服裝都很有東洋的味道。
  
  首先是阿利;他身著素色的深藍色和服,剪裁俐落的線條配上腰間一把白色的綴飾,更是突顯了他的帥氣;他笑著對台下點頭示意,就有一群女生放聲大叫,直呼帥呆了。
  
  再來是夏碎;他一身綠色描金邊的和服,半長的發絲用一條淺綠色發帶束起,把他的優雅氣質更加突顯;台下快門聲一下接著一下,如果有閃光燈大概會是很壯觀的畫面。
  
  然後是冰炎;深紫色的和服印著靛色波浪,銀色的長髮用黑色的發繩綁起,與他本身淩厲的氣勢十分搭調;女孩子們的叫聲達到高峰,一聲又一聲的叫喚幾乎震破耳膜,快門聲更急促了。
  
  「看來為了這次的表演,他們真的很用心。」千冬歲推了下眼鏡。
  
  「是呀,不過這些都不算什麼喔。」庚掩嘴輕笑。「最精彩的應該要算是漾漾的服裝吧。」
  
  「什麼……」千冬歲還沒說完,就被一陣驚呼聲給打斷。
  
  一個人影走了出來,衣襬劃出優美的弧度,那人的模樣讓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鼓噪的聲音全消失了,安靜得連一根頭髮飄落也聽得見聲響。
  
  褚冥漾一身水藍色的女生和服,整件和服繪滿了輕柔的白色羽毛,袖子跟下襬尾端略微刷白,腰上系著一條灰色腰帶,漆黑的發絲上綴著白色的羽飾和十來顆的粉色珍珠,讓他整個人好像會發光。
  
  可能是因為沒有穿過和服,腳下還要踏著木屐,讓他走得有些緩慢,但這樣似是更突顯了他的淡雅;儘管是女生的和服,穿在他身上卻沒有任何違和感,可能是與他嬌小的體型、以及本身從裏到外散發出來的美也有很大的關聯。他的臉上也施了一些淡妝,有種清新的脫俗感;乍看之下,可能還不會認出他的性別,若不是他是褚冥漾的朋友,他大概也差點認不出來。
  
  台下議論紛紛,多半是讚歎的評論聲,也有人拿著相機猛拍,熱門程度完全不亞於冰炎。
  
  「原來這就是你說的『精彩』。」千冬歲微笑。
  
  「服裝和彩妝打扮是我跟喵喵一起打理的,很不錯吧?」庚很滿意地看著自己的「傑作」。「衣服是跟朋友借的,我認為很適合他。」
  
  「的確。」千冬歲點點頭。
  
  褚冥漾走到麥克風前,淡淡地一笑,台下又響起許多抽氣聲;他握著麥克風,聲音還是那樣軟軟的、有如飄雪般的輕柔。
  
  「大家好,我們是Atlantis樂團,非常感謝大家今天特地過來欣賞我們的表演。現在帶來第一首曲子,『Microphone』。」
  
  鍵盤的聲音快速地下來,是一首重節拍的歌,很能帶動氣氛。台下已經有人在歡呼,手拍的聲音不絕於耳;褚冥漾雙手握著麥克風,那樣溫軟的聲音,唱起來卻異常的有魄力。
  
  『変化はとても素敵な事だけど』
  
  『自分を失くすって意味じゃない』
  
  『根っこにあるこれまでもこれからも』
  
  『貫ける自分があってこそ』
  
  台下,千冬歲扶著下顎,雙眼微眯。
  
  「漾漾可以唱這樣的歌,算是進步很多了吧?這首歌不好唱。」
  
  「看來夏碎也教得很好呢。」庚啜了口飲料。「咬字很清楚,高音也很順,可見有下了一番功夫。」
  
  「是啊,不過我更期待你說的特別節目。」
  
  表演流暢地進行,褚冥漾偶爾會跟台下的人進行一些互動,以及例行地介紹團員,大家似乎都看得很開心,時間就在這愉快中不知不覺地流逝。千冬歲瞄了一下手錶,差不多要換下一個樂團了。
  
  本來以為他們要做個收尾,卻見夏碎跟阿利帶著樂器走下臺,只剩下褚冥漾、冰炎,跟喵喵三個人留在臺上。冰炎戴起一個耳掛式麥克風,然後對著褚冥漾點頭示意,褚冥漾隨即說道。
  
  「非常謝謝各位今天的參與,我們樂團還有一場表演是星期五的早上,在彩虹圓環,從十一點到下午兩點,請大家一定要來捧場。」他對著台下一笑。「最後,為了感謝所有看到最後的觀眾,我們準備了一個特別節目,雙人合唱表演──『magnet』。」
  
  「謝謝大家今天的參與,謝謝!」他一個鞠躬。
  
  熱情的掌聲再度響起,鍵盤的輕脆音符彈跳著,鼓聲在耳膜共鳴著,褚冥漾手指輕敲著麥克風,細細數著節拍。
  
  『か細い火が 心の端に燈る』(纖細的火焰 在心的邊緣點燃)
  
  『いつの間にか燃え広がる熱情』(不知何時燃燒蔓延開來的熱情)
  
  『私の蝶 不規則に飛び回り』(我的蝴蝶 不規則地來回飛舞)
  
