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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 [家庭教師] 分離,是為了下次重逢 (ALL綱) (完)
【ALL綱】分離,是為了下次的重逢(上) -------------------------------------------------------------------------------- 「嗯,我知道了。」 「那麼,就這樣決定了。」 「期待見面的那天。」 「好,再見。」 『——喀啦!』 …… ————————分離,是為了下次的重逢 「--快起來啦!太陽都要曬到屁股上了!」 一聲充滿活力的聲音和同時亮起的日光燈,頓時驚醒了原本在會議室裏小憩的三個人。 「什麼、什麼……難道是有敵人攻打過來了嗎?!」 獄寺隼人第一個率先跳了起來,腦袋還呈現一片混沌的他當下就打開了匣兵器,只差沒當場朝著四周胡亂掃射了。 「咦……白天了嗎?原來我們睡這麼久了啊?」 第二個醒來的山本武先是搔了搔自己的頭,接著看到那聲音的主人後,他頓時綻開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阿綱。」 「早安,山本。」看到眼前的景象,澤田綱吉極力忍住了笑意說道。 「……」 笹川了平無法言語,因為他先後被澤田綱吉和獄寺隼人的聲音嚇到當場跌下了椅子,再度昏死了過去。 「咦……十、十代目——?!」 等獄寺隼人繞完會議室的桌子一圈後,這才看到了自家主子正站在他們的眼前,並一臉笑吟吟地望著他們。但眼底外泄的促狹和唇角的微笑卻讓獄寺隼人當場脹紅了臉,並立刻壓了壓有些亂翹的銀髮,想讓自己看起來更有精神些: 「十代目!獄寺隼人向您道早安!」還當場行了個九十度的鞠躬禮。 「獄寺君不用這樣啦,我說過我不習慣了……」澤田綱吉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 「阿綱,你剛剛說太陽……曬到屁股了?」山本武一邊試圖拍醒笹川了平,一邊有些遲疑地望向了那看起來笑得非常開心的人。 「是啊。」澤田綱吉一臉的理所當然:「我剛去外面看過了,現在都已經早上八點多了,當然是要曬到屁股上了。」 「什麼?!十代目您去『外面』看過了?!」聞言,獄寺隼人頓時握住了澤田綱吉的雙肩,表情緊張非常:「十代目您…您怎麼不叫屬下去看呢?!怎麼自己一個人就——現在『外面』很危險的啊!何況十代目又是——可惡將尼二那傢伙在搞什麼啊?!」獄寺隼人忿忿罵完後便要立即沖了出去。 「欸欸——等等啊獄寺君!」眼明手快的澤田綱吉趕緊抓住了獄寺隼人的衣擺。「別怪將尼二,是我自己要出去的。何況,今天天氣這麼好,還窩在基地裏不是太可惜了嗎?」最後一句話頓時引爆了在場三個人的腦袋。(笹川了平被拍起來了) 「十、十代目……」有些僵硬地轉過頭來,獄寺隼人的表情因驚嚇過度而有些慘白:「您、您……您方才說……」 「嗯啊,你沒聽錯。」相較起在場三人的一臉驚恐,澤田綱吉的表情卻是意外的燦爛: 「今天我要出門逛街,你們三個都要陪我去,所以快去準備一下吧!我吃完早餐就要走了。」還好心的多提醒了一句。 …… 『什麼————?!!』 ※ 「等、請等一下十代目——!」 用完早餐後,獄寺隼人趕緊追上了那走在前頭的人:「您、您剛才說的是認真的嗎?您說您要出去?出去逛街?」 「是啊,是認真的。」澤田綱吉轉過頭來微笑道:「怎麼了嗎?」 「不、我不是想反駁十代目您……可、可是……」獄寺隼人的表情看來非常憂慮不安:「可是…可是現在還是與密魯菲奧雷僵持的時期,雖然對方現在還沒任何動作,可是也不能保證入江正一他——」 「——放心吧獄寺君,」接過獄寺隼人的話,澤田綱吉雖然還是在微笑著,可是眼底卻散發著一份銳利的專注和認真: 「我知道分寸,也知道現在是什麼時期,這些我都會注意的。只是——」語氣一轉,他驀然綻開了一抹單純喜悅的笑容: 「——只是,你不覺得在好天氣裏還把自己繃得這麼緊,不會太浪費了嗎?」 「什麼——」 「啊,再不快點就真的要晚了!獄寺君我先回房間啦!你和山本他們就先去門口等我吧!」說完澤田綱吉就趕緊快步離去了。 「咦?十、十代目——」 「算了吧獄寺。」 驀然,一道聲音從後面傳了過來。獄寺隼人轉過身去,看到是山本武時,他當場不悅地蹙起眉宇道: 「什麼叫算了?你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嗎?這種時候、這種十代目的性命最受到威脅的時候……如果入江正一那邊有了什麼動作——」 「我知道。」山本武平靜說道。待見獄寺隼人的眉宇稍有平霽時,他才微微一笑道: 「可是,就算你這樣對我們的首領說,他還是不會改變他的決定的。難道你忘了那傢伙也有他固執的地方嗎?」 「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擔心啊!」獄寺隼人看起來要抓狂了:「我不懂……為什麼十代目偏偏要選在這種時候……十代目突然毫無理由的說出這樣的話,一定是有他的想法的!可是身為左右手的我卻不知道……」頓時獄寺隼人的表情有些垂頭喪氣。 「是啊。阿綱會突然這樣說,確實挺奇怪的。」山本武聳了聳肩道:「嘛,或許是他真的心血來潮吧。就算是這樣,我也尊重他的決定,他要怎樣就怎樣吧。」 「你說什麼?!」聞此,獄寺隼人立刻怒了:「難道你不擔心十代目可能會遭遇什麼不測嗎?!十代目突然這樣說……又真的要去做……可惡這時候我居然覺得要是那傢伙在就好了!他一定可以阻止十代目的!」 「嘛,我倒不覺得那傢伙會阻止阿綱,畢竟他從以前就對阿綱採取放任式的……」 「我不是要和你爭論這個!」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神色一正,山本武的表情不同以往的輕鬆嘻哈:「我當然會擔心,可是,我們能做什麼呢?除了遵從首領的命令,對於首領的任何決定,我們都沒資格干涉的不是嗎?」 「這我當然知道!可是——」 「——而且,」截斷了獄寺隼人的話,山本武揚起的微笑居然有一絲絲的苦澀: 「在看到他那樣的微笑後,我也……想不出有什麼理由可以拒絕他了……」那樣純粹的微笑—— ——早安,山本。 自從那件事情以後—— 「哇——並盛大街上的人還是這麼多啊!」 一出地下基地,當澤田綱吉看到市中心的人潮時,忍不住當場驚呼道。 「極限的熱鬧啊,看來入江正一併沒像他主子這麼愛搞破壞。」笹川了平也不禁附和道。 雖然說現在還是『彭哥列』和『密魯菲奧雷』兩方家族僵持的敏感時期,但或許因為遠離了義大利的主戰場,所以在日本反而還沒太明顯的緊張感。大街上的人群依舊多,商店依舊照常營業,但為了以防節外生枝,澤田綱吉還是戴上了帽子和眼鏡,以防被敵方的人一眼認出。 「嘖!誰知道那入江正一安得是什麼心?說不定表面上沒動作,實際上卻在暗地裏動小動作!」對此獄寺隼人非常不以為然。 「之前就聽草壁先生說過,入江正一雖然人現在在並盛,但確實還未有什麼動作,所以民眾也沒受到什麼影響。」山本武說道。 「嗯,如果是這樣就好了。畢竟這是我們的事情,不該牽扯到無辜的人的。」澤田綱吉不禁笑道。那卡奇帽和有框眼鏡的搭配,反讓他的容貌看起來又小了幾歲。 「十、十代目……」儘管已經戴上太陽眼鏡了遮住容貌了,但獄寺隼人看起來依舊很緊張: 「那、那個……我、我想……我還是…回去…基地好了……現在基地都沒人,我還是不放心……」 「放心吧獄寺君,」澤田綱吉順口接道:「現在還有風太和碧洋琪在啊,而且將尼二也是一直在注意防衛系統的,除非遇上大批敵人來襲……可是應該不會這麼巧的啦哈哈。」最後一句真是聽得獄寺隼人心驚膽顫。 「可、可是十代目——」 「好了,停、閉嘴、我先說,」突然擺出了首領的架子,澤田綱吉舉起了一根食指,並邊走邊說道:「既然我們今天出來是逛街的、是沒有壓力的,那也就是說,我們今天就沒有『首領』和『守護者』的區別了——」突然,他的眼底劃過了一抹銳光,看得獄寺隼人內心頓時一抖。 「阿綱,你的意思是……?」略知悉澤田綱吉想法的山本武不禁遲疑道。 「我的意思是說——」接著,澤田綱吉忽爾一笑道:「今天你們誰都不許當我是首領,也不准叫我『首領』或『十代目』,只能叫我的姓氏或名字,也不能對我有特別優待或太客氣,我們恢復到以前還在並中時的同學關係就行了!」 「咦?!可、可是十代目——」 「——如果有人不遵守的話,就要做他最討厭的一件事情。」澤田綱吉搶在獄寺隼人之前說道。看到獄寺隼人有些疑惑的表情時,澤田綱吉無害笑道: 「獄寺君,我記得,你到現在看到碧洋琪時還是會反射性地胃抽對吧?」 「耶?!」獄寺隼人頓時打了一個很大的哆嗦,但看到澤田綱吉那無害的微笑時,他心中不好的預感更是不斷擴大:「那、那個十代目……您、您應該不會……不會……」下一句話遲遲說不出來。 「真糟糕,我好像會耶。」澤田綱吉繼續無害笑道:「碧洋琪,應該會很高興能再和自己親愛的弟弟睡在一起的。」那抹無害微笑,就像某人每次害人時都會露出的微笑一樣——果真是『名師出高徒』啊!(是這樣用嗎?) 「十代目——!」獄寺隼人只差沒當場哀號了。 「好啦,規則就從現在開始啦。」澤田綱吉拍掌道。「山本和大哥,你們應該都沒問題吧?」他轉向另外兩人問道。 「當然沒問題啦,阿綱。」山本武依然是他平常的陽光微笑,但今天似乎又更加的陽光…… 「只要把澤田當以前的學弟看就行了吧?這簡單的很啊!」笹川了平也一口答應道。 「十代——」 看到澤田綱吉的眼神後,獄寺隼人趕緊吞下了最後的一個字,並有些欲言又止地說道:「呃……澤……呃……」他本來是想叫『澤田』的,但又覺得這太陌生了。所以他先是努力地想了一想,並在內心掙扎過不下十次後,有些難為情地喚道: 「澤、澤田……先生……」光是直呼姓氏,就讓獄寺隼人慚愧地想當場挖了個洞鑽進去。 「是。什麼事,獄寺君?」澤田綱吉回過頭來微笑道。 獄寺隼人當下真的是欲哭無淚了。 ※ 「啊!獄寺君、山本,你們看那邊——」 循著澤田綱吉的伸出的食指看過去,才看到原來是一間書店。 「耶?這間書店……不就是以前我們最常去的那間嗎?沒想到現在還在啊?」山本武馬上就想起來了。 「哪間啊?」獄寺隼人壓根忘了。 「獄寺君您忘了嗎?」澤田綱吉微笑地轉過頭來,「以前我們還在並盛時,不是很常來這間書店買書的嗎?什麼參考書、漫畫,或雜誌的,都是來這裏買的啊。」 「呃、好、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聽澤田綱吉這麼一說,獄寺隼人的語氣頓時變得有些結巴。 「喔!這間書店我以前也常來,每期的拳擊雜誌我都有買啊!」笹川了平說道。 「你現在也很常買吧?」獄寺隼人有些不以為意地說道。 「當然!拳擊就是要創造極限的啊!」雙拳握緊,背後頓時冒出了熊熊火焰。 「哈哈,大哥這點還是沒變呢。話說回來,以前我們也很常在門口碰見了平大哥在慢跑啊。」澤田綱吉笑道。 「早上慢跑,放學也慢跑,你乾脆二十四小時都不要停下算了。」獄寺隼人撇了撇嘴道。 「啊!章魚頭你怎麼知道我真的曾這樣做過?!不過因為那天讓京子擔心了,所以後來就沒做了哈哈哈……」 「你這草坪頭的腦袋當時在裝什麼啊?!還有你剛剛叫我什麼?!!」獄寺隼人的痛點一下子被踩到了。 「章魚頭啊!太久沒叫了,現在聽起來居然覺得有些懷念啊。」笹川了平爽朗大笑道。 「你這草坪頭以為我不敢現在炸了你嗎?!」 「喔喔來啊!我的漢我流可不會輸的啊!」笹川了平已經擺出躍躍欲試的表情了。 「STOP——!」 見那兩人真的要打起來了,澤田綱吉立刻站到了即將一觸擊發的兩人中間伸手阻止道:「獄寺君和大哥你們在做什麼啊?我們今天只是出來逛逛但不是要打架的啊。」 「十——澤、澤田……可是……」 「而且,如果真鬧出個什麼了,不是更讓入江正一掌握到我們的行蹤了嗎?」澤田綱吉提出了最關鍵的問題。 「啊!說、說的也是……對不起十代目!是我太過大意了!」獄寺隼人立刻鞠躬道歉。 「也是,哈哈,那章魚頭我們這筆就先記下來吧。」 「不准那樣叫我!!」獄寺隼人再度接近爆走。 「獄寺君。」 「是,十代目?」獄寺隼人立刻轉過頭去,卻見澤田綱吉笑得直是單純又可愛,看得他心頭登時一陣震顫。 「兩次。」澤田綱吉突然對獄寺隼人比了個『二』的手勢。「剛才你叫我了一次『十代目』,然後現在又叫了一次。」澤田綱吉笑得就像得了糖的孩子。 一頓。 「啊啊啊啊啊啊啊————!!!」 驚覺到自己居然是第一個破壞規則、而且還是連續兩次的獄寺隼人,再想到之前澤田綱吉提出的懲罰時,他差點當場就地昏死了過去。 「啊、第一個果然是獄寺呢。」山本武似乎早就料到了。 「也難怪了,畢竟章魚頭一直都是那樣叫的啊。」笹川了平也認同地點了點頭。 「你們兩個通通都給我閉嘴!!」獄寺隼人惱羞成怒地對另外兩人吼道。兩個沒良心的混帳東西!等回去包准要炸了你們! 「獄寺君。」 「是?」反射性地轉回頭去,但望見那張容貌依然漾著可愛微笑時,他不知道該要先心動還是心痛。 「放心吧。」澤田綱吉的聲音聽起來居然有些像神的寬恕:「一直到我們回去前,你還是有機會可以補救的。」聽起來就像『考了零分沒關係,你還是可以參加補考』是一樣的。 「怎、怎麼補救……?」獄寺隼人不解又充滿期待地問道。 「很簡單。」每次澤田綱吉定下規則時,唇角的微笑就會更顯得單純而無害:「第一、不准再和山本或大哥起爭執了;第二、不准動不動就拿出武器,我還不想被員警以在公眾場合攜帶危險物品而請進警局喝茶;第三、記得我方才說的話,不然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但顯然第三條對獄寺隼人最有效,因為他一聽到那句話就嚇得當場跪了下來:「對不起!十…澤、澤田先生對不起!我一定會記得您的話的!所以請您千萬不要不理我啊!」 