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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琳 發表於 2018-9-15 12:43 AM

[BL] [進擊的巨人] 獎勵與教訓 (利x艾) (完)

本帖最後由 空琳 於 2018-9-15 12:43 AM 編輯

書名:獎勵與教訓作者:劍魅兒



(一)   艾倫醒來的時候,還是半夜。   地下室沒有窗戶,從外界透不進一絲光,空氣裡瀰漫著地磚潮濕的味道,接觸到皮膚後變成薄薄的濕冷。被子是潮的,隨著知覺漸漸恢復,艾倫感覺自己彷彿也是濕的,快要發黴了一般。視線所及範圍內,唯有床頭那只夜光的鬧鐘散發著幽幽的慘綠,如果沒有它,艾倫恐怕連現在幾點都不知道。   白天的時候下過一場雨,使得原本就不怎麼舒適的地方更加陰濕。然而現在,艾倫感覺很熱。   具體來說是一種莫名的燥熱,這燥熱不知沿著身體內部的某條經絡湧上來,直衝到腦子,把意識都沖得混沌。艾倫自己隱約知道這和剛剛的夢有關,坐起來之後,卻有點記不起夢的內容了。   荒謬,錯亂,背德。罪惡感之中帶著隱秘的快樂,令人戰慄的快樂。   艾倫低下頭,他看到自己的睡褲已經被某個精神起來的小傢夥頂起了一個小帳篷。   啊,和白天的反應一樣。   對此艾倫並沒有太大的驚愕,因為所有驚愕都在白天的某個瞬間用完了,現在整個人都已經變得麻木。   白天的那場雨來得不早也不遲,在下午最悶熱的時候,給了躁動的大家當頭一盆冷水。那時艾倫正從廢棄的後院艱難地搬運格鬥器材,兩隻手還沒來得及騰出來捂頭,全身就已經濕透了。他並不著急,因為著急也沒有用,與其找個地方躲雨,還不如在雨水把器材的包裝澆透以前把它們先轉移到倉庫裡去。就在艾倫忙得不亦樂乎的時候,他感覺到身後有人。   確切地說,他感覺到了冰涼的視線在自己背上逡巡,於是他回頭。   「利威爾兵長」這個稱呼是三秒以後才在艾倫腦海中閃過的,也就是說,從他看到利威爾到反應過來,腦袋當機了三秒。   男人沒有穿制服,甚至連領巾都意外地沒有帶,身上只有一件白色的襯衫,而就連這件襯衫也已經被雨水打透,幾乎等於不存在。   不,或許還不如不存在。   艾倫從來都不知道,人類的身體可以擁有這樣優美的線條。平時全副武裝的兵長,除了給人以壓迫感以外,總是讓人聯想到「單薄」「矮小」一類的詞彙,只不過沒人敢說出來作死。然而現在,隔著半透明的布料,能看到光滑結實的胸膛、小腹,如同百煉而成的鋼,完美得讓人窒息……,艾倫下意識地覺得有些不禮貌,只能將目光移到旁邊,可是餘光又停在對方的上臂移不開——小麥色的、緊繃的質感,力與美的結合,讓人情不自禁地想起阿明的圖鑒上畫著的,古希臘的諸神。   「磨蹭什麼呢,小鬼。」   「啊……報告兵長,很快就搬完!」艾倫只覺得眼前陣陣發黑,自己居然非常無禮地盯著兵長看了這麼久!   「先去避雨。」   「是!……誒?」   艾倫有點回不過神來,而面前的人只是掃了他一眼,就轉過身走了。   那時,艾倫只清楚地認識到了一件事——他有反應了。   不對不對……一定是鬼天氣的錯,雨水的錯,濕襯衫的錯,還有就是這個蠢蠢欲動的年紀看到很多東西都會起反應這是正常的一定是這樣對對沒有什麼大不了不要胡思亂想了!可是……   可是為什麼,覺得兵長…很帥?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空琳 發表於 2018-9-15 12:43 AM



  (二)

  想到這,艾倫只覺得更加口乾舌燥。

  水就裝在保溫杯裡,保溫杯在桌子上。艾倫下地,開燈,擰開蓋子,一口氣灌下去了好多。

  好了,就這樣,睡覺。

  艾倫重新把燈關上,重重地往床上一倒。老舊的床板發出「吱呀」一聲嗚咽,而後便什麼聲音都沒有了。黑暗裡靜得出奇,艾倫仰面朝天,只覺得心口的「撲通」聲越來越響,充斥了耳膜。

  不行,睡不著。

  怎麼辦?明天還有訓練,或許還要被逼著大掃除,甚至有可能被拖去做實驗……必須睡,這是命令。

  不行不行,不能模仿兵長的口氣,越來越睡不著了。

  艾倫猛地從床上坐起,深吸了一口氣。接下來,他用一秒鐘決定了要出去走走,五秒鐘下地穿鞋,十秒鐘開燈、披上外套。

  一定是地下室缺氧的原因,對,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就會好。

  艾倫一把拉開門,考慮到其他人還在地上一層睡覺,關門的動作就放輕了很多。房門外,是一條幽深而陡立的樓梯,直通地上。他下意識地理了理自己的外套,雖然裡面還是睡衣,也明知不會有人看見,但追求整潔似乎是人的天性。

  大廳裡,空無一人。

  清冷的月光從窗戶瀉進來,淌到黯淡的木質地板上,像銀色的水。沉睡的傢俱看上去都和白天不大一樣了,有種憨頑的可愛。艾倫忽然想起,幾年以前的自己每每半夜醒來,都會趴在窗戶上往外看,然後看到一地月光如雪。那時候三笠就睡在隔壁,父母的臥室則在另一個方向,只要推開門,就能聽到家人睡夢中的呼吸……

  腳步聲。

  艾倫猛地從回憶中跌回現實,有些慌張地回頭。

  黑暗裡,那人的身形熟悉而清冷。

  「兵…兵長?!」

  「要去哪裡。」

  艾倫張開嘴,唇開合了幾下,卻發不出聲音。離自己幾米之遠的人語氣中沒有任何情緒,卻讓自己愈發慌亂。

  「逃走,還是有什麼企圖?」

  「不是的,我只不過是睡不著,出來透氣!兵長,你要相信我!」

  走過來了…那個人,朝自己走過來了……

  「兵長……」

  明明是輕微的仰視,卻奇異地有了居高臨下的效果。艾倫怔怔地看著利威爾深灰色的眼眸,感覺自己彷彿要被吸進去了。

  然而下一秒,艾倫只覺得自己左側的膝蓋骨猛地傳來一陣劇痛,還沒來得及叫出聲,就已經半跪在了地上。艾倫驚愕地抬起頭,想確認剛剛發生了什麼事,卻被一腳踹翻。後腦勺和地板發生親密接觸時,內在的整個世界都劇烈地震動了一下,接著胸腔就感受到了窒息般的壓迫。

  利威爾的一隻腳,正放在艾倫的胸口,不知有沒有踩下去的意思。艾倫從這個角度仰望那個人,有種強烈的被街邊流氓欺負了的既視感。

  「地下室的門被設計了機關,只要打開,我屋裡就能聽見警報。」

  艾倫目瞪口呆。

  所以…這是上層的安排?難怪兵長讓自己住地下室的時候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可是這樣一來,豈不是連睡覺都不能安心,一直提著幾分精神?

  「艾倫,回答我的問題。」

  「是……」

  腳忽然加重了力度:「大點聲。」

  「是!兵長!」胸腔的壓迫感令自己窒息,大聲喊話則加重了這種窒息,然而不知為什麼,艾倫不覺得有牴觸情緒。

  「你從房間裡出來,是為了什麼。」

  「報告兵長,因為睡不著覺!」

  「為什麼。」

  「這個……」

  艾倫只覺得冷汗正從自己的背後滲出,緊攥的拳頭裡頭儘是冰涼。該怎麼回答?難道要說因為白天看到兵長淋雨所以晚上想入非非再然後根本無法入睡只能出來透氣?遲疑間,利威爾的靴子竟從自己身上撤了下來,同時自己的腰被踢了一腳。

  「當不知道說什麼的時候,說實話是最聰明的選擇,小鬼。」

  艾倫強忍住疼痛,沒有發出呻吟,用力睜大了金色的眼睛,真誠而直接地說了出來:「因為在想兵長。從白天開始,到剛剛。」





  (三)

  要死了——

  這是艾倫的第一反應。

  居然就這樣說出來了,絲毫不加掩飾地,說出來了。

  這種時候,本不該抬起眼睛去看對方的反應,然而身體先於意識一步,當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己又在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看了。

  黑暗裡,利威爾的神情模糊不清,像是已經忍到了極限,又像是根本不在意。

  「起來。」……是不是聽錯了?

  「還賴在地板上幹什麼,你是抹布麼。」

  艾倫忙連滾帶爬地站起來,其間腰和膝蓋還隱隱作痛。他強忍住了自己想伸手揉一揉的衝動,硬著頭皮在利威爾面前立正站好。

  「跟我走。」……這是什麼情況?

  從客廳到利威爾的臥室,本沒有太長的距離,然而這幾步路對於艾倫來說卻漫長得如同到黃泉旅遊了一圈。直到前方響起了門閂被打開時的「卡噠」,再然後燈光大亮。

  艾倫被強光刺得一時有些睜不開眼。

  「進來。」

  「是!」門在艾倫身後關上了。

  利威爾的房間對於艾倫來說並不陌生。戰爭年代,一切從簡,乾淨整齊的木質辦公桌,鋪著白色床單的單人床,純粹作為裝飾幾乎已經不能坐人的舊沙發,被煙頭燙了好幾個洞還依舊堅持工作的、被洗了不知幾次的深褐色地毯……還有之前從未注意過的,位於利威爾床頭燈附近的警鈴。

  原來是和地下室的門相連的啊……

  利威爾已經在床上坐下,一條腿疊在另一條上面:「把褲子脫了。」

  艾倫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沒聽見麼,我叫你脫褲子。」

  「兵長……」艾倫聽著自己空洞的聲音,也覺得異常陌生,「您是要…做什麼?」

  啊……這個表情,又來了,兵長最常見的表情。可是現在,這樣一個簡單的神情竟讓自己動彈不能。

  很不屑似的,微微抬起下巴,自然而然地有了俯視的效果,皺起的眉,微微下壓的眼瞼,深灰色的眸變成看不見底的淵,不知是在揣摩什麼,還是在嘲諷什麼……

  「我想檢驗一下,你說真話了沒有,小處男。」艾倫的臉騰地紅了起來。

  「兵長的意思是不是讓我…現在……硬起來?」太羞恥了…和羞恥一起的還有強烈的不真實感。

  「做不到?」

  居然就這樣反問回來了…現在到底是怎麼回事,哪個能告訴自己現在該怎麼做!

  艾倫的頭皮一陣陣發炸,恐懼、內疚和對自我的厭惡同時在胸中騰起,一時不知所措。

  「硬不起來,就說明,你剛才在說謊。」

  「……?!」

  「嘖,我是不是對你太溫柔了,看來教育的不夠啊。」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兵長我現在太緊張了…況且根本沒有氣氛啊!」

  ……完了。這回徹底完了。

  據說不作死就不會死,那麼作死了是不是就一定會死……

  利威爾忽然站了起來。別過來…兵長,別過來!!

  艾倫自暴自棄地死死閉上眼,果然很快,自己就被拎起了脖領,然後——被重重地甩到了床上。

  「趕緊把褲子脫了,別他媽讓我等。」

  艾倫一直緊繃的神經就這樣莫名地斷了。他傻乎乎地躺在床上,眼睛被天花板上落下來的白光刺得睜不開,只得像貓一樣瞇縫了起來。利威爾就站在床邊,只穿了襯衫,白亮的燈光從這個角度打下來,穿透薄薄的布料,竟有了像白天那樣被雨淋濕的效果。

  「兵長…我能不能不脫?」意識已經不受控,聲音也變得飄忽,「我、我已經硬了。」





  (四)

  利威爾很真切地感受到了自己的焦躁,這焦躁是從白天的某個時刻突然開始的。

  打掃了一個上午加中午的衛生,滿身都是灰土,沖了個澡以後剛把襯衣穿好,外面就下起了雨。那時候韓吉在屋裡特別欠踹地跑來跑去:「哎呀呀,不好了!我剛才讓艾倫到外面搬器材!那麼純潔善良死心眼的孩子一定不會找個地方躲雨的!啊,萬能的主啊,誰能替我去把他叫回來呢?如果感冒了發燒了怎麼辦嗚嗚,我完美的實驗體……」

  「你就不能自己去麼,白癡。」

  監護人這三個字,給它臉它就是責任和義務,不給它臉它也就是三個字,但利威爾最終還是給了它面子,決定自己親自跑一趟。

  於是他在破敗的後院裡,看到了被雨水淋了個透濕的艾倫。

  由於要打掃衛生的關係,那貨沒有穿制服,只穿了一件寬大的白色短袖衫,還在發育期的身體單薄得如同豆芽菜,然而那蒼白的皮膚,在冰冷雨水的打磨下,竟散著淡淡的、惹人憐愛的光澤。

  然後那小鬼就莫名其妙地轉過身來了。

  再然後,利威爾發現他的眼神有點不對頭。

  震驚的,崇拜的,渴盼的,想要觸碰的,帶著他自己都沒有發現的慾望。

  搞什麼啊。

  金色的哞清淺得像一眼就能看到底的水塘,沒有一點髒東西。真是矛盾呢,明明渴望的是某種骯髒的事吧?這麼說也不對,那件事本身沒有什麼髒的,髒的是人。

  利威爾決定立刻轉身離開,只留下了一句「先去避雨。」

  這小鬼,真他媽麻煩。

  更麻煩的是他居然大晚上的不睡覺,還觸發了警鈴,最麻煩的是他在異常嚴肅的氛圍中,極其認真地說出了「想被兵長上」之類的話,嘛,雖然原話不是這樣的。

  現在,他就躺在自己身下,微張的雙腿擺出了最魅惑的姿勢,茫然的眼神發出最無辜的邀請,紅著臉咬著薄薄的嘴唇,委屈地說著「我已經硬了」。

  不幹哭他,是不是有點對不起他?

  「兵長……」,居然還敢叫自己。

  「我錯了,請狠狠教訓我!我知道這是不對的,不應該的,請兵長原諒我這一次!我是真的很、很崇拜兵長,僅此而已……」

  「僅此而已?」喂喂小鬼,這麼說很傷人啊。

  「嗯!是真的,我之前從來都沒有對兵長產生過奇怪的想法!今天如果不是因為看到兵長淋雨的樣子……」

  嘖,原來如此。

  被塵封到地獄裡的惡趣味漸漸扒開封印,爬了出來。明明自己已經記不清上次折磨男人是哪一年了,就像記不清到底抱過多少女人一樣,但現在就是想玩他,很想。

  利威爾扯開了自己襯衫的紐扣。他滿意地看到艾倫的表情由震驚變成茫然,再由茫然變成矛盾。那小傢夥的眼睛簡直不能從自己身上移開,就像被吸鐵石吸住了一樣,臉脹得更紅了,想要伸手過來卻又不敢。切,有那麼好看麼,自己這個老男人的身體。

  利威爾抓住艾倫的手,把它放在了自己的胸膛上。

  「啊……」

  「不想摸?」

  「想!啊不是……兵長我、我……」

  「喂,小鬼,我問你,」利威爾伏下了身,幾乎完全壓到了艾倫身上,溫熱的呼吸打磨著他的耳垂,「被男人上過沒有?」

  半天沒有回應。

  還知道害羞麼,這小鬼。

  利威爾轉過頭,結果看到的不是一臉震驚或恐懼的艾倫,而是一個明顯帶著期待又難以置信的小傻子:「兵長……那種事,是怎麼做到的?」





  (五)

  艾倫用性命發誓,他那樣問,只是純粹出於對知識的渴望,以及對未知世界的好奇。然而他卻看到,身上那人的嘴角,浮起了一絲意味不明的微笑。

  啊……兵長笑起來,很好看。

  「小鬼。」

  「在!」

  「想不想試試。」

  「誒……」

  直到這一刻,艾倫才猛然醒悟自己說了什麼,這半天又做了些什麼。一股寒意忽然漫上來,夾雜著輕微的、不易察覺的噁心。他意識到再這樣下去,會發生某些不可預料的事,而那件事有著很糟糕的後果。

  「兵長,不可以……」

  想要推開利威爾的胸膛,卻被對方攥住了手。艾倫的心跳頓時加速,當他感覺到利威爾溫熱的舌,緩緩在自己食指和中指間的小溝舔弄的時候。眼前的兵長,似乎和印象中的很不同,但艾倫又莫名地找不到違和感。他深灰色的眸子變得很暗,似乎要把所有光都吸進去,粗重的呼吸裡,帶著讓人恐懼的原始欲求。

  就這樣臣服,還是……

  「只要你乖乖的,就給你獎勵。」兵長說…要給自己獎勵……

  「這次不能保證,但以後會讓你爽到哭。」

  唔…真是羞恥,但是,有點期待……以後也會這樣吧,在兵長的床上……

  等、等一下!彷彿想起了什麼,艾倫神經質一般地,猛地推開了身上的人,用最快的速度從床上坐起來,腳慌張地摸索到了鞋子的所在,然後朝門口衝了出去。

  「……」

  利威爾灰色的瞳孔,不易察覺地收縮了。

  有些事情,變得不對勁了。

  氣氛是一種非常玄妙的東西。在某種氣氛的推動下,人會做出一些完全背離常識和理智的事,然而一旦這種氣氛消失,就如同一場夢的驚醒,所有荒誕不經的行為都要接受靈魂的審判。當艾倫跳起來,不顧一切地往外逃時,利威爾都有些緩不過神:「小鬼,你幹什麼。」

  面色依舊潮紅的少年正朝著門口跑去,連丟在地上的外套也顧不得撿,剛剛那種癡迷的可愛神情完全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讓人火大的倔強。

  臨陣脫逃麼。

  很好,該死的小鬼,你惹到我了。

  利威爾起身,在艾倫奪門而出的前一刻拖住他的後頸,將他一把拽回,手毫不費力地扣住了他的右腕,反手一擰,後者頓時痛得彎下了腰。

  「回床上去。」

  即便頭低著,聲音依舊清清楚楚:「兵長,我不做。」

  這小鬼,中了什麼邪?

  利威爾微微瞇起眼,對著艾倫的小腿就是一腳,對方一個踉蹌,卻沒有跪下去。

    「兵長,我不做!」

  心頭的燥火完全被挑了起來。原本在剛剛那種甜膩的氛圍下,溫柔地對他也不是不可能,可是現在,連自己都有些惱羞成怒了。利威爾用了七成力氣把他的頭死死按下,同時用膝蓋抵住他的背,身下的人立刻發出了一聲哀鳴,跪倒在了地上。

  「我說最後一遍,給我滾回床上去!」

  「兵長……」在顫抖,連肩膀都在抖,痛得幾乎失去抵抗,卻還是從牙縫裡擠出聲音來,「我不做!」

  什麼啊……

  「小鬼,你以為,我治不了你麼。」





  (六)

  再次被扔回到床上後,臉上被狠狠抽了一耳光,火辣辣的疼立刻從臉蔓延到脖子,整個左半邊都紅了,還沒等自己再做什麼掙紮,對方就已經壓過來,扯過自己的兩隻手腕,併在了一起。

  艾倫開始反抗,卻被利威爾用膝蓋牢牢控制在了床上,然後艾倫眼睜睜地看著他扯過床頭的領巾,將自己的雙腕束住,打了個死結。

  「放開我!」

  「你想死麼?」

  艾倫狠狠地咬住下唇,一聲不吭。

  有時候覺得,自己彷彿有兩個人格,時而平和如溪流,時而狂躁如野獸,每當感覺到被禁錮,被束縛,被侮辱,就會不顧一切地拚命掙紮,直到與憎恨的事物同歸於盡。明知道自己可以屈服的,即便屈服也沒什麼的,但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是突然較上了勁。

  或許…是利威爾剛剛帶著強烈征服欲的眼神挑起了自己的熱望,恍惚間產生了另外一種意義上的征服欲吧。

  ……想要一直霸佔這張床。

  ……想要獨吞這個人的目光,讓他的眼睛再不能從自己身上移開,作為自己被他吸引的報復。

  ……想讓他佔有自己,蹂躪自己,然後陷進自己的身體,不可自拔,想讓這自以為是的人類最強為自己瘋狂。

  這樣一連串的念頭如閃電般劃過腦際,幾秒後才在腦海深處響起了一聲炸雷。

  這太離譜了!

  要知道有些事情一旦開始就不能停止,就像某種關係一旦建立就很難打破。如果今天越過了這條警戒線,那麼將再也退不回安全地帶。以後要如何面對兵長,要怎麼與他並肩作戰?稍微有一點羞恥心的人都會選擇撤退,更何況今天只不過是被一個小意外一步步逼到這種狀況的!

  感覺到利威爾的腿正強行嵌入自己的雙腿之間,某件灼燙而硬挺的事物正摩擦著自己大腿的內側,自責與羞恥感潮水般漫上,艾倫突然失控似地掙紮起來,險些咬到利威爾的手。

  「你在發什麼瘋,要不要打狂犬疫苗?」

  為什麼之前沒有發覺自己被兵長吸引到這個地步……即便是被毒打、呵斥,也依舊渴望他的碰觸,就像現在這樣,只是被壓著就有了快感。

  「小鬼,看著我。」

  不能照他說的做,不能啊…會屈服,會淪陷,就像在法庭上那次一樣,尊嚴和羞恥心被輕易地踢掉,野獸般的狂躁被強行壓下來,取而代之的是某種意義不明的甘心服從。自己明明不會畏懼任何暴力,為什麼一見到兵長,就完全迷失了?!

  「……」

  「我讓你看著我。」一字一頓。

  這樣說著的同時,利威爾毫不溫柔地鉗住了艾倫的下巴,強迫他扭頭,然後自己的目光就對上了他的。

  這小鬼有一雙很美的眼睛,美得驚心動魄。尤其是,裡面充滿了悔恨的淚水和絕望的掙紮時。

  嘖,搞什麼啊。已經全身心都在渴求了不是麼。

  就像沉淪在黑暗裡的繭,沉默地叫囂著想要人替它剝去束縛,一邊想要被解救還一邊顧及著可笑的自尊。

  真是……敗給他了。

  「你到底在胡思亂想些什麼。」

  指腹惡意地在他平滑的小腹上用力下按,自己的手勁足夠讓他的內臟移位,只不過不需要那樣做。利威爾面無表情地聽著艾倫的喉嚨裡發出小獸般的哀鳴。

  「在床上就該服從命令,親熱時就該坦率地說『要』。」

  一隻手依然扣住艾倫的雙腕,另一隻手從他的小腹上移開,轉而支撐在艾倫腦袋的一側,自己傾身下去,濕滑的舌舔著艾倫快被咬出血的唇瓣。





  (七)

  「順從自己就夠了,其他的讓它們滾。活得已經很苦了不是嗎,難道這一點真實都要被判定成罪惡?」

  身下的人,漸漸停止了掙紮。

  利威爾支起身體,重新和艾倫對視。

  金色的眸子裡瀰漫起了濛濛的水霧,倔強在瓦解,服從在增加。

  嘖,這樣的表情還不賴。不如再推他一把吧。

  「艾倫。」聲音沉到最低,帶著讓人沉陷的微啞。

  「嗯……」

  「你喜歡我對吧。」

  「……?!」

  呵,慌張起來了呢。被說中了心事一樣,睫毛一直在抖,臉頰也微微泛紅。還有那張錯愕的表情是怎麼回事,難道這小鬼之前都沒意識到?