  『あなたの手に鱗粉を付けた』(將鱗粉灑於你的手上)
  
  鼓聲鏗鏘。冰炎雙手飛舞,一邊跟著開口;即使同時打著鼓,他的氣息仍是絲毫不亂,連打擊也沒有任何錯誤,不禁讓人佩服他的技巧高超。
  
  『絡み合う指ほどいて 唇から舌へと』(鬆開相互交纏的手指 從嘴唇來到舌尖)
  
  『許されない事ならば 尚更燃え上がるの』(若是不被允許的事 反而會燃燒的更加猛烈)
  
  『抱き寄せて欲しい 確かめて欲しい』(想要被擁入懷中 想要確認心意)
  
  『間違いなど無いんだと 思わせて』(讓我知道 沒有誤會了什麼)
  
  『キスをして 塗り替えて欲しい』(親吻你 想將我的顏色覆蓋上你的唇)
  
  『魅惑の時に酔いしれ溺れていたいの』(想要沉醉在魅惑的時刻中)
  
  千冬歲和庚有些訝異,他們沒有想到原來特別節目竟然就是雙人對唱,而且又是冰炎;庚手裏的飲料差點掉下去,千冬歲一張嘴開的老大,連萊恩都震了好大一下。其他觀眾顯然也有類似的想法,許多人竊竊私語著,但大家的目光依舊定在臺上,深怕錯過任何細節。
  
  「冰炎他竟然……」庚好不容易握緊手上的飲料,卻驚愕地瞪住了眼。
  
  「冰炎學長又為了漾漾破了一次例。」不愧是千冬歲,他很快地恢復過來。「這個特別節目的確很『特別』。」
  
  千冬歲仔細聽了一下歌詞,然後……勾起一個意味深長的笑。
  
  他們也太大膽了,是想說沒有多少人聽得懂日文,所以才敢唱這首歌嗎?不知道這首歌是誰選的,他等會兒一定要去打聽一下。不過他可以大膽猜測,大概會是「那個人」選的,八九不離十!
  
  臺上,演唱即將接近尾聲,可是台下觀眾的熱情似乎並未因時間的流逝而有絲毫減緩,甚至更加沸騰,彷佛連空氣都要燃燒起來。
  
  『夜明けが來ると不安で 泣いてしまう私に』(對於即將天亮感到不安 而哭泣的我)
  
  『大丈夫と囁いたあなたも 泣いていたの』(輕聲說著沒關係的你 也哭泣了嗎)
  
  『抱き寄せて欲しい 確かめて欲しい』(想要被擁入懷中 想要確認心意)
  
  『間違いなど無いんだと 思わせて』(讓我知道 沒有誤會了什麼)
  
  『キスをして 塗り替えて欲しい』(親吻你 想將我的顏色覆蓋上你的唇)
  
  『魅惑の時に酔いしれ溺れたい』(想要沉醉在魅惑的時刻中)
  
  『引き寄せて マグネットのように』(相互吸引靠近 宛如磁石一般)
  
  『例えいつか離れても巡り會う』(即使有朝一日分離了也會再度相會)
  
  『觸れていて 戻れなくていい それでいいの』(相互碰觸 回不去了也無妨 那樣就好)
  
  『誰よりも大切なあなた』(比任何人都還要重要的你)
  
  隨著鍵盤聲的落定,台下的掌聲瘋狂地響起;好多人站起身尖聲叫喊著,也有人噘起嘴吹著口哨,零零碎碎有一些「表演的好」、「太精采了」、「安可安可」之類的話。褚冥漾好像也被大家熱烈的反映給嚇到了,好一會兒才開心地漾開大大的笑容,對著台下揮手道謝,接著在一片歡呼聲中走下臺。
  
  一個身穿白色和服的女孩走上台,開始介紹下一個樂團;千冬歲靠向萊恩,低聲說道。
  
  「我想走了,你呢?」
  
  萊恩的身影閃了一下,在空氣中若隱若現。「那我們去找漾漾他們?」
  
  「好。」千冬歲轉身跟庚打了聲招呼。「我們先走一步了。」
  
  「那我也跟你們走吧,反正我對其他樂團沒什麼興趣。」庚拎起包包。「你們是要去找漾漾他們不是嗎?他們現在應該是在社團練習室整理樂器,不如我們去那邊找他們。」
  
  千冬歲點點頭。
  
  他們彎著身離開觀眾席,艱難地穿越人群擁擠的階梯,然後直接往社團練習室走去。他們彎過一個轉角,正要往前走時,卻差點跟一個人撞個正著,兩邊各自倒退一步,千冬歲還撞到了萊恩的肩膀,這讓千冬歲忍不住皺了下眉頭。
  