「呃,我只是提醒你一下而已……」還有獄寺君請你快起來吧……街上的人都在看我們了啊…… 「不過,『章魚頭』和『草坪頭』,這稱呼倒是很久沒聽到了呢。」山本武不禁笑道。 「哈哈,也是呢,畢竟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啊。」對此澤田綱吉也不禁笑了兩聲,卻覺得有些苦。 ——畢竟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啊。 「那麼,阿綱。」山本武比了比書店裏頭道:「既然難得經過了,要不要進去看看?順便重拾一下以前的回憶。」最後一句使他唇角的微笑柔和了不少。 「以前的記憶嗎……?」澤田綱吉咀嚼了一下這句話,接著,他抬起了頭,望著那個大大的招牌,表情似乎有些若有所思。 ——『唷,阿綱你在看什麼?』 ——『咦?!沒、沒什麼啦,只是看看而已……』心虛地把手邊的遊戲給放了回去。 ——『十代目您想要這遊戲嗎?既然這樣就由我買來送給您吧!』 ——『耶?!不、不用啦!這很貴的——山本?!』 ——『嘛,反正我也喜歡這遊戲啊。』付了款,山本武轉過頭來笑道: 『等我破關了,我再借你玩吧。順便可以把一些秘訣交給你呢。』 ——『山、山本……』 「——阿綱?」 澤田綱吉轉過身去,卻見另外三個正有些擔心地望著他。 「啊、我沒事的,不用擔心。」知道是自己方才的失神讓大家擔心了,澤田綱吉趕緊笑道。 「澤田你想進去嗎?」笹川了平問道。 「澤田先生,若您想進去的話,獄寺隼人是一定奉陪的。」獄寺隼人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嗯——」 接著,他又飛快地往書店裏面看了一眼。但最後他還是轉過身來說道: 「算了,還是下次吧。」接著他就邁開步伐了。 「是!」獄寺隼人立刻跟上。 「澤田接下來要去哪?…」 「……」 但只有山本武離開前再望了一眼那間書店。他望向了裏面也未曾改變過的裝潢,眼底流露出來的情緒有些沉靜、卻又有些複雜。 ——『算了,還是下次吧。』 因為怕、會勾起令人懷念卻又感覺悲傷的回憶嗎……? ※ 「——咦?這間百貨公司不見啦?」 經過一家金融業公司時,澤田綱吉不禁停下了腳步。 「耶?真的耶,以前我們離開時它明明還在的。」 山本武也停下了腳步,並抬頭望向了那已不同以前樣貌的高聳建築。 「是倒了吧?」獄寺隼人說道。 「可是它以前人都很多的啊。」澤田綱吉疑惑道。 「我之前聽京子說,好像是因為管理者後來經營不善,所以店家一家家地退了出去,最後只好賣給了一家金融公司……」笹川了平說道。 「原來是這樣……」 「說到這,方才經過的一家便利商店,以前還是一家高級餐廳呢。」山本武也跟著回憶道。 「高級餐廳和便利商店?唔、總覺得好難聯想在一起……」想了一下,澤田綱吉不禁蹙眉道。 「之前和雲雀聯絡時,隨行的草壁也提到對面馬路有重新施工過了,現在多出了一條新道路。」笹川了平指向了斜前方的紅綠燈道。 「啊,那家轉角的速食店也不見了,現在改為咖啡廳了!」 「這裏真的改變了很多呢,不管是商家、馬路、還是人……」說到這,澤田綱吉不禁感到有些感慨。 「但是,有些還是不會變的,不是嗎?」山本武驀然說道。 澤田綱吉立刻轉過身去,卻見那三人正在看著自己,眼底都流露著一股了然的情緒和笑意。一瞬間他也懂了,他想微笑同意,卻又覺得心口和眼睛都有些熱。他不禁抿了抿唇,接著微微一笑道: 「是的,有些還是不會變的。」那就是—— 「——咦?阿綱…先生……?」 突然,一道熟悉的聲音從後方有些遲疑地傳來。澤田綱吉先是一愣,接著在他轉過身去的同時,一道人影卻也迅速撲進了他的懷裏: 「阿綱先生!那個背影果然真的是阿綱先生——小春終於再次看到您啦!」緊抱著澤田綱吉的頸子,三浦春的眼淚也同時掉了出來。 「咦……」 「你!你這女人——快放開十、澤田先生!!」見到這一幕,獄寺隼人立即氣得當場跳腳。 「我才不要!好不容易見到了阿綱先生,我才不要馬上就放手!」三浦春用力搖頭道。 「你——」 「沒關係的獄寺君,」澤田綱吉先是安撫獄寺隼人,接著在撿起方落下的帽子同時他也鬆開了三浦春緊抱的雙手,並望著眼前頭髮削短的女性友人: 「好久不見了,小春。」那微笑既親切又溫暖,差點讓三浦春又大哭了出來。 「阿、阿綱先生……」擦了擦眼淚,三浦春說道:「我、我之前就聽藍波和一平說你回來了,可是去你家看時卻又找不到人……我知道你很忙,回來也是匆匆就要走的,可是……」 「也不是很快就要走啦,只是因為最近真的比較忙,所以連家都很少回去……」隨便掰了個理由,澤田綱吉微笑道:「對不起小春,讓你擔心了。」 「嗚……阿綱先生~~~~」 「喂!你這女人抱夠了沒啊?!不准蹭澤田先生的衣服!還有草坪頭你給我放手!!」 「不行啊,要是放手的話,下一個被打出去的一定是章魚頭你啊。」笹川了平搖頭道。 「你說什麼——」 「獄寺君,還記得我剛才說了什麼嗎?」澤田綱吉突然問道。 聽到澤田綱吉這樣說,獄寺隼人的肩膀頓時用力一抖,擔心澤田綱吉真的不理他了,他只好先且安份下來,並死瞪著依然緊抱著澤田綱吉哭的三浦春。 「對了小春,」等三浦春的情緒穩定下來後,澤田綱吉才問道:「只有你一個人嗎?京子沒和你在一起?」 三浦春搖了搖頭道:「沒有,京子出差去了,大概明天才回來。我也不是一個人,剛才——」 「——小春小姐——!」 話未完,另一道清亮的女性嗓音就從前方迅速傳了過來。眾人一轉身,只見兩道熟悉的人影立即從對面的馬路跑了過來: 「小春小姐!你突然跑走讓我們都嚇壞了——咦澤田先生?!」一看到澤田綱吉,一平立即開心地笑了出來:「好久不見了,澤田先生,您安好嗎?」 「嗯,我很好。一平和藍波呢?」他望向了一平身旁的鬈發少年。 「我很好,澤田先生。這只笨牛只要有吃的有睡的什麼都好。」一平笑道。 「一平你說得真過份,好像我是某種動物似的。」習慣性地閉起一隻眼睛,藍波沒好氣地搔了搔鼻子。 「我可什麼都沒說,是你自己要這樣認為的。」一平更加沒好氣地說道。 這兩人的感情看似不太好……?澤田綱吉不禁想道。但想這兩人反正是從小鬥嘴到大的,這樣的情形該也不是一兩天造成的了。對此他也不以為意,只是問一平道: 「所以,方才和小春在一起的是一平你們?」 「是的,澤田先生。」一平先是抱拳道。接著在三浦春終於願意離開澤田綱吉的懷裏時,她立刻湊近了澤田綱吉的耳邊道: 「小春小姐這裏沒發生什麼事情,密魯菲奧雷那裏目前還沒任何動作。」 「嗯。辛苦你和藍波了。」澤田綱吉低聲道。 「沒什麼的,澤田先生。這是我該做的。」 「阿綱先生,那你現在是要去哪里呢?」三浦春好奇問道。 「也沒什麼,只是今天沒這麼忙了,所以出來走一走。」澤田綱吉微笑說道。 「這樣啊,那小春也和阿綱先生一起走好不好?好久沒看到阿綱先生了,小春不想這麼早就說再見。」三浦春的眼底略存一份依戀。 「你這女人!別太得寸進尺——」 「好啊。」澤田綱吉說道。 「澤田先生?!」獄寺隼人一下子被嚇壞了。 「有什麼關係?反正我也很久沒見到小春了,聚聚也好啊。」澤田綱吉直接忽略了獄寺隼人顫抖的雙拳。 「可、可是——」 「也是呢,既然這麼久沒見了,聚聚也沒關係啦。」山本武說道。 「唔、我突然想起我和美穗還有約……」 「你這個牛郎給我乖乖待著不許動!」一平立刻扯住了藍波的耳朵。 「小春,我想請問京子最近的情況……」笹川了平的妹控症又發作了。 「你、你們——!」見愈來愈多人要圍住了澤田綱吉,要不是『護主心切』的獄寺隼人不敢忘了澤田綱吉的吩咐,他早就當場拿出炸藥炸了他們。 「你不高興嗎?獄寺君。」澤田綱吉驀然問道。 獄寺隼人先是一愣,待接觸到澤田綱吉有些擔心的臉龐時,他的胸口莫名一疼,接著趕緊揮手道:「沒有的事!只要十…澤田先生說好,那我什麼都可以的!」 「是這樣嗎?」 「當然!澤田先生的決定就是我的決定!」 「可是你的表情齜牙咧嘴的。」 「這是錯覺!哈、哈哈……」用力地拍了自己的臉頰一下,獄寺隼人想努力裝出很高興的樣子。以致於當他大笑時,沒看到澤田綱吉也正在極力忍笑。 「啊!阿綱先生您看那套西裝——」 循著三浦春的視線和伸出的手指,澤田綱吉望向了一旁的櫥窗,果然正有套灰色西裝掛在那裏展示著。 「很好看的西裝呢。」澤田綱吉稱讚道。 「是啊。小春也覺得很好看——」接著她的視線移到了澤田綱吉身上:「阿綱先生要不要試穿看看?如果是阿綱先生的話,穿起來一定會更好看的。」萬分期待的眼神。 「咦?我?」 「是啊阿綱,」山本武也插進來一腳:「你不是老嫌你的西裝都是黑的嗎?現在看到有灰色的,要不要試穿看看?」 「唔,這個嘛——」 在友人的鼓吹之下,澤田綱吉先是再望了一眼那套西裝,接著當他看到走在行人道外側、看起來顯得有些無聊的獄寺隼人時,他突然揚起了一抹微笑道:「獄寺君,你要不要試穿一下那套西裝?」 「啊?」被突然點名的獄寺隼人驀然一愣。 「不要啦阿綱先生——」三浦春立刻抗議道:「獄寺穿的話一定是從頭到腳都是灰色的,一點特色也沒有。還是阿綱先生穿比較好看啦!」 「你這女人……」獄寺隼人的指關節『咖啦咖啦』地響著。 「不會啊。我覺得獄寺君穿的話會很好看的。」對於三浦春的話,澤田綱吉僅一笑道:「因為獄寺君本來就長得帥啊,所以不管是什麼顏色的西裝,一定都很適合他的。」 「阿綱先生……」聽澤田綱吉這樣說,三浦春也不好意思再說什麼了。(內心OS:才怪,阿綱先生明明就長得更好看的……) 「你認為呢獄寺君——」正當澤田綱吉笑著轉過頭去時,卻見獄寺隼人已經不見了。 「欸?獄寺君呢?」澤田綱吉不禁愣了一愣。怎麼才轉個頭就不見了? 接著有人點了點他的肩膀,他回頭看,卻見山本指了指三浦春方才所指的櫥窗店面微笑道: 「他已經先進去試穿西裝了。」 「喔,速度還真快啊。」 一分鐘後—— 「啊、果然很好看的嘛——我的眼光果然沒錯!」 當澤田綱吉看到獄寺隼人穿著那套灰色西裝、並從更衣室裏走出來時,那與發色相似的合諧色調讓他忍不住笑道。 「謝、謝謝澤田先生……」獄寺隼人有些不好意思地轉過了頭,他的耳朵有些紅。 「唔——是挺好看的啦,但小春還是覺得阿綱先生穿的話一定更好看!」三浦春不服氣地說道。 「還要你來說嗎?十…澤田先生不管穿什麼都好看!」獄寺隼人驕傲地昂起了下巴。 「獄寺,那你要買這套嗎?」山本武問道。 「這個——」當獄寺隼人還在考慮時,店裏的服務小姐卻已經先走近他並微笑道: 「請問這套西裝您是要現在穿在身上,還是先換下來我們幫您裝袋呢?」 「啊?」獄寺隼人猛然一愣,「呃、我還沒決定好說——」 「咦?」這次愣的人變成服務小姐。「可是,那位先生已經幫您付過錢了——」 「那位先生?」獄寺隼人不解地循著服務小姐的視線看了過去,卻看到澤田綱吉從櫃檯走了回來,看到他還愣在原地時不禁笑道: 「獄寺君,你還捨不得換掉這套西裝嗎?」 「十…澤、澤田先生,您——」看到澤田綱吉把某張卡放回了皮夾子裏時,他的雙眼立即瞪得老大: 「澤田先生,難、難道……是您剛才幫我付了這套西裝的錢嗎?!」 「啊,是啊。」澤田綱吉笑得理所當然,卻讓對面的人差點在瞬間白了頭髮:「這怎麼可以?!我、做屬下的……身為左右手,怎麼可以讓您來親自付錢?!應該是由我來送給您——」 「沒關係啦,」對此澤田綱吉僅揮了揮手道:「反正獄寺君不是有套西裝最近才破損得太嚴重嗎?就當我送你好啦。」 「可、可是——就算這樣——」 「而且,你又忘了嗎?」澤田綱吉突然說道: 「今天我不是『首領』,而是你的國中同學,所以與你是同輩的。朋友送朋友東西,這應該是很正常的吧?」這番話頓時堵得獄寺隼人啞口無言。 「——那麼,山本呢?」在獄寺隼人又進更衣室換回衣服時,澤田綱吉轉過頭問道:「山本有想要的新刀嗎?」 山本武微微一笑,「謝謝你,阿綱,但我的刀還沒斷呢。而且——」語氣一頓,他不禁斂下了眼眸道: 「就算有再好的刀,我也認為比不上『時雨金時』。」 「山本……」 知道山本武在意的是什麼,澤田綱吉的神色先是一黯,但接著他又打起了精神道:「沒問題的!就算現在不行使用,以後也一定可以使用的!」 「阿綱……」以為澤田綱吉只是在安慰他,對此山本武也沒多去細想。「嗯,以後一定可以的。」他微笑道。 「那大哥呢?大哥有想要的東西嗎?新的拳套?還是拳擊手雜誌?」澤田綱吉改問一邊的笹川了平。 「啊?」笹川了平先是一愣,並搔了搔頭道:「嗯……好像也沒有耶,最近要忙的事太多了,沒去想這個……」但接著他反問澤田綱吉道:「澤田那你勒?」 「啊?」澤田綱吉猛然一愣。 「你啊,你都只問我們想要什麼……那你自己呢?你有什麼想要的東西嗎?」 此話一出,所有人的視線立刻放到了澤田綱吉的身上。被望得有些發窘了,澤田綱吉趕緊揮了揮手道: 「沒…我哪里有什麼想要的東西啊?!我又不缺什麼……」 「缺女人緣……」藍波話才一出就被一平打了一拳。 「真的嗎阿綱先生?」三浦春有些不相信:「難道你沒什麼特別想要的東西嗎?總不能只問我們自己卻悶著不說啊!」 「沒啦……就是因為沒有,所以我才會問你們啊!」不知是因為心虛還是被逼急了,澤田綱吉說話不禁有些緊張。 「真的嗎?」三浦春還是不太相信:「因為阿綱先生老是這樣,總是在為我們想,可是自己的想法卻老是不說出來!」 聞此言,澤田綱吉不禁一怔。 他……的想法老是不說出來嗎?他是這樣嗎? 「嘛,也不是不說出來,但阿綱就是比較容易忽略到自己吧?」一旁的山本武說道。(此時獄寺隼人已經換好衣服走出來了) 「什麼?是有關十…澤田先生的事嗎?」某人的『十代目雷達』老是精准無比。 「呃……」聽到眾人這樣說,澤田綱吉還真的很努力地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就如大家說的,就算有什麼想法也不說出來……可是在他努力想過一輪後,他還是只能對眾人苦笑道: 「沒有耶,我是真的沒特別想要的東西。」 「真的嗎,阿綱?」連山本武都有些擔心。 「嗯。」語氣一頓,望著眼前表情都關心非常的眾人,澤田綱吉卻不禁笑了:「因為……我已經得到了我最想要的東西了。」 