  「兵…兵長……」

  「是,或者不是,立刻回答!」

  像是一隻被逼到窮途末路的小貓,艾倫自暴自棄地閉上眼睛,大聲應了一句:「……是!」

  「你覺得這件事本身有什麼問題麼?」

  「沒有!」

  「那麼,」利威爾輕輕舔了舔嘴唇,眼神玩味,「我現在要操你,有沒有意見?」

  「……」

  「說!」

  「報告!沒有!!」

  切,早這麼坦率不就好了麼。

  艾倫和利威爾已經不在床上了。

  他們在浴室。

  這個白色的、小小的空間,因熱水的介入而變得霧氣騰騰。艾倫的身上已經是濕的,水珠沿著黑髮向下滴,滑過蒼白而纖薄的背,最後落到浴缸裡,和其他的水混在了一起。他現在趴跪著,手死死地抓著浴缸的前沿,臀部抬到水面以上,柔軟而隱秘的後穴正在接受手指的清潔。

  該死的潔癖。

  艾倫聽到自己的聲音在心裡默默罵了這一句,然後咬緊牙關,忍受著異物在體內出入的強烈不適感。

  大約五分鐘以前,當艾倫被告知一會要使用這裡來做愛時,他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然而接下來,當被告知自己必須趴在浴缸裡,讓利威爾的手指進去的時候,艾倫才意識到,這一切只是個開始。

  完全新鮮而刺激的屈辱感覺。

  利威爾坐在艾倫身後的水中,一隻手裡拿著剛剛拿下的淋浴噴頭,用它對準艾倫的臀,配合著另一隻手的手指抽動。溫熱的水沿著指頭灌進了不曾被擴張過的嫩穴,引起了陣陣條件反射般的痙攣。

  「兵長……」艾倫把頭深深埋下,幾乎抵在了冰涼的牆壁上,牆上凝結的水珠因此得以沾到他的髮梢。

  「怎麼了?」

  「那個…還沒好嗎……」

  「你很著急是吧。」

  「啊,不是……」話還未說完,身後便傳來「嘩啦」一聲水響,聽起來是有人從水裡站起來的聲音,接下來噴頭就被關上了。

  「出來,把自己擦乾,去床上等著。」

  艾倫只能照做。

  乾燥的浴巾有些粗糙,擦在皮膚上是微痛的癢,艾倫卻故意用上了更大的力氣,彷彿是要讓自己清醒。全身的皮膚都已經被水沁得淡淡地泛著紅,還有無論怎麼擦,頭髮都是濕的,總有水珠攀著發稍墜下來,而每掉下一顆,艾倫的心就往下沉一截。

  深呼吸,不要緊張……沒什麼大不了的,做愛而已。

  這時利威爾從浴室裡出來了。





  (八)

  「趴下。」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艾倫強壓著心頭的不安,用剛剛學會的姿勢,在床上趴跪。他不認為一會要發生的事情能給自己帶來任何愉悅,相反的,他覺得今晚一定會是一場酷刑。

  「屁股抬高點,用腿支起來。」

  毫無情調可言的命令。艾倫現在已經沒有了任何念想,只盼著快點結束,為了讓自己舒服一點,他把雙臂埋在了枕頭下麵,頭則像鴕鳥一樣埋在枕頭裡。說不害怕那是騙人的,全身的肌肉都已經繃緊了,某種意義上講比面對著巨人還要不安,畢竟那時候自己是全副武裝,正面迎敵,現在則是一絲不掛,只等蹂躪。

  利威爾的手指再一次進來了,陪著一起進來的不再是溫滑的水,而是某種冰涼的膏體。

  「啊…兵長……」

  「大驚小怪什麼,給你做潤滑的。」

  艾倫被這突然侵入內部的冰涼激得一個戰慄,他緊咬著唇,想要努力適應,偏在這時,他感覺到利威爾的另一隻手,覆上了某處不可被輕易碰觸的柔軟。


  「唔……」居、居然前後一起……

  艾倫曾經非常仔細地觀察過利威爾的手。它們並不纖長,從比例上來講,甚至有點像小孩子的,然而仔細看去,每一處指關節都非常粗大,透過皮膚,還能看到手背上縱橫的血管,裡面流動著驚人的生命力。利威爾的指甲剪得很整齊,是乾乾淨淨的月牙形,指腹內側由於長期握著兵刃,而形成了一層薄繭。

  現在,這樣的一隻手正在撫摸自己的下體。

  一股說不明白的燥熱緩緩傳來,夾雜著後穴冰涼的異物感。並不溫柔的揉搓很意外地帶來了難言的刺激,或許是那種毫無顧忌的力度,赤裸裸地喚醒了身體的本能。艾倫的手死死抓著枕頭下的床單,身體隨著利威爾在前面的刺激而下意識地擺動,然而每動一下,身後的手指就沒得更深。

  「嘖,太緊了。」

  這話也正是艾倫想說的。如果自己的感覺沒錯的話,現在身體裡的手指應該是兩根,可是根據剛剛在浴室裡的目測,兵長的…那個,可遠不止這個尺寸!自己現在都已經覺得是極限了,一會到底要怎麼才能把它吞下去……

  「艾倫,起來。」咦,為什麼……

  「你坐上來,否則沒辦法。」

  「……」

  利威爾躺到床上以後,才看到艾倫的臉到底紅成什麼樣了。

  不知是不是由於剛剛的姿勢使得他腦袋充血,不過就算是那樣,這個小番茄也太可愛了。利威爾欣賞著他茫然無措地在自己的雙腿間跪下的樣子,還有手試圖扶起那個粗大的東西卻被尺寸嚇到的表情,一切都很好玩。

  「兵、兵長……」

  「怎麼了。」

  「我坐不下去……」

  「你還沒坐呢,怎麼知道坐不下去。」

  利威爾看到艾倫近乎絕望地抬起眼睛,飛快地看了自己一眼,然後臉上那抹紅暈又加重了。可憐的小傢夥緊緊地咬著下唇,深吸了一口氣,看樣子是要——啊,還是沒下定決心,又退縮了。

  雖然能理解他現在的恐懼,但如果再這樣拖下去,到天亮都做不完了。利威爾緩緩地眨了眨眼,決定了什麼似的,忽然坐起身,然後雙手提起了艾倫的腰。

  「啊…啊!兵長你做什麼!」

  「幫你坐下去。」

  「不……不要!我自己來!我自己會坐下去的,我……啊、啊——啊!」





  (九)

  此時的場景尷尬而有趣。利威爾的腿,剛剛非常有技巧地分開了艾倫緊緊夾著的臀瓣,然後控制著他的腰向下沉,硬是讓那小小的穴口把自己的碩大吞下了一半,但也僅僅是一半——艾倫現在用兩隻手拚命地撐著床,整個身子就懸浮在半空中,看來是和利威爾槓上了,說什麼也不肯繼續坐下去,頭拚命地向後仰著,由於過分的疼痛而不住尖叫。

  「鬆手,小鬼。」

  「不…不能鬆……會死的!兵長我會死的……求求你鬆手吧!」

  「不可能,你先鬆。」

  「兵長先鬆手!」

  他娘的,這小鬼搞什麼啊。乾脆不管他的死活,把他按下去好了……不過可能真的很痛。算了,來軟的。

  利威爾先鬆開了桎梏在艾倫腰上的手。

  被身體內部的疼痛和腰上的巨力折磨得快要崩潰的艾倫,終於得到了喘息的機會。他有些茫然地睜開眼,急急地喘著,彷彿呼吸不暢似的,纖薄的身體上織了一層細密的汗珠,這層薄汗把他蒼白的肌膚打磨得更加透明,看上去如果凍般可口,尤其是那白皙的,不斷起伏的胸膛,還有胸前誘人的兩點紅暈……

  利威爾只是微微傾身上前,就輕易地含住了其中的一點,然後清晰地感覺到艾倫的身體如過電般抖了一下。

  「嘖,喜歡被玩弄乳頭啊。」

  熟練的舌尖,惡意地在艾倫胸前遊走,不時地舔弄、騷動那已經興奮起來的小紅粒,嘴唇和牙齒配合地輕輕摩擦,在艾倫發出難耐的呻吟後,忽然用力一吮。

  「啊——啊…兵長!兵長不要那樣……」

  艾倫全身都在發抖,身體因奇異的酥麻而不能自控,莫名地紅了眼眶,雙手不知什麼時候就鬆開了,忘情地摟著利威爾的脖子。

  利威爾開始吻他的鎖骨。

  少年的身體意料之中地敏感,利威爾溫熱的呼吸剛剛擦到脖子,艾倫就已經無法忍耐了,著魔一般地低下頭,拚命地夠著利威爾的唇,用行動直白而熱烈地表示自己要接吻。

  利威爾趁機把艾倫的腰身用力按下。

  那一瞬,艾倫只覺得天和地整個倒了過來。

  並不是很痛,至少沒有想像中那麼痛…可是這種被生生貫穿的感覺異常微妙,彷彿整個身體都不再是自己的,從內部被打開,被進入,被佔有,被蹂躪……想要尖叫,可是唇被吻住,對方滾燙的舌霸道地侵入進來,讓自己躲閃不及。唾液被交換,那是那個男人特有的味道,乾淨而灼燙的味道……氣氛忽然變得熱烈而甜膩,自己幾乎是主動地動了第一下。

  然後利威爾開始動了。

  「啊…啊……」

  怎麼辦…完全堵不住自己的嘴,破碎的呻吟就這樣瀰漫到了空氣裡。房間似乎開始升溫,熱得不得了。一種完全不同於平時自慰的快感在小腹以下若隱若現,未完全爆發,卻已經初現端倪。

  其實艾倫很驚訝,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有快感。

  就像利威爾之前說的那樣,「這次不能保證,但以後會讓你爽到哭」……艾倫自己也認為,第一次肯定是吃不到什麼好果子的。

  所以為什麼會有快感……

  艾倫迷亂地睜開眼,看著這個緊擁自己並在自己體內肆虐的人。

  自己的劉海已經被汗水打濕,然而他的額頭只是微微潮濕。第一次,第一次從這麼近的距離觀察他,平時總愛顰著的眉現在異常舒展,英挺的鼻樑在臉的一側投下了陰影,還有沾染著自己液體的,微濕的唇……要命的性感。

  察覺到艾倫在觀察他,利威爾的目光直接迎了上去。

  然後艾倫深深地陷進了那雙深灰色的眼睛裡。

  因為他覺得,那一瞬,自己在裡面看到了愛。





  (十)

  這是艾倫今晚用到的第三個姿勢。

  上半身仰臥在床上,頭髮被汗打得透濕,淩亂得像暴雨中的羔羊,一隻手發洩似的狠狠揪著自己的髮,另一隻則沒有安全感地在床單上逡巡——因為抱不到在自己體內肆虐的人。

  利威爾站在床邊,艾倫的兩條腿就這樣淩空纏著他的腰身,當然這不是艾倫的本意,是利威爾的手臂迫使它們做出這樣淫蕩的動作。隨著每一次瘋狂的頂入,那兩條被固定在半空的腿都會無力地搖晃,纖細的腰身如承受不住般上下顫抖,伴隨著主人的哭泣。

  「啊…啊……唔嗯……」

  只有破碎的聲音,沒有一個句子,因為艾倫的嗓子已經啞了,確切地說是被他自己生生喊啞的。一開始,艾倫和利威爾在床上做,利威爾嫌普通的姿勢不能完全插入,乾脆抬起了艾倫的兩條腿,把它們架在了自己肩上,然後再深深頂入,結果那過於強烈的刺激讓艾倫幾乎死掉,以至於完全忘記羞恥,拚命哭喊。艾倫的小腿上全是細密的汗珠,總是隨著他的掙紮從利威爾肩上滑下……最終的結果就是,利威爾乾脆下了地,把艾倫拖到床邊,用上了這種艾倫完全反抗不能的姿勢,盡情抽動。

  「兵長,嗚兵長……」

  艾倫急促地大口喘著,覺得彷彿有人在和他爭奪空氣,汗在不斷的往外冒,整個人變得黏糊糊,和利威爾的身體相接合的部位全部都是濕的。腿被抬得好高,從這個角度,能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前端是怎樣興奮地挺立著,耳朵裡充斥著淫靡的水聲,可見後面的小口是有多貪婪地吸吮著。

  「啊…好舒服……不要了,已經不行了……」艾倫用一隻手臂擋住眼睛,哭得死去活來。

  大概從半個小時前開始,自己就變得奇怪了,好像身體裡面有一個開關,利威爾不小心碰到了它。一旦打開,就再也關不上,只要被深深地進入,狠狠地戳弄,快感就會從那個點爆裂開來,然後著火一般蔓延到全身。過於年輕的身體,對於這種享受的承受力幾乎是零,生不如死的極上快樂若是持續太久,就會真的生不如死啊……

  「嗚…兵長……我不要了……」

  「呼…說什麼傻話,你不是也沒射麼。」

  具有審判意義的話模模糊糊地傳來,艾倫的腦袋昏熱,雖然聽得清楚,卻好半天沒想明白它的意思。是啊…也是,自己還沒射過。

  因為現在的這種快感是陌生的、全新的,明明已經刺激得要死,前端也已經脹得發疼,卻也沒到能發洩出來的地步。自己好歹之前是個正常的男性,才第一次就想只靠後面高潮,怎麼可能!





  (十一)

  艾倫無助地咬著唇,早就紅了的眼眶溢出新的水珠,指尖開始在自己胸前的小紅粒上刮蹭,希望能藉著這種刺激解放自己。唔,差一點,還差一點……如果兵長能幫一把就好了……

  「兵長…兵長求你……」咦…聲音聽起來好陌生,簡直不像是自己的……

  「我想射…幫我、碰一下前面……」

  艾倫迷迷糊糊地感覺到,自己說完這句話之後,對方的動作似乎頓了頓,然而就在艾倫心裡稍微升騰起一點希望的時候,利威爾只給了一句:「不行。」

  艾倫一時絕望得想要咬斷自己的舌頭。

  「……」

  娘的…有點太犯規啊。


  被汗水沁濕的髮,微微翕動的鼻翼,輕張著、喚著自己的唇,還有佈滿了歡愛紅痕的、纖韌的身體,但最犯規的還是那雙眼睛,失焦了一般地,癡癡地看著自己,水霧下面燃燒著濃得化不開的情慾。由於完全拋開了羞恥,現在雙腿大開的姿勢浪到不行,粘稠的體液從小穴裡流出,和自己出來的少許混在了一塊,每一下律動,都會發出讓人臉紅的啪啪聲。

  嘖,在求著自己讓他射呢。

  「不行。」

  利威爾只說了這兩個字,因為懶得和他解釋。這種情況下,如果提前讓他射了,那後面的抽插於他而言就會變得痛苦,還不如一起等到最後。中年的身體該死地慢熱,也不是那麼容易就能達到高潮,然而,這一次做得也確實久了點。

  利威爾承認自己是故意的。

  折磨這小鬼,能帶給自己一種特別的愉悅,這種愉悅甚至超越了生理上的快感,使得自己故意拖延了射的時間。

  利威爾並不是虐待狂,就像艾倫不是受虐狂一樣。可能就像獵物與天敵之間的關係,相見之後,一方本能地放棄了全部抵抗的勇氣坐以待斃,另一方突然變得奇怪,只想咬傷它、玩弄它,直到它筋疲力盡,死在自己的面前。

  或許這小鬼是特殊的,對自己而言。

  「喂……艾倫。」

  聽到了這聲呼喚,利威爾的獵物從迷亂的狀態中恢復了一點神智,睜開溢漾著水光的眼,癡迷地看著他,目光隨著身體的晃動而不斷搖曳。

  「舒服麼?」

  呵,在點頭呢。

  「還想不想要?」

  這一次是毅然決然地搖頭,力度比剛才還要大。

  利威爾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

  「那就讓你射吧。」





  (十二)

  利威爾忽然探身下去,抓住艾倫的胳膊,把他整個人都拉了起來。不明所以的小傢夥就這樣懸在了半空中,手臂本能地纏住了利威爾的脖子和肩膀,把自己吊在了利威爾身上。

  「很想抱著我,是吧。」

  金色的眸子清而淺,答案明明白白地印在了水底,那是比點頭還要明顯的肯定。而後,幾乎是自然而然地,艾倫用紅潤的乳頭挑逗似的蹭著利威爾的胸膛,手在他背上抓出一道道紅痕。

  利威爾忽然覺得焦躁到了不行。

  被壓抑的強烈快感,叫囂著要噴出來……懷裡的人可愛到了可恨的程度,想撕裂他,想弄死他,想把他一口口吞下去!兩人的臉貼得很近,鼻子尖都能相互碰到,呼出的氣息交雜在一起,分不清誰的更燥熱些。由於是站立的姿勢,艾倫腫脹的下體得以和利威爾的小腹摩擦,前後產生的快感交匯在了一處,使得他不停地仰起頭,承受不住似的浪叫。

  還需要一點刺激,最後的刺激。

  「艾倫,說髒話。」

  「誒……」

  利威爾的舌,在他的耳垂上舔了一圈:「說。」

  「我、我說不出口……唔……」艾倫覺得自己已經瘋了,可是還沒有瘋到那種程度,對著兵長說髒話什麼的……

  「那就求我幹你,狠狠幹你!」利威爾的呼吸變得更加粗重,身下律動的頻率驟然加快,艾倫被頂弄得尖叫連連,手拚命地在對方精壯的身體上抓夠著,那繃起的肌肉在汗濕之後有著過於美好的觸感,艾倫的手在上面貪婪地撫摩,快感馬上就要達到峰值。

  「求你……」理智的弦,完全繃斷。

  「求我什麼。」

  「幹我…用力地,嗯……」沾染著濃濃情慾的哭叫,異常誘人。

  「為什麼?」

  「因為…因為那樣會爽……」

  「現在不爽麼?」

  「不、不是…現在很棒…真的好棒……我……」艾倫大口大口地喘著,眼睛完全失去了焦距,剛剛啞了的嗓子不知怎麼突然恢復,音高憑空提高了八度,「我喜歡被兵長幹!請狠狠地、狠狠地幹我!」

  啊,是麼。

  利威爾的舌野獸般侵入他的口,兩人瘋狂地舌吻,同時摩擦達到了最快的速度。房間裡的溫度高到驚人,彷彿一切都要在此融化,白熾燈的光滲進艾倫的淚水裡,折射出迷炫的光點……利威爾只覺得自己的身體一陣痙攣。

  呼……終於到了。

  他清晰地感覺到自己懷裡的小人兒被灼燙的液體刺激得全身發顫,然後幾乎是下一秒,隨著他忘情的尖叫,滾燙的粘稠液體就沾滿了自己的小腹。

  五秒鐘的沉默與喘息。

  「唔,兵長……」

  「先別睡,喂!髒死了現在,去弄乾淨!」





  (十三)

  艾倫睜開眼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在地下室裡了。燈莫名其妙地大開著,昏黃的光並不刺眼,反而有些懶洋洋的柔和感。低頭,發現自己身上蓋了被子,把被子掀掉,發現身上居然穿著睡衣。

  話說……現在幾點了?

  艾倫伸手去勾鬧鐘,可是在手臂伸出去一半的時候,整個人就頓住了,然後臉部肌肉抽搐了兩下。

  真…真你妹疼……

  要不是這麼一動,還真覺不出腰在痛,啊不不,不止是腰,連帶著大腿的根部和小腿的肌腱都在痛,然而最痛的地方還要屬……嘶!不能碰不能碰,好像有點腫了!

  艾倫只得小心翼翼兼咬牙切齒地躺回到床上去。

  兵長的戰鬥力果然可以抵上一個旅!

  這句話從腦海中一閃而過,然後臉上就抑制不住地有點發燒。

  艾倫清楚地記得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甚至於每一個細節。對此他並不感到有多麼錯愕或違和,畢竟已經做了,而且做得那麼狂野。自己的身體就像被鬆過一樣,幾乎使不上什麼力,但也沒有什麼不適感,果然自己的承受力也能抵上一個旅。

  就在艾倫胡思亂想得正起勁的時候,門忽然被敲響了。

  「艾倫?在麼?」

  「啊……」是佩特拉的聲音。怎麼辦,沒法下地開門!

  「我可以進來嗎?」

  「啊,稍等!」艾倫緊咬牙關,手扶著床沿剛要站起,門卻被打開了。

  「那個……」佩特拉臉上帶著笑,手裡端著一個托盤,托盤上面放著一碗粥,不知是不是艾倫的錯覺,她的微笑似乎有點尷尬,「兵長給了我鑰匙。聽說你身體不舒服,不能和大家一起吃晚飯,所以我給你送來了。」

  等等…她是不是說了晚飯?她剛才說了晚飯吧?!

  在艾倫在努力調整表情期間,佩特拉已經走過來,在床邊坐下了,把托盤放在一旁的床頭櫃上,端起碗——「砰!」

  剛才沒有鎖的門再次大開,而且一開就是「砰」地撞到了牆上,一頭滿臉興奮紅暈的奇行種衝了進來,猛推了一下眼鏡:「艾倫!我帶了藥箱來!」

  艾倫的嘴角在抽搐。

  「韓吉分隊長……」

  「哦佩特拉你也在!是來送飯的吧一定是!快放在那裡,讓我親自餵這只可愛的小天使吃東西!」

  怎麼有種不祥的預感……

  「啊,好吧…那就拜託韓吉分隊長了。」

  「不客氣!」

  艾倫眼睜睜地看著佩特拉就這麼離開了,臨走前還對自己投以同情與擔憂的目光,還沒等他揣摩明白這目光的含義,韓吉就一屁股坐在了他的床上。

  「快!快把衣服脫了,我要給你做一個全面的檢查!」

  艾倫差點從床上蹦起來:「什麼?!」

  「艾倫,你一定要如實地告訴我,」韓吉帶著一臉潮紅逼近,眼睛裡閃爍著興奮的光,「昨天的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很興奮?有沒有巨人化的現象?有沒有哪裡受傷?啊利威爾那混蛋一定弄傷你了——於是受傷了有沒有立刻痊癒?」

  「韓吉分隊長!請…請不要亂說!」

  「啊呀小天使害羞了,好可愛!你就不要再矜持了真的,昨天晚上的聲音那麼大,整個一層樓全都聽見了,連我這個二層樓的也陪著你們一晚沒睡覺好嗎!」





  (十四)

  整個…一層樓都……

  「啊,真是讓人興奮到極點的事!快讓我給你做一個檢查,如果你傷到哪裡了我現在幫你治好,不然利威爾再來找你的話你的身體一定吃不消!哦也不一定,你是巨人,巨人的恢復能力……」

  艾倫只覺得腦袋裡嗡嗡直響,韓吉繼續說了什麼他一個字也沒聽懂,那些詞和句子就像外星文一樣從左耳進去又從右耳冒出來,他猜想這是由於腦袋過熱導致它們都不敢停留。艾倫下意識地伸出一隻手去捂臉,然後瞬間覺得自己的臉燙得可以直接去熨衣服了。

  「……總之!」韓吉忽然結束了她的長篇大論,緊張地嚥了嚥口水,一邊死死盯著艾倫一邊緊了緊自己的白手套,「我要開始了!」

  「絕對不行!韓吉分隊長是女士,不可以幫我做這麼……」

  「啊,讓性別什麼的去見鬼吧!這個問題連我的親媽都沒有搞懂,你就不要瞎操心了!不過多虧了這個屬性,全部隊無論男女我都可以幫他們檢查身體,基本上沒有一個逃得過的。來吧,先來第一項!」

  艾倫驚恐地看著她眼鏡片後面閃閃發光的眼睛,全身發抖:「第一項是…什麼?」

  韓吉的手裡,赫然是一隻溫度計樣的東西。

  「給你測肛溫。」

  「……」

  利威爾剛推開地下室的門,映入眼簾的便是這樣一幕

  韓吉如拔蘿蔔般滿頭大汗地從床底下用力拖曳著什麼,口中大叫著「小天使你一定要乖乖從了我」,而被他抓著的疑似兩條人腿的事物還在不停掙紮,且有聲音從床下傳來:「韓吉分隊長快鬆手,我絕不會同意的!」

  在搞什麼啊,這兩個白癡。

  危險的生物身上總能散發出奇異的氣場,即便不發出一點聲音,也能讓人後脊背發涼。韓吉莫名地打了個冷顫,一回頭,就看到利威爾正抱著臂,倚門站著。

  「啊哈哈,利威爾你來了啊……」

  「出去。」

  「誒?!不要這樣吧!你們要做什麼?我可不可以圍觀?記錄?拍照?你們放心絕對只用於科研!」

  接下來的三十秒,地下室被各種詭異的撞擊聲和慘叫聲充斥了,最後隨著一聲門響,萬籟俱靜。

  地下室裡只剩下了艾倫和利威爾,一個在床下,一個在床邊。

  「小鬼,出來。」

  「……兵長,我能不能就在這裡和你說話?」

  「你有毛病麼,床底下很髒。」

  「不是…我,我現在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兵長,所以還是讓我在床下呆著吧……」

  利威爾掃了一眼艾倫露在外面的腿,眉略微皺了皺,卻也沒再說什麼,默然地坐在床上,一條腿疊上了另一條腿。

  艾倫聽著上面傳來的「吱呀」聲,心想這是今天第三個坐在自己床上的人了,這張地下室的床恐怕之前的半輩子都沒有受到過這樣熱情的待遇。

  「吶,艾倫。」

  「在!」

  「你恨我麼。」

  艾倫愣住。眼下這個場景有些似曾相識,只不過那時自己不是躲在床底下,而是坐在兵長的旁邊瑟瑟發抖。當時的自己有些違心地說了「沒有」,但是現在,忽然想說實話。

  「報告兵長,有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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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琳 發表於 2018-9-15 12:50 AM


  (十五)

  七天以後。

  艾倫和平常一樣提著水桶走進馬廄,給戰馬們添水時,胸前口袋裡的手帕忽然掉了出來。他彎下腰去撿,然後自然而然地想起了當時的情景。

  自己說了「報告兵長,有一點」之後,地下室的沉默持續了將近一分鐘。

  艾倫在床下緊緊攥住了拳頭,背後已經有冷汗滲出來,就在他不祥的預感即將達到頂峰的時候,利威爾站了起來,床鬆了口氣般輕輕吱了一聲。

  艾倫回過頭,就看到那雙軍靴立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在昏黃的燈光下半明半暗。

  「手帕放在床上了,出來擦一把臉,髒死了。」

  然後艾倫就像做夢一般地看著那雙軍靴離開了視線,再然後,門就被打開又關上了。

  兵長……走了?