  「哇呦!」那人怪叫一聲,一雙眼睛瞪得老大,不過在看清他們的身分之後,立即拉開一個大大的笑容。「哎呀呀……我在想是誰走路這麼不長眼睛呢,原來是你們啊。」
  
  那是一個女孩子,一身純白色的和服,背上披散著水藍色的長髮,清秀的臉帶著狡獪,獨特的模樣使得千冬歲很快就認出了她。
  
  「扇董事您好。」他行了一個禮。
  
  「都是自己人,不用這麼拘束啦。」這個看起來不像董事的董事擺擺手。「你們不是要去找冰炎小朋友?」
  
  「是的,扇董事要一道走嗎?」千冬歲很精明地接下話。
  
  「那就走吧,我正好有事要找他。」說完她便逕自往前走,千冬歲他們自動地跟在後面;不一會兒,他們來到了練習室外頭,千冬歲站向前正準備開門時,扇董事卻很不優雅地拎起裙襬抬起腳踹開門,附帶一個大嗓門大肆地宣告她的到來。
  
  「呦!冰炎小朋友,我來看你啦!」
  
  練習室裏的人都呆住了,一齊望向門口,好像被定格的電視畫面,似乎是被眼前忽然的闖入者給弄得一愣一愣,完全不知該做何反應。
  
  還是冰炎最快反應過來,他的頭上陸續地浮出一根一根的青筋,一雙紅眼死瞪著那個很歡樂得沖進來、口中還大聲嚷嚷著的女孩,手裏的鼓棒直直飛了出去。
  
  「你來這裏做什麼?」
  
  輕鬆地閃過鼓棒的攻擊,扇董事不知何時閃到冰炎身前,笑嘻嘻地捏了捏他的臉頰。「我來看看我家小朋友過得好不好,不行嗎?」
  
  用力地拍開那不規矩的手,冰炎一字一句都像要把牙給咬碎。「現在看到,你可以滾了。」
  
  「別這麼說嘛……我可是翹掉會議跑出來找你耶,怎麼這麼無情呢?」轉頭望見一旁的褚冥漾,她冷不防一把拉過他,一臉哀怨地掛在他身上。「褚小朋友,你評評理呀,這個不孝的孩子一有了情人、就沒了家人,你說可不可惡?」
  
  被這樣一個陌生的人給捉住、還問了一個這樣不曉得該如何回答的問題,褚冥漾整個人都傻住了。「呃……這……」
  
  「放開他,老妖婆!」冰炎也不管對方是不是一個董事,一拳就招呼過來。
  
  「真是的,怎麼可以動手動腳的呢?」扇董事游刃有餘地放開褚冥漾避開冰炎的攻擊,忽然收起笑容正色說道。「不玩了,說點正經的東西。我今天會找你是因為有重要的事情要說,你跟我來。」
  
  會讓扇董事丟下會議不管溜出來,冰炎似乎也覺得這件事可能的確很重大,旋即收起拳頭,跟著扇董事走出去,臨走前只留下一句話。
  
  「你們整理完就自己先回去。」
  
  To be continue.




特殊傳說[冰漾]─心的旋律(曲二十四)
  
  
  「若不是很重要的事我就宰了你。」
  
  冰炎靠在活動中心後門旁的牆壁上,不耐煩地雙手抱胸,望著那個難得也是一臉正常的董事,他口氣裏的威脅一覽無遺。
  
  扇董事笑了笑,絲毫不把他的話放在眼裏,從懷裏抽出一個白色信封,挾在指間晃了晃。「喏,你記不記得你很欣賞的那個分析化學的權威?就是上次來找過傘的那個。」
  
  「記得。」冰炎看了一眼白色信封。「那個很愛笑的老頭子。」
  
  「那個權威…我給他看了你的研究專題,他對你很有興趣,所以寄了這封信來。他現在正忙著準備一個新的研究報告,聽說是要拿去啥啥分析化學家協會發表的報告,我也不清楚。重點是…」扇董事頓了頓。「他想要找你當他的實習生。」
  
  冰炎怔住了。
  
  「我沒有騙你,你自己看。」扇董事顯然也是覺得他不會相信,手輕輕一晃,白色信封咻地射出,被冰炎一把接住。
  
  飛快地打開信封拿出信件,冰炎微微眯起眼流覽著信,神色逐漸凝重。
  
  「這是他親筆寫的信,今天才寄到的;信上很明白地寫著他想聘你當他的實習生,一聘就是三年。這好像是很重要的一個研究報告,他埋首這個研究也有一年了,他之所以遲遲沒有找實習生是因為一直沒有中意的物件,直到他看過你的研究專題之後。」
  
  「如果你答應的話,這個寒假一開始就動身,到美國去找他,機票住宿什麼的錢當然都是對方負擔,實習的價錢也可以再談,至於生活費傘說他會幫你出,金錢方面你通通不用擔心。」扇董事指了指白色信封。「如何?你怎麼說?」
  
  冰炎沉著臉收起信,卻沒有回答。
  
  扇董事看穿他的猶豫,笑著說道。「別跟我說你要拒絕,這可是別人夢寐以求的,多少人覬覦那個權威的實習生位置,寫爆了信箱搶破頭都擠進不去,而你竟然只用一個研究專題就打動了權威,我必須說你真的很了不起。」
  
  「我不知道,我的確很想去,但是…我不能沒有褚,」冰炎閉上眼。「就像褚不能沒有我。」
  
  「不要感情用事了!」扇董事忽然收起笑,語氣罕見的淩厲。「情呀愛呀這種遊戲,不管什麼時候都可以玩;而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成功機會,這麼好的運氣不會有第二次了,錯過這次你要等多久?」
  