「咦?!」 「是、是什麼東西啊十代——澤田先生?!」 「阿綱你最想要的東西是……?」山本武不管怎麼想,都想不出來澤田綱吉在這九年多裏到底得到了什麼會讓他特別開心的東西。 但對此澤田綱吉只是嘴角含笑,始終都不發一語。 其實,我最想要的東西,是———— 「今天真的是非常感謝阿綱先生!」 在時間已近黃昏、並要說再見時,三浦春再次對眼前的人深深地一鞠躬。 「感謝阿綱先生今天願意和小春一起逛街,還陪了小春去很多地方……」 「是『我們』陪十、澤田先生去很多地方!」獄寺隼人立刻糾正道。 不搭理獄寺隼人的抗議,澤田綱吉說道:「路上要小心喔,有藍波和一平陪你,我想該是沒問題的。」 「其實真的不用啦,我一個人就可以了。小春可是很強的呢!」三浦春還特地做出了個『肌樂』的動作。 「嗯。」雖然三浦春這樣說,但澤田綱吉還是無法放下心來。尤其是現在雖然還是僵持時期,可是也不能保證…… 「而且——」握緊了手中的蛋糕禮盒,三浦春開心得雙頰發紅:「居、居然還讓阿綱先生請了我蛋糕……真的是萬分個感謝都說不完呢!」 「沒什麼的,因為我之前聽說你和京子都喜歡吃這種蛋糕,但因為都太貴了……」 「是啊真的是太貴了!我和京子都這樣覺得,哪有蛋糕店這樣的啊?!好吃的東西就應該便宜賣才對的啊!」說到此,三浦春不禁握緊了拳頭,只差沒搭配上背景的熊熊怒火了。 「呵,」見此,澤田綱吉不禁笑出了聲來:「小春果然還是沒變呢,和以前一樣有活力。」 「是這樣嗎?嘿嘿……小春聽了會不好意思的啦。」三浦春不禁害羞地搔了搔後腦杓道。 「鬼才信。」獄寺隼人低聲地說了這一句。三浦春立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那麼——」裝做沒看到某兩人的雷電交戰,澤田綱吉對一旁的藍波和一平吩咐道:「小春就拜託你們了,路上還請小心。(就算送進家門了也要注意方圓百里有沒有人)」 「我們知道的,澤田先生/首領。(我們會注意的。)」 「藍波你別叫我首領啦……聽起來怪奇怪的……」聽那幾乎從小自己看到大的孩子說出『首領』這兩個字,總覺得有莫名的不協調感。 「喔,」藍波先是點頭應好,但接著他卻有些遲疑地喚道:「笨蛋阿綱?」 「你這蠢牛誰准你這樣稱呼十代目的啊啊——?!」藍波立刻被盛怒的獄寺隼人一拳打飛出去。 「……」澤田綱吉當作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那個……澤田先生。」一平突然喚道,表情還有些躊躇不安。 「怎麼了一平?」澤田綱吉關心問道。 「其、其實也沒什麼的……」但一平的表情擺明瞭就是很在意:「只是……我已經很久沒聽到師父的消息了,雖然我已經出山了,可是我們還是會定期聯絡的……但最近都……所以才想請問澤田先生,請問最近有和我師父聯絡嗎?」 聞言,澤田綱吉的表情頓時一僵,連臉部肌肉都有些不自然。但他沒讓一平瞧出來,只是苦笑道:「沒有呢,風那傢伙……你也知道他就是那個性的,來去從來不會告知人……如果我知道他在哪里,我也一定會去找他的。」 「這樣啊,說的也是呢……謝謝你澤田先生。」一平笑道,但澤田綱吉看出了她表情下的落寞。 一瞬間,他感覺自己的心臟好似被狠狠地掐了一下,那種痛艱澀到讓他幾乎快不能呼吸。但他還是什麼都沒說、他也說不出來。 「那麼,再見羅阿綱先生。」三浦春有些依依不捨地說道:「蛋糕我會和京子兩個人吃的,真的很謝謝你。」 「不會,看到你們兩個沒事就好了。」澤田綱吉笑道。 望著眼前的澤田綱吉,三浦春像是想說什麼,但她想了一想後,還是只說了這一句:「阿綱先生果然還是很溫柔呢。」 「嗯?」 「是啊,」抬起頭來,三浦春微笑道:「溫柔、強大、又替人著想……就和我以前喜歡的阿綱先生是一樣的。」 「是嗎?謝謝你小春。」對此澤田綱吉僅閉眼一笑。 「那麼就先這樣羅,今天真的很謝謝你阿綱先生——我們明天見羅!」三浦春離開時還轉過身來對澤田綱吉等人揮了揮手,接著才和藍波及一平一起走遠了。 「嗯。明天見。」澤田綱吉也對那走遠的三人微笑揮手道。 明天……見嗎? 「太好了,愛攪局的總算走了——」獄寺隼人頓時松了一口氣。 「哈哈,獄寺你怎麼過了十年還是和小春這麼惡交啊?」山本不禁笑道。 「誰叫那女的老喜歡纏著十代目!好像十代目是她一人似的!」獄寺隼人每提到這個就有氣。 「小春的個性就是這樣,獄寺君你別和她計較就是了。」接著,澤田綱吉握住了獄寺隼人的手笑道: 「何況,你們是怎樣的『身分』,也愛和小春爭嗎?」話中的涵義不言而喻。 「?!」獄寺隼人先是一怔,接著看澤田綱吉握住他的手時,他頓時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對、對不起十…澤田先生……」 「沒關係。」澤田綱吉微笑道。 「好啦。時間也差不多了——」望瞭望已要西下的夕陽,山本武不禁先伸了一個懶腰,接著他轉向澤田綱吉道: 「那麼,阿綱你今天還有哪里想去的地方嗎?在逛完市中心後……還是你想回去了?」 「……」 有些若有所思地望著某個方位,在聽得山本武的話後,澤田綱吉立刻轉過身來笑道:「抱歉,在回去前可以陪我再去一個地方嗎?」 「不管十、澤田先生要去哪里,獄寺隼人都會永遠跟隨的!」 「阿綱想去什麼地方?」 接著,澤田綱吉一抿淺笑道: 「並盛中學。」 「哇啊——這地方果然都沒變呢!」站在並盛中學的大門口前,澤田綱吉不禁仰起了頭說道。 「就和我們畢業時所看到的一模一樣……」山本武也不禁陷入了回憶道。 「不過就是學校嗎?再多久都是一樣的吧?」獄寺隼人對學校一向沒什麼好感。 「就可惜雲雀那傢伙現在不在,不然如果他看到我們的話,一定又會說——」四雙眼睛一交會,登時異口同聲道: 『群聚咬殺!』話一出,四人立刻笑成了一團。連一向和雲雀看不順眼的獄寺隼人也不禁抿唇一笑,澤田綱吉甚至笑到眼淚都流了出來。 「哎呀……真的是太久沒聽到了,我居然還有些懷念以前被雲雀學長咬殺的時光了呢。」擦了擦眼淚,澤田綱吉笑道。 「還好現在他不在呢,不然我們才要翻進學校就被他立刻咬殺了。」輕輕鬆松地翻過了學校的鐵門,在夕陽把影子逐漸拖長的位置下,山本武對澤田綱吉笑著伸出了手: 「那麼,請問你現在想去哪里參觀呢?澤田『同學』?」那動作和語氣都實在是太像了,另外三人又忍不住笑了出來。接著澤田綱吉忍住了笑,並指向了學校的最高處說: 「天臺。」 …… 天臺—— 「天啊沒想到門竟然沒鎖——」一推鐵門它就開了,最前頭的笹川了平不禁說道。 「看來雲雀學長是真的很久沒回來了呢,如果他在的話,是不會有這種情形發生的。」澤田綱吉也忍不住說道。 「但就算雲雀不在,應該也有風紀委員的人在看守啊……難道說這裏方才還有人嗎?」山本武不禁開始思索道。 「反正不管是誰,只要別是雲雀那傢伙就好了。」獄寺隼人撇了撇嘴道。 「啊、大家快看那裏——」突然,澤田綱吉舉起了手指說道。 他們一齊望了過去,卻沒想到入目的竟是一片絢麗萬千的夕霞景象——雖然因為日已落西、以至拖尾的夕陽也逐漸被延展的暗幕給吞噬下去——但見那黃的、橘的、粉的、紅的……說不盡的十來種顏色,全交織成了一幅即使天才之筆、卻也畫不上的天然之景。彷佛在黑夜完全吞噬之前綻放了它最後的璀璨光輝,在燃盡生命前釋放出了它潛藏的萬華光芒,美麗、卻又驚心動魄。 「這是……」山本武的眼中不禁散發一股讚歎。 「這景象也是極限的啊!」笹川了平也不禁笑道。 「……」獄寺隼人沒說什麼,但他也屏足了呼吸,似乎也是被這幅景象給震懾住了。 「難怪雲雀學長會這麼喜歡來天臺。」澤田綱吉忍不住笑了。 「不過我想,那傢伙應該沒想到這麼多。」笹川了平說道。 「在雲雀的眼裏,應該沒有美醜之分吧?」山本武也這樣說道。 「也是呢,雲雀學長會喜歡天臺的原因,或許只是因為——」握住了鐵欄杆,澤田綱吉甚至可以看到最遠的並盛山。「——站在這裏,會讓雲雀學長有種帝王般的感覺吧?」整個並盛都在自己腳下的感覺—— 「嘖!那傢伙還真是自大到一種無藥可救的地步!」獄寺隼人不屑說道。 「我想雲雀那種應該叫自信吧?因為他真的很強!」笹川了平不論何時都是非常誠實的。 「那傢伙哪里強了啊?!」明明他這個十代目的左右手才是最強的! 「阿綱,你在想什麼?」望著澤田綱吉突然沉默下來的背影,山本武問道。 「我在想……」語氣一頓,澤田綱吉不禁握緊了手心下的鐵欄杆。「——我們……真的在並中經歷了很多事呢。」淡淡一哂,卻像是苦笑。 「嗯?」聽到澤田綱吉的話,獄寺隼人和笹川了平立即停止了爭論。「十、澤田先生,您是說……?」 「很多的事啊。」提高了音量,澤田綱吉想使自己的聲音聽來不要太沮喪:「例如排球大賽啦、運動會啦、家長訪談日啦……每次只要有REBORN來搗亂,到最後都是一團糟收場的呢。」 「澤田先生…!」知道澤田綱吉想到了什麼,獄寺隼人不禁擔心喚道。 「——嗯,說得也是呢。」突然,山本武接過了澤田綱吉的話道:「哈哈,不過那時我覺得都很有趣呢。雖然很混亂、也很胡來,可是都很有趣、也很特別啊。」他笑道。 「那是山本的適應力強吧……我就不能習慣了,每次我都希望能平靜一點,可是REBORN就是喜歡把事情搞大……」想到此,澤田綱吉不禁歎了一口氣道。 「我覺得澤田最帥的一次,就是在我畢業後一年的那次運動會,居然在吃麵包大賽時把所有的麵包都吃掉了……」 「那是因為REBORN說他在所有的麵包裏都下毒了!」一想到這個,澤田綱吉就不滿地嘟起了嘴巴:「結果後來他居然說那只是鬧我玩的!那傢伙……他知不知道當我聽到時整個都快嚇死了啊?!」 「不過自從那次運動會以後,你就成為傳奇了呢。」山本武極力忍笑道。 「那種傳奇我可是一點都不想要……」澤田綱吉不禁歎道。 「說到運動會,我記得有次園遊會也是很精采呢。我記得……好像是雲雀和六道骸打的那次吧?」笹川了平也不禁回憶道。 「啊啊那次別說了啦!」澤田綱吉趕緊揮了揮手道:「都是REBORN那傢伙啦!說什麼要分組……結果居然把我丟去和雲雀學長及骸一組!結果那次居然只是因為意見不合,那兩人就打得快把學校給拆了……」 「哼!在我看來那兩人根本就是一丘之貉!」獄寺隼人氣得握緊了拳頭道:「什麼叫『水手服』和『黑曜短裙』哪個比較適合十代目啊?!十代目這麼完美又這麼可愛,當然是要穿哥德女僕裝才好看啊!」 一陣沉默。 「獄寺君,請你從現在開始離我遠一點。」 「咦?!為什麼?!難道十代目您真的比較喜歡女生制服嗎?!如、如果是這樣我也可以接受的……」 「抱歉,請你再離我遠一點。最好是不要和我吸到同一種空氣的那種。」 「十代目~~~~!」獄寺隼人只差沒抓著澤田綱吉的褲管哭了。一旁的山本武和笹川了平除了搖頭苦笑以外,也另外抱著看好戲的惡質心態。 最後,在獄寺隼人的千道歉、萬跪拜以後,澤田綱吉才『勉強』相信,比起短到大腿的水手服和黑曜短裙,長到膝蓋以下的女僕裝確實比之好得多。 「——不過,真的發生了很多事呢。」再次望去了遠方的並盛全景,澤田綱吉不禁說道: 「以前從未這樣覺得的……老是在想,如果能快點結束就好了。快點放學、快點過完這一星期、快點到學期末……如果時間能過得快一點,就好了。」 「十代、澤田…先生……」 「——可是,後來我不這樣想了。」轉回身來,澤田綱吉笑得開心又純粹,就像一抹、只是為了喜悅而喜悅的單純笑容: 「我不覺得上學很無聊了、我不想得過且過了。我開始會期待、會害怕、會不安、會喜悅……但不只是因為每天都會發生想像不到的混亂而已,我的生活開始出現了重心,我第一次有了想要存在的地方、我第一次有了想留住的東西,我……不希望這種感覺、消失……」按上自己的胸口,澤田綱吉斂下了眼眸道: 「這種感覺,是在指環戰時我才發現到的……那時候,我都只能站在場外看著你們戰鬥,但自己卻完全幫不上忙……我、覺得自己好無力,卻又什麼都做不到……」 「那不是十代目的錯!」獄寺隼人趕緊說道:「那都是我們自願的!不管是指環戰、還是更早以前的黑曜戰……只要是為了十代目!不管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獄寺君……你從以前就一直非常關心我的事呢。不管是什麼事情……」一眯眼,澤田綱吉微笑道:「謝謝你,獄寺君。」 「十代目……?」 「還有山本和大哥也是喔。」澤田綱吉轉向另外兩人微笑道:「當初山本願意把我當朋友看時,我是真的很高興的……沒想到在班上是風雲人物的山本,居然會注意到這麼廢柴的我……雖然當時是有REBORN的牽線啦!但對當時的我來說,那是我都不敢想像的事呢。大哥也是的……雖然當時大哥是無辜被扯進來的,但是也非常感謝你。」 對此,山本武僅微微一笑道:「阿綱你難道不知道嗎?」 「知道什麼?」澤田綱吉不解地眨了下眼睛。 「就算當時沒有小鬼,我也是很久以前就注意到你了喔。」 「耶?」 「澤田這時候還客氣什麼呢!我們都認識這麼久了!」笹川了平豪爽地大笑了幾聲道:「而且,我很早以前就知道澤田是個令人欣賞的男子漢了,果然我所想的不錯!」還順勢拍了澤田綱吉的後背幾下。 「草坪頭你在對十代目做什麼無理舉動?!小心我炸了你!」獄寺隼人的招牌用語又出現了。 「喔喔來吧!方才沒訓練到,這次剛好可以試試久違的拳頭力量!」 「你們兩個是一天不吵不舒服嗎……」被夾在中間的山本武不禁無奈說道。 望著眼前的三位守護者兼多年好友,再想到方才他們說的話,頓時一股滿滿的歡喜流入了心頭,並在瞬間盈滿了開來。溫暖又真切得令人不禁顫抖、不禁心疼。忍不住再次按上了自己的胸口,這次澤田綱吉的手卻在微微發抖。 「真好……」 「嗯?」聽到澤田綱吉的聲音,三人立刻拋下了爭執,並一齊轉過身來望著澤田綱吉。 「十代目,請問您方才說什麼?」 「抱歉阿綱……可以請你再重複一次嗎?」 「澤田?」 ——那股喜悅,就像一股湧泉,不斷從他的心底源源不絕地湧了上來。在一瞬間淹沒了他的心頭、他的全數不安--他知道,他可以放下心來、他可以不再害怕,因為—— 「能認識你們,真好。」