  艾倫茫然地從床底下爬出來。空無一人的地下室,只有這張床和旁邊低矮的床頭櫃,涼了的粥依然放在上面,粥的表面已經凝了一層薄薄的膜。之前都沒有發現,自己外穿的衣服不知被誰,整整齊齊地疊好放在床頭,軍鞋和拖鞋規整地擺在床頭櫃的右側。目光又重新回到床上,那裡被扔下了一條白色的手帕,不帶一點雜色。

  艾倫把它拿起來,送到鼻子下面,深呼吸。

  乾乾淨淨的肥皂香味,很好聞,可是卻沒有沾上那個人的氣息。那一刻不知為什麼,有點失望。

  從那以後艾倫就把它揣在了左胸前的口袋裡。也是從那一天起,利威爾接到了上面的緊急詔令,要離開臨時基地幾天,直到現在也沒有回來。

  艾倫把最後一瓢水倒進了馬槽裡。

  「喂,小鬼。」

  艾倫的手抖了一下,卻沒有回頭。他聽出這個聲音不屬於他在想的那個人,一時間有煩悶湧上來,突然很反感這聲「小鬼」由別人來叫。

  奧路歐被華麗麗地無視有點不爽,清了清嗓子,換了一個稱謂:「新兵艾倫•耶格爾。」

  艾倫這才回頭。

  「你個混蛋真是架子不小啊。」

  「對不起,剛才在想事情。前輩有事嗎?」

  奧路歐瞇起了眼睛,似乎在審視他,艾倫毫不退縮地迎上他的目光,小獸般淩厲的眼神反而把想要震住他的對方嚇了一跳。

  「切…沒有。只是想給你個忠告,別以為被兵長那樣對待了,就得意到天上去,最好記住你自己是誰。」

  艾倫剛要開口辯解,卻被他的下一句話弄得完全失神。

  「再說兵長又不只玩過你一個新兵。」

  奧路歐說完這些話便走了,只留下艾倫一個人,傻傻地攥著沒來得及放進口袋裡的手帕,呆站在原處。午後的天空佈滿了一層厚重的雨雲,慘白的天光卻依舊從裡面滲出來,反射到地上,很刺眼,雨前的悶熱在馬廄中蔓延,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嗯…其實沒什麼大不了的吧……自己應該能想到的。對,沒什麼大不了的,繼續幹活。

  艾倫悶下頭,挽起袖子,賣力地搬動著軍馬的飼料。草料受潮後變得更重,讓搬動的人頭重腳輕。

  而且又沒有對兵長抱有什麼特殊的感情,本來就沒有……不過是那種關係罷了,更何況只有一次……自己感興趣的只是他的身體罷了,對……

  水滴,突然落到了手背上。

  艾倫茫然抬頭,他以為天下雨了。

  啊勒…沒有下雨麼,那麼,哪裡來的水呢……那個…眼淚為什麼會停不下來,真是笑死人了呢。





  (十六)

  這一晚對於艾倫來說,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

  好消息是,加入調查兵團的新兵正式來此和部隊匯合了,自己得以見到了日思夜想的同伴們,尤其是三笠和阿明;壞消息是,已經不想再見到的利威爾兵長今天和他們一起回來了。總體上來講,好消息帶來的喜悅比壞消息帶來的痛苦多一些。

  「艾倫,他們有沒有為難你?」

  艾倫搖頭,微笑,手被面前的人緊緊攥著,每根指頭都感受到了屬於三笠的力度。阿明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圍著他轉,好像在仔細觀察艾倫受傷了沒有,發現一切如常後,才終於鬆了口氣,燦爛地笑了。

  「那個小矮子實在太囂張了,總有一天,我要讓他嘗到應有的報應!」三笠轉過頭,朝著一個方向恨恨地輕聲說著。

  艾倫嚇了一跳。

  他的第一反應是,三笠怎麼可能知道自己和兵長的事,然而緊接著他就想通了,三笠是在為法庭上利威爾痛揍自己而心疼。既然知道三笠剛才那道目光是射向誰的,艾倫就偏偏背對著那個方向,彷彿是要擋住他,讓三笠眼不見心不煩,同時抬起手,替她理著有些淩亂的紅圍巾:「路上累不累?」

  阿明在一旁插嘴:「很辛苦的,騎馬用了將近四個小時,這裡真的很偏遠啊。」

  「的確。你們餓了吧?把行李放下,我們一起去吃飯。」

  「嗯!好久沒和艾倫一起吃飯了呢。三笠,咱們走吧。艾倫你在食堂門口等我們吧!」

  「好!」

  艾倫目送著他們離開,想著自己不妨也先回到屋裡收拾一下,於是轉身向地下室的方向走去。然而在這個過程中,他視線的餘光極不情願地捕捉到了某個人的身影。

  他正在和團長商量著什麼事情,側顏是一如既往地毫無表情。從這個角度看去,團長高大的身形幾乎能將他整個人包裹進去,所謂的人類最強此時像孩童般矮小。

  艾倫想起就連自己都比他高十釐米。

  的確是個小矮子,還是死魚眼,半禿腦袋,潔癖,暴脾氣,老流氓,而且毆打下屬,猥褻新兵,不知道做過多少傷天害理的事,這種人一定會遭天譴……呼,痛快多了。

  可這時他又看到,團長很自然地把手放在了利威爾的肩上,那種默契讓人不由得想到多年的兄弟或者父子,而利威爾亦是不動聲色,專心地聽著,那感覺像是在表示絕對的信任和服從。

  忽然……很不爽。

  艾倫用力咬上了自己的唇,低下頭,快步離開了。

  久違的失眠。

  艾倫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床褥都被他身體的熱力摩擦得有些熱了。先是由側臥改為了仰臥,又由仰臥變成了趴著,頭深深陷進枕頭裡,想尋找被全部填滿的感覺,結果卻是除了快要窒息什麼都感覺不到。

  如果三笠或者阿明在身邊……該多好。


  當然,這只是隨便想想。艾倫不可能蠢到再次半夜起身出門,否則某個人床頭的警鈴又要響了。

  為什麼會如此煩躁,壓抑……還有孤獨?





  (十七)

  就像一條在冰冷的深海裡遊的魚,沒有體溫,沒有視力,緊緊包裹著自己的只有冰冷的海水。冷,冷得快要被凍死了……艾倫清晰地想起,這種感覺曾經也有過——那是在逃難的那艘船上,自己和三笠相擁而眠,甲板上的夜風淒寒徹骨,天空黑沉沉的,沒有一顆星星。那一刻自己意識到,或許活著就是一件殘酷而孤獨的事,沒有人會完全懂得另一個人心中所想,哪怕她正枕著你的肩膀,沉沉地睡著。

  漂泊感,失落家園的,永恆的漂泊感。

  奇怪…為什麼會想這些?明明白天的時候還在糾結自己對利威爾的感情……這幾天的狀態一直是渾渾噩噩,像個失戀的蠢貨,完全忘記了壁外的巨人,忘記了絕望、恐懼和悲傷,只是一股腦的想著特別微不足道的蠢事。不得不說某種意義上這也是一種放鬆,然而這種放鬆的代價就是一直提不起精神,整個人都變得憂鬱起來了。

  「兵長……」

  意識到的時候,唇齒已經相碰,莫名其妙地吐出了這兩個字,而自己的聲音也簡直不可接受,那是帶著撒嬌意味的顫音,彷彿只要得到回應,就擁有了整個世界。

  忽然很想哭。

  艾倫用力抓緊了枕頭,把頭更深地埋在裡面,強迫淚水退回去。

  「兵長,來陪陪我。」

  壞掉了,自己一定是壞掉了……

  「我孤獨得要死掉了,救我……」左手搭上右臂,右手搭上左肩,就這樣給自己一個擁抱,緊緊地,用力地,笨拙地模擬著那個人的動作和力度。

  然而寒夜裡,溫暖自己的,只有自己的體溫。

  忽然間,彷彿想到了什麼似的,艾倫止住了哭。他神經質一般地打開了燈,抓過床頭的制服,抖開,從左胸前掏出了那條白色的手帕。

  一塵不染的一方白,白得刺眼。

  呵,兵長,你有潔癖是吧……

  艾倫已經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了。

  做夢似的脫下褲子,連內褲也一起脫掉,顫抖著拿起那條手帕,用它來安慰自己。隔著自己手掌的布料略顯粗糙的質感,帶來了異樣的刺激,讓人迷失,也讓空虛到達了極致。

  ——想要那個人,而不是一件東西。

  很想……

  求求老天,不要讓自己一個人呆著……

  「卡嚓。」寂靜中,這樣一聲輕響都足以把人嚇成白癡。

  怎…怎麼回事……

  艾倫全身一抖,扭過頭,順著聲音的方向看去——

  地下室的門被人打開了,而門口站著的、手裡還攥著鑰匙的人,正是剛剛撕心裂肺地想著的那一個人。

  喂,不是吧……

  老天你搞錯了!我是讓他來,但現在…現在這種狀況是不是有點不太好啊?!

  艾倫幾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地拉過了被子,蓋在了自己身上,同時把那條手帕飛快地塞到了枕頭底下。

  門口的人只是冷冷地看著,似乎對艾倫剛剛的所作所為不想發表任何意見。艾倫則睜大了一雙無辜的眼睛,傻傻地看著他,不知是要求得原諒還是不想求得原諒。

  就這樣尷尬地對視了很久。

  最終還是艾倫弱弱地開了口:「那個…兵長不進來坐坐嗎?」





  (十八)

  艾倫真的很擔心一會兒自己這張床會受不了。

  早在利威爾進來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即將要發生什麼事了,可是真要發生的時候,自己又緊張得顛三倒四:「團長,這次兵長也在,啊不是……兵長,這次團長他們也在,我們是不是…小聲一點?」

  利威爾掃了一眼被自己壓在身下的人,以及他推在自己胸膛上的、毫無力度的手,挑了挑眉:「叫的又不是我。」說著便抬手將艾倫鬆垮垮的睡衣推高。

  「唔……」

  艾倫的腦海一片空白。怎麼回事…只是被他的手碰到赤裸的胸部就發出這種讓人羞恥的聲音,自己是怎麼了!

  「你是有多想我,」利威爾的手探進枕頭下,在艾倫反應過來之前,迅速把那條弄髒了的手帕拽了出來,在艾倫面前晃了兩下,一臉嫌惡的表情,可是眼底卻藏著一絲愉悅,「還是說,只是單純地欠幹?」

  艾倫的臉漲得通紅,眼看那本性惡劣的人就要把那沾染著體液的手帕塞進自己的嘴裡,忙扭過頭,大喊了一聲:「兵長,我有事情要問你!」

  啊勒!其實本來是想說「我有話要對你說」的!

  這下完了……

  然而事情並沒有向著艾倫想像中的那樣發展。

  利威爾出人意料地放開了他,而後坐起了身。艾倫恍惚看到,利威爾的表情發生了微妙的變化……等反應過來時,利威爾已經是用側臉對著他了,腿垂在床的一側,手肘支在腿上,脊背微彎。艾倫從這個角度看去,竟覺得兵長比平時還要好看幾分。

  「問吧。」誒?!兵長怎麼…這麼好說話……

  「兵長…我知道我接下來要說的話很蠢,非常蠢,但是請你務必要認真回答我,否則……我,我可能死了也無法合眼!」

  彷彿被什麼震了一下,利威爾的眸子瞬間一暗,但馬上又恢復了正常。艾倫甚至以為這是自己的錯覺。

  「別隨便說死啊,小鬼。」

  利威爾轉過頭,垂下眼睛看著艾倫,聲音有些啞,透著異樣的疲憊。他此時的神情非常認真,和之前在床上的惡劣流氓判若兩人。艾倫只覺得心裡的某個地方狠狠地疼了一下,疼得很真切。

  「兵長…你是不是,只是在玩弄我?」

  終於問出來了,這幾天以來一直想問的話,終於說出口了!

  艾倫直勾勾地盯著利威爾的眼睛,利威爾也直視著艾倫,深灰色的眸變幻莫測。

  「隨便你怎麼想吧。」

  「怎麼可以這樣……兵長答應了要認真回答的!那麼,下一個問題,你以前是不是抱過別的新兵……」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近乎於蚊子叫了。

  「嗯。」沒有否認……

  「有…有多少?」心臟能不能不要跳這麼快!

  「一個。」

  「誒?!」艾倫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利威爾皺了皺眉:「不相信麼。」

  「啊,不是!我以為……」

  「以為我是個流氓,是吧。」

  「不是不是!啊…某種意義上應該也算是……那兵長,」艾倫緊張地嚥了嚥口水,他感覺自己全身的神經都繃緊了,「他現在人呢?」

  利威爾淡淡地掃了他一眼。

  「死了。在一次很普通的壁外調查中,被巨人活活撕成了兩半。」

  艾倫忽然有些說不出話來。

  利威爾給出的答案,和自己想像中的有很大差別,而且…他現在的神情,說明瞭一切。

  「兵長,你愛過他嗎……」

  這一次,沒有回應。

  「那麼,」艾倫只覺得自己的心臟在撲通撲通地狂跳,一股血直往頭上衝,他幾乎是撲上前,突然抓住了利威爾的手腕,很用力,幾乎用盡了全力,「兵長你可以愛我嗎?」

  不能退縮…已經到了這一步無論如何不能退縮,只能上!

  「兵長,我發現自己好像愛上你了!」聲音由於緊張而高得不正常,好幾個字都走調了,然而說話的人沒有因此而有半分遲疑,「我其實從一開始…嗯,第一次看到兵長的時候,就覺得你很特別!我一直都在注視著你,我想我大概很崇拜你!無論你對我做什麼樣的事,我都無法恨你,當然了總會有那麼一點點,而那一點點是因為我覺得自己沒有得到你對等的回應,我心裡不平衡……我看到團長把手放到你肩上都要難過!我聽見別人說你不止抱過我一個人時難過得要死掉!!」





  (十九)

  由於語速太快,說得太大聲,艾倫有點缺氧,眼前陣陣發黑,攥著利威爾的那隻手也抖個不停。

  「所以呢,」利威爾抬起艾倫的下巴,看著他,眼裡是深深的溫柔,「你想讓我怎樣。」

  艾倫一瞬間精神恍惚。

  兵長他…他在看著自己,很深情,很認真地看著……他在問「你想讓我怎樣」,這是不是說,自己讓他怎樣,就會怎樣?

  「我,我想要兵長從現在開始愛我!」賭上自己一輩子的勇氣!

  「做不到。」

  「!……」心口猛地一疼,如被重槌敲了一般嗡嗡作響。失望的潮水席捲而上,瞬間把整個人都淹沒在了裡面。

  利威爾歎了口氣,一把將快要哭了的人摟進懷裡,力度與粗暴的程度讓艾倫下意識地嗚咽出聲。

  「因為已經愛上你了啊,小鬼。」低沉的聲線,微啞的聲音,打在耳邊的溫熱呼吸,真實而虛幻。

  已經愛上了,所以無法從現在才開始…自己是不是聽錯了?是不是理解錯了?

  「兵長…你能不能,再說一遍……」艾倫狠狠咬著對方的肩膀,淚水不斷往下掉,怎麼都止不住。

  「沒聽清就算了。」

  「可是我想……啊——!」

  忽然被一股巨大的力按倒在了床上,艾倫只覺得腦袋和床鋪同時震盪了一下,剛要抱怨,卻看到了壓在自己身上那個人的眼神。

  像一潭沉靜的冰淵,冰層下麵,跳動著不息的灰色火焰,那裡面映著自己的影像,在很深很深的地方。

  「兵長……」艾倫覺得自己喉嚨發緊,全身燥熱,嗓子熱得要冒出火來,「我會叫出來的,怎麼辦?我好開心,我覺得自己會控制不住……」

  「那就換個地方。」

  「誒……」

  「兵長,這……」

  艾倫傻乎乎地看著夜色裡空蕩蕩的訓練場,以及被月光照亮的各種器材,不明所以地望向身邊的人。雖然可以理解……嗯,多少理解一點他的意圖,可這裡…是不是不太方便?感覺地面好硬啊。

  兩人現在幾乎可以算得上是全副武裝,除了噴氣裝置和刀刃,其他的行頭一應俱全,利威爾的解釋是,為了在別人不小心撞見他們走出門的時候,大大方方地說是去特訓。

  艾倫沒有穿外面的制服,薄薄的白色底衣上,一道道的皮帶錯落有致地捆綁著纖細的身體,高筒軍靴緊緊地繃住小腿,線條優美而禁慾。夜風微涼,灌進艾倫的袖管和領口,讓他不由自主地抱緊了雙臂。

  「好了,現在把衣服脫掉。」

  「嗯…可是,有點冷。」

  利威爾掃了他一眼,依舊不動聲色:「那就把皮帶和靴子穿回去。」

  這是什麼意思……

  艾倫承認自己的腦袋又開始短路了,解皮帶的手定格在了半空中。話說把衣服全脫掉,然後再把皮帶和靴子穿回去,那露在外面的……艾倫腦補了一下那個畫面,然後臉騰一下紅了,強烈的羞恥感和莫名的興奮衝擊得自己站立不穩。

  「兵、兵長…我還是全脫了吧,好像也沒有那麼冷!」

  「讓你怎麼做,你就怎麼做,囉嗦什麼。」

  不、不是吧……

  讓利威爾改變主意是不可能的,所以艾倫低下頭,開始顫抖著解開身上一道道的桎梏。雖然根本不敢去看利威爾,卻能一直真切地感受到他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那目光似乎有溫度,隨著自己手的動作,慢慢地掠過全身上下,檢閱著每個私密部位,每處敏感地帶……糟糕,太糟糕了,只是被這樣看著,就硬了……

  這個過程似乎無比地漫長,對於兩個人來說都是如此。當艾倫終於強忍住羞恥,把左腳的軍靴穿好,拉上拉鏈時,利威爾又說了一句讓他差點昏倒的話。

  「地上太髒了,所以,坐到那個平衡裝置上去吧。」

  艾倫艱難地轉動著自己的脖子,難以置信地看著身後不遠處,那個用來訓練平衡感的、如鞦韆一般在風裡晃動的裝置,一步也挪不動。

  「怎麼了,沒聽見麼。」





  (二十)

  利威爾很淡定地把吊索搖了上去,並讓它固定在了一個非常合適的高度。

  很刺激的玩法,他在心裡說,同時強行壓制住了自己想要立刻進入他,狠狠玩弄的衝動。

  眼前的光景非常誘人。充滿禁忌氣息的皮帶,在面前那副白皙的身體上縱橫交錯,如意料之中地產生了虐待般的效果,身體與皮帶緊密貼合的部分,由於後者質地的粗糙而被磨得微微泛紅,讓人忍不住想要更過分地蹂躪。軍靴完美地勾勒出了小腿的形狀,再向上看,便是幾乎全部暴露在外的大腿,柔嫩的私處,為了保持平衡而緊繃的腰,胸前已經興奮起來的小紅粒……

  「艾倫,把頭抬起來。」

  「……」

  「這是命令。」

  艾倫發出了一聲輕微的嗚咽,然後自暴自棄般地揚起了頭。夜風輕輕撩起他的劉海,露出了那雙已經瀰漫起了霧氣的金色眼眸,由於溫度比較低,整張臉蛋顯得有些蒼白,然而又因為過於強烈的羞恥感,頰上染了顏色很深的兩抹紅暈,看上去分外可口。

  利威爾靠了上去,軀殼裡的惡魔開始躁動不安。

  對於他的逼近,艾倫似乎有點慌張,被禁錮在裝置上的身體嚇人地晃動了起來,他只能拚命地集中注意力,保持平衡。

  「你也看到了,現在沒有什麼潤滑的東西,所以,」利威爾的手,探到了艾倫的身下,毫無顧忌地開始揉弄那已經抬頭了的器官,「只能用你射出來的。」

  艾倫低低地驚叫出聲,身體下意識地向前傾,想要靠上利威爾的肩膀,可是後者卻用另一隻手,將他的身體向後推。

  「自己保持平衡。」

  「這…這怎麼可能!」艾倫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睛,驚慌得快要哭出來,「我會掉下去的!」

  「那就不關我的事了。」

  「……!」

  艾倫只能把頭埋下去,一邊承受著巨大的快感,一邊繃緊腰身,努力讓自己平衡,由於吃力和害羞,他的呼吸淺而急,身子隨著對方的動作不時地微微搖晃。

  利威爾繼續著手上的動作。

  少年的陽物雖然在尺寸上已經基本發育完全,卻還是透著稚嫩,無論是從硬度上還是手感上。粉紅的顏色乾淨可愛,自己的手指能輕易地勾勒出那纖長的輪廓,乃至於最上面的小孔。能感覺到它在興奮地戰慄,裡面的血管突突地跳動著。

  「嗚…兵長,我……」

  那個讓艾倫舒服到不能自己的手,推波助瀾似的捏了捏下面的兩個小球,果不其然的聽到了艾倫甜膩的低吟。

  利威爾凝視著那雙癡迷地看著自己的眼睛,輕輕舔了舔唇:「快點射。」





  (二十一)

  艾倫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他覺得今晚過去以後,就再也變不回原來的自己了。

  艱難地、有些不甘心地睜開眼,看著面前的這個人。真是過分啊…那樣玩味的曖昧眼神,那舔著嘴唇的舌尖,還有那只可惡的手…但是怎麼辦,抑制不住地喜歡,好喜歡啊……現在的自己是什麼樣子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正穿著軍裝站在自己面前。怎麼辦,果然兵長穿軍裝最誘人了,禁忌的、有壓迫感的氣息,布料裹著美好的身材,光是這樣看著他就足以硬起來,何況他的手還在…唔……

  明知道接下來會掉進他的節奏裡,然後完全失去自我。

  明知道被套上項圈的狼在屈服的那一刻就已經不是狼了,而是一隻會乖乖低下頭,開心地舔主人手指的狗。

  明知道自己比任何人都倔強,那可笑的自尊比任何人都要強烈,明知道自己絕對不能軟弱不能迷失,因為自己肩上所擔負的,是整個人類的未來——

  然而就算是這樣,也想要把自己的全部都交給他,包括身體、意志和靈魂……全部,全部都是他的,自己一點也不留。

  快感越來越強烈,已經不能控制了。艾倫幸福而悲傷地睜開眼,癡癡地看著眼前的人「兵長……」

  身體已經不能再等,迫不及待地要呼喚主人。

  「我…我要射了……」

  隨著艾倫的尖叫,利威爾感覺到自己的掌心瞬間被某種灼燙的粘稠液體覆蓋了。

  艾倫終於脫了力,再也保持不了平衡,身子一軟,靠在了利威爾身上,頭依偎在他的肩窩,大口大口地喘,光滑的皮膚表面沁出了一層薄薄的汗,觸感潮濕而滑膩。

  為了不浪費難得的潤滑液,利威爾立刻摟起他的腰身,把沾著艾倫體液的手指探入了穴內。

  「啊!兵長…慢一點,慢慢地進…不、不要直接用兩指啊……」

  「你其實不疼的吧。」利威爾感受著艾倫溫熱內壁的收縮,指頭在裡面還算溫柔地轉動。

  「咦,兵長怎麼知道……」像是偷吃果醬被大人撞見的小孩子,艾倫的表情天真得讓人想犯罪。

  靠…這小鬼到底是真的夠純,還是在有意誘惑自己?