  「你已經不是那個可以任性的孩子了。」
  
  冰炎依舊沒有說話。
  
  扇董事不著痕跡地歎了口氣,走向前拍拍冰炎的肩膀,對方也很反常地沒有打落她的手;陰影遮住了他的臉,讓人瞧不見他此時的表情。
  
  「你不用急著給我答案。一星期,一星期應該夠你思考了,決定了再跟我說。」扇董事放開手慢慢走遠。「好好想一想吧。」
  
  冰炎收起信封,低著頭沉思著;沒有多久,一陣腳步聲打斷了他的思緒。抬起頭,一個嬌小的身影小跑步過來,原來是褚冥漾;他還是穿著那一身水藍色和服,夜黑色的發絲被風吹得有些零亂,半掩著他白皙的臉頰,那中性的美讓他又著迷了。
  
  褚冥漾來到他身前,順手順了下頭髮,氣息有些紊亂。「那個…扇董事說你們談完了,叫我過來找你。」
  
  「她有說什麼其他的事嗎?」
  
  他不想讓褚冥漾知道這樣的事;也不是說想要刻意隱瞞,只是覺得不說出來似乎會比較好。畢竟他在害怕;他怕若是跟褚冥漾說了,對方要是挽留他,他肯定馬上就會回絕扇董事。他沒有自信,能夠抗拒褚冥漾的要求,哪怕對方只說不要走,他也會輕易地動搖;因為褚冥漾對他的影響力實在太大了。
  
  他不想離開褚冥漾。或許不是說不想,是他沒辦法、他不能,他早就離不開這個人了;這個一顰一笑都牽動著他所有情緒、深愛著他而他也深愛著的人,他又怎麼能夠下定決心去放手。好不容易才得到了,要他丟下對方一個人遠走高飛,他做不到。
  
  可是就像扇董事說的,這樣大好的機會不會再有了,錯過的話天曉得要等多久,甚至不可能再遇到;要他放棄這樣的機會,他又遲疑了。理性跟感性兩邊拉扯著,他站在那條矛盾的邊界線上,遲遲不知該踏向哪一邊;踏錯了,就是萬丈深淵,有可能跌得粉身碎骨。
  
  他這輩子從沒有這麼不乾不脆過。
  
  「沒有啊,她只叫我過來。」
  
  一聽冰炎問著這樣奇怪的問題,褚冥漾就感覺有點不對,他連忙抓著冰炎的手問道。「怎麼了?扇董事跟你說了什麼嗎?」
  
  「沒有什麼,你別緊張。」冰炎撒了一個小謊,臉不紅氣不喘的。「只是說有人找我們樂團去外面表演,問我有沒有意願,我回絕她了。」
  
  「真的?」褚冥漾睜著一雙大眼盯著他。「你沒騙我?」
  
  「當然沒有。不說這個了,你怎麼還沒換衣服?穿這麼少會著涼的。」一把將對方攬進懷裏,用自己的體溫替他取暖。
  
  「本來要換的,夏碎學長卻叫我來找你,問說你的鼓棒是要放在練習室或是要自己帶回去。」一找到溫暖的來源,褚冥漾很高興地蹭了過去,像只撒嬌的貓咪。
  
  冰炎從上往下望著他,這個角度可以看見對方弧線優美的頸子還有領口下若隱若現的精緻鎖骨,光滑的肌膚襯著柔軟的布料透出水嫩的光澤,加上鼻間流動著的一絲絲香氣;他吞了吞口水,有些口乾舌燥。
  
  沒有多做細想,冰炎俯下頭,銜住那微張的紅唇,略為粗暴地吻著,雙手則是在對方纖細的身上遊移著;好像只有藉由身體的慰藉,才能稍稍平復他的不安。只有靠著撫摸,他才可以確定對方是真正的屬於他,是真正的…存在他的懷裏。
  
  褚冥漾也沒有反抗,只是順從地回吻著他;唇舌交纏,點燃了情欲的火花,冰炎放開他的唇,輕輕地咬了一下他略尖的下巴。接著又繼續向下,煽情地咬開他的領子,炙熱的吻落在雪白的身體上,塗開顏色對比的痕跡。
  
  感覺到冰炎的欲望似乎逐漸高漲,褚冥漾紅著小臉、有些緊張地推著對方。「等等、學長,不要在這裏……」
  
  「沒有人會來的。」冰炎將領子拉到肩膀下,一雙唇依然故我地吮咬著。
  
  「重點不是有沒有人來…嗚啊……」還要拒絕的言語被冰炎那只探進他和服下擺的手給害得吞了回去。冰炎的手來回撫摸著他雪膩的大腿,越來越往上,只差一點點就要……
  
  「漾漾,你找到冰炎了沒有……」一個聲音不識時務地破壞了此刻的氣氛,也讓冰炎停止了動作。
  
  褚冥漾一驚,用力地推開冰炎,整理著自己淩亂的衣衫,酡紅著臉頰不敢去看那個闖入者,好似做了什麼虧心事一般;倒是冰炎因為好事被打斷,毫不避諱地怒視著那人,那人則是假裝一副渾然不知的模樣,故作無辜地回望著他。
  