隨著這句話的遞出,澤田綱吉也揚起了一抹彎月般的淺淺弧度。 「能夠認識你們,真的是……太好了……」他又說了一次。 「阿綱?」 「十代目……?」 「當然,不只是獄寺君、山本和大哥……」頓了一下,澤田綱吉繼續說道:「即使是……現在不在並盛的雲雀學長、今天碰到的小春他們、遠在義大利的迪諾先生,還是XANXUS他們……我也都是……非常地、感謝著他們……打從心底的……」不行哭。 「還有好多好多的人……我來不及說出這句話的人們……我、我真的這樣覺得,能……認識你們真的是……太好了——」語氣一塞,他趕緊吞咽了一口唾液。 「我……真的、真的非常感謝著……你們、這麼多年來,始終願意陪在我的身邊,願意不管什麼事情都幫助著我……即使在我很沒用、悲傷或是絕望的時候,卻依然願意陪在我身邊……」不行哭,他不行哭。 「對於這樣的你們……我……真的、想不出可以用什麼來表達我的感謝……也想不出什麼話……可以謝謝你們……」就像是,即使是千言萬語,卻也無法表達內心萬分之一的感謝之情。 「我……說話很笨、做事也還是不常經過思考……儘管知道今天出來的行為很危險,卻還是……但你們、卻還是願意遷就我這樣的行為,我真的是……有說不出的滿滿感謝……」不然,他怕他會一時心軟,他怕他會捨不得了—— 「謝謝你們……多年來、都願意陪在這樣的我身邊,謝謝你們……願意成為我的朋友、我的守護者……真的、非常謝謝你們……」接著,他對眼前的三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 對於澤田綱吉方才說的一番話,和他接下來所做的舉止,另外三人顯然都受到了不小的震懾。他們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麼回應,也不知道該做出什麼表情,更不知道此時自己的心中是什麼樣的感覺——這種有些疼、卻又感動到讓人想落淚的感覺—— 「說什麼話呢?」久久,山本武好不容易才擠出了這句話。 「阿綱說什麼話呢?這樣說不就見外了嗎?我們不是朋友嗎?不是家人嗎?既然這樣,還記著這些做什麼呢……朋友本來就是互相幫助的啊。」他努力想要揚起一抹微笑,卻發現自己的嘴唇在顫抖。 ——這是什麼感覺?他不禁自問道。 這種、如此顫抖、如此不穩定、卻又如此恐懼的莫名感覺—— 為何——心頭總會如此的不安——? 「是啊!十代目真的是太見外了!」獄寺隼人難得附和山本武的話:「不管我為十代目做了什麼,那都是我自願的!因為是十代目,所以我才願意那樣做!也只有十代目,才會讓我願意那樣付出!只因為是十代目——所以,十代目真的不用道謝的!真的不用——」 「是啊,雖然章魚頭平時說的話都沒什麼建設性的,但他這次倒是說對了!」笹川了平也立即點頭道:「什麼道謝還是道歉的,完全都是多餘的東西!我們可不是為了想聽到這些而幫助澤田你的啊!澤田你真的明白嗎?我們會願意這樣做,只因為那個人是『你』啊!沒有人可以叫我們做不想做的事——但只有澤田你是不一樣的!因為你是一個了不起的男人、是我所欣賞的男子漢!——這樣說你懂嗎?!」 「嗯……我懂的。」澤田綱吉不禁笑了。 本來,只是想要把心中累積的話一次說出來而已,本來只是單純地想讓他們知道——但沒想到那三人居然會這麼認真地回覆他——對此,澤田綱吉不禁有些想笑,但更多的是滿滿的感謝。 謝謝你們——他想滿懷真心地對他們這樣說,但一想到他們方才的反應,還是打消好了。 ——『阿綱先生,難道你沒什麼特別想要的東西嗎?』 ——有的,他有的。澤田綱吉在內心這樣想道。 人是自私的,是有欲望的,所以也都一定會有不想給別人、自己特別想要擁有的東西——他也不例外。 可是,這樣的東西,他卻已經得到了——從很久以前,就已經得到了。而且還一直陪伴在他的身邊——不管是現在就在自己身邊的人、不在身邊的人,還是他想見到的人—— 一想到這裏,澤田綱吉就不禁閉上了雙眼。胸口的震盪沉重得讓他的耳膜有些生疼。 那麼,就算要傾盡所有、就算要付出一切的力量去守護這個東西——其實是為了不讓它離開自己的身邊——他、也願意為了這個東西——就只是為了這個東西—— 那麼,就算要他鋌而走險,他也無所畏懼。...<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ALL綱】分離,是為了下次的重逢(中上)
「啊、首領大人——」
看到澤田綱吉等人回到基地裏時,站在控制中心門口的將尼二趕緊迎了上去。
「怎麼了將尼二?今天有出什麼問題嗎?」見將尼二的神情有些緊張,澤田綱吉也不禁嚴肅了起來。
「不、不是的首領,今天一切都很好,我都沒看到半個密魯菲奧雷的人——」
「喔,那就好。」澤田綱吉頓時松了一口氣。
「但、但是——」儘管如此,將尼二看起來還是很緊張:「今天義大利總部那邊卻一直不斷地打電話過來,我說等您回來後會再打回去,可是——」
『嚕—嚕——』
就在這時,放在控制中心桌上的電話突然又響了起來。
「啊,一定又是義大利那裏打過來的——」沒等將尼二說完,澤田綱吉一把就接起了電話。
「喂?我是澤田——」
『——你這小鬼總算是願意回來了啊?!之前都死哪里去了啊?!!打手機也不接!難道你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嗎?!你到底還有沒有長一點腦袋啊——』
一聽到是史庫瓦羅的聲音,澤田綱吉立刻就把話筒拿離了自己有半個手臂長。但儘管如此,史庫瓦羅的音量還是大到在場所有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哈哈,史庫瓦羅果然還是沒變啊。」山本武聽了不禁笑道。
「哼!只會嗓門大有什麼稀奇的啊?!」獄寺隼人面有不滿地說道。
「不過,這代表他們現在都還不錯吧?」笹川了平也說道。
等澤田綱吉確定史庫瓦羅的音量有減小的趨勢以後,他才把話筒重新拿近了自己耳邊,並綻出了一抹微笑道:
「晚安啊,史庫瓦羅,你們那邊好嗎?」
『什麼晚安啊?!小鬼你們今天到底是死哪里去啦?!怎麼打了十幾通都找不到人——』
「將尼二之前不是說過了嗎?我們出去逛街了。然後我手機忘記帶了。」相較起史庫瓦羅的激動不已,澤田綱吉倒是一派的心平氣和。
『逛街?!』史庫瓦羅差點被澤田綱吉的回答氣到當場腦爆。『你們在想什麼啊?!這種時候出去逛街?!你到底有沒有一點危機意識啊你?!難道不知道現在是——』
『史庫瓦羅你是在跟阿綱說話嗎?!既然這樣我也要找阿綱——』突然,澤田綱吉聽到從電話的另一頭傳來了另一個熟悉的嗓音。
這聲音……難道是……?
『喂喂——跳馬你這傢伙先滾到一邊去啦!先打電話的人可是我耶!』史庫瓦羅不滿說道。
『你今天已經霸佔一天的電話了!讓我和阿綱說一下話又不會死——』
『你以為我是在聊天啊?!羅馬利歐你還不快來把你家首領帶走——』
接著,他聽到從電話的另一頭傳來了長刀和鞭子交擊的『打鬥聲』。『鏘鏘咻咻』的好不令人心驚膽顫,但不到幾分鐘後就忽爾停了下來,同時另一道溫暖又有朝氣的嗓音也從話筒的另一頭傳了過來——
『——喂——是阿綱嗎--?』語氣是歡喜萬分的。
「晚安啊,迪諾先生。」澤田綱吉極力忍住了笑意道:「您爭取到電話權了嗎?」
『是啊!』迪諾的聲音聽來充滿了得意:『史庫瓦羅那傢伙,想和我搶電話還有得學呢!』
『我才不想學那種東西!』澤田綱吉聽到史庫瓦羅在另一頭忿忿地吼道。
『哈哈……好啦,先不說這個,阿綱,你今天還好嗎?』突然,迪諾的聲音迅速轉為嚴肅而正經的。
「咦?」聞言,澤田綱吉不禁一愣。「我很好啊,迪諾先生怎麼會突然這樣問?」他不解問道。
『是嗎?那就好……』不知是否澤田綱吉的錯覺,但他總覺得迪諾的那句『那就好』中有更深的涵義。
「話說回來,迪諾先生怎麼這時候會在彭哥列總部呢?是有要事要討論的嗎?」
『嗯……是啊,』談到此話題時,迪諾的語氣頓時變得有些沉重。『今天密魯菲奧雷的人又來襲了……雖然後來打退了,但我們這邊也死傷不少,對方的行蹤又一直很難確定,所以想說來和XANXUS討論一下……』
「這樣啊……」拿著話筒的手不禁有些握緊,「那……迪諾先生呢?」
『我?我怎麼了?』
「您……還好嗎?有受傷嗎?」
『我?哈哈,放心啦,我好得很,只是有些擦傷而已。』
『還是因為部下不在而摔出的擦傷。』史庫瓦羅在一旁補充道。
「呃,真的嗎?」聽到史庫瓦羅的話,原本的擔心頓時變成了無言。
『呃……是、是這樣沒錯啦……』迪諾的聲音頓時變得有些心虛。
「……」
『可、可是後來我就沒再離開部下太遠了!所以除了那次以外,我就沒再摔傷了!』以為澤田綱吉是不知道該怎麼接話,迪諾趕緊再補充道。
「……」
『阿綱?』遲遲沒聽到澤田綱吉的聲音,迪諾不禁有些擔心了。『怎麼了?你還好嗎?你有聽到我的聲音嗎?』
「對不起。」過了一陣,澤田綱吉才好不容易擠出了這句話。
『耶?』
「對不起……我…先逃來了日本……卻…把你們全丟在了義大利……」握緊話筒的手忍不住微微顫抖,澤田綱吉連聲音聽來都帶著壓抑的喘息。
『什麼、阿綱……!』聞言,迪諾立即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卻因為不小心踩到自己的腳而當場往前摔倒。
「迪諾先生?!迪諾先生您怎麼樣了?!迪諾先生!」聽到電話另一頭傳來的『碰鏘』聲,以為迪諾是出了什麼事的澤田綱吉趕緊連聲喚道。
『啊…哈哈……沒、沒什麼的……只、只是不小心撞到了東西……』從地上爬起來的迪諾一邊手持話筒、一邊不住拍去衣服上的灰塵並哈哈笑道。
「……」
他相信,不是迪諾先生被什麼給撞倒,就是又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腳而摔倒在地上……
『——但是,阿綱你剛才那樣說,是不對的喔。』停止了拍灰塵的動作,迪諾驀然說道。
「咦?」
『說什麼你先逃來日本、把我們都丟在義大利……你不應該說這種話的。』
「可、可是——」
『你不是逃去日本,而是去日本作戰的喔。那個入江正一不是聽說就在日本嗎?為了先消滅入江正一的根據地,以斷去白蘭的左右手。當初你不就是為了這個原因,所以才會說要前往日本的嗎?』
「話、話是這樣說沒錯……可是——」
『放心吧,沒問題的。』揚起一抹微笑,迪諾輕鬆說道:『反正日本與義大利也只差了半個地球不是嗎?如果真遇到了什麼大(哇和諧了)麻(哇又和諧了)煩,你再坐飛機飛回來就好啦!這段期間你就放心在日本吧,義大利這邊交給我們就好了。』
「可是……」
『咳!你偶爾也多信任我們一點嘛~我們也不是除了破壞以外什麼都做不到的啊!』聽澤田綱吉的語氣還有遲疑,迪諾趕緊說道。
「嗯……」
『所以,就別太擔心啦!聽說密魯菲奧雷派去日本的人也很多呢,你那邊也要小心些喔。』迪諾忍不住叮嚀道。
「嗯,我會的。」澤田綱吉抿唇笑道。
『好啦,那麼就先——耶?等等阿綱、你先別掛電話——』
「嗯?」
突然,一陣『窸窸窣窣』從電話的另一端模糊響起,聽起來有些像是衣服摩擦到沙發的聲音。但澤田綱吉還來不及去細想是什麼質料的衣服,一個更為低沉的嗓音卻已經先開口了:
『……喂。』
聽到這聲音,澤田綱吉驀然一怔。
——不會吧……?
沒聽到對方的回應,話筒另一端的人冷冷一笑道:『垃圾,你死了嗎?』
「誰死了啊……」澤田綱吉沒好氣地說道:「XANXUS,看在我還是『首領』的面子上,你就叫我一次名字會怎樣啊?」一直『垃圾』、『垃圾』的叫,總覺得自己很沒威嚴啊……
『臨陣脫逃的膽小鬼沒資格和我談條件。』
「呃!」沒想到XANXUS的一句話就把自己給堵死了,澤田綱吉的嘴巴蠕動了幾下,卻想不出什麼可以反駁的。接著他決定轉移話題道:「彭哥列最近好嗎?」
『方才跳馬說了有人死傷,你是聽力有問題還是記憶力差?』第二根利箭毫不留情地刺穿而來。
「呃…!」澤田綱吉一時辭窮了。
雖然早就知道自己來日本的決定會得不到XANXUS的諒解,但沒想到XANXUS居然會這麼生氣……想自從他成為首領後,XANXUS也很久沒用這種語氣對自己說話了——這種充滿壓迫感、只想把人毫不留情地逼入角落的語氣……
「我和獄寺君他們,今天去了並盛中學。」突然,澤田綱吉說道。
『那又怎樣?』XANXUS冷哼了一聲。
「看到並盛中學,就讓我不禁想起了……九年多前,我們在並盛曾展開的一場『指環爭奪戰』。」--對了,他想起來了。
那種說話語氣,就像他與XANXUS第一次見面時,XANXUS對自己說話時的語氣一樣。
那樣目中無人、卻又不斷在壓迫人的,冰冷語氣,連著那雙赤血色的眼瞳。彷佛光靠那眼神和語氣,就可以把人的精神給逼至角落、直至崩潰——這種完全壓倒性的非凡氣勢,曾讓當年的他留下了一抹極為恐懼的陰影和回憶。
想到這,澤田綱吉不禁笑了,而且還笑出了聲來。
『你笑什麼?』另一端的XANXUS問道。
「我想起,當年的指環戰,我們還是敵人呢。」澤田綱吉輕快說道。
『哼。』XANXUS不可置否地哼了一聲。
「XANXUS,你還記得嗎?當年『我們』和『你們』,為了第十代首領的『繼承權』,和彭哥列戒指的『所有權』,在切羅貝爾的『見證』下所展開的對決——雖然那根本就不是九代目自主答應的。」雖然——後來彭哥列戒指也——
『你現在是在跟我翻舊帳嗎?』XANXUS冷聲說道。
「我可沒這麼說喔。只是今天去了並盛中學,突然想到而已……但沒想到,自從那次指環戰後、直到今天——我們居然是站在同一陣線上的呢。」想到這,澤田綱吉不禁又笑了。
『誰跟你同一陣線上了?我們是忠於彭哥列而不是忠於你!』XANXUS立即反駁道。
喔,又在嘴硬了。
「是是是——你們是忠於彭哥列,而不是忠於小小的澤田綱吉——」澤田綱吉隨意道。
『垃圾,你在敷衍我嗎?』
糟糕,被發現了。
「等一下,你接過電話來到底是要對我說什麼啊?」澤田綱吉突然想到了最重要的問題。
從接過電話後就一直『垃圾』、『垃圾』的叫個不停,也不說到底是什麼事……應該不是特地來多叫他幾聲『垃圾』的吧?!