  利威爾再也無法忍耐了,手從艾倫體內撤出,摟住他的腰身幫他保持平衡,另一隻手則俐落地解開了自己的腰帶。

  「啊…兵長慢一點!這次是真的……啊、啊——」

  利威爾的額上也沁出了汗珠。就這樣一寸一寸地進入他,進入到那個柔軟的、溫暖的所在,那兩條纖長的腿因為疼痛而夾緊,自己要做的就是把它們掰開,對,掰到最大的限度。

  強烈的疼痛與興奮,驅使艾倫把頭抬起到最高,直到身體快要完全仰過去了為止,一隻手扒住利威爾的肩膀,另一隻手則探進了利威爾的髮輕輕撕扯,口裡發出含糊不清的嗚咽。可惜他不知道,這種挑逗般的、不疼不癢的抓撓,會能讓野獸愈發地暴露本性。





  (二十二)

  利威爾很快就開始了律動。

  直到那一刻艾倫才明白,鞦韆一樣的平衡裝置到底可怕在什麼地方——

  就像暴風雨裡的小船,受到外力的衝擊以後根本找不到東西南北,身側的兩條鋼索在劇烈的動作下發出陣陣亂響,帶著自己前後搖晃,利威爾的動作幅度越大,鞦韆的反作用力也就越大,到後來利威爾幾乎只是站著不動,是吊索帶著自己的身體,狂風暴雨般地主動擊打對方!而且速度快到讓自己崩潰!!

  艾倫聽到自己近乎於絕望般地哭喊了起來。

  由於情事而變得愈發敏感的皮膚,被粗糙的皮帶磨得紅腫,又痛又癢…然而它們卻神奇地繞過了所有敏感的部位,使得那些地方在對比之下,獲得了前所未有的舒適感,尤其是胸口的兩點,和後面那不斷吞吐著對方分身的小口……捆綁的意義就在於把最羞恥的部分露在外面,而現在這個目的顯然達到了。

  然而這時,利威爾卻忽然伸手,摀住了他的嘴。

  兩個人的動作暫時都停止了,吊索那稀裏嘩啦的響聲也停止了,一時間艾倫覺得周圍靜得可怕。然而幾秒鐘後,他就明白了利威爾這麼做的原因——

  訓練場盡頭的那條路上,出現了夜巡隊的燈光。

  老天!自己居然把他們會出現這件事給忘了!!

  冷汗瞬間刷刷地冒了出來,後背濕了一片,艾倫想像著他們撞見這副場景時臉上會出現的表情,就羞愧得想要找個地方鑽進去。

  「兵、兵長……」聲音壓到最低,裡面充滿了害怕。

  「閉嘴。」

  兩個人的身體依舊緊緊貼合著,利威爾摟著艾倫的腰身,艾倫抱著他的脖子,後者已經完全六神無主,前者卻冷靜得像是根本沒有事情發生。

  「只要你別出聲,他們就不會過來。」

  艾倫懸著的心在那一刻放了下來,緊繃的身體也放鬆了不少。

  是呢…輪到自己當班的時候,也和小隊出來夜巡過,路線都是規定好的,不會突然莫名其妙地折進空無一人的訓練場……太好了,是自己想多了。

  這時利威爾的聲音,在他的耳畔輕輕響起:「所以接下來,你就是死,也不許發出聲音。」

  咦…什麼意思?

  利威爾只用一隻手,就迅速地解開了扣在艾倫腰間的皮帶,像抱小貓一樣把他從平衡裝置上抱了下來。就在艾倫發自內心地深深感激時,卻猛然感覺到身下一陣冰冷的刺痛,背也被某些東西硌得生疼……他轉頭一看,才明白原來是自己被按在了旁邊的炮臺上!

  「兵……」

  「噓!」

  接下來發生的事,已經完全超出艾倫的理解範圍了。

  利威爾就著剛才的濕潤與順滑,直接挺入了他的身體!

  一瞬間,強烈的刺激和快感讓艾倫只想尖叫,然而這萬萬不能!夜巡的隊伍正以嚴謹的速度緩緩地走過訓練場外側的小路,從直線距離來看,現在是離自己和利威爾越來越近了!

  「你就是死,也不能發出任何聲音。」,艾倫突然想起利威爾剛才的警告。

  於是他立刻抬起了手,狠狠地摀住了自己的嘴,不是用一隻,而是兩隻都用上——左手壓在右手上面,用自己這輩子最大的力氣,不讓一絲呻吟從嗓子裡溢出。





  (二十三)

  「嗚……」連續的、小小的悲鳴,幾乎全部消失在了胸腔裡,飄出的那一點也被夜風輕輕帶走了。

  利威爾藉著月光,打量著身下的人。

  這可憐的小東西就像一隻楚楚可憐的小貓,柔軟的身體被粗暴地捆綁著、按壓著,腿不自然地分開,將最脆弱的部分暴露出來,讓主人的目光盡情撫摸,已經濕淋淋的小口貪婪地吞嚥著侵犯它的東西……更美妙的是,在被蹂躪的過程中,他不敢發出一點聲音,全身因過於強烈的快感而顫抖不止,臉上是誘人的緋紅,連眼眶都是紅的,淚水不斷地往外湧,然而那可愛到犯規的身體卻在拚命叫囂著舒服、愉快,彷彿在不停地說著「還要」……在擔心被發現的恐懼下,在戶外惡劣的環境中,被調教的小寵物最容易達到高潮了。

  利威爾微微弓起身子,細碎的髮滑過艾倫的鎖骨,然後一口含住了艾倫胸前的小紅粒。

  「唔……唔!」

  盡情舔弄,用力吸吮,另外的一邊則用指甲的輕輕刮擦來照顧。

  「嗚嗚……」

  體內的快樂堆積到了讓艾倫發狂的程度,他只能拚命地用頭蹭著身後冰冷的炮管,企圖用疼痛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但卻一點用也沒有,比平常要翻倍的緊張感,已經爆表的羞恥感,直接把快感值刷到了歷史最高…緊緊摀住嘴巴的手似乎已經脫力,馬上就要掉下來了

  艾倫突然自暴自棄了。

  啊,隨他去吧。

  全兵團都知道了又怎麼樣,那樣就沒有人敢和自己搶兵長了,一起被厭惡了又怎麼樣,那樣團長就不會把手隨便亂放了……不想讓任何人碰眼前的人一下,他是自己的,自己一個人的,他的死法一定是被變成巨人的自己吃掉,不允許,絕對不允許任何人碰!

  艾倫的手,從嘴上滑了下來。

  說時遲那時快,利威爾閃電般地伸手,捂上了艾倫的嘴。

  然後是激烈如暴風雨般的律動。

  艾倫只覺得自己的體內,在一處很深的地方,一扇特別隱秘的閘門,打開了。

  啊…好奇怪……

  讓人戰慄的、絕望的快感,完全不同於用前面射時的快感…極其強烈、真實,而且震撼,如同大壩崩裂,洪水決堤,洶湧而持續。他迷迷糊糊地憶起一年前的時候,有一天晚上和隊友在宿舍臥談,其中有一個特別早熟的男生說過,在這種事情上,女人比男人佔便宜的多,她們能享受到的快樂是男人的好幾倍,而且時間很長,只要被插得夠爽……

  從來不敢想像,自己也有機會嘗到這種滋味。

  夜巡隊的燈光早就從路上消失了,利威爾卻還是等了好一會,才鬆開了手。

  等等,這小鬼是不是有點不對頭?

  「唔,嗯…兵長…兵長……」艾倫沒有像利威爾想像中的那樣,發出委屈的哭叫,而是急促地喘著,迫不及待般地吐出了甜蜜的輕吟,那聲音比前次歡愛時不知甜膩了多少倍,幾乎讓利威爾的骨頭酥軟,「好舒服…真的好舒服……」

  喂,真的還是假的啊。這小鬼是抖M麼?

  「兵長你呢…你舒服嗎……」纖長的手指熱情地在利威爾胸前抓撓,像是要扯掉他軍服的扣子,被軍靴包裹的緊致小腿蠱惑似的蹭著利威爾的腰。

  「……囉嗦。」

  利威爾發覺自己都被他弄到臉紅了。

  「深點,兵長…再深一點,用力,嗯……」艾倫瞇起眼睛,金色的水光被斂起,眼神迷離得像只小狐狸。

  有生以來的第一次,利威爾主動在敵人面前繳械投降。艾倫幾乎也在同時得到了釋放,尖叫著,撕咬著自己的指甲,在高潮的一瞬間死死摟住利威爾的脖子。

  完全釋放在他體內以後,作為懲罰,利威爾不輕不重地在艾倫耳朵上咬了一口:「你作死麼,小浪貨。」

  終於恢復了幾分自我的艾倫,掙紮般地急促喘息著,瞪大金色的眼睛,用盡剩下的所有力氣,不甘示弱地回了三個字:「老、流、氓!」





  (二十四)

  靠!真你妹爽!罵出這句「老流氓」比連削掉三個巨人的後頸肉還要爽!有本事就把剛才的平衡裝置調到正常位置,看你夠不夠得著!炮臺這麼硬躺在上面就像受刑一樣,這也就是我,換一個都要和你拚命!被捂嘴捂了這麼長時間牙根都咬酸了,沒找你算賬就不錯了!就知道強迫我做各種羞恥的事,明明自己是惡趣味還說我是浪貨,也不想想我是讓誰變成這樣的……誒,等等,我剛才是不是罵了兵長老流氓?

  艾倫只覺得全身一冷,連臉蛋上的小絨毛都站了起來,故作鎮定實則驚慌地朝身上的人瞥去,卻正好對上一雙死魚眼。

  「啊,那個…兵、兵長!我剛才……」

  「把衣服穿上,走了。」

  咦……咦!!
  艾倫發現利威爾沒有再理會他,只是伸手提上了自己的褲子,淡定地繫腰帶,整個過程毫無愧色,真是既瀟灑又不要臉。那麼自己也不能在這裡杵著,連兵長都罵過了,多麼有骨氣!嗯,對,我是好樣的,穿衣服穿衣服……

  五分鐘過去了。

  「兵長,我能不能求你件事……」

  「說。」

  艾倫緊咬著牙關,手撐在炮臺的邊沿,雙腿打顫,一狠心說了出來:「報告兵長!我腿軟得走不了路!請你把我背回去!」

  說完之後,艾倫腦補了一下那個場景,忽然有些擔心自己被背的時候會不會腳還垂在地上……然而他還沒腦補完,整個世界就顛倒過來了。

  「誒!兵長!這是不是有點……」

  「再囉嗦就把你扔下去。」

  艾倫只得閉嘴。

  不是吧…難道兵長也意識到了剛才自己想的那個問題?一定是這樣吧,絕對是這樣吧?要不然怎麼會像夾被褥卷一樣把自己用單臂夾在腋下就走啊!天啊這是什麼臂力,感覺他很輕鬆的樣子!不過其實這樣也蠻舒服的,兵長的手臂觸感真好……

  可憐的艾倫此時還沒有意識到,被這樣對待卻還覺得舒服,就說明他已經不可避免地向著抖M發展了。

  好在一路人沒有碰見任何人。

  利威爾夾著艾倫,走下了通往地下室的台階。

  「兵長,請等一下!」

  「又怎麼了。」

  「我那裡沒有淋浴設施,考慮到兵長的潔癖……」

  「那你想怎麼樣。」

  「所以今晚就在兵長的房間睡吧!」

  艾倫本以為,自己說的是一句太理所應當的話,然而他感覺到,利威爾夾著他的那隻手臂微微僵了一下。

  「你要和我睡麼。」

  「難道兵長剛才,不是想和我在地下室睡嗎……」

  「我只是想把你扔回去。」

  

  艾倫有些回不過神,腦袋裡嗡嗡直響。他想了一下,覺得可能是由於身體被利威爾的手臂夾在半空,手腳和頭都垂在下面,以至於…腦袋都有點充血了吧。

  「……那沒事了,兵長送我回去吧。」

  利威爾繼續往下走。

  黑暗而狹窄的樓梯上,一絲光都沒有。艾倫閉上眼,有一刻他甚至懷疑自己是否存在,而當利威爾的腳踩到下一級台階,自己的身體隨之突兀地向下一降時,心真實地咯登了一下,才知道,自己還在。





  (二十五)

  世界很安靜,又奇異地喧囂。有嘈雜的聲響一直充斥在耳膜裡,讓腦袋發脹。

  艾倫恍惚看到大片黑壓壓的蛾,在頭上、耳邊,撲稜撲稜地亂飛……也記不清是夢見的還是真事,記得那是幾年前的一個晚上,他和三笠、阿明一起進到大山裡玩,碰巧發現了一間已經廢棄的小木屋,自己閒著無聊沒事做,就去捅那老舊的門。

  手指觸到東西的一瞬間,什麼都沒有發生,只是覺得怪怪的,不是快朽掉的木頭潮濕的觸感,而是乾的,還有些溫度…緊接著,噩夢就開始了。

  眼前的木門開始掉漆,或者感覺上是在掉漆,大塊大塊的黑色,像活著的肌膚一樣被剝落,沒有掉到地上,而是一下子散開,呼啦啦橫衝直撞。藉著淒迷的夜色,能看到自己身上和周圍的空氣裡都是翅膀,毛乎乎的翅膀大小不一,鋪天蓋地到處亂衝。那時的自己有點傻眼,耳朵裡只剩下了無數翅膀撲扇的聲音和身邊阿明的尖叫…後來似乎是三笠不知從哪弄來了火把,本來是要驅散它們,哪知大片的蛾就這樣撲了上來。

  艾倫眼睜睜地,目睹了它們細小的身軀被火焰吞噬的整個過程。

  隨著嘶嘶的聲音化成灰燼的那一刻,不知為什麼,艾倫覺得它們不再醜陋或是恐怖,而是美得驚心動魄。殘損的、薄薄的翼,被火焰鑲嵌上了一道驚艷的光邊,而後就像黃昏瞬息萬變的霞光一樣,消失了。

  飛蛾,撲火的飛蛾。

  哪怕死無葬身之地也要撲向溫暖,痛快地、絕望地、熱切地衝撞著,哪怕火焰本身只是在不明不暗地燃燒。它根本不知道,根本不在意,多了或少了一隻飛蛾。

  嗯…其實也沒什麼,只是忽然想起來罷了……胡思亂想的,根本就沒什麼關聯吧……

  利威爾用閒著的那隻手,從兜裡掏出了鑰匙,打開了地下室的門,走進去,開燈。

  然後艾倫就被扔在了床上。

  「你屋裡有毛巾和水,自己想辦法清理一下,這一點還是能做的吧。」

  就這樣把自己扔下了……

  「嗯。」

  「不早了,你快睡,明天還有訓練,不過我可以給你請假。」

  兵長你不要走……

  「謝謝兵長…晚安。」

  啊,轉過去了,他轉身了,再也沒有看自己一眼……他的手碰到門了,門被打開,又關上了。兵長…就這麼走了呢。

  艾倫低下頭,劉海擋住了眼睛。

  怎麼回事啊…明明今晚已經那麼快樂了,應該身心都滿足了,為什麼會更空虛了……為什麼聽過他表白了,被他再一次抱過了,自己卻更寂寞了……

  艾倫的手,死死攥著床單,指甲呈現出了嚇人的青白。

  不夠…怎麼都不夠……

  自己到底要迷戀他、渴求他到什麼程度啊……太差勁了!!!





  (二十六)

  “艾倫,你怎麼了,今天為什麼沒有來參加訓練?”

  “啊…我早上有點發燒,就讓韓吉分隊長幫忙請假了。”

  “那怎麼不告訴我?”三笠的手覆上艾倫的額頭,他的劉海被輕輕推起,“現在不燙了。有食欲嗎,去吃點東西吧。”

  “嗯。”

  晚飯時間已經過了,食堂只剩下稀稀落落的幾個人,占著那麼三五張桌子,一邊吃飯,一邊輕聲聊著什麼,頭頂的煤氣燈散著昏黃的暖光,空氣裏彌漫著油煙的味道。艾倫在桌邊坐下,動作有些遲緩地拿起筷子,在三笠擔憂的目光中,機械地夾起一口飯菜往嘴裏塞。

  “艾倫,喝點湯吧,”三笠把剛才盛好的湯碗放在艾倫旁邊,“勺子在你手旁,小心燙。”

  “嗯。你不喝嗎?”

  “我不想喝,你全喝了就好。”

  “嗯。”

  壓抑的沉默在飯桌上蔓延。其實艾倫看得出來,三笠一直都想創造話題。她攥著筷子的手不自然地捏緊,唇開合著,幾次像要開口似的輕輕吸氣,然而終究什麼都沒有說。

  這種沉默一直持續到艾倫把盤裏的食物吃完。

  “我吃飽了。”艾倫放下筷子。

  “肉好吃嗎?”三笠忽然問。

  艾倫愣了愣:“肉?”

  三笠被震了一下,轉過頭,直視著艾倫的眼睛,目光似乎在詢問著什麼,但看上去依舊平靜而溫柔。

  “今天給大家加了餐,每個人盤子裏都有肉脯,你不是全吃了麼。”

  “啊……”艾倫遮掩似的把頭側到一邊,抬起手背擦嘴,“是啊,很好吃。”

  “是麼……”

  “對了,為什麼會有加餐?”

  “你今天沒有參加訓練,所以不知道。兵團要組織一次小規模的壁外調查,就在後天。”

  “為什麼是小規模的?”

  “不知道,似乎是瞞著上面,直接由團長做出的決定。不會所有人都去,最多只有十分之一。”

  “那是怎麼決定哪部分人去的?”艾倫覺得自己的注意力終於開始集中了。

  “艾倫,”三笠抓起了他放在桌上的那只手,攥緊,“你想去嗎?”

  “嗯!”

  “那麼我也去。”

  “所以三笠,你還沒回答我,是怎麼決定哪部分人去調查,哪部分人留守的?”艾倫很明顯地感覺到心臟的跳動快了幾拍,血液在血管裏加速流淌,“要通過測試,還是……”

  “自己申請。”

  “啊?”

  三笠深深地看了艾倫一眼,那一刻,艾倫覺得自己有些讀不懂她眼神裏的含義了。

  “直接向利威爾兵長提交申請。”

  ……

  第二天的午後,訓練場上。

  “兵長,這裏是我的申請。”

  這幾天的風一直不小,現在也是。艾倫手裏的那張紙被風吹得嘩嘩做響,他只得把它放在更靠近心口的地方,以防被風撕爛。薄薄的日光從雲層中透出之後,失去了百分之八十的熱力,於是地上的所有事物都只有淡淡的影子。艾倫覺得,他的人也快要像地上的影子一樣,沒有存在感了。

  利威爾就站在他的面前,然而目光一直沒有落到他身上。

  “你確定麼。”

  “報告兵長,我很確定。”

  “這次的行動非常冒險,死亡率很高。”

  “我明白。”

  艾倫確定自己並沒有可以去看利威爾,然而視線的余光依舊清楚地捕捉到了他的披風被掀起的幅度,還有他被風吹亂的發……幾乎沒來得及想,手就伸了出去,替他理了理擋在眼睛前面的碎發。

  利威爾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兵長…請放開。”

  “為什麼。”

  “……因為很疼。”

  “看著我,”利威爾的聲音非常平靜,不帶一絲感情,“小鬼。”

  艾倫只能強迫自己去看他的眼睛。

  兩個人的距離很近,由於十釐米的身高差,艾倫幾乎是在俯視面前的人,然而卻在同時感受到了極強的壓迫感,那是特屬於利威爾的壓迫感,強大得讓人窒息。





  (二十七)

  “為什麼要申請加入這次調查任務,回答我。”

  “因為不能容忍自己像廢物一樣,坐等著巨人進攻!”

  “參加了之後,你想聽命於誰。”

  艾倫有些反應不過來。他隱約覺得利威爾似有所指,但又不知道他到底想問什麼,所以乾脆按照真實想法如實地回答:“既然是向兵長提出的申請,想必是要跟隨兵長參加戰鬥吧!”

  “就是為了這個?”

  “誒,什麼……”

  利威爾微微揚起了下巴,眼睛眯起,沒有溫度的目光裏是真真切切的鄙視:“我是說,你就是為了這個才申請的吧。”

  “……!”

  “我告訴你,小鬼,”抓住艾倫手腕的那只手鬆開了,似乎是不屑於再與他的皮膚發生接觸,“別做這些無用的蠢事,命只有一條,面對著巨人誰都救不了你。”

  短暫的寂靜。

  艾倫在利威爾面前低下了頭。

  嘖,知難而退了麼,這就好。到底還是個小鬼,被奚落兩句就沮喪成這樣。利威爾的眉微微顰起,目光卻溫柔了很多,剛想要開口說些哄他的話,卻聽到面前的人咬牙切齒般地說出了幾個字。

  “兵長…請你再說一遍。”

  利威爾有些意外。

  風又起,夾雜著訓練場上的沙,迷得人睜不開眼。艾倫的發被吹得淩亂,襯衫領子的一邊硬是折到了另一邊去,然而他本人,卻像一根釘子一樣牢牢地釘在地上,大睜著的雙眼絲毫沒有眯起,裏面烈烈燃燒著金色的業火。

  “我讓你再說一遍!”

  利威爾沒有想到,艾倫那纖細的手臂竟然有這樣的力氣,狠狠地抓住自己的衣領後居然還能把自己淩空提起來,雖然只是短暫的一秒。

  “我艾倫•耶格爾,不是你隨意擺弄的玩具!我存在於這個世界上,就是為了能將所有巨人一頭不剩地驅逐出去,為此我可以付出生命!!你可以看不起我的能力,但是你不能侮辱我的動機!!”淩厲的氣勢裏夾雜著小獸般的暴戾和狂躁,仿佛下一秒,這副身軀就要消失在蒸汽裏,拔地而起,成為十五米高的龐然大物。

  利威爾卻一直面無表情。

  就在艾倫即將暴走的前一秒,利威爾的手忽然摟上了他的腰,將他重重地攬進了懷裏。

  “冷靜點,小鬼。”

  咦……

  “現在深呼吸,什麼都不要想,不要有目的意識。”

  抱著自己的這個人雖然強硬,但好像…很溫柔……

  艾倫緊繃的身體,漸漸在他鐵一樣的臂彎裏變軟,最後把頭無力地靠在了他的肩窩。

  “吶,艾倫。”

  “兵長……”好想就這樣在他懷裏睡著,然後什麼也不管,什麼也不要了。

  “我不想你出事。”

  “什……”想要說的話,忽然哽在了喉嚨裏,身體不爭氣地抖個不停。

  “你的能力還不穩定,所以,”利威爾鬆開手臂,一手扶著有些站立不穩的艾倫,另一隻手,探進他柔軟的發,輕輕撫摸,“乖乖待在這裏,這是命令。”

  “可是我也想盡一份力!而且一想到兵長在外面和巨人拼命,我卻躲在安全的地方,我,我就……”

  “聽話。”這一次靠得更近,利威爾溫熱的呼吸直接撲打著艾倫的唇,艾倫幾乎以為他是要和自己接吻。

  “……嗯。”

  之前的勇氣和決心全都被瓦解,只剩下稀裏糊塗的順從。難道在這個男人面前自己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自己強硬,他就還要強硬,直到把自己教訓得體無完膚,自己退縮,他就變得溫柔,溫柔得讓人淪陷……其實剛才的自己真是脆弱到極點了,就像快要爆裂的瓷瓶,控制不好就會四分五裂。

  “你要乖乖的,這樣我會給你獎勵,否則,我會讓你記住,疼痛是最好的教育。”





  (二十八)

  “艾倫,三笠,你們向利威爾兵長提交申請了嗎?”

  “沒有,”三笠替艾倫回答,“艾倫決定不去了,我留下陪他。”

  “啊,這樣就好……”從剛才開始,阿明的臉上就全是焦急和擔心,現在聽到他們二人不去,緊鎖的眉頭才舒展開,“艾倫這次,難得地顧全大局了呢。”

  這句話實在是槽點滿滿,艾倫剛要反駁,卻忽然感到身後一陣風聲——他想要回頭或是閃避,可是對方動作太快了,身體根本沒有反應的餘地——下一秒他的脖子就被滿臉興奮的韓吉給勒住了。

  “艾倫小天使!我有新的實驗想找你幫忙!”

  “咳咳…請先放開我,韓吉分隊長……”

  阿明趕緊拉住了快要暴走的三笠。

  ……

  “團長…您的意思是,這次的行動讓我加入?”艾倫指著自己的鼻子,有些茫然地看著面前的人。

  雖然還是白天,但這間小小的會議室裏不知為何,拉上了厚厚的窗簾。昏暗的光線下,埃爾溫團長的表情模糊不清,讓艾倫本能地覺得有些玄機。韓吉正坐在會議室的桌子上,一手拿著杯子,另一隻手推了推眼鏡,不時地窺探著艾倫的表情,剛剛就是他以做實驗的名義,把艾倫拉到這裏來的。

  會議室裏除了他們倆,還有第三個人。此時這個人正坐在沙發上,以比較流氓的坐姿翹著二郎腿,整個人身上籠罩著一層低氣壓。

  “是這樣。但這是我自作主張的想法,我希望能聽聽你的意見。”

  艾倫心裏一慌,幾乎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我沒有任何意見!絕對服從組織安排!”