  「我只是擔心漾漾沒有找到你,所以過來看看。」夏碎笑道。
  
  「哼。」冰炎拉過褚冥漾的手,走向對方。「你們整理好了?」
  
  「當然,你要直接回去嗎?」
  
  「我先送這傢伙回宿舍,你先回去。」冰炎別有用意地看了夏碎一眼。「不要亂跑,我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說。」
  
  「重要的事?」夏碎一愣。
  
  褚冥漾也好奇地盯著冰炎,希望冰炎可以給他一個答案;但冰炎故意不去回應,只是拖著他依然往前走。「就這樣,回去再說。」
  
  「學長,告訴我嘛。」
  
  「囉嗦!」
  
  夏碎目送著他們遠去。
  
  ※※※
  
  「原來是這樣。」
  
  夏碎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桌子,另一隻手撐著頭,神情凝重;冰炎同樣是一臉嚴肅,坐在夏碎對面,手裏握著早已涼去的馬克杯,指尖沿著杯緣畫圈。
  
  「不錯呢,可以被這麼有來頭的人看上,真不愧是冰炎。」夏碎閱讀著那封信,由衷地稱讚。
  
  「現在不是說這種事的時候。」冰炎橫了他一眼。「我不可能丟下褚一個人。」
  
  「既然這樣,你又為什麼要跟我說?」夏碎放下信。
  
  冰炎沒想到他會這麼說,畫著圈的手指停住了。
  
  夏碎微微傾向前,散發出無形的壓迫感。「如果你真的那麼意志堅定,那麼確定你絕對不會答應,那你又為什麼要找我談。你會找我,是因為你動搖了,不是嗎?」
  
  「我……」
  
  「冰炎,你不要再欺騙自己了,你根本是兩邊都放不下。當你準備要告訴我時,你的心其實就動搖了;你很貪心,你既捨不得扔下褚,卻又不能狠下心回絕對方,你像一個搖擺不定的天秤,你不知道孰輕孰重。」
  
  「你以為你下了決定,但又暗自質疑自己的決定,你會想要問我,是希望我可以反駁你、要我代替你否認自己。說一句老實話,你真的很可笑,你只是在自欺欺人!」
  
  「你不要太任性。」夏碎說出跟扇董事很相似的話。
  
  夏碎的一針見血,堵得冰炎無話可說。
  
  只見對方似乎不打算反駁,夏碎知道自己說中了;他歎了口氣,又倒回去椅背上。「既然話都說開了,我要你捫心自問,你究竟是怎麼想的?」
  
  他究竟是怎麼想的?
  
  答案應該很清楚。
  
  冰炎闔上眼,過了幾秒又睜開。
  
  「我想要去美國。」
  
  並不是說他覺得褚不重要,而是他相信他們之間的感情不會因為距離或時間的隔閡,就煙消雲散。真正堅貞不移的感情是禁得起考驗的,他信任褚,不管他們是不是分隔兩地,他對他的心意不會改變,他們一定可以手牽手走到永遠,不論中間有沒有這樣一段空白期;人生還很長,他們有很多時間可以彌補這段空白,有很多時間可以擁有彼此。他是這麼堅信著。
  
  就像他們兩個說的,他不能任性,也沒有資格任性。他不是那個長不大的孩子,不能因為一時的感情用事,就這樣葬送了大好前程;別人要好幾年才爬得上去的階梯,他要一夕間爬上去。既然命運的齒輪將他推上這樣的舞臺,他就一定要演完,怎麼能連上臺都沒有便謝幕了呢?
  
  望著默默握緊杯子的冰炎,夏碎微笑;他知道冰炎下定決心了。
  
  「那你準備什麼時候跟褚說?」
  
  冰炎放開手裏的馬克杯,馬克杯上有些水珠,這時他才驚覺那是他的冷汗。
  
  「這幾天吧。我再找時間,但是我覺得褚…應該不是那麼容易能接受。」冰炎蹙眉。
  
  「他如果不能接受,就表示他不信任你。」夏碎涼涼地說道。
  
  冰炎瞪著他。
  
  「好好好…我不是有意要挑撥你們,我只是說實話。」夏碎聳聳肩。
  
  「後天…最晚後天,我會親自跟他說。」
  
  To be continue.
  




特殊傳說[冰漾]─心的旋律(曲二十五)(End)
  
  
  褚冥漾隨手將包包放在椅子,脫下防風外套交給冰炎,讓他把外套掛上衣架,自己一屁股坐上床,笑嘻嘻地說道。
  
  「學長,你先去洗澡吧,你剛上完體育課不是嗎。」
  
  「那我先去洗。」冰炎從衣櫃裏拿了換洗衣服走進浴室。
  
  褚冥漾站起來,無聊地繞著房間轉圈;冰炎的書桌上難得有些雜亂,好幾本磚塊書疊成好幾堆,整個桌子幾乎沒有空位。他想著反正也沒事做,乾脆替冰炎整裏一下好了。
  
  他正要往前走,衰運就又發作了;他的腳去絆到床沿,嚇得他大叫一聲,身子向前一撲,好不容易穩住腳步,卻去撞到了桌子,整桌搖搖欲墜的磚塊書咚咚幾聲散落一地。
  
  「啊啊…本來要整裏的,結果弄得更亂了啦。」
  
  他歎了口氣,任命地蹲下身去收拾書本;將幾本書按照分類疊好,要起身時卻瞄見一張紙沒有收好,遠遠地落在地板上。應該是夾在書裏面飄出來的,他探過去撿起那張紙,這才發現那是一封信。
  