『………』
「喂?喂喂?XANXUS?」奇怪,怎麼突然沒聲音了?
『——喂,你對那傢伙說了什麼啊?』突然另一頭又響起了聲音,但這次換成了史庫瓦羅。
「啊?我說了什麼?」澤田綱吉不解地重複問道。他有說什麼嗎?
『那傢伙把電話丟給我後,就隨手踢翻了旁邊的沙發,又砸壞了兩瓶酒……不會是你說了什麼刺激他的話吧?』
「沒有啊,我只是問他是不是想對我說什麼而已……接著突然就沒聲音了。」澤田綱吉疑惑說道。
『呃……別理他,他就是那樣……喔對了。』
「嗯?」
『因為原本聯絡用的螢幕被貝爾和路斯利亞給砸壞了,所以近幾天的聯絡會暫時以電話或手機為主,別又不接了啊。』史庫瓦羅先提醒道。
你們到底是做了什麼才把螢幕給搞壞的啊?澤田綱吉很想這樣問。
「喔好……我知道了,謝謝你,史庫瓦羅。」澤田綱吉微笑道。
『………』
「史庫瓦羅?」奇怪,最近是很流行電話裏『沉默以對』嗎?
『……別、別把自己弄太累了啊。』似乎是覺得這句話有些彆扭,史庫瓦羅說得斷斷續續的。
「咦?」
『我說別把自己弄太累了啦!別忘了你回日本去是做什麼的!如果因為先累垮了,而讓敵人一口氣就攻佔的話,那才是真正的笑話了!你不想真的成為XANXUS口中的膽小鬼吧?!』
「不、不想……」
『那就對啦!不要想太多、不要讓自己累積太多壓力——你現在只要全心去想怎麼搞垮那入江正一就好了!其他的只會成了你的絆腳石罷了!』史庫瓦羅從頭到尾幾乎都是一氣喝成的。
「史庫瓦羅……」澤田綱吉不禁喚道。
『怎樣?』
「你這樣……好像嘮叨的媽媽喔……」澤田綱吉不禁笑了。
『小鬼你想死嗎?』語氣一沉,澤田綱吉可以想像史庫瓦羅此時的表情定是難看萬分的。
『——喂、喂~~是小綱吉嗎~?小綱吉你快回到義大利來啦~這麼久沒看到你我好擔心喔~~』突然有道戲劇性的波浪嗓音在此時插了進來。
「咦?路斯利——」
『變態滾開!不要在我的耳邊說話!!』接著他聽到有物體被踹到牆壁上的聲音。
『——喂、喂喂~公主~~公主你還活著嗎?有殺很多人嗎??』下一個換成了有些森冷、卻又帶有玩性的聲音。
「呃、我還活著……貝爾你——」
『通通給我死到一邊去啦!老子講電話你們插什麼嘴啊——?!!』史庫瓦羅猛然怒吼道。
接著,在一陣刀劍互鬥的『鏗鏘』聲音過後,電話終是又回到了史庫瓦羅的手上。
『喂。』原本就低沉的聲音,此時更是冷了數分。
「哈哈……大家的聲音聽起來都還不錯啊,同盟家族那邊也還好嗎?」澤田綱吉問道。
『嘖!只是一堆沒大腦的白癡罷了!嗯……同盟家族的話,葛迪家族和穆恩家族的首領掛了,其他的雖然也有死傷,但目前沒什麼大礙……也不知道白蘭那傢伙在玩什麼花樣!感覺派兵都有些漫不經心的……』
「那是因為,時機還沒到……」
『小鬼你說什麼?』因澤田綱吉的音量太小而聽不清楚的史庫瓦羅問道。
「沒什麼。只是想說……辛苦你們了。」
『嘖!這句話你留著自己說吧!入江正一那裏也是啊!趕快找出基地在哪,快點把那裏攻陷後就快點滾回義大利來!——以上是那混帳BOSS想對你說的。和我可一點關係也沒有!』最後一句根本就是欲蓋彌彰。
「哈哈……知道啦,我全收起來了。」澤田綱吉笑道。
但當他放下了話筒、並把其放回原來的插座上時,他的神情卻又有些若有所思。像是沉澱了很多說不清的複雜情緒,但當靠近一看時,卻又什麼都沒有。
——『為了先消滅入江正一的根據地,以斷去白蘭的左右手。當初你不就是為了這個原因,所以才會說要前往日本的嗎?』
「其實、也不完全是這樣的……」他不禁低聲說道。
其實,最重要的原因,是————
※
「——啊。」
晚上,當澤田綱吉準備就寢時,他才猛然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而忍不住輕呼了一聲。
「怎麼了十代目?」坐在床邊的獄寺隼人立即關切問道。
「呃……其實也沒什麼啦,只是…剛才我才想到……我……今天好像忘記回家一趟了……」他不禁搔了搔頭道。
真糟糕,這麼重要的事怎麼會忘了呢……?
「十代目的家嗎?」獄寺隼人說道。「可是,十代目的父親大人和母親大人不是早就出國去了嗎?現在家裏應該沒有人吧?」
「是這樣說沒錯啦,可是……」語氣略有遲疑,澤田綱吉不禁苦笑道:「因為想說難得能回到並盛……本想趁此機會回家看看的,看有沒有什麼改變了……沒想到還是被我給漏掉了。」可是,怎麼會漏掉了呢?
今天早上出門時也是,照理說第一站就應該先回家看看的。就算沒人,從外面看個外觀也好,畢竟他也是真的很久沒回來了……可是這點卻完全被他給漏掉了,這卻是為什麼?
「這樣……」聞言,獄寺隼人先是想了一下,接著他抬起頭來說道:「既然這樣,十代目要不要明天再回去看看呢?既然今天沒去……」
「啊啊也不用了啦。」但澤田綱吉卻立即搖了搖手道:「既然忘記了那就算了,不用再特地跑一趟……而且,我今天出來就已經是怠忽職守了,不該再犯第二次的。」
「可、可是那不一樣啊!」獄寺隼人急忙說道:「那可是十代目的家耶!這次可是因為十代目千拜託、萬要求,那些人才願意放十代目回來的!不然十代目哪有機會能離開義大利呢?!」
「啊啊……確實是這樣沒錯呢。」但澤田綱吉卻微微地笑了:「但是呢,就算這次沒回家看看,我也覺得沒什麼關係的。反正爸爸媽媽這時候也不在家,就當作目前的時機還不允許我回去吧。」
「可是——」
「而且,說不定不回去也好呢。」澤田綱吉驀然說道。
「咦?這話怎麼說?」獄寺隼人不禁一愣。
但對此澤田綱吉也只是微笑著,並沒有開口。
如果回去看看卻只是徒增感傷的話,那或許還是別回去的好。免得在這種緊要關頭的時候裏,還讓自己的心頭多了不必要的牽掛……
爸爸、媽媽……你們……現在卻又是在哪個國家呢?
「對了。說到這個,獄寺君——」突然,澤田綱吉猛一擊掌,明亮的眼珠兒在眼底溜了一圈道:「你今天在外面,好像叫了我很多次『十代目』喔?」
「呃?!」獄寺隼人的身子頓時用力一顫。
「來來來,快點從實招來,說不定我還會從輕發落喔。」往床頭退坐了一步,澤田綱吉得意的朝獄寺隼人勾了勾手道,宛如一個萬人之上的國王。
「呃、十、十代目……我、我這……」一想到那個幾乎要了他命的『懲罰』,獄寺隼人就不禁汗流浹背外加渾身顫抖,只差沒當場跪下來求澤田綱吉原諒他了。
「十、十代目……難、難道不能想出…別、別的懲罰方式了嗎……?這種的實在是……」
「實在是怎麼了?就是要想出你最討厭的方式,那才叫做懲罰不是嗎?」坐在床上,澤田綱吉只手撐頰、雙眼彎彎,似乎是看獄寺隼人跪坐緊張的樣子覺得很有趣。
「話、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話霎然一止,獄寺隼人的表情看起來有些抽搐,像是一次把所有的話都吞回了肚子裏,並在腸胃裏翻攪不止。但最後他還是緩緩地低下了頭,並低聲說道:
「屬下知道了……如果這是十代目的命令的話,那就算要上刀山、下油鍋,獄寺隼人也是義不容辭、在所不惜的!」
「喔,真的嗎?」澤田綱吉的語氣帶了些玩味。
「真的!」獄寺隼人信誓旦旦地握拳道:「不論十代目想要做什麼、或是希望屬下去做什麼,獄寺隼人絕對會第一個達到十代目的要求的!任何十代目的命令我絕對都會遵守的!只要是十代目想要的——」
「那麼,如果我說想要去死呢?」
「就算這樣屬下也——什、什麼?!」說到一半猛然發現不對,獄寺隼人嚇得立刻當場跳了起來,並一把握住了澤田綱吉的肩膀道:
「十代目、十代目您方才說了什麼?我、我好像聽到您說想要去『——』?!(因為太驚恐了,所以說不出那個字)十代目是我做錯了什麼嗎?!是我惹您生氣了嗎?!還是山本和草坪頭那兩個笨蛋?!十代目您跟我說!有什麼委屈我通通幫您承受,但您千萬不要想不開啊啊!!」
「獄寺君你先冷靜一下吧,你的眼淚都噴出來了。」
「那是因為十代目您方才說——」
「我只是開個玩笑而已,不會真的要去死的。」澤田綱吉微微一笑道。
聞言,獄寺隼人立即停下了動作。
「只是、開個玩笑?」他有些不確定地問道。
「嗯啊,只是一個玩笑啦~」拍了拍獄寺隼人的頭,澤田綱吉不禁笑道:「但沒想到,獄寺君你對我的事還真的都很認真呢。之前山本就說不能對你開我的玩笑的,今天一試果然如此——」話還未完,一個突如其來的擁抱卻讓他不禁當場怔住。
「獄、寺君……?」
「對不起,十代目……」把頭擱在澤田綱吉的肩膀上,獄寺隼人收緊雙臂時還有些顫抖:「我、知道這樣做……是逾越界線了……可是…還請讓我…暫時維持這樣……只要一下子就好了……」
聞言,澤田綱吉先是有些無奈地歎了一口氣,接著他拍了拍獄寺隼人的背道:「什麼逾不逾越的啊?我可從來沒真的把你們當成部下看的啊,你們也應該知道吧?」
「是,我知道……可是……該遵守的階級……還是要遵守……」因為是低頭的關係,所以獄寺隼人的聲音聽來有些悶。
啊哈哈……是這樣子喔?澤田綱吉不禁在內心乾笑道。天啊,要是每個守護者都能像獄寺君這樣那該有多好?至少還會把他當首領看……呃、不不不……還是不要像獄寺君好了,至少別像獄寺君一激動起來就是敵我不分的……
突然,獄寺隼人抱著自己的雙臂驀然收緊了,但澤田綱吉並不覺得痛。接著,他覺得自己左邊的肩膀好像有些濕。但澤田綱吉沒去看那濕潤是什麼,他只是沉默了一下,接著也伸手抓住了獄寺隼人的衣服。
「怎麼了,獄寺君?」他低聲問道。
「我、沒什麼的……」獄寺隼人也低聲回道。但下一秒他就咬緊了牙關,像是努力不讓什麼宣洩而出。「只是……有些、怕……」
「怕?」澤田綱吉聽了卻不禁一愣。
他從未聽獄寺隼人說過『怕』這個字的。即使面對的是恐懼多年的碧洋琪,他也僅是狼狽地一扭頭,然後拔腿逃走,卻從未說過『怕』……更別說自從他們進入了『彭哥列』以後,所遇到的大大小小事端。即使是在被敵方人馬給包圍時,他的臉上卻也從未流露一抹懼色……
這樣的人、這樣如此倔降的人,現在卻趴伏在他的身上,如此輕易地就說出了『怕』……?
「怎麼了?怎麼突然這樣說?」察覺到獄寺隼人的異樣,澤田綱吉趕緊拍了拍他的背道:「是指我方才說的話嗎?我不是說那只是玩笑話了嗎?別這麼容易就當真了啊……」
「不是的。」獄寺隼人驀然說道,聲音還有些緊繃。「不是的,不是那句話的關係……」
「那是……?」澤田綱吉不禁問道。怎麼了?為什麼他覺得……獄寺君今天好像有些奇怪……?
「我…怕……」語氣一頓,獄寺隼人似乎要花很大的力氣,才能完整地說出那句話。「我怕……十代目…會、消失……」
「啊?」現下澤田綱吉可是真的愣了。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難道他在無形中對獄寺君做了什麼嗎?不然為什麼獄寺君突然抱著他哭也就算了,現在卻又突然說怕他會消失這樣的話?難道不是因為還在在意他方才的玩笑話嗎?
「什麼啊?什麼我會消失啊?獄寺君……我剛才說的真的只是開玩笑的,你別哭啊……」他說著並要把獄寺隼人給拉起來,但獄寺隼人卻先扣住了他的手腕,使他無法動作。
「不是的、不是因為那句話的關係……」獄寺隼人有些急促地說道:「是……從今天早上開始,就、這樣覺得了……」
「啊?」澤田綱吉再次一愣。今天早上?