  “很好,那麼就這樣定了,明天上午,你和利威爾班的其他成員一起行動,具體安排由利威爾兵長來講解。”埃爾溫說話的同時,向利威爾的方向看了看,“他之前比較反對讓你加入這次調查,但是現在已經同意了。”

  “是!”

  “那麼,這次碰頭會議就到這裏吧。韓吉分隊長,請你和我來一下。”埃爾溫站了起來,韓吉也隨之從桌子上跳了下來,臨走時還一把摟住艾倫的脖子,在他耳邊小聲說了一句:

  “小天使不要怕,你心愛的兵長會拼了命地保護你的!”

  艾倫的臉登時紅成了番茄。

  會議室的門就這樣關上了。封閉的狹小空間裏,只剩下了艾倫和利威爾。

  “兵長,”艾倫忽然有些緊張,雖然他自己也搞不懂是什麼原因,“你不要擔心,我會努力跟上大家,不會拖後腿的!”

  利威爾似乎很煩躁,沒有抬頭看他,直接拍了拍沙發旁邊的位置,示意他過來坐。

  艾倫只得硬著頭皮坐在了他身邊。

  “啊…兵長你幹什麼!”

  “喊什麼,又不強暴你。”

  “不、不是啊!你這樣突然抱我,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而已!”艾倫忍不住辯解,同時面紅耳赤地輕輕掙扎,想要從這個尷尬的姿勢中解脫出來,結果卻是腰被利威爾緊緊禁錮住,根本動彈不得。

  “小鬼,你現在給我保證一件事。”

  艾倫的掙扎停止了,轉過頭,順服地看著眼前的人,目光熱切而茫然。

  利威爾深灰色的眼眸一向如沉寂的海,而此時,那裏面卻仿佛刮起了風暴:

  “一起活著回來。”





  (二十九)

  天方破曉。

  高大的障壁在蒼白的晨光裏佇立,連綿橫亙,幾乎看不到盡頭。古老的岩石經歷了上百年的沉默,仿佛具有了某種感情,沉靜地、悲憫地,以保護者的姿態,俯瞰壁內眾生。

  不到四十人的臨時調查分隊,連同戰馬,一起隱沒在了障壁的陰影下。風掀起他們的斗篷,一張張表情凝重的臉若隱若現。

  門打開了。

  沒有歡呼,沒有目送,甚至連一聲命令都沒有。隨著埃爾溫團長的一個手勢,所有人默默策馬前行。

  這是一次未經高層批准的秘密調查,目的不明,計畫不明,一切皆要服從于臨時指揮,這謎一樣的行動被韓吉戲稱為第56.5次壁外調查。

  艾倫在馬背上微微伏下身,減少由於疾馳而帶來的空氣阻力,風從耳邊呼嘯而過,臉被刮得生疼,自己的斗篷在身後發出烈烈的聲響,與急促的馬蹄聲一起,讓耳朵應接不暇。他忍不住側過頭,去看身邊的人——佩特拉斗篷的帽子被烈風掀掉,一頭金髮在風裏飄舞,比起自己的緊張和僵硬,她顯然從容鎮定得多,再往右,是一向冷靜的根塔,他的眼睛直視著前方,似乎根本沒有閒暇左顧右盼。

  看來…大家都是身經百戰的,真正的精英。

  艾倫收回目光,定了定神,開始努力回想昨天利威爾對自己說過的話。

  “明天的調查地,是第三號門外西北方向二十公里的草海。”

  當時的自己提出了疑問,因為覺得二十公里的距離對於一次壁外調查而言,有些太近了。

  “我知道你有疑惑,但是不要打斷我,聽好我現在說的每一句話。明天,你只要死死跟緊我就可以了,不需要做任何事。”

  在艾倫的理解中,不需要做任何事的意思,等於不能出手獵殺巨人,更不能巨人化。那麼自己跟隨大家外出調查的意義究竟何在呢?

  “其實不僅是你,這次臨時調查隊的所有人都被命令,不到萬不得已的情形下,不能與巨人發生戰鬥。”

  越來越糊塗了……

  “一旦與巨人遭遇,整個隊伍將分別朝著四個方向撤退,分散目標,迂回地撤到壁內。換句話說,這次的任務就是逃,盡你所能的,拼命地逃。”

  故意從壁內沖出,吸引巨人的注意,然後不許戰鬥,只能拼命地逃?這到底是……不要再想了,腦袋已經越來越亂,這樣對行動很不利。其實如果阿明在就好了,以他的才智一定能參透其中的玄機。嗯…說起阿明,也不知三笠現在怎麼樣了,自己瞞著她偷偷地參與了這次任務,不知回去以後會被怎樣數落……

  “艾倫。”

  “啊……”可能是這個聲音對於艾倫來說過於重要,以至於注意力拉回到當下的瞬間,艾倫全身一震,差點從馬背上摔下來,幸好及時條件反射般地夾緊了馬肚子。

  “兵長,什麼事?”

  利威爾就在艾倫的左前方,兩個人的距離不到一個馬身。讓艾倫驚訝的是,利威爾即使在身下的馬疾馳的過程中,也能淡然地回頭說話,上身紋絲不動,仿佛他的整個人都粘在了馬背上一樣。

  “記住,在任何情況下,都要死死跟著我。”

  “是!”





  (三十)

  這就是草海,艾倫在心裏對自己說。

  沒想到僅僅離開了障壁二十公里,就能看到與壁內完全不同的景象。灰白的天空,像巨鍋般地扣在頭上,鍋底是蒼蒼的灰,調和著些慘澹的白,混沌地鋪開去,將天與草海的接合處也抹成石灰色。此時的空氣異常悶熱,是雨前那種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的悶熱。草葉一根根直挺挺地站著,好像生怕互相粘在一起,濕熱的葉尖兒上,直沁出冷灰色的汗珠。

  艾倫曾經在阿明的圖鑒上看過草原,那是一片曠遠而清新的綠,不像現在。地的盡頭仍是草,草的盡頭便是天。靜,太靜了,靜得有些不正常。艾倫的眸子裏映出了一條單調的線,那是在灰白中唯一鮮明的、劃開天地的線。草海,靜默如一幅被遺忘了很久的舊羊皮畫,上面的景物以一種麻木的姿態,靜靜地等待毀滅。

  “兵長,還要走多久?”艾倫只怕再不開口說點什麼,就會被這種詭異的壓抑逼瘋。

  “沒有收到撤退的指令,繼續前進。”

  艾倫本想大聲地答一聲“是”,然而就在那一秒,有事發生了。

  一切都只是在一瞬間。

  墨綠的草海中升騰起白色的蒸汽,許多表面像是覆蓋著草的地方大塊地陷落,現出了沼澤的本相,就像一塊完整的布料忽然被腐蝕,憑空出現了大大小小的窟窿。艾倫猛地勒住馬,目瞪口呆地看著無數腐肉般的軀體,從泥沼的深處一個接一個地爬出!

  電光火石之間,一顆綠色信號彈沖天而起。

  “分頭撤退!”

  隨著埃爾溫團長一聲令下,原本扇面形行進的隊伍突然間分成了四撥,雖然一時人驚馬嘶,但總算大部分人都迅速鎮定下來,按照事先的計畫跟著不同的領隊,朝著東、西、南、北四個方向分別疾馳。

  “艾倫!”眼看著艾倫慌慌張張地控制著身下受驚的馬,艾魯多策馬疾沖上前,以驚人的臂力一把拽住艾倫的馬韁繩,硬是將那匹馬制住,“現在什麼也別問,全速跟上兵長!”

  “是!!”

  目前的形勢有些混亂,但總體上還算不錯,由於部隊中樞反應及時,各小組配合得當,大批的巨人一時被搞懵了,半晌才回過神來,開始向著四個方向分別追去,而在這寶貴的時間裏,調查兵團得以與巨人拉開了一段距離。

  然而平地之上,巨人的速度快得驚人,即便是訓練有素的戰馬,也只能在巨人的腳掌前捨命狂奔。艾倫只覺得大地正以駭人的頻率震動,而且這頻率在不斷升高。他猛然回頭,巨大的、赤裸的醜陋軀體便映入眼底,他們奔跑的扭曲姿態,似笑非笑的僵硬的臉,在短短的幾秒內迅速放大。

  過於強烈的危險與恐懼中,人反而會出奇地冷靜,在一頭巨人的手掌馬上就要蓋過來時,艾倫猛地將馬頭一轉,堪堪避過,那一刻他視線的餘光捕捉到了身邊的艾魯多異常緊張自己的眼神,心裏竟升起了一個奇怪的念頭:

  好像所有人都在保護自己似的。

  誰也沒有注意到,天空與大地,漸漸地暗了下來。

  艾倫他們奔跑的方向是正西。不知從什麼時候起,視野的盡頭,堆起了大塊大塊的黑雲,仿佛從墨綠草海中蒸騰出的惡靈,天之西極,已然漆黑如夜。身下的戰馬開始不安,仿佛預料到了,某些人類不可理解的事,即將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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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琳 發表於 2018-9-15 12:51 AM


  (三十一)

  艾倫聽到了,或者是他自己認為自己聽到了,一種奇怪的聲音。

  草海的深處,傳來了某種野獸的嚎叫,那聲音極遠,仿佛帶著亙古的荒涼,然而又近得可怕……艾倫只覺得那聲音簡直是從自己胸口裏發出來的。

  天地間,突然陷入了可怕的沉寂。

  所有的巨人像是接到了什麼指令,都漸漸地,停下了腳步。

  “怎麼回事……”

  “艾倫!不要停下,跟緊兵長!”

  艾倫的眼神變得有些異樣。艾魯多的呼喚在他聽來,就像隔著一層門板那樣,模糊而沉悶,他身下的馬並沒有停止狂奔,然而他的神思已經被帶走了,他拼命地想要回頭看,他想看看是什麼東西發出了那樣的聲音……

  平靜的草海不知何時,變成了狂怒的海。草尖染了灰沌沌的雨色,每一次被風成片地按倒,又倔強地直起腰來,化作道道大起大伏的濁浪。西空的積雲轉眼間就壯大了幾倍,鬼魅般的輪廓,漸漸幻化成一頭墨黑的巨熊,左掌長長地伸向東方,直占了半壁天宇。忽然它扭曲起來,龐大的身軀被勁風迅速肢解,一時間滿天儘是殘破的軀幹和四肢,詭異地抽搐著,在陰白的背景下格外恐怖。

  幾乎是與天象的變化同時,巨人重新開始了跑動。

  艾倫的瞳孔,收縮了。

  這一次,如果他沒有看錯的話……所有的巨人,都朝著自己這個方向過來了!!!

  “嘖,偏偏是最壞的結果。”

  艾倫如夢初醒般地看向自己身邊,那個人剛剛用非常平靜的語氣,說出了非常糟糕的句子。

  咦…兵長是什麼時候……

  “所有人聽令,”利威爾在疾馳的馬背上迅速抽出了刀刃,艾倫只覺得自己的眼被那一瞬間的白亮刺了一下,“全力掩護艾倫!”

  誒!!為什麼……

  由於強烈的震驚和疑惑,艾倫一個分神,沒有注意到身下戰馬的蹄子已經踏進了沼澤的邊沿!下一秒,戰馬翻滾著陷進泥潭,他則被猛地掀了出去,眼看著就要重重地撲進沼澤……

  脖子上忽然一緊,竟是有人在要命的一剎那拽住了他的後領。艾倫的身體懸在半空,掙扎地扭頭去看,就對上了利威爾深灰色的、毫無感情的眸子。

  “小鬼,自己小心。”

  說完這句話,艾倫就被重重地扔了出去,就在他想驚叫的時候,自己已經摔在了奧路歐的馬背上,同時自己的胳膊被奧路歐抓住了:“喂!自己坐好了!不然咱們兩個都得掉下去!”

  “啊……是!謝謝前輩!”

  艾倫坐在奧路歐的身前,與他同乘一匹馬,手和腳幾乎都派不上用場,只能睜大眼睛去看。戰馬的速度太快,風像刀割一樣刮擦著眼睛,以至於自己有些睜不開眼,然而他還是看到了,佩特拉忽然從側面沖了上來,與利威爾並騎,然後代替利威爾抓住了他那匹馬的韁繩!與此同時,那個熟悉的身影驅動噴氣裝置,從馬背上躍向高空。

  “啊!兵長他要做什麼?!”

  “別亂動!你想要被摔下去嗎死小鬼?”

  “可是兵長他……”艾倫拼命尋找著利威爾的身影,可是他幾乎什麼都看不到。他只看見銀亮的、如憑空出現般的鋼索深深地嵌進了巨人的脖頸,然後便是一道沖天的血光……眼睛還沒有跟上,第二匹巨人就已經轟然倒下,然後第三匹巨人開始發瘋般地擊打自己的胳膊,接下來的一秒裏,只看到深綠色的披風在高速的旋轉下變成了閃電般的存在,又是“轟隆”一聲,倒下的巨人剛好砸到了另外一頭想要對他們出手的巨人,兩頭巨物一起摔進了冒著蒸汽的沼澤。

  這就是……真正的兵長。

  真正的,人類最強。





  (三十二)

  “奧路歐前輩!我們就一直這樣看著嗎?!”

  “不用管他!管好你自己!利威爾班從團長那裏得到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價保護你,你以為……啊喲!”再次咬到舌頭的奧路歐顧不上一嘴的腥味,大著舌頭繼續吼,“你以為兵長現在是在為誰拼命?!”

  艾倫全身一震,然後,默然低了頭。

  一味被保護,沒有發揮任何作用…讓兵長一個人以身犯險,自己卻坐在保護者的馬背上,沒命地奔逃……還說什麼不扯後腿,說什麼要一起活著回來……

  風更大了,帶著雨前的潮濕和冰冷。

  利威爾的那匹戰馬忽然迎著風,立直了身子,哀戚而莊嚴地長嘶了一聲。它的聲音被風挾著,低低地擦過草地,無一遺漏地,送進了每匹戰馬的耳朵。突然間,它發瘋般地掙開了佩特拉手裏的韁繩,轉過頭朝著主人的方向疾奔而去。

  艾倫忽然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奧路歐前輩!我們是不是要把兵長……一個人扔在這裏?”

  沒有回答。

  “這太亂來了!”艾倫幾乎要從馬背上跳下來,“就算是人類最強也沒辦法一個人對付這麼多的巨人!我要去幫他!!”

  “喂喂你冷靜點!以前也不是沒有過這樣的情況,兵長的戰鬥經驗比任何人都要豐富,你以為他是要在這裏把所有的巨人都殺完嗎?”

  “那…那是怎樣的……”

  “巨人的屍體堆積到一定程度以後,就會掩蓋人類的氣味,只要人足夠少,他們根本就找不到,兵長曾經一個人在巨人的屍堆裏呆了三天三夜,最後還是好好地活著回來了!嘛雖然之後吐得一塌糊塗,潔癖什麼的。”

  “既然是這樣,”艾倫用力攥緊了拳頭,心疼得快要滴出血來,“那讓我和他一起這麼做好了!”

  “啥?!你腦子是不是有病?!喂喂死小鬼你別跳下去,我話還沒說完——”奧路歐想要像利威爾一樣揪住艾倫的後脖領,可惜手慢了一拍,艾倫已經從馬背上越到了地面,朝著利威爾的方向飛跑。

  “奧路歐,讓他去吧。”

  “啥?”奧路歐的眼睛瞪得快要冒出來,“艾魯多你也瘋了嗎?!”

  “還記得這次出來之前,團長說的話嗎,”艾魯多在馬上回頭看著艾倫,眼裏是深深的擔憂,“此次目的的任務,就是確認艾倫是否能夠作為捕獲其他巨人的誘餌,現在這個目的已經達到了。”

  “可是他要是死了就全玩完了!”

  “如果兵長死了,對我們來說是同樣大的損失。”

  “啥意思啊到底是!”

  “你沒有發現嗎,”艾魯多把頭轉了回來,狠下心策馬狂奔,“這次的巨人比平時的兇殘很多,恐怕兵長一個人應付不來。”

  ……

  “三笠、三笠快別這樣……啊,團長!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阿明一邊驚慌地道著歉,一邊用力拉扯三笠的胳膊,想讓她放手——三笠此時正攔在埃爾溫的馬前,手死死地抓著他的馬嚼頭,仿佛對方不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就要與他同歸於盡。

  “你是三笠•阿克曼吧,我對你印象很深。你現在應該有很多事情要問,但是這裏不方便說話。”埃爾溫的制服上滿是灰土,手上、臉上儘是擦傷,然而這番話說得心平氣和。

  “好了三笠,我們先跟著團長進去,有話慢慢說,”阿明再次拽了三笠的胳膊,眼神和她一樣堅定,卻比她柔和許多,“艾倫一定會沒事的,相信我。”

  三笠終於松了手,一言不發地,緊緊跟著埃爾溫的馬身,步速竟與戰馬不相上下。

  埃爾溫的身後,是前兩撥撤回壁內的兵團成員,他們也依舊在馬背上,臉上帶著暫時無法消退的疲憊和恐懼——向北撤退的第三小組和向西的利威爾班,還沒有回來。





  (三十三)

  黑雲已佔領了整個天空,卻仍未壓住陣腳。剛才還是副將的狂風倒戈相向,在雲身裏橫衝直撞。碎雲飛快地變幻著,翻滾抽搐又重新聚集,終於凝成了一塊堅厚得可怕的巨大怪團。

  艾倫在昏冥如夜的草海中狂奔,以巨人的姿態。

  利威爾立在他的肩上,左手的鋼索陷進艾倫的脖子裏,以此將自己固定,右手的刀刃已經有些鈍化,快乾掉的血跡凝固在上面,鐵銹般猩紅。斗篷明顯被撕破了一大塊,不是被巨人扯碎,而是自己故意撕下,用它來包紮右腿的傷口。

  “艾倫,聽好,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盡可能拖延時間,”利威爾的聲音並不大,然而每個字都清清楚楚地穿透巨人的身體,進入艾倫的耳膜,“根據之前的調查報告,草海中的巨人有一個特點,那就是,只要經過一場暴風雨就會全部消失,這也正是大家敢於丟下我們的原因。馬上就要下雨了,你給我撐住。”

  巨人艾倫笨拙地側過頭,深碧色的眼睛映出了肩上那個小人兒的輪廓,還算溫柔地發出了一聲嗚嚕。

  身後的巨響越來越大,連身處巨人肩頭的人都能明顯地感覺到大地的震動。利威爾不耐煩地轉過了頭,眉頭蹙起:“又追上來了。”

  艾倫狂奔的勢頭突然止住,而後以驚人的速度猛地回身一拳,最近那頭巨人的腦袋立刻從脖子上斷裂,發出了令人作嘔的哢嚓聲。說時遲那時快,利威爾沿著艾倫伸出的那條手臂飛跑,在他的手背上淩空躍起,踏上巨人快要掉下的頭,抬手便是白刃一閃。然而緊接著,一頭、兩頭…七頭左右的巨人同時逼近,形成了一個高度不齊的包圍圈,將他們困在了中間。

  “艾倫,你吸引他們的注意力!”利威爾驅動噴氣裝置,縱身從艾倫身上躍下,一瞬間不知所蹤。

  艾倫的心在那一瞬有些揪緊了,然而巨人的形態讓他的大腦不夠靈活,對於情緒的感知比對外界的攻擊遲鈍得多,他幾乎在下一秒就忘記了利威爾的存在,狂怒的拳頭暴雨般接連不斷地揮出,對面的巨人立刻就面目全非,血肉飛濺。但幾乎是同時,艾倫的肩被身後的巨人一口咬上,就在他想要回身掙脫之際,相對矮小的四米級巨人卻在下面死死地抱住了他的腿!

  說時遲那時快,艾倫只看到自己的周身閃過了一道綠色的電光,然後才感覺到些許的疼痛,正從自己的頭頂傳來——

  利威爾剛剛將鋼索的一端固定在了艾倫腦袋的正上方,現在他正以艾倫為圓心,約十米為半徑,驅動噴氣裝置,從每個巨人的頸後飛掠而過。已經鈍化了的刀刃由於使用者的高速旋轉而增加了鋒利度,一連串的斬擊如砍瓜切菜般俐落,剎那間血染荒原。

  艾倫在那一瞬有種錯覺,仿佛面前的人已經和他身上的鋼索、白刃融為了一體,那不是人,而是某種終極兵器……

  五秒鐘後,困住艾倫的巨人們轟然倒下。僅剩下的最矮小的一隻,被艾倫抬起腳,發瘋一般地踩出了腸子和臟器。





  (三十四)

  利威爾重新落回了艾倫肩頭。他的臉已經被剛才飛濺而出的血染紅,然而表情卻毫無改變。

  “艾倫,堅持住,要下雨了。”

  風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漸漸地小了。草海安靜了下來。尖細的草葉不再卑微地伏倒,而是恢復了冷靜的站姿。

  巨人們的動作,變得遲緩了。

  四野無聲。似乎有一種無形的壓力,壓得草海上所有的生命喘不過氣來。

  利威爾在艾倫肩頭用手帕擦了一把臉,他感覺天似乎比剛才還亮了些,抬起頭,卻看見黑雲粗野的肌肉全部翻了出來,肌縫處透著些許的白亮,仿佛被剝去皮的野獸猙獰的脈絡。他不由得一陣噁心。

  死一般的寂靜。

  巨人們在等待著什麼,草海,也在等待著什麼。

  利威爾忽地覺得額上一涼,然後又是一滴,兩滴。

  雨來了。

  心忽然有種不合情理的放鬆,明明巨人還沒有撤退的跡象。然而現在,也只能等。冰涼的雨水大滴大滴地砸下來,鑿在草葉上劈啪作響。倒下的巨人身體在雨水中融化,還不時地蒸出些白氣。利威爾走近艾倫的脖子,拍了拍他頸上的動脈算做安撫,可是突然間,那個聲音再次出現了。

  來自離這裏很遠的,謎之巨人的神秘呼嘯。

  一度萎靡下去的巨人們,仿佛體內被注入了什麼奇怪的東西,突然之間興奮了起來。利威爾的心猛地向下一沉,剛想提醒艾倫小心,卻發覺自己身下的這個巨人在莫名地顫抖。

  不是由於驚恐,也不是由於緊張,而是……真正的興奮。

  “艾倫!”利威爾突然間意識到了什麼,“艾倫你能聽見我說話嗎?艾倫!”

  綠眸巨人突然間仰起頭,發出了一聲狂暴的怒吼。

  天地間忽然亮如白晝。那一剎那,利威爾清楚地看見了自己握著刀的青白指節,白得瘮人,然而眨眼間黑暗就重新籠罩了草海。

  閃電麼……

  還沒來得及細想,忽然一聲炸雷,穿過幾重天闕落到了草海上空,利威爾被震得耳膜嗡嗡直響。仿佛是被雷聲驚醒了一般,視線所及範圍內的所有巨人,突然都以之前兩倍的速度,向著他們所在的地方疾沖而來!

  ……

  “報告團長,利威爾班除了利威爾兵長和新兵艾倫,已經全部回到壁內!”

  三笠霍然站起,手重重地拍上了埃爾溫的辦公桌:“為什麼還不派出救援隊?!”

  “冷靜點,年輕人,”埃爾溫也站了起來,高大的身形幾乎能將三笠包裹進去,“草海的自然條件非常特殊,而且據回報,那裏已經下起了暴雨,也就是說艾倫和利威爾是安全的。”

  “那麼為什麼不派人去接應他們?恐怕他們受了重傷!”

  埃爾溫注視著眼前這個頗有氣勢的年輕女孩,目光深邃:“因為草海之中是安全的,而通往草海的那條路上,卻可能有巨人。”

  “那雨停了怎麼辦?巨人再次向他們發動襲擊怎麼辦?!”

  “這場雨至少要下一天一夜。我們會在合適的時間派出優秀的士兵去接應他們,但不是現在。”

  “到底要什麼時候才可以?”