  呃…是學長的信吧。不知道是誰寄來的,信上滿滿的都是英文,密密麻麻;偷看別人的信好像不太好,可是人就是有好奇心,他的英文也還算精通,因此拿起來的時候他便大致上流覽了一下。只是看一下,看完就放回去……
  
  他愣住了。
  
  仔細地又把內文檢查了一遍,確認自己沒有看錯,他的臉色越來越白。
  
  「褚,你在看什麼……」冰炎洗完澡出來,一見褚冥漾像個木頭一樣呆呆站在他的書桌旁邊,覺得有些奇怪,走近一些時,卻發現對方手裏的那封信。那封信該不會是……
  
  褚冥漾垂下手,微低的頭讓人瞧不清他此時的表情,聲音幽幽的。
  
  「學長,這是什麼?」
  
  「褚,你聽我說……」
  
  「為什麼你沒有告訴我,你要去美國?」褚冥漾猛然抬頭,控訴般地直視著他。「這麼重要的事,你為什麼不說?為什麼要瞞著我?」
  
  「我本來這幾天就要告訴你了,沒想到會被你先發現。」冰炎靠近他,想伸手拿過那封信,褚冥漾一縮手,令他撲了個空。「我一點也不想要讓你在這種情況下知道,褚。」
  
  「你的意思是我的錯?我不該偷看你的信,是不是?」褚冥漾口氣有些沖。他從來沒有這樣說話過,連他自己都嚇到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
  
  「你是那個意思。」褚冥漾冷冷地說道。「原來如此,那天扇董事跟你說的就是這件事吧,難怪你遮遮掩掩的。你跟夏碎學長,談的也是這件事;為什麼夏碎學長可以先知道,我卻是最後才知道的那個?」
  
  所有事情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釋;扇董事的嚴肅、學長的不自然、跟夏碎學長的私下對話…一切的一切,串連在一起,好像拼圖拼起來得到完整的圖像,越來越清晰。
  
  冰炎望著對方受傷的神情,還有那明明是一碰就碎的脆弱但又故作堅強,用力抿著嘴不讓眼淚流下,可是泛紅的眼睛早已洩漏了他的心事;冰炎感覺到一陣揪心,好似整個心臟被槌子打碎,不能遏止的疼。
  
  一個大步向前,不管對方花拳繡腿般的掙扎,一把將對方攬入懷裏,一隻手扣住腰以防止對方的動作,他的頭輕輕靠著對方的肩膀,低沉的聲音回盪在兩人之間。
  
  「對不起…我承認沒有第一時間告訴你,是我的錯。你不要生氣了好嗎?」他拍著褚冥漾的背,像是安撫著一個哭鬧的孩子。
  
  「我不原諒你,除非你不去!」褚冥漾任性地下令。
  
  「褚…我已經決定了。」
  
  冰炎歎息般的話剝去了褚冥漾偽裝的外殼,擊碎了他最後一道自認堅固的防線;他死死地環住冰炎的背,十指擰著對方的衣服,好似這樣可以減輕他的疼痛──心的疼痛。小小的啜泣聲流了出來,越來越大聲,然後變成嚎啕大哭;淚水浸透了冰炎的肩膀,也濕透了他的心。
  
  「我不要!學長你不要走!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丟下我。嗚嗚……」他緊緊上上眼,淚水還是湧了出來。「不准走!我不准你走!」
  
  學長怎麼可以在偷走他的心之後,就這樣一走了之,留下他對學長無盡的思念和漫長的等待;他不知道…他能不能撐得下去,沒有學長的空氣,好似連呼吸都會灼痛;沒有學長的夜晚,他又怎能安心闔眼。學長在他心裏占了太多份量了,多到挖去那一塊、便幾乎拿走他整顆心。
  
  三年…信裏說三年,要他跟學長分開三天他就受不了,更何況是三年;三年後他都要畢業了,三年可以改變很多事,包括一個人的心。學長長的這麼俊、條件好得沒話說,到那邊之後肯定不乏追求者,如果學長變心了……
  
  「不行!說什麼我也不讓你走!」緊緊地抱著,好像放開手就會消失不見。「為什麼…我走得越快、發現越追不上你;我越接近你、卻覺得越有距離。」
  
  「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我才有辦法站在你身邊?」
  
  冰炎無奈地任由他揪著,伶牙俐齒如他,這時竟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他如果不能接受,就表示他不信任你。』
  
  
  夏碎說過的話忽然閃過腦中。
  
  「褚,你信不信任我?」冰炎很認真地望著他。
  
  「我……」
  
  「跟你相處了這麼些日子,你難道還不能信任我嗎?」冰炎俯下,額頭抵住他。「那要怎麼做,你才會安心?如果你要的是一個承諾,我就說一堆的甜言蜜語;如果你要的是一個儀式,我現在就跟你求婚;如果你要的是一個心意,要我把心給你也無所謂……」
  