「我……不會解釋這種感覺……可是……感覺就像是…十代目馬上、就要離開我們似的……不管是今天逛街時、去並中時、還是十代目說了那些話時……都讓我…有這種感覺……」
「!獄寺君、那是——」
「我知道是我想多了!我也知道十代目不會離開我們的!可是…就是一直有這種感覺……很不安、很害怕……一直……堆積在胸口……很難受…!我、無法形容、也無法理解……但我…不希望這種事情發生……我不要……十代目、離開我們……!」
「獄寺君……」
「對不起,十代目。」抱緊了懷中的澤田綱吉,獄寺隼人的聲音已有哽咽:「可是……我、真的很怕這種事發生……十代目今天突然說要逛街……可是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不知道、十代目到底在想什麼……也猜不透十代目的想法……我、明明就……已經跟在十代目的身邊這麼久了……!」說到這裏,獄寺隼人不禁猛一咬牙。
「如果……十代目……真的出了什麼事的話,那我……該怎麼辦……?如果十代目真的怎麼了的話,那我……一定一輩子都不會原諒我自己的!絕對會恨自己一輩子的……!」
「獄寺君、獄寺君你說的太嚴重了啦!」澤田綱吉趕緊拉起了獄寺隼人,以阻止他繼續說下去。
「十代目……」
「啊啊……你怎麼會這樣想呢?」無奈地舉起了袖子,澤田綱吉幫獄寺隼人把眼淚給擦乾淨。「獄寺君真的想太多了啦……真是的,獄寺君原來也是這麼會胡思亂想的人啊?」他不禁笑道。
「對不起,十代目……」
「不用道歉,我並沒責怪你的意思。」澤田綱吉微微一笑道:「但是,你放心吧。我並不會離開你們的,絕對不會的。我們不是還要一起對抗密魯菲奧雷嗎?這種時候要是我脫逃的話,XANXUS和雲雀學長不把我給殺了兼毀屍滅跡那才怪勒!」
「十代目……」
「而且,獄寺君難道你忘了嗎?」握住了獄寺隼人的手,澤田綱吉揚起一抹溫柔微笑道:「我們不是已經約好了嗎?在我『登基』的那一年……九代爺爺不是說了嗎?從今天開始,我們就是一家人了。既然是一家人的話,哪還有什麼分開的道理呢?」
「十代目……」
「今天,小春不是問我有什麼特別想要的東西,而我沒回答嗎?」見獄寺隼人點頭,澤田綱吉繼續說道:
「那是因為,我早就得到我想要的東西了啊。」
「是……什麼?」獄寺隼人不解問道。
對此,澤田綱吉先是抿唇一笑,接著他輕快說道:
「那就是你們啊。」那微笑就宛如朝陽似的,燦爛又溫暖。
「呃……?」
「只要你們都在我身邊、每個人都平平安安的……那我…也不再求什麼了。對我來說,你們都是我最重要的人,我……都已經得到我想要的東西了,又怎麼會……輕易放手呢?」
「十代目……」
「我不會離開你們的,絕對不會的。所以我也不會消失的,你放心好了,獄寺君。」澤田綱吉眯起了眼睛笑道。
死都不會、離開你們的。
「十代目……」似乎是澤田綱吉的再三保證讓獄寺隼人安心了下來,他也不禁微微一笑道:「對不起,十代目……都是我想太多了,反讓您見笑了……」
「說什麼話啊?獄寺君肯把心中的話告訴我,我也很高興啊。」澤田綱吉狀似不在意地揮手笑道。
「啊、都已經這麼晚了啊?」望向了牆上的鐘,澤田綱吉趕緊催促道:「獄寺君你也快去休息吧,明天還要加緊戒備呢。」
「咦?十代目,可是您——」
「我沒關係啦!又不是小孩子了,而且手套我也沒拿下來,就算真有敵人來襲也可以抵擋的啦!」澤田綱吉舉起了帶有手套的雙手說道。
「這樣……」見狀,獄寺隼人忍不住松了一口氣並微笑道。
但就在獄寺隼人準備轉身離開時,一股力道卻先用力踹開了澤田綱吉的房門,同時發出了一陣巨大聲響。
『碰————!!』
接著,在澤田綱吉和獄寺隼人驚愕萬分的震驚表情下,山本武和笹川了平兩人卻已先各持數瓶酒瓶、並笑嘻嘻地走進來道:
「獄寺你果然是在阿綱房裏啊?剛才還在愁怎麼找不到人哩。」
「山、山本……大哥……?你們這是……?」澤田綱吉還有些驚魂未定地指了指他們手中的東西。
「嗯?喔,這是酒啊。」山本武笑著舉起了酒瓶道。
「十代目當然知道這是酒!十代目是在問你拿酒進來做什麼!」獄寺隼人怒道。
獄寺君,這時候有你真好……澤田綱吉只差沒感動到眼泛淚光了。
「喔,嗯……嘛,反正現在無事做嘛,既然這樣,乾脆就趁機把私藏的酒都喝完吧。」山本武笑嘻嘻道。
「你在說什麼東西啊——?!你到底有沒有半點危機意識啊——」
「好啊。」
「十代目?!」獄寺隼人立刻滿臉驚恐地轉向了身後的主子。
「就像山本說的,既然難得有機會,睡前喝個酒也不錯啊。現在我們還有機會喝酒,以後……也不知道有沒有這機會了。」說到這,澤田綱吉的神色不禁有些黯淡。
「十代目……」
「所以,今天晚上我們就來喝吧!」猛一抬頭,澤田綱吉的雙眼已是閃閃發光:「好久沒喝家鄉的酒了!之前在義大利時都被逼著喝白蘭地,我都快喝到自己變成白蘭地了!」
「十、十代目……?」難道,方才看見的黯淡只是錯覺……?
「喔喔——澤田這才對嘛!會喝酒的才是真男人啊!」接著,笹川了平把和山本武一起拿來的十幾瓶酒都往地上一放。「對了,藍波有打電話過來,說他和一平今天就住小春家了,大概明天才會回來。」他突然想起並說道。
「嗯。我知道了,謝謝你,了平大哥。」澤田綱吉微笑道。辛苦你們了,藍波…一平……
「哈哈,小小事情沒什麼啦!」豪爽地拍了一下澤田綱吉的背,接著笹川了平卻低下了頭,並在澤田綱吉的耳邊低聲道:
「澤田你還好吧……?山本那傢伙很擔心你呢,他說你今天看起來怪怪的。」
「咦?山本他……?」聞言,澤田綱吉立刻抬起了頭來。
只見山本武正跟獄寺隼人爭論哪種酒比較好喝,那一貫溫和微笑的臉上,也完全看不出有什麼異狀。
笹川了平聳了聳肩道:「我也不清楚那傢伙是什麼意思,但他的表情真的很擔心……我還沒看過他的眉頭皺這麼緊過!好像你真的出了什麼事的!他問我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讓你打起精神……我就說那就喝酒吧,於是我們就去雲雀的基地……」
「什麼?!你們去了雲雀學長的基地?!」澤田綱吉一聽,只差沒當場昏了過去。
「安啦!反正雲雀那傢伙現在又不在……草壁那傢伙也很好說話的,我說酒是要給你喝的,結果他馬上就大方地送來了一箱……他還真是個好人啊!」說完後笹川了平又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山本和大哥你們絕對會被雲雀學長給咬死……!還有草壁先生你怎麼可以也一起成為幫兇啊~~~~?!!
「放心啦,反正拿都拿來了,今晚就喝個痛快吧!」再次大力地一拍澤田綱吉的背,笹川了平沖著他笑道:「等明天我們再去找出入江正一的基地,然後把他們一次完結!」
「嗯……謝謝你,大哥。」澤田綱吉不禁笑道。
見澤田綱吉笑了,笹川了平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起來。他有些尷尬地搔了搔頭並說道:
「呃…我的個性比較粗線條,所以可能沒辦法像獄寺和山本他們注意到這麼多……但如果你真有什麼心事的話,也是隨時歡迎你說出來的。」
「大哥?」
「畢竟,這種關鍵時刻,必須讓自己隨時保持在極限才可以啊!」拍了拍澤田綱吉的肩膀,笹川了平豪爽笑道。
「說的也是呢。放心啦大哥,我很好,沒事的。」澤田綱吉微微一笑道。
「喔,沒事就好啦!」
「草坪頭你從剛才就在對十代目說什麼有的沒的啊?!」
「喔,其實也沒什麼啦……」
「獄寺君你手上拿的是什麼酒?」
「啊?我看看……」接著獄寺隼人低下了頭。
……
而在一旁始終注視著澤田綱吉和他人互動的山本武,在見到前者臉上所露出來的微笑後,才好不容易真正地松了一口氣,並放下了心中的一顆大石頭。
——果然……之前是他想太多了吧?他居然會以為……
「啊、山本——」看到山本武還站在門前時,澤田綱吉立即招手喚道:
「山本——你不過來喝一點嗎?這酒可是你帶過來的耶——」
「喔、好——我現在就過去——」接著,山本武也提起了腳步。並把方才所擔憂的全先拋到了腦後。
——他居然會以為,阿綱好像隨時在下一秒……就會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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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L綱】分離,是為了下次的重逢(下完)
他還記得,當他還是學生時,每天早上醒來後,都會聽到從窗外飛過去的鳥鳴聲。
輕輕亮亮的,卻又像是風過不留痕似的,一下子就飛到天上去了,看都不看清楚。
等他從並中畢業、並到了義大利以後,他的床,從小小的單人床換成了KING SIZE的大床,房間也從那小小的淩亂的房間,換成了那簡直是總統套房的大房間。
但是,沒變的是,每天他早上醒來時,還是可以聽到窗外傳來的鳥鳴聲。
與在日本不同的是,義大利的鳥不是直接飛過了天際,而是就這樣停在了窗外的樹梢上,數隻鳥兒站成了一排,像在唱交響曲似的,一聲喝著一聲,好不團結合諧。
他每天、每天都是在這樣的鳥兒合唱和溫暖的朝陽下,徐徐醒來的。外加巴吉爾早已準備好的咖啡,香味四溢。
每一天的開始,或許就是這樣的簡單、這樣的平常,但是他卻覺得很滿足、也很幸福。
儘管在REBORN槍口的威脅下,每天都有學習不完的課程、每天都有批改不完的公文、每天都有讓他快爆發的內鬥破壞,每天都讓他屢屢覺得,這真真不是人該做的事情該過的生活。
可是,他依然覺得很充實、很愉快,愉快到他後來每每想起時,都痛到幾乎要全身發軟支撐不住倒地不起。
尤其是,當時、還有『他們』陪伴在自己的身邊。儘管有時因出任務或其他要事而需各奔東西,但他依然覺得,他們之間的距離和聯繫,依然是這麼近、又這麼近的。
近到、他本來還以為,這種情形,可以持續到永遠。
直到有一天,當他早上醒來後,卻再也聽不到鳥鳴聲、也再也感受不到溫暖的朝陽。
所接觸的,只有一片冷冰冰的天花板,和房內唯一照明的日光燈。
直到那時,他才真正瞭解到。
原來,那段過去的日子已經不再了。
※
『嘩啦——』
一聲清冷的潑水聲後,接著回歸的是一片不起漣漪的沉靜。
雙手支撐在洗手臺上,澤田綱吉低頭望著那圓弧中心的排水孔。
只見那水流宛如絲煙似的,在順著弧度的傾斜而逐漸轉圈流下時,像被抽了一條條、一絲絲的煙縷,當他還以為會向上嫋嫋攀升時,它卻又一下子就滑不見了。
難怪常有人說:流水宛如光陰似的一去不返。莫非也是因為看到了這個所以有感而發?
不過現在不是思考這個的時候。抬起了那張還濕漉漉的臉,澤田綱吉隨手抽了毛巾並輕輕擦乾、包括方才被浸濕的頭髮後,接著他就走出了浴室。
跨出門檻的一瞬間,映入眼底的恰好就是正躺在他房間地上、並呼呼大睡的三個大男人。
只見獄寺君靠坐在床邊,並把頭埋入了交叉的雙臂之間;山本和大哥則都是四肢一攤、直接成『大』字型地躺在地上,睡顏沉靜安詳。旁邊還多了十幾個不是直的、就是倒的空酒瓶……明明不算小的單人房間,就這樣被占掉了超過二分之一的地板。
還好昨天沒喝很多……看到此景,澤田綱吉不禁這樣想道。
或許是因為昨晚聊天時不自覺地聊到了以前的事情,所以酒也不禁有些喝多了。連在眾人的慫恿下,他也忍不住多喝了一兩瓶……但還好他本身就有節制、再加上之前在義大利時,也被REBORN硬是練出了一點酒力……所以幾瓶對他來說倒是不成問題,但如果是喝了五瓶以上的獄寺君他們的話……
不過或許也是托了基地設在地下室的福,就算是在淩晨時,也不會有升起的曙光照入房間裏,更不會有外面大街上人聲鼎沸的聲音傳了進來,所以也就不會輕易地發現到已經早上了。
何況,現在根本就還沒早上。
想到這裏,澤田綱吉的神情不禁有些黯淡下來。他一下子陷入了沉思,以致當他聽到獄寺隼人忽然發出一聲低吟時,他立刻嚇得往後倒退了一步。
「嗯……」挪動了下有些酸澀的肩膀,獄寺隼人僅是把頭換了個方向後,並再繼續沉沉睡去,完全沒有要醒來的跡象。
呼……見狀,澤田綱吉打從心底地松了一口氣。
還好山本和大哥昨天帶來的酒很多,所以大家才可以喝到這麼不醒人事……不然要是一個弄不好,卻在無意中驚醒了他們,那他才是真的要欲哭無淚了……
小心地跨過了平躺在地的笹川了平,望著那還睡的不醒人事的三人,澤田綱吉的唇角卻也不禁揚起了一抹像是無奈的微笑。
就算隨著九年多來的成長,外表看起來都已經非常高大了,但內心有些地方卻還是挺像小孩子的呢……睡在地上卻也不拿個東西來蓋。就算房間內有空調,但也不能保證不會著涼啊……要是一個弄不好真感冒了怎麼辦?再加上現在又是敏感時機……
想到這裏,澤田綱吉就不禁走向了房間的櫥櫃前。把最上頭的櫃門拉開來後(中間不時注意著有沒有發出聲音),他從裏面隨意揀了條白色單人被單,並抱著那條被單,再次小心翼翼地走到獄寺隼人的面前。
「呼……」獄寺隼人不時會發出淺淺的鼻息聲。
望著把臉歪到一旁、表情還睡得如此沉的獄寺隼人,澤田綱吉不禁輕笑了一聲。接著他把身子緩緩地低了下來,並把那條被單輕輕地蓋到了獄寺隼人的背上。
「唔……」
些許是感覺到有東西接觸了自己的背部,但因為被單很輕,並無給獄寺隼人造成什麼壓力,所以獄寺隼人也只是沉吟了一聲後,又再繼續熟睡下去,眼皮也完全沒有顫動的跡象。
「獄寺君……希望你會做個好夢……」
像是禱告似的,他輕輕地低下了頭,並如此地希望道。
接著,他站起了身,並把他床上的雙人被給抓了過來。儘量揉成一團大球後,他轉而走向了倒在地上呼呼大睡的山本武和笹川了平。
望著兩人臉上都毫無防備的睡顏(其中山本的嘴角還有些口水),讓他不禁想起了很久以前、REBORN曾強制他們參加過一次的『修學旅行』。那次他也是難得起了個早,也因此大家的睡臉全被他不小心看了進去。獄寺君等人就不說了,還記得那時連雲雀學長的睡顏都是不可思議地安穩……
極力忍下了想就地大笑出來的衝動,澤田綱吉用力地眨了眨眼睛,接著他把那條雙人棉被大力一揮——隨著一聲迅速的『烈』,那條雙人棉被就這樣安安穩穩地蓋到了山本武和笹川了平的身上。
呼……還好山本和大哥睡得也挺近的,這樣就不用再去拿一條了……澤田綱吉想道。
接著他看了看牆上的時間,剛好再十分鐘就要淩晨五點了。於是他轉過了身,欲轉開房間的門把。但就在這時,本還靠在床邊沉睡的獄寺隼人卻突然發聲了:
「十代目……」
「——?!!」
這一聲可是把澤田綱吉給完全嚇著了。他原本要伸出手的動作頓時一僵,肌肉宛如都在瞬間繃緊似的渾身動彈不得。連轉過頭去望向獄寺隼人的力氣和勇氣都沒有,只能等著獄寺隼人的下一句話。
「十代目……」
但獄寺隼人卻只是又重複了一遍方才的話,不像是在叫澤田綱吉,反倒像是自己的喃喃自語。
「?」
澤田綱吉有些疑惑地轉過了頭去,並在觸及獄寺隼人那依然未抬起的頭、甚至連身子都沒動過一分後,他才發現原來獄寺隼人方才只是在說夢話。
什麼啊,原來只是夢話……澤田綱吉不禁再次松了一口氣。同時他也覺得,自己可能隨時都會被獄寺隼人給活活嚇死……
但是……連睡夢中都會夢到他,沒在獄寺君的心中,他這個『十代目』到底是有多重要啊……?澤田綱吉不禁在心中這樣想道。
「不要……消失……」
「嗯?」聽到獄寺隼人含糊不清的話,澤田綱吉不禁也放上了二分心。
「十代…目……不要…消失……」
說這話時欲寺隼人依然是低著頭的,但他的肩膀卻已微有顫抖。
「……」
聞言,澤田綱吉先是有些一愣,但接著他就揚起了一抹溫柔微笑,同時眼底的情緒也像雪融似的瞬間化了開來。
——『我……不會解釋這種感覺……可是……感覺就像是…十代目馬上、就要離開我們似的……』
——『山本那傢伙很擔心你呢,他說你今天看起來怪怪的……』
——果然,是因為相處太久的關係,所以很容易就感覺到了嗎……?