  韓吉的手輕輕搭上了三笠的肩,安慰似的拍了拍:“等精銳們修整一下,馬上出發,到時候你也和我們一起。”





  (三十五)

  在一片寂滅中,獨自一人,抱著懷裏逐漸冰冷的身體,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

  從艾倫傷口處不斷流淌出來的、溫熱的液體,與雨水混合後,失去了應有的溫度,把利威爾的胸膛染得通紅。後者卻依舊保持著用力抱住他的姿勢,仿佛只要不鬆手,就不會有可怕的事發生。

  雨大了起來。雨聲起初像散亂的蹄音,後來成了萬馬奔騰,到最後,已辨不出有多少匹馬,多少只蹄,仿佛受驚的馬群在暴風雪夜與狼群激戰,瘋踏著,狠踢著,幾乎要狂奔至死。

  “艾倫,艾倫。”

  喚他的名字,搖晃他的身體,偏執般地再次扯下一塊斗篷,包紮他的斷臂,無謂地用牙齒在他冰涼的唇瓣上留下血痕。

  “艾倫,醒一醒,不要睡。”

  懷中人的右臂在一個小時前,被自己手中的利刃齊肩削下——那時艾倫巨人的軀體被無數巨人圍住,瘋狂啃食,利威爾拼命地用刀刃剜出了他的兩條腿和一隻胳膊,卻沒有時間再完整地把另一隻扯出來了……情形已經危險到不能再等,自己幾乎沒有猶豫,便揮刀砍了下去,然後抱著昏迷的艾倫拼死殺出重圍。幸而那時已是暴雨如狂,巨人們吃完了被艾倫捨棄的軀殼後,便不再追趕他們,一個接一個地回到了沼澤之中。

  然而艾倫的血從那時起,便沒有止。

  雨密得透不過氣來,好像天上有個不要命的瘋子,一盆一盆地往下倒水,雨絲早變成了雨柱,雨柱又匯成了雨牆,縱貫天地,被狂風一推斜斜地壓下來,剛在地上摔得粉碎,又一面巨牆倒過來了。

  天地間一片黑暗。

  死了。

  啊,不對,是即將會死去,在自己的懷裏,死去。

  就像無數曾經與自己並肩作戰過的夥伴那樣,就像多年以前,由於保護自己而死去的那個年輕人那樣。

  啊,到底還是這樣的結局。本來以為,這一次會有不同。

  本來以為自己可以帶著他,一起活著回去。本來以為,還有機會在漫長的夜裏感受彼此的體溫。本來以為這個生命力頑強如惡鬼的小傢伙,一定能與自己一塊撐到最後。本來以為有一天,一切都結束了,白髮蒼蒼的自己能拉著這只手,一起站在漆黑的礁石上,眺望真正的大海。

  然而現在,那只自己想要緊緊攥住再不鬆開的手,已經漸漸沒有了脈搏。

  看來是我高估了你啊,小鬼。

  “唔…兵,長……”

  等等……

  雖然是極其微弱的呼喚,卻仿佛點燃了利威爾全部的希望,他猛地鬆開手臂,難以置信般的看向艾倫的臉,盯著他的唇:“艾倫?”





  (三十六)

  “兵長…我好冷啊……”

  “好,我知道了。”扯去自己身上的斗篷,然後是制服,再然後是裏衣…用自己滾燙的胸膛,緊緊貼著他冰涼的身體,“艾倫,睜開眼睛,看著我。”

  “兵長我好累,我想…睡覺了……”

  “不能睡,現在絕不能睡!艾倫你聽著,這是命令,打起精神來,很快就會有人來救我們了!你的力氣還剩下多少,能不能局部巨人化?你只要巨人化就能長出新的肢體,血就能止住!艾倫,你在聽我說話嗎?”

  懷中的人,過於疲憊似的搖了搖頭。冰冷的雨水沿著他的額頭不斷往下淌,蒼白的臉失去了平日裏的英氣,被雨水打濕的睫毛不住顫抖。

  “艾倫,我說過,只要你聽話就給你獎勵。你要什麼,告訴我!”

  “真…的麼……”

  “真的,只要你不睡!”

  “兵長……”

  “我在。”

  艾倫忽然重重地咳嗽了起來。利威爾忙把他扶起,在他的背上輕輕拍打,結果他赤裸的胸膛很快濺上了艾倫咳出的,溫暖的血。

  臟器都受損了麼……這小鬼的生命力真是頑強。

  “兵長……”掙扎般地,賭上剩下氣力般地呼喚。

  “我在這,一直都在!”

  “你為什麼…不肯抱著我……”

  利威爾愣住。此時艾倫的整個身體都在他懷中,他的手臂已經用了全力,若是再緊些,艾倫一定會窒息。難道…他現在連自己的擁抱都感覺不到了嗎?

  “不是現在…那,那天晚上,兵長為什麼……不肯抱著我睡……”

  驚閃再次劃破夜空。黑雲被撕開,露出血紅的一角。懸空的水幕被閃電照得剎那白亮,艾倫的表情也清清楚楚地映入了利威爾的眼簾。

  金色的眸底,閃爍著微弱的、期盼的光,仿佛一旦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那雙眼就會永遠地閉上,然而那沒有血色的唇依舊微張著,在冰冷的雨水中,竭盡全力地呼吸,那是對生執著而強烈的渴望。

  “因為,我不想你依賴我,”利威爾的胸中有什麼東西在疼,疼得幾欲炸裂,然而聲音平靜得幾乎沒有起伏,“我怕你對我過於在意,你知道在戰場上,特別在意一個人的後果嗎?”

  “唔,這樣啊……”緩緩合上的眼瞼,斂起了金色的光,仿佛又要沉沉睡去了。

  “我還沒有說完,艾倫,不要睡!我怕會控制不住把你弄傷,會為了你而六神無主,”利威爾拼命搖晃著他的身體,雙手死死摳著他的肩,像是要把即將離開軀體的靈魂扼住,“我已經被你影響得太深……可是現在,我不那麼想了!”

  面前那副單薄而蒼白的軀體,已經沒有了回應。

  “我現在只想和你一起活著……艾倫,我想和你一起,活著。”有生以來第一次,因強行控制快要流出的淚水而咬牙切齒,“我不想一個人,艾倫……不想在沒有你的世界上一個人活著!”

  終究…沒有趕上嗎……

  還沒有在寒冷的夜晚抱著他一起入睡,沒能讓他在第二天的清晨睜開眼就看到自己……最後的最後,連這樣小小的願望,都沒有幫他實現。

  雨聲如泣。





  (三十七)

  利威爾終於放開了懷裏的人,伏倒在了濕淋淋的草海中。右腿的傷口已被雨水沖得發白,血早已止住,疼卻一直斷斷續續,而此刻,它突然痛得剜心徹骨。或許活著就是一場持續不斷的疼痛,當痛苦達到了極限,再也無法承受時,人就會安安靜靜地,選擇離開。

  而自己之所以還在,可能只是因為,承受痛苦的能力比一般人要強罷了。沒有人知道,所謂的人類最強,既不是指戰鬥力,也不是指精神力,而是,踏著至親至愛之人的屍骨向前,一次又一次地忍受絕望和孤獨的耐力。

  再一次站起來就好,像過去無數次那樣。

  忘記這個小鬼吧…放棄他,然後活下去。

  然而利威爾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正像發狂一般地顫抖,拼命地,想要掙脫冰冷的理智。

  呵…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就這麼放棄!!!

  早在從巨人手裏救下他的那一天起就注意到了這雙金色的眼睛,早在隔著囚室的鐵窗對話那一刻就為這小鬼的倔強而折服,早在法庭上聽見他大喊著“把所有巨人都驅逐出去”的那一秒,就自作主張地決定了,從次以後,要對他負責到底。早在他用清澈的渴望目光注視著自己的時候就已經認輸,早在最初那個失控的夜晚就已經淪陷,自己只不過是…偽裝得太好了而已。

  利威爾從地上掙扎起來,他想把已經死去的艾倫抱走,他覺得只要從這裏走出去,或許就還有希望……然而,在他抬頭的一刻,他驚呆了。

  雨,停了。

  不是草海的雨,而是,他頭頂上空的雨。

  一隻巨大的手,如傘一般,溫柔而安靜地撐在他的頭上,沒有絲毫的醜陋,反而像極了天使張開的翅膀。

  “艾倫,你……”

  艾倫蒼白的臉上,帶了淡淡的,甜美的笑意,體力的極度透支,已然使得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以至於剛剛利威爾什麼聲音都沒有聽到。而現在,利威爾看到了,通過那唇齒相碰的動作讀出了,沒有聲息的告白:

  兵長,不要哭。

  巨人化的最根本動因不是充分的體能,也不是所謂的自殘,而是發自靈魂的、最強大的目的意識。也就是說,在自己哭泣的那一刻,艾倫想要用根本不存在的那只手,替自己擦乾眼淚。

  現在,隨著肢體的局部巨人化,艾倫的右臂自然而然地長了出來。血,終於止住了。

  “小鬼,”利威爾的聲音嘶啞而溫柔,“回去以後,我會一直陪著你。”





  (三十八)

  雨,不知不覺地小了。雨聲裏,夾雜了愈來愈清晰的馬蹄聲。

  救援麼?聽上去不像,因為感覺上只有一匹。

  利威爾將艾倫從濕漉漉的草葉中抱起來,朝那個方向走了幾步。雨幕裏,視線比較模糊,然而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自己的戰馬。

  嘖,真是聽話的小傢伙,看來回去以後需要給點獎勵。

  艾倫已經在自己懷中沉沉地睡去,雖然緊閉的雙眼看上去依舊讓人擔心,但是呼吸已經平緩下來,體溫也恢復了。在自己身邊停下的戰馬滿身都是泥水,似乎在沼澤裏跌了很多跤,連那麼狂暴的雨水都沒能把髒東西沖掉。利威爾微微皺了皺眉,就著繼續從天上落下的雨水,抬手為它抹了抹髒兮兮的背。

  戰馬發出了一聲低低的嘶鳴,垂下頭,在利威爾肩頭親昵地蹭。利威爾拍拍它以示安撫,然後把昏迷的艾倫推上馬背,自己也翻身上馬。

  “唔……”

  可能是由於戰馬奔跑起來造成的顛簸,像死人一樣橫趴在馬上的人發出了一聲嗚咽般的抗議。利威爾只得再次將馬勒住,把艾倫拎起來,頗為費事地幫他分開兩腿,夾住馬身,然後讓他軟軟的身子向後靠在自己懷裏,自己的一隻手臂扣住他的腰,另一隻手攥著韁繩。

  切,坐著比自己還高,真是麻煩。

  “嗯…兵長……”體力稍微有所恢復的艾倫,這次比較容易就睜開了眼睛。

  “說。”利威爾儘量控制住了馬速,不讓它飛跑起來給艾倫造成負擔。

  “我要掉下去了……”

  “不會。”嘴上雖然這樣答著,心裏卻有同樣的擔心——艾倫的身體近乎虛脫,基本使不出力,即使自己牢牢鎖住了他的腰,他的上身還是像風箏一樣在雨水裏左搖右擺,不知哪一下搖狠了,就一頭栽下馬去。

  “還是…換個姿勢吧。”

  利威爾第三次勒住馬,只覺得耐心都快要被磨沒了:“你想怎麼樣?”

  “嗯…我想轉過去。”

  利威爾承認自己的腦子在艾倫說這句話的時候沒有反應過來。轉過來?怎麼個轉法?

  然而艾倫似乎認為,利威爾沒有回應那就是默認了,於是開始默默地在馬背上試坐體操運動員玩鞍馬般的空中轉體,但由於力氣不夠,剛跨出一條腿人就栽歪了。利威爾只得一把摟住他,歎了口氣,擺弄玩具般幫他在戰馬上轉了個身。

  現在艾倫終於得以舒舒服服地抱住他心愛的兵長了,剛剛被認為沒有力氣的胳膊不知怎麼回事,緊緊地纏上了對方的脖子,腿也抬了起來,毫不客氣地壓住了利威爾的,整個人貼在對方懷裏,像扣鎖般嚴絲合縫。

  “喂,小鬼。”

  “嗯?”

  “你是故意的吧。”

  “怎麼會…唔,我沒有力氣了……”

  利威爾沒有再和他鬥嘴,只是在心裏默默地說了一個“艸”。

  馬繼續向前,雨淅淅瀝瀝,一切都沒有什麼不對,除了……

  利威爾非常煩躁地意識到,自己被懷裏的這個小鬼莫名其妙的坐姿弄得有反應了。





  (三十九)

  不行,現在必須忍。

  且不說艾倫的身體狀況非常糟糕,自己的腿上也有傷,更重要的是——埃爾溫的救援隊不知什麼時候就會出現在草海盡頭,這個姿勢已經是大大的不妙了,如果艾倫再衣衫不整、滿身紅痕,就根本沒法解釋了,難道要說被巨人強暴了嗎?

  “兵長……”

  “你給我老實點!”

  懷裏的人似乎被這一聲呵斥給震住了,好半天沒有像之前那樣在利威爾身上無辜而犯規般地亂蹭。但是沒過一會,這小傻子就把下巴抵在了利威爾的肩上,呵呵傻樂了起來,暖呼呼的氣息直接打在了利威爾的脖子上。

  “笑什麼。”

  “沒…就是有點開心,”摟住利威爾脖子的雙臂收得更緊,仿佛抱住的是一件無比依戀的寶物,“兵長終於抱著我了。”

  “說什麼傻話。”下意識般地,也將手臂收得更緊。

  心跳,對方的心跳突然變得很清晰,仿佛他的心臟正在自己的胸腔裏跳動一般。

  “兵長…我愛你。”

  時間憑空凝滯了十秒。

  就這樣說出口了,安安靜靜地,沒有任何鋪墊地。然而說出口之後,心卻意外地安寧下來,如同被溫柔陽光喚醒的小小房間,暖和,安全,而充實。再也不需要掙扎般地尋求回應,因為真正的答案,剛才就已經聽到了。

  許久,利威爾面無表情地回了一句:“知道了。”

  艾倫伏在他肩上笑了。因為他清楚地感覺到,在自己說完那句話之後,利威爾的心跳不止快了一個節拍。

  “吶,兵長……”

  “又怎麼了。”

  “做吧。”

  利威爾猛地勒住了馬,由於動作太突然,馬身幾乎都直立了起來,要不是他在馬上坐得足夠穩,他和艾倫非被掀下去不可。

  “你作死麼?”把艾倫從自己身上“撕”下來,用一雙死魚眼盯著他看。

  “不是啊兵長,”艾倫眨動著清澈的金眸,表情非常認真,“我覺得我的體力還可以,只要不讓我來動。”

  ……小鬼,不要挑戰我的耐力。

  “而且,我主要是覺得,”艾倫不怕死的勁一上來,誰都攔不住,某種程度上比韓吉還要厲害,他用最溫柔最可愛的目光注視著利威爾,同時用手指了指下面,“兵長這樣忍著很辛苦。”

  ……真該死,回去必須好好教訓。

  “不行。”

  “咦……”

  “我說不行就不行。”

  “哦。”

  馬繼續向前,氣氛尷尬而曖昧。就在艾倫快要放棄的時候,利威爾忽然在他耳邊說了一句:

  “不做到最後的話,也可以。”





  (四十)

  不做到最後的話……那個,請問做到什麼程度才算是最後?

  這句話在艾倫的腦子裏剛出生就陣亡了,因為他的注意力完全被利威爾的左手吸引了——

  “兵長…這是做什麼?”

  “沒見過人類解腰帶麼。”

  “啊,不是…我是想說,”艾倫忽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我們…不會要在馬背上做吧?”

  沉默是最好的肯定。

  “誒……誒?!”

  利威爾不耐煩地抬眼,掃了一眼臉部距自己不足三十釐米的人:“有意見?”

  “兵長我覺得咱們還是人道一點比較好!這樣馬會很辛苦!”

  “不會,辛苦的是你。”

  艾倫表示,自己在聽到“不會”的時候,還非常同情身下這匹馬,然而聽完後半句之後,他一瞬間有種企求上蒼讓自己和馬換位的荒誕衝動。

  “快點把腰帶解了,褲子脫下來。”

  這絕不是艾倫第一次被命令脫褲子,但卻是艾倫第一次深刻感覺到,這個命令是如此的難以執行:首先就是,人還坐在馬背上,怎麼才能在保證不掉下去的前提下,把一條腿從褲子裏抽出去然後另一條腿同上?其次就是,脫下來的褲子要往哪放?一個不小心被風吹走的話自己回去的時候就漂亮了。

  可能是察覺到了艾倫的窘迫,利威爾忽然伸手,扶住了他的腰。

  艾倫很快就意識到自己臉紅了。

  “嗯…兵長,先別……”

  利威爾的灰眸微微眯起,讓人完全感覺不出他此時是善意還是惡意:“別怎樣?”

  由於之前的激戰和巨人化,艾倫身上的制服完全消失不見,皮帶比較堅韌,所以至今還得以在他身上縱橫,而作為內襯的裏衣被腐蝕得破破爛爛,尤其是腰和小腹,幾乎完全暴露在了濛濛的雨霧裏,被涼水刺激過的光滑皮膚讓人更加有摩挲的欲望,而利威爾的兩隻手此時就在做這樣的事情,看似是為了扶住艾倫,實則曖昧地在他在緊致的、纖韌的腰身上肆意徘徊。

  “脫你的,現在穩了不是麼。”

  艾倫只得硬著頭皮開始脫。軍靴早就沒了,所以要對付的就只有腰帶和腿上捆綁的皮帶,好不容易解開了,又不知該怎麼把褲子褪下去……這時候利威爾忽然把艾倫的身子向空中一提,嚇得艾倫差點叫出聲。

  “把褲子搭在馬背上,墊在你身下,快點。”

  此時他們身下的馬正以不疾不徐的速度在雨中溜達,時不時還會側過頭,似乎在用餘光打量背上的人。艾倫手忙腳亂地做著利威爾吩咐的一切,腦海中先後浮現出了兩句話,第一句是“不作死就不會死”,第二句是“自作孽不可活”。

  說起來…自己到底是哪根筋不對了,才主動提出和這個老流氓做的?

  “脫完了是吧。”

  “嗯……”明明什麼都還沒開始,艾倫就覺得自己已經被壓迫得喘不過氣來,“兵長,到底要怎麼……啊!兵長你…唔……”

  其實利威爾什麼都沒做,他只是向前竄動了一下,順便用自己滾燙的巨物蹭了艾倫剛剛抬頭的小弟而已。





  (四十二)

  “分隊長!前方發現一匹戰馬,應該是利威爾兵長!”

  “哦謔謔!快快,望遠鏡給我!!啊嘞?啊呀……好失望,難得兩個人獨處怎麼也不玩一把!”韓吉歎了口氣,然後瀟灑地一甩頭,把望遠鏡還給了旁邊的哨探兵,順便甩了那無辜的孩子一臉水,“救援隊聽令,已經發現目標,全速迎上,小心沼澤和巨人!”

  長時間的暴雨,把草海變得一片泥濘。約二十人的隊伍,在灰白的天幕和墨綠的原野間,頂著不小的雨向前疾馳。

  前方的戰馬和人影越來越清晰了。很快,所有人都看到,艾倫呈死人狀橫搭在馬背上,他後面一點的位置,坐著被雨淋得透濕的利威爾。

  三笠的瞳孔都收縮了:“艾倫……”

  “艾倫應該沒事,”阿明趕緊安慰,“你看兵長的表情很平靜。”

  “哈哈!利威爾我就知道你還活著!怎麼樣,有沒有好好保護小天使?他這是受傷了還是累壞了?巨人化了沒有?啊不說這些了,你的馬看上去很累了,把艾倫交給我吧!”韓吉熱情地張開雙臂和大嘴,結果利威爾的馬直接與她擦肩而過。

  “給你。”

  三笠愣住。面前的這個人,像拎一件東西那樣把熟睡的艾倫從馬背上提了起來,塞到了自己懷裏。她趕緊伸手將艾倫扶住,同時看了一眼利威爾。

  不討自己喜歡的死魚眼,一如既往的冷漠神情,但這匆匆的一瞥裏,似乎有對自己的信賴。

  三笠覺得她對這個矮子的印象改觀了很多。

  “太好了…艾倫好像沒受傷,睡得很香呢。”阿明與三笠並騎,目光一直集中在艾倫身上,只是他有點疑惑,為什麼打巨人打得累昏過去還能嘴角帶著天使般的微笑啊……

  “有點奇怪。”三笠自言自語,扶著艾倫在自己身前坐好。

  “誒,怎麼了?”

  “艾倫的體溫很高。”

  “啊,發燒了?”

  “不是,”三笠用手摸了摸艾倫的額頭,“沒有發燒,體溫是正常的,但是按說在雨裏淋了這麼久,還能保持正常體溫有點奇怪。”

  “那就好。三笠你不要瞎擔心了,艾倫的恢復能力比一般人強很多,體質也應該強很多才是。”阿明嘴上安慰著三笠,同時側過頭看著被韓吉死死纏住的利威爾,臉上浮現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啊哈哈!不管怎麼說,任務順利完成!利威爾你知道嗎,這次的小型壁外調查沒有一名隊員犧牲,是不是很贊!吼吼吼……啊!為什麼打我?!”

  利威爾直接無視韓吉,回頭看了一眼行進中的隊伍:“聽著,全部跟緊我,在回到壁內之前,不要放鬆警惕。”

  ……

  艾倫從壁外回來以後,整整睡了一天一宿。

  他做了很多很多的夢。有的時候甚至會覺得,夢裏發生的事才是真實,而現實中的記憶只是一場夢幻。

  荒原之上,火光沖天,自己抱著兵長的屍體在哭,巨人們的影子壓了上來……廚房裏,兵長系著圍裙做飯,看到自己、阿明和三笠眼巴巴地坐在桌前等,沒好氣地甩過來一個雞蛋餅……自己被巨人活生生地撕碎,剎那間腦袋從半空中隕落,看到了兵長揚起的臉被自己的血染紅……兵長戴上了兔耳朵,穿著粉紅色的睡衣縮在椅子裏,因為等自己等得太久而睡著了,睡顏像孩子一樣可愛……兵長在黑暗的地下室吻了自己,然後掰開自己被腳鐐束縛的腿,狠狠地進入……

  好累…而且,全部都是那個人。

  “喂,你要睡到什麼時候?”





  (四十三)

  就這樣被拉回現實。像是在一口極深的井裏靜靜地仰望著星空時,井壁突然崩裂,炫目的陽光傾盆而下的感覺。

  咦…現在是……早上?

  “已經是中午了啊,小鬼。”

  艾倫迷迷糊糊地眨了兩下眼睛,又閉上,然後猛地睜開,人也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兵、兵長!”

  這是利威爾的房間。窗簾並沒有因為照顧病人的睡眠而被拉起,而是訓練有素地垂在窗戶兩側,窗外陽光燦爛,藍盈盈的天空像是被雨水洗過一般,不時地掠過一兩隻撲閃著翅膀的輕快影子。一塵不染的深褐色地毯被陽光一照,顏色淺了很多,蓋在自己身上的被子和身下的床單都白得耀眼,自己的膚色也是一樣,裸露的胸膛在陽光下看起來更像是石膏做的雕像……嗯?

  “那個兵長…我的衣服是你脫的嗎?”這有點明知故問的嫌疑,畢竟除了利威爾之外沒人有這種惡趣味,而且就算有,估計也會因後頸不保而與世長辭。艾倫傻傻地看著坐在自己床邊的人,突然覺得他就是穿便服也帥呆了。

  “你覺得呢。”

  “啊…我覺得是這樣。”艾倫不自在地動了動腿,發覺自己此時是真正的一絲不掛,連內褲都沒有穿,“所以現在…能還給我了嗎?”

  “扔了。”

  “……哈?”

  “太髒了,無論如何都洗不乾淨。”

  “啊沒關係!我還有幾套別的衣服,在地下室的櫃子裏,能不能麻煩兵長……”

  利威爾放下二郎腿,站了起來。

  艾倫緊張地咽了咽口水。以他對利威爾的瞭解,現在就算是自己突然被按在床上狠狠地上了,也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哪知利威爾只是走到了他自己的衣櫃前面,拉開了櫃門。

  嗯?這是什麼節奏…喂喂不是吧,兵長的衣服尺碼不對吧?如果自己穿不進去會不會死得很難看……

  “把它穿上。”

  一件白色的睡袍被拋在了胡思亂想的艾倫頭上,一瞬間就把他糊住了。

  “啊,謝謝兵長!”艾倫把它從頭上拽下來,掀開被子,趕緊穿上,“但是內褲……”

  “不用。”

  “……哈?”

  “反正你也不需要走出這個房間。”

  誒,不會吧……這算是什麼,軟禁?這種強烈的男寵般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怎麼,不高興?”