  「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你喜歡花,我去摘一堆鋪滿你的床;你喜歡鑽石,我就買一顆比你眼睛還要大的送你;你喜歡唱歌,我可以每天聽你唱…」冰炎執起他一縷黑髮,湊到唇邊輕吻。「只要是你想要的,就一定是你的──包括我。」
  
  「我可以發誓這輩子、我颯彌亞•伊沐洛•巴瑟蘭,只屬於褚冥漾你一個人。」
  
  冰炎的眼神是那麼深情、那麼專注,他相信任誰聽到這樣的話,都不能拒絕;包括他在內。
  
  真是不可思議,所有的不安瞬間就消散了;彷佛池水被濾得澄澈,沒有任何雜質。他感覺自己好似站在空曠的草原上,天空中沒有灰色雲朵,仰起頭可以看見燦爛的陽光,低下頭可以望見藍天的倒影;畏懼的陰霾被一陣清風給帶走,陽光的溫暖好像沁入整個身體,暖烘烘的。他不禁閉上眼睛。
  
  生平第一次,他因為太幸福而流下眼淚。
  
  「學長……」
  
  「褚,我對你不是只有喜歡而已……我愛你。」冰炎輕柔地吻住他。
  
  雙臂間是炙熱的體溫、耳邊是甜膩的話語、唇上是溫暖的吻,他幾乎要溺死在這樣的溫柔裏,無法自拔。
  
  是呀…他到底在做什麼?他不是跟自己說好,絕對不會給學長添麻煩的嗎?不是說好,不做對方的絆腳石,那他剛剛又是做什麼?沒錯,他已經不是那個只會哭鬧著要糖吃的孩子了,這種幼稚的行為怎麼做得出來?他又問自己,如果學長真的照他說的留下,他們會快樂嗎?他實在太不成熟了。
  
  有人說過,若是真的愛他,就要懂得放手;有時候手握得越緊,反而什麼也抓不到。他太傻了,直到今天他才真正懂,愛一個人不是任性就好,而是建立在互相體諒之上。
  
  稍稍退離對方的唇,他低下頭不去看冰炎,聲音軟軟小小的。
  
  「學長你真是太犯規了……」
  
  「嗯?」
  
  「你這樣說,害我都沒辦法再強迫你留下來了。」略帶抱怨地說道。
  
  冰炎低低的笑了。
  
  微微退離冰炎的懷抱,他抬起手擦了擦眼淚;直到哭完他才想到,自己真是夠丟臉的,都這麼大一個人了,又是男生,居然哭得唏哩嘩啦的,能看嗎?
  
  「是寒假要走嗎?」
  
  「嗯。」
  
  「那為了補償我,到你走之前每個禮拜都要帶我去吃蛋糕。」
  
  「……好。」
  
  「在外面要小心身體、三餐要好好吃、不要著涼了、也不要亂撿路上的東西吃、不可以跟陌生人走。」
  
  「……你當我是小孩子嗎?」
  
  「每天都要跟我MSN、一個禮拜至少要打給我三次、寄一封信給我、重要節日也要寄禮物給我。」
  
  「……可以。」
  
  「不可以外遇、不可以到處拈花惹草、不可以看別的女人、不管認識誰都要跟我報備。」
  
  「……我儘量。」
  
  「最重要的是,每天都要想我。」
  
  「我會的。」
  
  這一次…不需要說再見了。
  
  ※※※
  
  親愛的亞:
  
  最近過的好嗎?聽說洛杉磯那邊這幾天比較冷,你有沒有多加件衣服?該不會又是吃吐司過三餐吧?又或是靠一杯黑咖啡撐個兩天不睡?我之前就說過那種東西常喝對身體不好,要是讓我知道你又再熬夜在做實驗,小心我寫信給扇董事叫去找你喔。
  
  我今年就要畢業了,我跟千冬歲、喵喵、萊恩都決定要考我們學校的研究所,繼續進修;五色雞(我有說過就是西瑞)則是打算要出去找工作,好像是他家裏的人決定的,不過我看他好像也很樂意。
  
  夏碎學長、阿利學長、庚學姐他們也都過得很好,書也念得很順利。扇董事還是三天兩頭就跑來我這裏,說些你小時候的事(對了學長你小時候真的好可愛喔);不要生氣啦,扇董事一定是怕我寂寞,才會一直來找我。
  
  還有我告訴你喔,夏碎學長竟然帶著聘禮跑到千冬歲家去提親了,聽說嚇死了千冬歲的家人,夏碎學長自己也被千冬歲罵了一頓。不過好在千冬歲的家人沒有很反對,所以他們現再是同居了,好像等千冬歲一畢業他們就要去登記結婚,我真的很替他們高興。
  
  萊恩跟莉莉亞也還是越吵感情越好,不過萊恩前幾天又因為跑去飯團店,結果忘記跟莉莉亞的約會,莉莉亞跟他冷戰了一個禮拜,最後是萊恩跪在她教室門口求她她才原諒他(其實我跟千冬歲他們也跑去看熱鬧了)。
  