可是………
「不會…消失的……」望著室內還在沉睡的三人,他不禁喃喃道。
「我…絕對不會……消失的。」因為,他們已經約定好了——
可是————…
眼眸一斂,澤田綱吉就這樣轉身離去,出去後還順便帶上了門。
……
「——咦?阿綱哥?」
聽到身後傳來的聲音,澤田綱吉立刻停下了腳步,並轉過身去。
「啊,風太。」看到自己那從小看到大的少年時,他不禁笑道。
「阿綱哥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莫非是昨晚沒睡嗎?」十八歲的風太不管是身高還是氣度,都比九年多前成長了非常之多。包括那個……那個疑似快超過他的身高……但唯一沒變的,大概就是那天生的排行能力和細膩的心思。
「哈哈,也不是呢……只是不知怎麼了就是醒了,可能因為長時間下來,也習慣淺眠了吧?」語鋒一轉,澤田綱吉改問眼前的少年道:
「那麼風太呢?你休息過了嗎?」意指昨晚他和碧洋琪的忙碌。
「啊?嗯…我有稍微眯一下眼,碧洋琪姐還在休息……」風太說道。
「嗯…還真是辛苦你們了呢,要麻煩你們做這樣的工作……」澤田綱吉的眉宇不禁染上些歉意。
「啊、請阿綱哥千萬不要這樣說!是我們自願要幫忙的!」風太趕緊揮手說道。
「而且……在作戰時,我們也無法真正派上用場……所以想說至少要幫上阿綱哥一點忙……」
「風太……」
「沒問題的啦,阿綱哥!」抬起頭來,風太輕鬆笑道:「比起我們偵測的工作,阿綱哥你們這主要戰力可是比我們還要辛苦的啊!只要阿綱哥你們沒事就好了,接下來的後勤就交給我、碧洋琪姐和將尼二吧!」
「謝謝你,風太。」澤田綱吉也綻開了一抹微笑道。
「之前有接獲消息,說門外顧問的拉爾•米爾奇這幾天會來支援我們……聽說她之前也是半個彩虹之子、又曾是可樂尼洛的上司,相信一定也是一個可靠的人的!」風太興奮說道。
「嗯、是啊……」聽到『可樂尼洛』這名字時,澤田綱吉的表情在瞬間僵硬了一下,但他馬上就恢復原來的情緒。
「那阿綱哥現在是要去哪呢?控制室嗎?」風太問道。
「嗯,是啊。我想說醒了就醒了……就順便去控制室看看吧。」
「那我和阿綱哥一起去——」
「不用了,風太你倒不如再去休息一下吧。」澤田綱吉阻止道。
「咦?」風太猛然一愣,「不、不用了啦,我剛才已經睡過了——」
「眼睛下面,」澤田綱吉指了指他眼睛的下方道:「有黑眼圈喔。」
「耶?咦?」聞言,風太趕緊伸手去摸自己的眼睛下方,同時他的表情也有些不好意思:「這、這是……那個……」
「努力固然是好事,但也要注意一下健康喔。」澤田綱吉笑道:「不然這時候要是倒下了,是沒人顧得到你的喔。」
「是、阿綱哥說的是……」風太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那……我、我再去小憩一下好了,等下再過去……」
「好。」接著澤田綱吉目送著風太的背影離去。
辛苦你們了,風太和碧洋琪……還要麻煩你們找出敵人的根據地……
望著風太愈漸離去的背影,他的內心不禁升起了一股愧疚之情。
其實,不只是風太,一平和藍波也是的……明明才分別是十五歲和十八歲的青少年時期,卻要跟著他們做這樣的事……
想到這裏,澤田綱吉的內心不禁愈感沉重,沉重到也不知會墜落去了哪里……但同時,他的內心有股意志卻也更加地堅定,堅定到他再也不會有所動搖。
接著,他再邁開了步伐,並繼續往控制室走去。
……
「——咦?!十、十代首領您要來接看這監視系統嗎?!」聽到澤田綱吉的話,將尼二驚訝問道。
「是啊,反正將尼二你也沒怎麼睡不是嗎?」澤田綱吉微笑道:「反正我現在精神好的很,就來看一下吧。將尼二你就先去休息一下吧。」
「耶?可、可是十代首領——」
「放心啦,這監視系統我熟的很,不會不清楚哪個操作的……」語氣一頓,澤田綱吉的話中竟隱約有份自豪:「--而且,難道你忘了,這地下基地的設計者是我嗎?將尼二。」
「?!」澤田綱吉的眼神溫和非常,卻令將尼二當場感到一股說不出來的壓迫感。
「說、說的也是呢!如果是十代首領的話,一定不會有任何問題的!是我大意了!」感覺額上有汗,將尼二趕緊擦汗並乾笑道。
「不會啦,一定是這幾天的監視下來你太累了,還是先去休息一下吧。」澤田綱吉微笑道。
「是、是……那、那我先下去了,如果十代首領有任何問題的話,還請通知我一聲!」將尼二離開前提醒道。
「好。」
但等將尼二離開、同時自動門在自己的眼前迅速拉上後,澤田綱吉的微笑卻瞬間斂了去,連眼神也忽爾轉為沉著而嚴肅的。
他轉向了一旁的大螢幕,望著上面由十幾個監視器現場轉播而來的影像。因為現在還是淩晨,所以被切割的小螢幕裏多還是霧濛濛而寂靜無人的。偶爾會有晨跑的人和野狗經過了監視器……不過這些都無傷大雅。澤田綱吉這樣想道。
——『如果十代首領有任何問題的話,還請通知我一聲!』
「就算真的有問題……」語氣一緊,澤田綱吉抿起一抹苦笑道:
「又怎麼會……讓你們知道呢?」從很久以前,就已經決定了的——
接著,他開啟了通往外面出口的總開關,並設定了只要他走出去、所有的防衛裝置就會立即恢復的回轉裝置。
「這樣就好了……」從口中溢出了一聲歎息,澤田綱吉微微一笑道。
接下來,就沒有他可以做的事了。
接著,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並走向了通往外界的門。
而在他後腳跨出門檻的一瞬間,那道門也迅速關了起來——一切的過程都是迅速且安靜的,彷佛什麼事都沒發生似的。
※
當澤田綱吉剛從通往並盛後山的入口走出來時,他不意外地看到一道修長的黑色人影,早在外面的空地等候著他。
「——雲雀學長。」看到那人轉過身來時,他不禁微笑喚道。
「嗯。」對此雲雀恭彌僅應了一聲,也沒問澤田綱吉這時候是要去哪里。
當然,澤田綱吉也沒問雲雀恭彌是什麼時候回來的,更沒問為什麼他會站在這裏。他知道,他們的理由都是一樣的。尤其是都已經到了『這個時候』時,再說什麼,其實也只是多餘。
「他很守信用,昨天一整天也真沒看到半個密魯菲奧雷的人。」經過雲雀恭彌的面前時,澤田綱吉說道。
「有幾個無聊閒逛的,被我順勢收拾掉了。」雲雀恭彌說道。
澤田綱吉轉過身來,望著閉上眼眸、表情平靜無波的雲雀恭彌,他微微一笑道:「謝謝您,雲雀學長。」
「你要謝的不該是我,」倏忽睜開了眼睛,那雙沉靜卻也銳利的眸子,一下子就射穿了澤田綱吉的眼底。「——應該是昨天一整天都願意陪著你胡鬧的他們吧?」
「嗯……我知道。」知道雲雀恭彌意指為何,澤田綱吉不禁微有苦笑:「也真的是辛苦他們了,這種時候還要陪著我胡鬧——」
「——不過,我想他們應該也已經察覺到了吧。」
澤田綱吉不解望向了突出此言的雲雀恭彌。
「我是說他們——」一掃看似有些困惑的澤田綱吉,雲雀恭彌淡然道:「應該也已經察覺到,你的想法了。」
澤田綱吉的表情先是一愣,接著卻迅速恢復了平靜。「是嗎……我想也是呢,畢竟我們都已經相處這麼久了。」連想法和思考模式,也在不知不覺中已經……
「儘管這樣,你也不打算告訴他們嗎?」
對於雲雀恭彌的話,澤田綱吉僅搖了搖頭。
「不……說出來的話,只怕他們會大力反對的吧?我很清楚他們的個性,就算這是唯一的辦法,他們也一定會拼了命地去找第二個替代辦法,或是第三個、第四個……」就是因為清楚,所以才更不可以說。
「不過,我有些訝異,當初你會提出要提前開始『計畫』的話。」雲雀恭彌說道。儘管他的表情和語氣都聽不出一絲『訝異』。
聞此,澤田綱吉不禁苦笑道:「嗯……沒辦法啊。義大利那邊已經不能再拖了……雖然迪諾先生和史庫瓦羅都極力想隱瞞我那邊的情形……但其實我知道,總部現在是——還有兩邊的人數相差有多麼懸殊……白蘭並不是漫不經心、更不是毫無戰意,他只是在——」
『————等。』此話一出,兩人都有些詫異地望著對方。
「哈哈……我和雲雀學長的默契也變好了呢,連思考都可以同步調了。」澤田綱吉不禁笑道。
「澤田綱吉你想死嗎?」雲雀恭彌的臉已經黑一半了。
止住了笑,澤田綱吉閉上了雙眼正色道:「我知道白蘭在想什麼……他一心是想要我死的,就算以後『我』不再是他的目標,但他知道,只要我一死,彭哥列那邊會受到了多大的震撼……這樣密魯菲奧雷要接收彭哥列,就更是輕鬆的一件事了——」接著,他張開了眼睛道:
「——既然這樣,我們何不乾脆將計就計,順了他的意,也順便開始我們的計畫呢?」
「……」
沒聽見回應,澤田綱吉也沒問。他只是轉向了一旁,望著那看似閉眸沉思的平靜容顏,他的語氣聽來有些欲言又止:「雲雀學長,我想……」
「別想。」雲雀恭彌即時打斷了澤田綱吉道:「別想我會去安慰那些草食動物們,若他們會就此不濟,也只是證明他們不過就那點程度而已。」
「哈哈……我當然不會要你去安慰他們啦。」澤田綱吉不禁乾笑道。何況,光想像雲雀恭彌這男人『安慰』別人的景象,本身就已經是夠悚然的一件事了吧?——不過這些話他沒說出來。
「何況,他們一定沒問題的。風太和碧洋琪一定會找到敵人的基地的——我有預感,這是不久後就會發生的事——只是……」話鋒一轉,澤田綱吉的神情變得有些愧疚:
「我想……獄寺君他們、一定會……無法原諒我的吧?就算是在有原因的情提下——」明明就已經說好了的——
——『我不會離開你們的,絕對不會的。』
但到最後,卻還是必須要————
「會擔心嗎?」
搖了搖頭,澤田綱吉微微一笑道:「不……我相信他們。儘管沒有了我,他們……一定也會盡好自己的本分的。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啊,所以不能只靠任性做事情了。」說這句話時澤田綱吉的眼睛是閉上的,所以雲雀恭彌也不知道他眼底所隱藏的情緒究竟是什麼。
「只是……還希望雲雀學長在某些『必要』的時候,能協助『我們』一把。」語氣一頓,澤田綱吉誠懇說道。
望著澤田綱吉臉上認真的神情,雲雀恭彌先是微一忖度,接著他說道:
「看在你最後的遺言上,我勉強答應你。」
「哈哈……雲雀學長真過份耶,講得好像我一定會死似的。」澤田綱吉不禁笑道。
「你能保證不會嗎?」雲雀恭彌丟回來的問句猛然將了他一軍。
「嗯,我無法保證。」斂起了微笑,澤田綱吉重新正色道:
「但是,這也是沒辦法的不是嗎?就算當初知道了有風險……我們還是必須去賭,賭這微薄的可能性——如果因為懼怕而不去做的話,那到最後,也只是引向了最糟的結局而已。」也是為了,要守護自己想守護的東西——
「……」
「雲雀學長,如果我真的是要去送死的話,您會阻止我嗎?」澤田綱吉問道。
「你要去哪里,乾我什麼事?」雲雀恭彌反問道。
但在聞言後,澤田綱吉卻突然笑了。
「雲雀學長,您知道嗎?就是因為這樣的回答,所以當初我才會選擇您。」
「……」睜開雙眼,雲雀恭彌銳利但也深刻地望進了眼前的澤田綱吉,後者也毫無懼色地迎了上去。
「多年過去,你的膽子倒是比以前大了很多啊。草食動物。」有些嘲諷性地一笑。
「這句話我就當作讚美收起來了。」澤田綱吉微笑道。
「……」
「看在我們認識多年的份上……」語氣一頓,澤田綱吉緩緩說道::「請再答應我兩件事,好嗎?」
「說。」雲雀恭彌閉上了眼睛。
「第一、千萬不要讓我的死訊傳回了義大利。」澤田綱吉的臉色凝重非常:「我相信密魯菲奧雷那邊一定會大肆宣傳的,但我希望…希望迪諾先生他們……至少…至少不要……」
「第二呢?」沒等澤田綱吉說完,雲雀恭彌截斷道。
聞言,澤田綱吉先是帶著感謝的微微一哂,因為他知道那代表雲雀恭彌是答應了。接著他繼續道:「第二、請千萬…不對,是務必……要找到庫洛姆。」
「……」
「我……已經很久很久…都沒有夢見骸了……」似乎是從雲雀恭彌身上察覺到了些微不悅,澤田綱吉解釋道:
「之前即便是五年前……庫洛姆和千種等三人去救骸、而從此杳無音訊時,我……還是會常夢見他。他會常來找我,並說他現在很好、庫洛姆也很好……」語氣一頓,澤田綱吉的表情變得有些不安:
「可是……從半年前開始,我卻再也沒夢過他了。我聽到了些傳言,但我不相信……骸他一定沒事的,我現在依然可以感覺到他的存在。但就是捕捉不到……即使我呼喚他,他也沒回應我……」望向了雲雀恭彌,澤田綱吉懇求道:
「拜託您,雲雀學長。請您一定要找到庫洛姆、找到骸……就算不是因為我的請求,您也知道,在往後的『計畫』裏,庫洛姆都是不可缺少的……」
「……」
「雲雀學長…?」
「就算你不說,我也會找到他的。」撇開了臉,雲雀恭彌的語氣近乎冷淡。
「咦…?」
「在我沒親手解決掉他以前,他可不能就這麼簡單死了。」重新轉回臉來,雲雀恭彌扯開了一抹冷冷弧度道:
「這樣說,你滿意了嗎?『彭哥列十代首領』?」
「嗯……」素知雲雀恭彌的個性,知道一但他說了,那就是絕對會去做到的。於是澤田綱吉也放下了心來:「謝謝您……雲雀學長。」接著他看了看手腕上的時間,並且說道:
「那麼我也該走了,不然基地裏的人就要發現我失蹤了。」
「……」
但就在澤田綱吉才往前踏出了幾步,並在快要走進樹林時,身後的人卻驀然開了口:
「——我本來以為……」
「嗯?」聽到雲雀恭彌的聲音,澤田綱吉停下了腳步,並不解地轉過頭去。
「我本來以為……」深沉的眼專注地望進了轉過臉來的澤田綱吉,雲雀恭彌平靜、甚至是近乎冷淡地說道:
「——你會想提前開始『計畫』的原因,是和『小嬰兒』的死有關。」
「……」
「看來,是我想錯了?」銳利的眼沒放過澤田綱吉臉上的任何一分表情,雲雀恭彌淡然問道。
他本來以為澤田綱吉會為此說些什麼的。畢竟,這事關那個、就某方面來說,和澤田綱吉最為親密的人;畢竟,澤田綱吉也是在得知了那消息後,才會突然打電話給他、並立刻就飛回了日本——…
但澤田綱吉沒有。
儘管聽到雲雀恭彌主動提起了那個人——那個、自從發生『那件事』後,就再也沒有人敢在他面前提起的人——但那雙平靜的眼底卻依然不起一次波瀾,依然是這麼沉沉靜靜地--像是連情緒、也一齊被埋沒在那片汪洋中,深不可測。
接著,澤田綱吉突然淺淺地笑了。
「雲雀學長……」他的語氣很輕、很輕,甚至輕到彷佛隨時會散失在空氣裏:
「已經發生過的事情,再想又有什麼用呢?」
「……」
沒聽到雲雀恭彌的回應,澤田綱吉也沒打算再追問。他只是自嘲性地笑了一笑,接著故作輕快道:
「那麼、再見了,雲雀學長。——下次見羅。」接著,他轉身離去。
「——再見,澤田綱吉。」
聞言,澤田綱吉不禁一怔,眼底瞬間劃過了一抹不可置信,連腳步都差點停在了半空中。
但接著,他卻忍不住笑了出來。這一笑像是無法收拾似的愈笑愈顫抖,還笑得耳邊登時一片嗡嗡作響。
笑得心口都發痛了。
再見了,雲雀學長。再見。
下次見。
※
望著澤田綱吉逐漸走遠的背影,直到最後看不見時,雲雀恭彌才面無表情地轉過身來,並打算離開。
「——十代目!十代目您在哪里啊十代目——」
但就在這時,獄寺隼人等人卻也從出口立即沖了出來。當第一個沖前頭的獄寺隼人看到雲雀恭彌時,他立即發難道:「雲雀!你怎麼會在這裏——?!」
「原來是你們。」見到獄寺等人,雲雀恭彌的臉上沒有一絲情緒起伏。只是冷冷地掃過一眼他們後,冰冷的唇角微有扭曲道:
「少了頭頭,就只是一群毫無目標的工蜂嗎?」
「你說什麼——」獄寺隼人原本欲撲上去,但山本武及時伸出了手阻擋道:
「雲雀,你有看到阿綱嗎?」他冷靜問道。
「澤田綱吉去了哪里,又乾我什麼事?」雲雀恭彌冷漠回道。
「你說什麼?!你這傢伙——」
獄寺隼人氣得要再次沖上去,但笹川了平及時從後面抓住了他道:「章魚頭你冷靜點!想想我們現在最應該做的事!」這才讓獄寺隼人即時斂下了脾氣。
「我們正在找阿綱,如果你有看到他的話,還請留下他,並通知我們一聲。」在獄寺隼人和笹川了平先走後,山本武對雲雀恭彌說道。
「你們又怎麼知道他是往後山了?」雲雀恭彌問道。
「我們發現所有通往外界的出口,就只有通往後山的被打開過,所以我們想阿綱應該是往後山了。」
「……」
「不管怎麼說,如見到阿綱,還請通知我們一聲。」
見雲雀恭彌沒回答,對他的個性也瞭解三分的山本武先是感激一笑,接著也趕緊轉身並匆匆離去。
「……」
「——恭先生,這樣好嗎?」
一直在不遠的樹後待命的草壁哲矢,在看到山本武跑遠後,終忍不住走了出來並問道。
「你指什麼?」雲雀恭彌毫無情緒起伏地問道。
「就是……不告訴他們澤田先生去哪里了——何況澤田先生不是還一個人去了——」
「——哲,你認為澤田綱吉特地支開了所有人,並偷偷摸出來的理由是什麼?」雲雀恭彌反問道。
草壁哲矢登時一愣。「這……因為怕獄寺先生等人阻止他?」
「但是,他卻特地留下了開啟出口的紀錄。」望向了一片樹林的前方,雲雀恭彌說道:「依照澤田綱吉對基地的熟悉度,他不可能在想極力瞞過眾人他的去處時,卻還特地留下了這麼明顯的記號,這等於是自相矛盾。」
「那、那麼為什麼……?」這下草壁哲矢是真的不懂了。
「……」但關於這點,雲雀恭彌卻沒再繼續說下去。
因為,這些都只是『計畫』中的其中一環而已。
※
林子裏的光線多是比外面陰暗的,因為被上頭的枝葉所籠罩的關係,不注意些的話或許還以為現在是晚上。
走在忽明忽暗的樹林中,澤田綱吉的臉上和心底,都沒起什麼特別的情緒。只是方才離去前,雲雀恭彌的那句話卻一直在他的腦海裏揮之不去。
——『我本來以為……你會想提前開始『計畫』的原因,是和『小嬰兒』的死有關。』
悄悄地,他的眼底沉了。
其實——雲雀學長,您知道嗎?