  “啊,不不不!很高興…高興得不得了!”艾倫用力擺手,看著面前還在不斷放大的、利威爾的臉,嚇得身子都軟了,“兵長我知道你想做什麼,但是今天能不能先饒了我……我怕做完之後又會像之前那樣昏過去!我什麼都沒吃現在直冒虛汗,真的真的……”

  利威爾只是盯著艾倫看。

  完了完了…這是生氣了!

  “要不然……”艾倫覺得自己簡直是全人類——不,把巨人算進去都沒問題——承受力最強且最會給自己找虐的,“做一次也可以的,只要兵長輕一點。”

  利威爾垂下眼睛:“我問的是,讓你一直在我身邊呆著,高不高興。”

  艾倫愣住。

  原來指的是這個麼…而且,仔細想想,自己已經在這個房間睡了很久,這期間兵長應該一直陪在自己身邊,晚上的時候一定是緊緊摟著自己……呀,怪不得會做那些甜美到荒唐的夢。

  一陣感動從心口直沖到頭頂,艾倫伸出手臂,一下子摟住了面前的人,想要在他的臉上親一下,用行動告訴他自己很高興……

  可是這時候,門被推開了——

  “啊哈哈利威爾小天使醒了嗎醒了嗎?咦…咦!在做什麼這是在做什麼!啊啊好興奮,這次終於趕上現場版了!!”

  艾倫的臉頓時紅得冒氣。利威爾則繼續保持著抱艾倫的姿勢,淡淡地看了韓吉一眼:“嗯,他醒了,但是你該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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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琳 發表於 2018-9-15 12:53 AM


  (四十四)

  “兵長,聽說艾倫已經醒了,是這樣嗎?”

  “啊。”

  “那麼叫他下來一起吃吧!”佩特拉善良的本性不能容忍任何一個人被孤獨地關在樓上,尤其是在難得的全兵團聚餐之夜。

  “不用,讓他自己呆著。”

  “咦,這是為什麼……”

  “當然是因為利威爾比任何人都著急,想讓小天使快點康復啊!”一頭奇行種突然擠在了他倆中間,兩隻胳膊分別摟上了他們的脖子。

  “啊,韓吉分隊長!您頭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忽略它吧孩子!就像忽略我的性別一樣真的!”

  今晚的食堂比平日裏亮堂很多,仿佛平日裏的節省就是為了這次的狂歡一般。無論是精英還是普通士兵,是帶個“長”字的還是新人,都放下了平日裏的顧忌,該吃就吃,該喝就喝。滿嘴都是麵包的薩莎與康尼為了一盤沙拉打得不可開交,赫裏斯塔看得於心不忍,想把自己面前的那份分給他們,卻還沒得及伸手就被尤彌爾強吻了。阿明興致勃勃地和小夥伴們講述著外面的世界,三笠冷著臉聽讓喋喋不休地談論他的志向。萊納正在與艾魯多熱烈地討論獵殺巨人的技巧,貝特霍爾德就在旁邊認認真真地聽,雖然誰都沒有注意到他。

  “團長!再喝一杯吧!”

  “不了,去找利威爾兵長拼酒吧,如果你有勇氣的話。”

  整個食堂彌漫著飯菜的香味和融洽的氣氛,然而這時,韓吉搬了把椅子,放到了大廳最中間,然後自己站了上去,興奮地揮手大喊:“大家!聚餐的時候不做點遊戲怎麼行!我有一個超級好玩的打賭遊戲要不要玩?前提是,要把艾倫小天使從樓上叫下來!”

  ……

  “艾倫?艾倫你在的吧,睡了嗎?”

  幾秒鐘之後,門被打開了,然而並沒有人出現在門口:“啊…還沒睡,三笠你怎麼來了?”

  “你為什麼躲在門後?”

  “別!別進來!我現在……”

  這句話已經說晚了。三笠只是用平時的腕力拽了一下門,艾倫就整個人摔了出來,與他一起摔出來的還有身上那件松松的白色睡袍,還有掉在地上的某件不明物體。

  “這是……”

  “啊!什麼都不是!!”艾倫嚇得臉色慘白,飛快地撿起它放在身後,強行保持鎮定,“三笠,你們不是在聚餐麼?”

  三笠的表情越來越可怕:“是那個矮子,讓你穿成這樣的?”

  “不是不是!是我自己覺得這樣比較舒服……三笠你是來叫我和大家一起吃飯的吧,能不能幫我個忙?地下室的門應該沒鎖,你進去幫我拿套衣服出來,我穿上和你一起下去!”

  三笠神情複雜地看了艾倫一眼,點了點頭,轉身下樓去了。

  艾倫直到這時才覺得兩腿發軟。

  差一點就被看到了……不不,現在是已經看到了,幸好三笠沒有多想。兵長真是過分,說什麼為了讓自己適應,硬是把那種東西塞到了自己身體裏…多虧了三笠剛才那一下,否則根本拿不出來!

  十分鐘以後,三笠回來了。艾倫滿懷感激地接過她手裏的衣服,鑽進洗手間把它們換上了。就在他拉開房間的門想要出去時,身後的人忽然問了一句:

  “你和那個矮子,是什麼關係?”

  艾倫愣愣地回過頭,他聽得出她聲音裏的顫抖。

  “三笠你……哭了?”





  (四十五)

  “是他強迫你的,對不對?”三笠的頭低下去,為了止住眼淚而用力咬著下唇,可是淚水還是從下巴一滴滴地掉落,打濕了鮮紅的圍巾。

  艾倫表情複雜,猶豫了片刻,終於伸出手將她攬進了懷裏。

  “三笠,他沒有強迫我。雖然這樣說很殘忍,但是…我想我愛上他了。”

  懷中的人抖得很厲害。這一刻艾倫才深深地意識到,她只是個女人,是個普普通通的、需要保護的女人。

  艾倫閉上眼,用力撫著她的背,能感覺到她有力的心跳:“三笠你知道嗎,就像我們無法選擇出生的時代一樣,我們也根本無法選擇最後跟誰在一起,因為,能活著已經是一種奇跡了。過去我總是叫囂著‘把巨人一頭不剩地驅逐’,不顧別人的感想,只知道發洩自己的情緒,那時候我還堅信自己能看到外面的世界,還奢望著,有一天能夠得到自由和幸福……然而現在,我深知自己是個怪物,最好的結局就是死在戰場上,畢竟人類獲得勝利的那一天,就是將我送上絞刑架的那天。”

  他的肩膀濕了一片。

  “三笠,我曾一個人在地牢裏想了很久,因此而絕望,恐懼,焦慮,然而那些都沒有用,我們只能在死亡的陰影下努力生存,讓自己的每分鐘都過得不後悔。我知道愛上兵長這件事,很荒誕,也很瘋狂,但是我和他在一起的時候,覺得自己的靈魂都在痛快地燃燒,哪怕下一秒就要死去,也沒有遺憾了。他是真正的強者,能承受所有的痛苦,即便最後需要親手削去我的後頸,他也會毫不猶豫地去做,然後,繼續活著。但是三笠你不行,我寧願現在狠狠地傷害你,因為我希望你活著,活到最後,我想讓你和阿明都得到自己的幸福,你們是我最重要的家人,我除了你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房間裏很安靜,靜得只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艾倫懺悔般地緊緊抱著三笠,仿佛一鬆手她就會消失,然而三笠推開了他。

  “三笠,你……”

  她的臉上已沒有淚痕,平靜地,溫柔地直視他的眼睛:“下樓吧,都在等你。”

  “好。”

  兩人並肩走在樓梯上。黑暗中,艾倫聽到了那個熟悉的、堅定的聲音,那是戰場上的三笠才會有的聲音:“我會活著,艾倫,你也是。做你想做的事吧,無論是什麼,我都會支援。”

  ……

  “下一個下一個!輪到誰了快主動站起來!啊,那個新人,貝特霍爾德是吧?快點說出你心愛小妞的名字!”韓吉站在椅子上,揮著不知從哪搞來的紙扇,兩頰因為酒精作用而通紅,現場氣氛極好,這個呼籲一出頓時一陣口哨聲。

  艾倫跟著三笠悄悄地從後面潛過來,阿明離好遠就看見了,開心地朝他們揮手,自己往旁邊串了串,給他倆騰出位置。

  “這是在幹什麼?”艾倫相當好奇,因為他發現,連阿明似乎都喝了點酒,明明總部那邊紀律很嚴,新兵未滿十八歲不可以沾酒,哪知到這兒全破了戒。

  “在八卦啊,不是很明顯嗎?”阿明咯咯地笑著,把手搭在了艾倫肩上,“吶艾倫,你喜歡誰?”

  艾倫瞪大了眼睛,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見到喝過酒的阿明,沒想到這小子滿臉緋紅的樣子更像個女孩了。





  (四十七)

  “沒意見!沒意見!沒意見!”聲浪變得遙遠而模糊,艾倫穩穩地坐在椅子上,卻有了一種搖搖欲墜的感覺。他顫抖地拿起面前那杯紅酒,一仰頭,猛地灌了下去。

  “啊哈哈!團長你看,眾望所歸啊!既然如此我們是不是應該找個時間給兵長和佩特拉放個假?”韓吉的聲音像從水下傳來那般混沌。

  “韓吉的建議不錯,如果沒有人反對的話,就……”團長的聲音也是一樣,好遠,好模糊。

  要結婚嗎……

  兵長你…要結婚了嗎……

  靠!!結…結你妹啊!!!

  酒精推動快要爆裂的情緒,在一瞬間爆發,艾倫猛地掀翻了面前的那張桌子,在一片驚叫中,狠狠地踏上了長凳,讓自己的高度和作為指揮官的韓吉處在同一個水平線上:

  “利威爾兵長是老子的!他永遠都不會結婚,除非老子死了!!”

  偌大的食堂,三秒鐘鴉雀無聲。

  然後——毫無預兆地開始爆笑!韓吉嘴咧得太大,一下從凳子上栽了下去,埃爾溫團長手拿酒杯,笑得溫厚而狡詐,老兵們有些已經笑到了桌子底下,新兵們更是慘不忍睹——赫裏斯塔笑翻在了尤彌爾懷裏,薩莎笑出了眼淚,猛摸康尼的禿頭,連阿明……怎麼回事!阿明怎麼已經開始收錢了?咦,為什麼有人在掏腰包……

  艾倫的腦海裏電光一閃。

  等等…剛才三笠上樓的時候質問自己和兵長的關係,如果不是有人事先當眾說出來,作為新兵的三笠他們是無論如何不可能知道內幕的…也就是說……

  靠!中計了!!

  艾倫暈暈乎乎地從凳子上下來,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然而這時候,大家卻拼命地把他往前推,以至於他一個站立不穩,摔到了某個人懷裏。

  “兵、兵長……”

  聲浪又開始了,但是這一次既不是“利威爾”也不是“沒意見”,而是赤裸裸的……

  “親一個!親一個!親一個!”

  艾倫的臉頓時由之前的慘白變成了通紅,手拼命推拒著利威爾的胸膛,心想著說什麼也不能當著所有人的面被利威爾強吻,要不自己真的沒臉見人了!

  “小鬼,你掙扎什麼。”在嘈雜的聲浪裏,交談反而很安全。

  “不…不……兵長別!你回去對我做什麼都可以,我不要當著大家……”艾倫要快哭出來了,由於又羞又急,眼淚不爭氣地在眼眶裏打轉。

  利威爾在艾倫的左膝上很輕地踢了一腳。

  踢人這種事,最關鍵的並不是力度,而是位置。艾倫只覺得自己的膝蓋突然一軟,整個人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就在他莫名其妙的時候,利威爾強硬地抬起他的下巴,低頭吻了上去。

  這下…完了……

  已經無法再掙扎或者抗拒,只能任憑他滾燙的舌,蠻橫地探入自己的口腔…緊緊地閉上眼,不敢去看周圍人的反應……在迷蒙的燈光和惱人的喧囂中,被侵入,被佔有,感受著他的舌尖掠過自己溫熱內部的每一處,尤其是敏感的、唇齒間的縫隙……快要不能呼吸了,感覺有津液要流出來了……這樣的吻好情色,不能再…唔……全身都在發燙啊,已經有反應了吧……明明很羞恥,但是很痛快,比站在凳子上大喊“利威爾兵長是老子的”還要痛快,因為現在的行為,比什麼都有說服力,不是麼?

  艾倫的思維混亂得如同被巨人蹂躪過的都市。

  呼吸終於重新順暢起來。艾倫剛暈暈乎乎地睜開眼,就被某個人一把拎起來,扛在了肩上,然後在一片口哨聲和尖叫聲中走出了食堂的門。

  咦…那個……兵長為什麼要拎著一瓶紅酒?





  (四十八)

  直到被扔在床上,艾倫的腦袋還是暈乎乎的,可能和之前賭氣喝了一杯紅酒有關。他側過頭去看利威爾,發現他已經把制服甩在了一邊,目前正在解襯衫的扣子。

  這種情況下,艾倫有兩種選擇,一,躺在床上裝死屍,任利威爾擺佈,二,主動申請去洗澡,沒准還能打亂一下這種簡單粗暴直接上的節奏。他用了一秒鐘做出了判斷,然後從床上彈了起來:“兵長,我想先去洗澡!”

  利威爾此時已經脫去了上衣,轉過頭,用有些燥熱的眼神掃了艾倫的鎖骨:“批准了。”

  艾倫猛地咽了一下口水,還沒仔細看對方就臉紅了,趕緊低下頭,鑽進浴室後把門帶上。

  啊怎麼辦…不敢看兵長的眼睛,感覺要被吃掉了。可是身體壓抑不住地興奮,不知是不是被剛剛的起哄和強吻刺激的緣故,有些渴望激烈的情事……啊不不,不能這麼想,自己不是抖M,不是抖M,絕對不是。

  艾倫做了三次深呼吸後,開始脫衣服。由於浴室的空間有限,他只能把脫下的衣物堆疊在離噴頭最遠的洗漱臺上,以免被水淋濕。晚上的水溫偏涼,艾倫看著自己的手臂上臨時起了一層小疙瘩,用力擦抹幾下,又消失了。

  這時門被推開了。

  雖然利威爾手上拿的那瓶紅酒很是顯眼,但艾倫不得不承認,自己的目光完全被他身上那已經挺立起來的部分吸引了。嗯…不管看幾次,還是覺得這即將進入自己身體的東西不那麼友善……而且糟糕的是,一想到要被它艸弄,後面就條件反射般地開始翕動了。

  利威爾抬腳跨進了浴缸,艾倫趕緊主動往旁邊閃了一下,把噴頭下面的位置讓給他。

  啊,說起來,之前都沒見過兵長洗澡呢。初夜那一次,自己被他用手指做完清潔後,就直接被趕了出去。兵長洗頭髮的樣子很認真,不過是不是對自己的頭皮太狠了一點?這樣下去會變成團長那樣的!不過水和香波沿著他光滑的背淌下來,直流到大腿的樣子,真是說不出的性感啊。

  “你在看什麼。”

  “啊……沒有!我在想,要不要幫兵長擦背!”

  利威爾的焦躁似乎已經積累到了一定的程度,艾倫還沒說完,就被他一把拖到了噴頭下面,然後水量就開到了最大。被微涼的水柱擊中的艾倫像小狗一樣本能地甩了甩頭髮,下一秒意識到了什麼趕緊睜眼,驚慌失措地給利威爾抹臉上的水……結果就是,他的全身上下都被利威爾用最大的力度狠狠洗了一遍。

  “兵長,我確定我已經乾淨了!”

  被對方的潔癖蹂躪得不堪忍受的艾倫終於發出了抗議。

  然而利威爾的理解方式卻與他不同。

  “這麼急著被艸麼。”

  “……應該不是這樣的。”

  利威爾抬手把水關掉了。浴室裏頓時安靜下來,只剩下不時地從噴頭裏露出來的水滴掉進浴缸的聲音。

  “躺下。”

  艾倫其實之前有想過在浴室zuo愛,但總覺得浴缸有一點硬,現在既然被這樣命令了,也只好躺下。

  浴缸的塞子沒有被塞上,所以剛剛流下的水自然也沒有存住,此時的浴缸裏只有淺淺的一層水膜。艾倫躺在裏面,仰著頭,潔白的、醞滿水珠的天花板,和自己兩側光滑的白色缸壁形成了一個小小的封閉空間,讓自己有一種被包裹的安全感。

  利威爾從浴缸外面拿起了那瓶酒,拔掉了酒瓶的塞子。

  “兵長…你要做什麼?”





  (四十九)

  仿佛是為了回應艾倫詢問時的驚恐情緒,利威爾一手拽著艾倫的頭髮,強迫他抬頭,另一隻手直接把瓶口塞進了他嘴裏,讓猩紅的液體往裏灌。

  “唔…唔!兵……”

  為了不被嗆到而被迫大口大口地下嚥,艾倫只覺得一股熱辣的甜,從口腔直湧進胃裏,酒精所產生的熱度一下就沖上了臉頰。

  利威爾並沒有把整瓶都灌進去。因為他受不了艾倫口裏含著東西時,那楚楚可憐又兩頰緋紅的表情,實在太他媽情色,讓人忍不住想把某件別的東西塞進去。還有一小部分的紅酒未來得及被吞咽,直接沿著艾倫的嘴角流了下去,在他薄薄的唇和誘人的鎖骨間畫出了一道紅線。

  “咳咳…咳咳咳……兵長,我不會喝酒!”

  “喝都喝了,還廢什麼話。”

  “可是我現在…就有點暈了。”

  “那樣正好。”利威爾放開了他的頭髮,把他推倒在浴缸裏,吐出的粗重氣息被艾倫再次呼吸。艾倫的腦袋更加迷糊,他隱約覺得利威爾說的也對,被灌了酒的身體好像更加敏感興奮了。他仰起頭,大口呼吸著周圍有利威爾體味的空氣,那味道非常好聞,可惜太淡了,如果更濃郁一些的話……唔,一會要是能讓兵長出汗就好了,讓那鐵一樣的胸膛蒸出涔涔的熱汗,自己再粘著他,讓他的氣味留遍全身……艾倫這樣想著的時候,突然感覺到,自己身上有冰涼的液體在流。

  “嗯…兵長?”

  微微的醉意,使得艾倫的發問都變得黏糊而溫軟了。他有點不明白,利威爾為什麼要把酒倒在他的胸口。

  “嘖,真髒。”不屑似的說了這一句,指尖抹開艾倫的唇,玩了一下那軟軟的、溫滑的舌,然後伏下了身。

  艾倫的眼睛,睜大了。

  兵長他…他在用舌頭……

  初經開發的、少年的身體,面對任何一種玩弄都表現得十分青澀。未發育完全的纖細骨架外面,包裹著小麥色的肌膚,在染上了透明的紅色汁液後,濃郁的誘惑意味和酒香一起彌散開來。利威爾用舌頭舔食艾倫身上的紅酒時,那副敏感的身體就在非常可愛地顫抖,胸膛上的小紅粒羞澀地立了起來,在撕咬和舔弄中越來越硬,而它們的主人正急急地喘著,手用力地抓夠著利威爾的肩膀,卻怎麼都無法阻止對方把他當成盛酒的盤子。

  然而這只是一個開始。在胸口被食用完畢以後,瓶子又惡劣地傾斜了,於是小腹上、甚至於艾倫的分身上……

  “兵長!兵長別…你不是有潔癖嗎,那裏不行……”艾倫的臉上呈現出一片熱病般的暈紅,手伸下去,探進利威爾的頭髮裏。

  然而事實證明,艾倫的阻止太口是心非了。當利威爾的舌舔過他立起來的分身時,他發出了一聲低低的驚喘,然後不知羞恥地把腿分得更開了……惡意的舔弄很快由yin莖轉移到了那兩個小球,又轉移到了……

  “不…不要——!”





  (五十)

  雙腿被提起,不由自己意願地大開。艾倫眼睜睜地看到,那個人用兩根手指撐開了某個隱秘的部位,然後瓶子裏剩下的甜液,就這樣灌了進去。

  “啊…啊……”艾倫哭叫著,拼命撕扯自己的頭髮——明明是冰涼的液體,卻不知為何有種灼燒般的感覺,比起水的溫滑,它要粘稠得多,滯澀得多,身體內部在拼命排斥,幾乎已經到了不能忍受的程度……偏偏這時,對方的舌像要幫自己解脫一般,在那已經蠢蠢欲動的小口上試探著舔弄了一下。

  艾倫的腦海裏響過一道炸雷,血全部湧到了臉上。他意識到接下來要發生的事已經絕對地超越了自己能接受的尺度——雖然不止被上了一次,但自己的秘穴從來沒有這樣直接地暴露在他的目光之下,而且用的不是手指也不是陽物,而是品嘗食物用的舌頭……說不興奮是假話,但這樣做的話,自己會羞恥到想要去死的……

  “兵長我求求你…不要這樣!我們去房間吧!求你不要吸!!”艾倫近乎絕望地喊了出來,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對方的動作真的停了。

  “是麼。去房間,就做什麼都行?”

  “嗯……”

  艾倫的腿被放下了,他的心也隨之放下了。酒勁還沒有過去,他暈暈乎乎又充滿感激地看著利威爾,仿佛對方是仁慈的救世主一般。然而下一秒,這位救世主就說了一句話:

  “本來也沒想吸,髒死了。”

  什…什麼……

  “是你自己說的,”噴頭再次被打開,水傾瀉而下,“怎麼艸都行。”

  艾倫整個人都傻了,身體僵硬地任利威爾為他清洗身體,然後毫無反抗能力地被從浴缸中抱了出來。

  此時的他已經成了一隻不折不扣的小龍蝦,溫潤的皮膚是可愛的粉紅色,眼神散亂得不行,而且無論是哪個小口都散著淡淡的酒香。由於剛剛答應了不得了的事情,臂上不明顯的肌肉都緊張地繃了起來,氣憤加委屈使得牙齒咬住了下唇,有點要和利威爾拼命的架勢。

  抱著他的人應該是察覺到了什麼,低下頭,冷冷地盯著懷裏的傢伙看:“不服氣?”

  然後利威爾見證了憤怒的小巨人一秒變身小天使。

  “……報告兵長,絕對沒有!”





  (五十一)

  艾倫被扔到了床上。

  酒勁愈發地往上湧,整個身體都是輕飄飄的,有種燥熱的不真實感,皮膚似乎變得很薄,與床單摩擦都會帶來異樣的刺激……艾倫急急地喘著,他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麼了。雖然處於青春期的身體一直被不穩定的荷爾蒙控制,偶爾會整夜地睡不著,用不夠熟練的技巧反復安慰自己,可是像今晚這樣完全被衝動控制的情況,幾乎沒有。身體裏湧動著一種新奇而可怕的強烈衝動,想做,非常想……難耐地用後背在床單上磨蹭著,雙腿夾緊,讓已經興奮起來的分身受到擠壓,眼睛拼命地尋找那個能讓自己從燥熱中解脫的人……

  “艾倫,過來。”

  此時利威爾的聲音在艾倫聽來,就像天籟一樣美妙。他幾乎是掙扎著從床上坐了起來,然後以一種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麼的方式,朝著利威爾行進了過去。

  從剛才開始,利威爾的視線就一直被艾倫牽引著。他看著這完全醉了的小傢伙臉紅紅地、搖搖晃晃地朝自己爬過來,很近的距離卻被他爬成了曲折行軍,其間甚至有一個倒栽蔥掉到床下的危險。然而事實證明,艾倫最終順利到達了目的地,並為了夠到站在床邊的人而跪坐了起來,大膽而笨拙地抱住對方,滾燙的臉頰在利威爾結實的小腹上不斷輕蹭。

  看來把他灌醉真是太他媽對了。

  利威爾強壓著心頭的燥火,揪住艾倫的頭髮,強迫他抬頭,將自己已經脹大的滾燙欲望送到他唇邊,已經分泌出些許液體的前端蹭著那薄薄的唇瓣,磨得那裏愈發紅潤。還沒等利威爾說話,艾倫就像個餓壞了的小嬰兒似的,張開嘴,一口把它吞下了一半。

  “唔……”

  由於吞得太快,唾液還沒有來得及分泌出來,艾倫只覺得口腔裏又乾又燙,然而他卻死活都不願意把它吐出去。這種被巨大異物侵入的感覺異常充實、刺激,讓沒有受到照顧的後穴都興奮了起來。

  利威爾已經開始冒汗。

  分身有一半被溫熱的內壁包裹著,而且還被溫滑的小舌頭撩火地舔弄…他恨不得一下子捅進艾倫的喉嚨裏,讓這小子好好嘗嘗自己的味道。可是現在艾倫的口腔太乾,必須想點辦法。利威爾深吸了一口氣,身體開始有節奏地在艾倫口中頂弄,同時低下頭,兩隻手分別揉弄著艾倫的乳尖。他沒有料到,被灌了酒的青澀身體敏感得這麼驚人,胸口的小紅粒只被碰了兩下,就硬得不行,紅潤得幾乎要滴出水來。他聽到這只小貓舒服得嗚咽了起來,而後自己在他口中的分身就被大量的津液包圍了。

  仿佛意識到了利威爾動作的加快,艾倫睜開了之前緊閉的眼睛。平日裏清澈的金眸此時因酒精作用而微微泛紅,裏面似乎還有水光,清淺的水底搖曳著無法壓抑的渴望。由於沒有辦法說話,那雙眼睛就一直望著利威爾,裏面的含義再清楚不過——

  兵長,請艸哭我。

  利威爾簡直快要不能呼吸。他用一隻手按住了艾倫的腦袋,不讓他躲閃,然後開始在他口中大肆抽刺。異物的插入越來越深,越來越快,艾倫不可避免地開始乾嘔,淚水溢出眼眶,沿著臉頰不斷往下淌,然而即便如此他也毫不反抗,手臂依舊死死地纏著利威爾的腰。

  “不行就吐出來,小鬼。”





  (五十二)

  艾倫的眼睛眨動了兩下,睫毛都沾上了水珠,眼神迷離得像是聽不懂利威爾在說什麼。

  唔…好大,而且燙,舌頭幾乎已經沒有餘地自由活動,連嘴唇都有些微微發麻了,但是感覺好棒……不時地用牙齒輕輕咬著在口中肆虐的巨物,感受著它強韌而有彈性的質感,裏面的血管一定已經擴張,因為它整個都在自己口中突突地跳動……它是自己的,只能是自己的,要以各種各樣的方式進入自己的身體,然後把自己弄壞……

  利威爾皺了皺眉頭,他覺得不能再玩下去了。這小鬼看似青澀卻無比勾人的吮弄和那一副甘心被征服的表情,搞得他快要射出來了。靠,這怎麼行,今天必須艸哭他。

  當利威爾把自己的東西從艾倫嘴裏抽出來的時候,那小傢伙發出了一聲不滿的嗚咽,揚起頭,委屈而茫然地看著他,透明的津液從唇角溢了出來,扯出了一道旖旎的銀絲。

  ……這是有多浪?真該讓韓吉把他解剖了,看看骨頭裏是不是藏著媚藥。

  利威爾當即決定,迅速阻止他用那樣犯規的眼神看自己。

  “唔…兵長?”