  雖然你走了之後,樂團就解散了,但是我每天還是有在練歌;其實我在想,等你回來以後,我們大家再組一次樂團,當課餘興趣似乎也不錯。對了,我收到你寫的歌了,我前幾天也把詞填上去,還唱給大家聽,他們都說很不錯呢(那當然是因為是你做的曲呀),改天我會寄錄音檔給你。
  
  時間過得好快,只剩不到一個月,你就要回來了;你知道我每天做夢都會夢到這一天嗎?上次我發現一家新開的蛋糕店,它的蛋糕超好吃的!等你回來,我們再一起去吃(我知道你不喜歡吃甜的,可是他的咖啡聽說也不錯)。老媽也在念著你,說等你回來要帶回去給她看,沒辦法你給她的第一印象實在太好了。
  
  真的好想你,我已經等不及那一天了,好想要馬上飛去你身邊找你。不過我還是忍住了,我想你一定不喜歡我這麼任性的,所以我很克制自己喔!
  
  最後,我還是要跟你說,我愛你。
  
                                    你最愛的褚
  
  ※※※
  
  「漾漾,你這麼早就到了啊!」
  
  褚冥漾轉過頭,遠遠就看見喵喵朝他飛奔過來,身後來跟著千冬歲、萊恩、夏碎、阿利、庚,甚至連扇董事都來了。
  
  喵喵一把勾住他的手,一邊說道。「我們都特地早來了,沒想到還是慢了你一步。」
  
  「我也才剛到沒多久。」褚冥漾微笑。
  
  「是四點到的飛機吧。」夏碎抬頭看了一下看板。「沒有誤點,那應該再幾分鐘就到了。」
  
  「漾漾小朋友,你一定是等不及才這麼早到是嗎。」扇董事搖搖扇子,笑得一臉曖昧。
  
  「扇董事別開我玩笑了。」他有些臉紅,倒退一步,頭髮卻不小心勾到阿利胸前的鈕扣,扯得他叫了一聲。
  
  「哎呀…留這麼長的頭髮可要注意一點喔。」阿利輕輕地替他解開頭髮。「話說漾漾你這頭髮也留了三年了吧,保養的真好呢。」
  
  「是啊,漾漾那時候說要留,我們都嚇了一跳。」千冬歲推推眼鏡。
  
  褚冥漾順了順頭髮,清淡如水地一笑。「沒什麼,就忽然想留。」
  
  「漾漾越來越漂亮了,送給冰炎果然是有點浪費啊。」庚調侃道。
  
  「庚學姐……」
  
  「欸欸…你們看!那個是不是冰炎?」阿利個子比較高,一個驚呼就說的大家全轉向那個方向。
  
  褚冥漾屏住呼吸,看著那個身影由遠到近、越來越清晰,他的眼眶卻越來越模糊。
  
  那個人還是一樣,沒有什麼變,只是好像長高了一點,長得也更俊了,還是那樣冷冰冰的臉;不過他知道的,這個人真正的模樣。他忽然想到那時候第一次見到對方,那天生的氣勢與自信,那樣令他著迷、令他目不轉睛,就此深陷那樣甜蜜的陷阱。
  
  要是他知道,該怎麼戒掉這個人就好了。
  
  他很快地迎了上去,幾步就來到對方面前,卻發現大家都沒有跟上來,而是遠遠地站在那裏;正當他想出聲招呼大家過來時,就落入一個熟悉又溫暖的懷抱裏。
  
  「褚,我回來了。」記憶中的聲音,沒有改變。
  
  「歡迎回來。」他開心地回擁著對方,嗅著對方身上好聞的味道。
  
  「你的頭髮很漂亮。」一個吻印在他發旋上,修長的手指卷著他的發絲把玩著。「摸起來跟我想像的一樣柔順。」
  
  「你喜歡的話,我以後都不剪。」他撒嬌地蹭了蹭冰炎。
  
  冰炎極輕地勾起唇。「其他人呢?」
  
  「在那邊。」他轉頭示意了一下。「他們說等下一起去找地方吃個飯,算是辦歡迎會;然後再去看個電影,晚上去唱歌,怎麼樣?」
  
  「當然可以,只要你想去。」
  
  「什麼只要我想去,你是主角耶。」褚冥漾推開他,神秘地笑著。「還有這個……手伸出來,我有東西要送你。」
  
  冰炎沒有猶豫地伸出手。
  
  一個銀色的東西輕巧地掉在他掌心,折射出刺眼的光芒;那是一把鑰匙。
  
  「我們的新家,晚上回去看看,你一定會喜歡。」他墊起腳尖,吻了一下冰炎的唇。
  
  「謝謝你,褚。」冰炎深情地回吻著他。「我發誓,這次我不會再離開了。」
  
  「我也不會再讓你離開了。」
  
  沒錯,他不會再放手。
  
  分開三年不算什麼,他們還有很多個三年,可以一起走過──所有接下來的四季、每一個特別的節日、有人等待的家門、不再孤單枕難眠的的夜晚。多了一個人的生活,幸福就幾乎要滿溢。他們有好多時間可以擁有彼此,可以一起用生命譜一段──
  
  屬於他們的旋律。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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