我————
「——澤田綱吉先生嗎?」
抬起頭來,望著等候前方的兩位切羅貝爾,澤田綱吉微微一笑道:「好久不見了,切羅貝爾。」像是見到好久不見的老朋友似的。
「好久不見,澤田先生。請隨我們來,入江大人已經到了。」切羅貝爾的表情沒有一絲變化,只是公事公辦地說道。
「嗯,那就麻煩你們了。」澤田綱吉說道。
——其實——我昨天,遇到了一平。
「十代目——十代目請問您在哪里啊——十代目——」
在樹林間迅速奔走著,獄寺隼人不時出聲喚道。
她問我,最近有沒有和風聯絡過、有沒有見過他。
「阿綱——你有在這附近嗎——阿綱——」
在另一邊四處張望著,山本武的臉上早已不復平時的輕鬆自得。
因為,她已經有很長的一段時間,都沒收到風的信件了。
「澤田——聽到的話快極限的應個聲啊——喂澤田——」
可是——我怎麼能告訴她呢?雲雀學長--面對一平,我怎麼說得出口——
「恭先生,您要不要先進基地裏休息一下……?您昨晚連夜趕回來……」
「哲。」抬頭望著天空,雲雀恭彌問道:「你認為,今天會下雨嗎?」
「啊?」聞言,草壁哲矢不禁也跟著抬起了頭。
我怎麼說得出口——其實、風他早就已經——
望著上方逐漸明朗化的一片天藍,草壁不禁說道:
「我想……應該不會吧,今天的天氣看似會不錯。」
「是嗎。」對此,雲雀恭彌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那還真是太不湊巧了。」
「?」
雲雀學長——您知道嗎?當我看到一平的臉上,在那瞬間閃過一抹失望時——
「——入江大人,我們已經帶澤田先生到了。」抵達一間早廢棄的工廠大門前,切羅貝爾對前方的人說道。
「喔?」聞言,入江正一立即轉而望向了在切羅貝爾身後的澤田綱吉。
那就像是一把冰冷的刀刃,瞬間在我的胸口上狠狠地劃了一刀——
「你就是彭哥列的第十代首領,澤田綱吉?」入江正一問道。
痛得我無法呼吸——就像是陷入了泥淖似的,動彈不得。
「是的。」不著痕跡地掃過了入江正一身後的十來個部下,澤田綱吉微微一笑道:
「想必你就是入江正一吧?雖是初次見面,但也久聞大名了。」
「好說了。」入江正一說道:「但我沒想到,你會真一人前來——」
「之前不就說好了?和談的地點由我選,而我方的人數由入江先生決定——」語氣一頓,澤田綱吉說道:
「那麼,可以進入主題了嗎?入江先生。」
「當然。」一閃鏡片,入江正一已進入公事模式。「那麼——…」
——吶,雲雀學長,您知道嗎?其實,我常常會忍不住想——
「喂——章魚頭、山本,找到澤田的行蹤了!」接獲將尼二的消息後,笹川了平趕緊用通訊器通知另外兩人道。
「什麼?!真的嗎?!在哪里——」
「獄寺你先等等!聽前輩怎麼說——」
我——當初是否真的做錯了呢?在決定要銷毀『彭哥列戒指』時——
「將尼二說在附近不遠的一間廢棄工廠前,有出現澤田的人影——還疑似有密魯菲奧雷的人馬!」
明明——你們當時都是阻止我的——不只是REBORN,連迪諾先生都表示了不贊同——
「什麼?!密魯菲奧雷的人?!難道、十代目他——」
「我們快過去那裏——!」
如果——當初我不那麼輕率、不決定那樣做的話,是不是——我們現在、還有可以獲勝的機會呢?
不只是風——或許…REBORN、可樂尼洛、史卡魯、瑪蒙,和威爾帝……大家——是不是也就不會——
「——那麼,請問您的決定為何?彭哥列十代首領。」
「……」
「只要你們願意參與協助,用『十年火箭筒』送來彭哥列戒指……我們就不會再對你們發動攻擊——」
「——你們要的,應該不只是戒指吧?」澤田綱吉驀然說道。
「嗯?」
「正確來說——」抬起頭來,澤田綱吉毫無情緒波動的望向了眼前的人:「——應該是『殲滅』我們比較恰當吧?」
「……」
「我只想知道——白蘭要『彭哥列戒指』和『彩虹奶嘴』,到底是想做什麼?總不可能只是想稱霸黑手黨吧?」面對入江正一的沉默,澤田綱吉再進一步問道。
「這個嘛——」推了推眼鏡,入江正一冷漠說道:「這您可能要親自去問白蘭大人了——當然,如果您願意參與協助的話。」
「是嗎?」但對此,澤田綱吉只是輕輕地笑了一笑:
「那很抱歉,我拒絕。」
——雲雀學長,為什麼,我會這麼淺視呢?
※
「你拒絕?」
「是的,我無法答應。」
「澤田綱吉,我想你應該很清楚,單就兵力上來說——『彭哥列盟軍』和密魯菲奧雷相差有多大。」
「那又如何?我記得我的老師曾經說過『只要用拼死的決心去做,就絕對沒有做不到的事情』。」
「看來,恩師的死,給您造成了不小的打擊呢。」
「……」對此,澤田綱吉僅沉默不語。
——『十代目!十代目不好了——』
『怎麼啦獄寺君?這麼慌慌張張的……』
『是、是REBORN先生他們——』
『REBORN?他不是說要和其他人今天來找我商議事情的嗎?怎麼?車子拋錨啦?』邊說邊攏整手中的檔。
『不、不是的!』獄寺隼人說道:『RE、REBORN先生他們在來的路上,突然遇到了密魯菲奧雷的人馬!結果、結果——』
——啪!
瞬間,澤田綱吉手中的公文灑落了一地。
——即使現在想來,卻依然會使我感到懊悔不已。
「——不論如何,」沉默過後,澤田綱吉繼續說道:
「我希望能把傷害儘量減到最低,但請恕我無法答應你們的條件。」
「即使可能會傷到和你任何有相關的人?」
語氣一頓,接著澤田綱吉說道:「那麼,我會拼死地去保護他們。」
「即使要付出生命?」
「是的。」澤田綱吉答得毫不猶豫。
「真是偉大的情操呢。」
「是啊,REBORN也曾說過我很死腦筋呢。」澤田綱吉聳肩一笑道。
——『隨便你怎麼處理彭哥列戒指吧,蠢綱。反正你那頭腦本來就笨得像石頭一樣,固執起來誰也勸不了。』
REBORN————
「——那麼,」從腰間掏出了小型手槍,入江正一對準了眼前的澤田綱吉道:「——請問還有遺言嗎?」
「真要說嗎?不要吧,那一定是很多的。」澤田綱吉微笑道。
「澤田綱吉,你的表情像是早知道這結局似的。」
「或許吧,不然,我又怎麼真會一人前來呢?」
「澤田綱吉,你對死亡真不恐懼嗎?」
「怎麼可能呢?我怕死了。」但澤田綱吉依然是微笑的。
真的,他怕死了。
他恐懼死亡,也不想死——但話說回來,又有誰會真正不怕死亡呢?就算是自殺者,自殺前難道真的不會恐懼嗎?
可是————
「——最後,我只有一句話想說。」
「哦?」像是被勾起了興趣,入江正一說道:「什麼話?一次說完吧。」
「提醒一下白蘭,別吃棉花糖吃到胖死了。」眼底突然閃爍了一份奇特的光芒,澤田綱吉頑皮一笑道:
「我記得,棉花糖帶來的糖份和體脂肪還挺多的。」
入江正一身後的幾個部下忍不住笑了出來,但切羅貝爾才一望就立刻閉上了嘴巴。
「這句話,我會如實帶到的。」入江正一說道。
「那還真是太感謝了。」澤田綱吉笑道。
——喂,獄寺君、山本、大哥、雲雀學長、庫洛姆、骸、小春、一平、藍波、迪諾先生……嗯,好像還有很多人還沒被我點到——算了!總之,所有我認識的人——
「——前方就是工廠了!十代目就在那邊吧草坪頭——?!」
「啊是啊——不過將尼二看到澤田也是之前的事了,就不知道澤田離開了沒——」
「你說什麼?!」
——其實,有一句話,我一直都想對你們說——
「啊我看到阿綱了,他在前面——」山本武指向了前方道。
「我也看到澤田了…還有密魯菲奧雷的——」
「十代目——!」看到澤田綱吉的人影后,獄寺隼人立刻奮力地沖上前去——
或許你們可能現在聽不到——但是,我還是想趁著這個機會,一次把話說出來——
『————砰!!』
驀然,一聲爆炸似的的槍聲,在瞬間響徹了整個林子。
——謝謝你們,長期下來,願意一直陪在我的身邊。
其震動程度,彷佛連大地都要為之鳴動。
對於這樣的你們——我真的、打從心底的這樣覺得——
而終於趕到了的三人,在當場目擊了這一幕後,也在瞬間全失了血色。
「————十代目啊啊啊啊啊!!!!!」
瞬間,鳥獸驚惶,森林變色。
——能夠認識你們,真的是太好了呢。
太好了。
……
『——鏘啷!』
一聲玻璃砸碎地板的聲音,登時驚動到了一旁的人。
「喂!XANXUS你在搞什麼啊?!沒事幹嘛砸杯子啊?!!」正在看報告時卻猛然被嚇到,史庫瓦羅不悅問道。
「……」
望著自己微微顫抖的右手,XANXUS沒理會史庫瓦羅說了什麼,只是不禁按上了自己的胸口,並像是不敢置信地喃喃說道:
「難道…那傢伙……?」
……
——但是,請千萬不要因為我的死亡而感到難過喔!
因為,這次的『分離』,並不是真正的『結束』。
雖然,我已經答應過絕對不會離開你們——也不會消失——
可是,如果短暫的『分離』,可以換取以後的和平,和不再分開的話——
那麼,就算必須現在分離,我也會笑著對你們揮手說再見。
就像走在人生的道路上時,或許我們會一時分開、離別--
但儘管如此,只要我們還懷抱著同樣的想法——只要我們的想法始終沒變——
——那麼,在未來的某一天裏,我們一定還可以重逢的。
等到那時候、心意傳遞到的那時候——也就不會再需要分離了。
所以,別哭了——獄寺君,別再哭了——雖然你長得很好看,但如果哭起來也是會很恐怖的——
山本你也是啊——常看你樂天的跟什麼似的,突然皺起眉頭自責起來,我也是會被嚇到的啊——
大哥請你別再捶自己的頭了,本來就已經少一根經了,再打也不會突然變聰明的——
雲雀學長,我想我最感到愧疚的人就是您了--把所有的事情都丟給了您,自己卻先閉上眼睛了——啊不要趁機毀了我的身體啊!不然我真的會醒不過來的啦!
最後,骸的事情真的拜託您了——雖然我很擔心,如果他接獲了我死亡的消息,而趁機來霸佔我的身體的話怎麼辦——?
但是,儘管如此,我還是相信您的,雲雀學長。就像您也是相信我的一樣。
『計畫』一定沒有問題的,『他』一定會成功的,『我』也一定會活得好好的,一切都會順利進行的。
——或許、在未來的某天裏,我會再度拉開了房間的窗簾——接著,溫暖的朝陽會灑落進來,同時窗外的鳥鳴也會送了進來——
到那時候,我一定會再帶著微笑,並對著剛醒過來的你們說——
『——快起來啦!太陽都要曬到屁股上了!』
——因為這並不是『結束』,也不是最後的『終點』。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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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之後,還有續集 春去秋來 的衍生~~
[家庭教師] 春去秋來 (ALL綱/雲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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