  艾倫迷迷糊糊地看到利威爾從一堆衣物裏把那條白色的領巾扯了出來,然後自己的視線模糊了一下,再然後,就陷入了一片徹底的黑暗。

  咦…眼睛被蒙上了呢。

  自己仿佛迷失在了這黑暗裏,被周遭的安靜一寸一寸地吞食……開始不安,因為總覺得對方已經離開了自己,然而又很興奮,因為皮膚正在接受粗暴的撫摸。失去了視覺的身體變得更加依賴觸覺,艾倫很輕易地就捉住了利威爾的手,主動引導著它去摸最敏感的地方。

  “等一下。”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利威爾把手從他手裏抽了出來。

  “啊…兵長不要走……”

  對方的手忽然消失了,艾倫覺得自己與這個世界唯一的聯繫,也消失了。

  不要…不要把我一個人扔在這裏,兵長……

  手無助地在床單上胡亂摸索著,仿佛這樣就能沿著剩下的溫度,尋到那個人的蹤跡。短短的幾秒鐘長得像一個世紀,艾倫稀裏糊塗地開始哭,他自己也不知道是為什麼。明明手腳沒有被捆上,只要把領巾摘下來就好了,可就是委屈,委屈得不得了,想要他抱,想要他瘋狂地吻自己,仿佛要得到某種肯定,那就是即便自己失去了雙眼和四肢,對方也一樣會要自己……

  “兵長…兵長……”

  “吵什麼,給我安靜點。”

  艾倫聽到了辦公椅在地毯上被拖曳的聲音,又聽到了窗簾被拽動時的“嘩啦”聲,還有抽屜被打開的聲音,似乎有什麼東西被拿出來了……最後,他終於聽到了那讓自己安心的腳步聲,下一秒,自己發抖的身體就被抱了起來。

  “兵長,你要做什麼?”

  艾倫感覺到,抱著自己的人在椅子上坐了下來,自己現在是在他的腿上,背對著他而坐,後背能感受到那堅實的胸膛裏有力的心跳。

  唔…這個姿勢好像蠻舒服的,兵長真好。

  和艾倫想的一樣,他的雙腿很快被掰得大開,被紅酒充分消過毒的小口因為這個動作而不顧羞恥地打開了。艾倫這時才發覺自己體內的甬道裏是火辣辣的灼痛,還夾雜著難耐的癢,如果能有什麼濕潤的東西捅進來就好了……

  “兵長快進來…我那裏好難受……”





  (五十三)

  如他所願,剛剛那個被他充分潤滑過的、碩大的硬物毫不客氣地從下面插了進來。艾倫仿佛聽到了它進入體內時,發出的極輕微的“噗嗤”聲。燥熱的內壁被一路撐開,直到最底,溫暖而濕潤的飽脹感讓艾倫舒服得不斷輕喘,頭向後仰去,靠上了利威爾的肩膀。

  “數到一百,然後自己把領巾摘下來。”利威爾在艾倫的脖子上咬了一口。

  艾倫迷迷糊糊地點頭,習慣於服從命令的大腦和身體幾乎連想都沒有想,就立刻照做,可是還沒數到三,就開始尖叫起來。

  因為利威爾開始動了,而且一上來就是很激烈的那種。

  這個姿勢使他的手能很好地控制艾倫的雙腿,只要攬住大腿根,就能讓它們靠上艾倫的胸膛,也就是說,自己想把它們分到什麼程度,它們就能浪到那個程度。然而懷中的人顯然不願意接受,一邊用手向後抓夠椅子的邊沿,一邊想把那兩條已經微微汗濕的修長雙腿合起來,因為這樣的律動對於比平時還要敏感的艾倫來說,太刺激了。

  “接著數。”

  “四,五…唔,兵長慢一點……”

  然而等待著他的卻不是溫柔的繼續,而是胸前的兩點上傳來的異樣刺痛——先是左邊,那已經硬起來的紅潤乳尖被惡意的手指揉弄了兩下後,就被什麼東西夾住了,大腦還沒來得及仔細思考那是什麼,右邊又傳來了同樣的刺痛……天啊,不要這樣……已經被調動起情欲的身體,很容易就能把痛感轉化成快感,更何況是那樣的敏感的地方……

  “數你的。”

  “兵長,我…我數不下去……”

  利威爾附在他耳邊,呼吸已然變得粗重:“那我插你一下,就數一次,這樣就不會亂了。”

  “……是。”

  利威爾再次開始了頂弄。

  艾倫大開的腿從這個角度看,非常纖韌優美,原本的小麥色上疊加了一層誘人的粉紅,而被利威爾攥住的部分留下了手指的紅印,比皮膚的粉紅更深些。再往上,是那已經挺立起來的稚嫩分身,前端已經開始溢出晶瑩的液體,利威爾不時地騰出手來,在那上面惡作劇似的輕輕擦抹,意料之中地收穫了艾倫的哭叫。

  “怎麼不數了?”

  艾倫大口大口地喘著,身體越來越燙且不住顫抖,那是極其興奮的標誌,也預示著第一次的高潮。

  “三十六,三十七……”

  怎麼辦…好羞恥……在被操弄的時候開口說話,本就是一件極其要命的事,現在被迫要在對方的分身狠狠頂進來的時候大聲報數,簡直就像在宣佈自己被艸了多少下一樣……即便自己已經被紅酒灌暈,也覺得好過分……不要再繼續了,不要……

  “四十五…四十六,四十七……”

  強烈的快感隨著一次次激烈的入侵,過電般地從身下的小口一直傳到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這還不算,隨著身體被迫的上下律動,胸前那不知是什麼的物體就會隨著搖擺,一次又一次地給那脆弱的兩點以致命的刺激……

  “兵長!兵長……”





  (五十四)

  據說在自然界中,一旦交配開始,雌性就會喪失行動權,食物也好天敵也好災難也好,全他媽滾蛋,散發著強勁荷爾蒙的雄性會動用全部手段,展示其最強的攻擊性和佔有欲,直到交配完成的那一刻。

  被進入的一方沒有資格說不,這是最古老的生命法則,殘忍而正確。

  所以艾倫已經不再奢望利威爾鬆手。

  他的一隻手臂彎向後面,以非常扭曲的姿勢摟著利威爾的脖子,仿佛想用這種糾結來緩解被禁止釋放的痛苦,另一隻手淪為利威爾的道具,屈辱而聽話地,用力掰著自己的左腿,讓它和右腿最大限度地保持分開,腳趾緊緊蜷著,以至於小腿上的筋因過度緊繃而一陣痙攣。在他的兩腿之間,那纖長的、已經興奮到發燙的稚嫩陽物,正被一隻手從容地玩弄著,明知它的主人被即將噴薄而出的快感折磨得快要死去,手指依舊毫不留情地堵住前端的孔——命令是絕對的,禁止釋放。

  “八十一…八十二……”即便已經不堪折辱,即便因極致的快樂與痛苦而咬牙切齒,艾倫依舊按照約定,把這個毫無公平可言的遊戲玩了下去——

  數到一百就可以摘下蒙眼的領巾,自然也被允許射。哭泣和求饒是弱者的無恥,既然有規則存在,去遵守就是了,沒有什麼是不能忍受的…雖然已經快到極限了……

  “九十八,九十九……一百……兵長,兵長我數完了!”

  身後的人重重地咬了他的耳朵,以示鼓勵,在鬆手的同時用力將分身頂進了那濕熱不堪的甬道,直到最深。

  艾倫仰起頭,喉結隨著大口吞咽唾液而飛快地上下滾動,從嗓子的最深處發出了一聲悅耳的哀鳴,就像被俘的小獸終於咬斷了獵人的獸夾,將斷肢從沾滿鮮血的鐵齒間抽出,盡情地表達自己此時的愉悅和痛苦。

  “眼睛上那個玩意,可以摘了。”

  釋放後的放鬆使得艾倫的身體一陣癱軟,酥麻的快適還在血管裏不斷流淌,把高潮的資訊送往全身各處……忽然覺得兵長是有道理的,如果不稍微壓抑一下,根本沒有辦法這麼痛快地射出來……啊,對了,領巾可以摘了。

  艾倫收回那只姿勢糾結的手臂,一把將蒙眼的白布扯了下來。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麼。

  整整五秒鐘過去,誰也沒有說話。房間裏安靜得讓人感到害怕,只能聽見一個人急促的、低低的喘息聲和另一個人粗重而均勻的呼吸。

  “兵長,這不是在開玩笑吧……”艾倫的聲音抖得太厲害,聽起來幾乎像是在哭了。

  他們做愛的那張椅子正對著窗戶,窗簾完全沒有拉,白亮的燈光打在玻璃上,直接把它變成了一面鏡子,艾倫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那個不堪入目的畫面——與自己相同容貌的人,把兩條腿大張著,被汗濕的皮膚像覆了一層水膜,在燈光下反射著肉色的光;皮質的椅子面上,剛剛射出的白色粘稠液體觸目驚心,那液體還粘在已經癱軟下去的分身和稀少的體毛上;胸口那兩處紅潤的凸起,毫無廉恥可言地被小夾子夾住;而他的表情……





  (五十五)

  艾倫死死閉上眼,不願相信似的拼命別過頭。由於汗出得太多,酒已經醒了大半,現在回想起剛剛激烈的情事都覺得臉紅……可是已經顧不了那些了!眼下最重要的是——

  “兵長!請放開我…讓我去拉窗簾!”

  然而回應他的,卻是某個依舊粗壯的事物往幽穴最深處的狠狠頂弄。完全回不過神的艾倫還沒來得及尖叫,一次次激烈的律動就再次開始了。

  “別這…啊!兵長不要……會被看到,會被其他人看到的!!”剛剛釋放過一次的身體還處於反應的空白期,對於這種操弄絲毫沒有抵抗力,雖然體會不到快感,卻也沒有痛楚,有的只是無窮無盡的刺激,如同被裸體捆在鐵椅子上接受電擊一般……僅僅幾下,就把艾倫折磨得死去活來。

  “那又怎麼樣。”

  艾倫完全傻掉了。現在發生的事情已經超出了他的理解範圍,之前的整個世界觀都發生了顛覆。

  “聚餐大概要結束了。”不知是不是故意的,那個人用最不屑的語氣,把最壞的可能性說了出來,“這可是一樓,不需要走得很近,就什麼都能看清了吧。”

  艾倫的全身都在發抖。冷汗從背後刷刷地滲出,結果卻恰如其分地減少了兩人身體間的阻力,肉體在摩擦時發出了曖昧的啪啪聲,在原本就淫亂不堪的氣氛上又加了一筆。

  “兵長……”艾倫覺得自己的聲音已經變得絕望而空洞,“這次要怎樣,你才肯放了我……”

  利威爾的身上同樣覆著一層薄汗,但與已經釋放過的艾倫不同,他的分身依舊硬挺,而且正是最精神的時候。他全身的肌肉都因這場愉快的運動而緊繃,如果艾倫能夠看得到,一定又會失神半天。

  “懂得舉一反三了,還不賴。”激烈的動作不可能停下,所以自然要邊艸邊說。利威爾微微側了側頭,讓自己的臉也出現在玻璃上,通過光的反射作用直視著艾倫的眼睛,在他耳邊輕輕吐出幾個字,“很簡單,讓我射。”

  似乎是覺得這個命令過於強人所難,艾倫終於開始反抗。他鬆開了把住左腿的那只手,單腳夠到了地面,拼命地掙扎著,試圖從利威爾身上下來,可是不到兩秒鐘就被對方制住,腿被粗暴地掰開到最初的姿勢,幽穴被更加猛烈地貫穿……艾倫纖細的腰身被迫承受這劇烈的抽插,像巨浪中的小船一樣,瘋狂地上下顛簸、搖晃,最初的嗚咽變成了哭叫,很快又變成了一連串的哭喊。

  “這麼不配合,我可沒法結束戰鬥啊。”

  讓身體戰慄的刺激與快感,擔心被發現的恐懼和不安,再加上,急於讓對方射出來以便能去拉上窗簾的焦躁、急迫,幾乎要把艾倫逼瘋。和流氓講理如同對和巨人談戀愛,一樣是最不靠譜的事情,所以現在只能服從!不管被折磨成什麼樣子都必須服從!!只要不被大家看見,做什麼都可以不是嗎!!!

  一個念頭轉過來之後,整個態度都會發生改變。艾倫努力地把腿分到最開,用自己的胳膊牢牢地纏住它們,雖然臉上已經是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但已經充分地表明瞭自己服從的立場。

  “嘖,”利威爾似乎也沒有料到艾倫能做到這個地步,心情頓時變得愉快,“就這麼把住,眼睛往前看。”





  (五十六)

  艾倫的眼淚終於奪眶而出。

  身體上的壓迫最多只能讓自己啞著嗓子哭喊,只要強忍住,淚水是不會掉下來的……可是現在,真的,真的受不了了。

  太屈辱,太過分……面對著鏡子一樣的玻璃窗,大睜著眼睛,清清楚楚地看著自己主動把住雙腿,方便主人操弄的樣子,看著他的碩大如何暢行無阻地出入自己的身體,自己後面淫蕩的小口又是如何滿足地吐出大口的淫液,殷勤地給那件兇器提供潤滑的……而更可怕的是,居然連自己都覺得…這個場景蠻香豔、蠻刺激的。

  艾倫的身體突然抖了一下,他覺得這種感覺似曾相識。

  好像…好像那天晚上也是這樣……被從平衡裝置上抱下來,按在炮臺上艸,漸漸地,漸漸地,在羞恥甚至於憤怒接近臨界點的時候……

  某扇閘門,打開了。

  艾倫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玻璃窗內的那個少年。

  他也正在看自己。

  金色的眸子像兩口泉眼,清澈的淚水正從那裏汩汩湧出,然而泉眼在漸漸變暗,仿佛密林深處的藤蔓遮住了陽光……越來越暗,似乎所有的光都被吸進了那金色本身裏,然而這幽暗的金卻好像比最初還要刺眼。啊,眼睛眯起來了,在笑麼……

  這是艾倫第一次意識到,自己靈魂的最深處,好像還住著另外一個自己。

  羞恥是什麼?那只不過是人類自己為自己套上的枷鎖。恐懼是什麼?那只不過是面對未知卻止步不前的懶惰。生命從誕生到這個世界上的那一天,就應該是自由的,完全自由的,不受任何的束縛,沒有任何畏懼地、熱烈地去接納外界的一切!由於害怕傷害而封閉自己的內的奇談怪論是怎麼在一秒之內湧進自己的腦海,然後自己的靈魂又是怎樣以光一般的速度把它們接納了下來。

  艾倫急促的呼吸開始變得順暢,原本緊繃的身體令人驚異地放鬆了下來。他依舊保持著原來心,由於擔心他人的看法而約束自己的行為,就如同在高牆之內卑微發抖的螻蟻,永遠都無法看到無盡的碧海和天空……

  人類身體的神秘,和思想的深邃,其實遠遠超乎於他們的想像。就像艾倫不明白,這些詭異的姿勢,但是動作裏的那種屈辱感明顯地消失了——纖長的手甚至在自己光滑的腿根處移動,尋找著能把它抱得更舒服的方法,原本挺得過直的、快要斷了的腰輕輕向後倚,靠上了戀人結實汗濕的胸膛,身下的小口不再被動地吞吐,而是隨著呼吸的頻率主動收縮……艾倫把頭仰了起來,下巴和喉結連成了一條好看的線,微微側過臉,直接和利威爾的灰眸來了一次對視:

  “吶,兵長,換個姿勢怎麼樣?”





  (五十七)

  大概是因為利威爾的體能比一般人強得多,更偏愛高強度的做愛方式——艾倫被利威爾按到了牆上。

  熾熱的呼吸絞纏在一起,和彌散在空氣中的體味一樣,分不清到底是誰的。屬於少年的修長雙腿夾上了對方精壯的腰身,瘋狂的律動如同在跳一場無比狂野的雙人舞。艾倫濕漉漉的發在牆上蹭出細碎的水痕,皮膚表面裹了一層溫潤的、細密的水珠,這和訓練時出的濁汗完全不同,仿佛是把多餘的水分完全耗盡後,從體內蒸出的最純淨的水,抱著他的人也是一樣,裏裏外外被汗水打透了數遍。他們一次又一次忘情地接吻,搶奪戰一般地侵入對方的口腔,貪婪地吞咽對方的唾液……直到艾倫覺得後背被牆面蹭得生疼,他們才重新回到床上。

  自己是第幾次高潮已經完全記不得了……艾倫的腦袋很脹,脹得要炸掉。已經完全沒有時間觀念,也不知道現在身處哪里,甚至不知道自己和利威爾是怎麼從床上滾到地上的。原本整潔的被褥被蹂躪得一塌糊塗,有一大半都落在了地毯上……但是這些都無所謂!只想繼續這樣,像章魚一樣纏著他,死死地纏住,直到耗盡他體內的所有汁液,然後和自己一起死掉……

  “兵長…”顫抖著,哭泣著,在快樂的潮水即將再一次將自己吞沒的時候,大聲地喊了出來,“我願意為你獻出心臟!”

  即將和他一起墜入地獄的利威爾愣住了一秒,發梢上墜下了一滴汗珠,灰色的眸子裏盛滿了不知是什麼的暖。

  “我收下了,小鬼。”

  ……

  “那個…兵長?你睡著了嗎?”

  “沒有。”

  “……我現在才想起來,你的窗戶對的是倉庫,怎麼可能有人過來!”

  片刻的沉默。

  “就想說這個?”

  “唔…其實,我想說的是,”黑暗中,艾倫重新閉上了眼睛,笑著在對方懷裏靠得更緊,“兵長的心跳,很好聽。”

  一隻手,不那麼溫柔地揉了揉他的發:“那就一直聽下去吧。”

  “是!”


  (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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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琳 發表於 2018-9-15 12:55 AM


  番外篇之《兵長怎麼不碰我了?》

  (一)

  艾倫最近有點煩惱。

  確切地說,這煩惱是從三天零五個小時十六分鐘以前開始的。艾倫清楚地記得,那時自己和三笠、阿明他們一起,吃了一頓和平時沒什麼不同的晚飯,然後走出食堂,在門口的空地上觀摩了一會野貓和野狗打架,再然後,就在夕光裏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啊,兵長已經回來了?”

  說不高興是假的,雖然利威爾只是接到上級的命令,跟隨埃爾溫一起調查附近的某位領主,滿打滿算,不過出差了五天,但那時候的艾倫就像初戀的少女一樣,心臟砰砰跳個不停。

  “嗯,看樣子應該是。”阿明眯起眼睛辨別了一下,那幾個人影一個高大,一個把長髮束在腦後,還有一個身量和孩子差不多,嗯,最後一個絕對是兵長。

  “你們先回宿舍吧,我過去和團長他們打個招呼!”艾倫說這話的時候,人已經沖了出去,留下了強忍笑意的阿明和一臉陰沉的三笠。

  然而事實上,艾倫並沒有追著他們跑,不是因為跟不上,而是因為沒有必要。傍晚的空氣清新而涼爽,西空被霞光鋪滿,著了火一般的橙紅,就這樣漫步在路上,心裏裝著期待,腳步都是輕快的,忍不住想要微笑。既然兵長他們已經回來了,肯定很快就要回到房間整頓休息,自己與其在後面跟蹤,不如先回去等著。

  艾倫一路傻笑著飄回了住處,熟練地從兜裏掏出鑰匙,打開了利威爾房間的門。

  這幾天由於主人不在,房間裏多少積了些灰。艾倫一進屋就把窗戶打開,讓自己和屋子都透透氣,之後進到洗手間,拿盆接了水,用抹布把桌子、椅子和床頭櫃都擦了一遍。反復確認過所有東西都一塵不染了以後,艾倫松了口氣,把東西放回原處,自己坐在床邊安靜地等。

  整整一個小時過去,艾倫不知眨了多少次眼,喝了多少口水,整理了多少次衣服,可一心要等的那個人就是不回來。

  兵長在忙什麼呢……

  門口終於有了響動,是鑰匙插進鎖眼的聲音和低聲的交談。艾倫慌慌張張地從床邊站起,正迎上先進屋來的埃爾溫錯愕的目光,然而這錯愕只維持了一秒,很快他就微笑起來,算是和艾倫打了招呼,而後回身拍了拍利威爾的肩,低聲說了一句什麼,說完直接走出了房間去。

  艾倫和利威爾大眼瞪小眼,一時誰都沒有說話。

  “那個…兵長對不起!我自作主張地在這等你了,因為想到幾天都沒有人,房間可能落了灰,所以先來打掃一下!”

  “嗯。”

  咦……這就完了?

  其實艾倫的心有點亂。他想知道為什麼團長會和利威爾一起進來,也想知道利威爾為什麼沒有直視自己。從進屋的一刻起到現在,利威爾的臉色似乎一直不太好,眉頭也是鎖著的,好像對自己的存在有些介意。艾倫傻乎乎地看著利威爾脫下了外套,走到沙發旁邊,把它扔在一旁,然後在沙發上坐下,疊腿,左手肘抬起搭上了沙發背。

  “兵長,你吃過晚飯了嗎?”雖然這個話題很蠢,但總比這樣僵持下去要好。

  “吃過了,”這一次,終於展現了出了些許的溫柔,“你呢。”

  艾倫的心定了定,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下:“我也吃過了。兵長,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二)

  “然後呢?”阿明表示很有興趣,用渴望看到外面世界般的眼神示意艾倫繼續說下去。

  艾倫歎了口氣,搖頭:“沒有然後了。我問他是不是不舒服,得到的答案是‘小鬼,別多事’。”

  “依我看,他就是覺得你很煩。”臺燈微弱的光線下,讓的神情頗有些自負,雖然此時他用毛巾被把自己裹得像個粽子。

  “還是不要這麼說吧……”貝特霍爾德有些羞怯地參與了討論,此人在五分鐘以前還不敢插嘴,但看到大家都在出謀劃策,自己也忍不住了,“肯定有什麼隱情。”

  這時候康尼從上鋪探出了腦袋:“所以艾倫啊,你已經三天沒和他做了?”

  這個直球把大家都打蒙了,好半天誰也沒吱聲,阿明甚至都有點臉紅了,而作為當事人的艾倫卻越來越臉色蒼白:“是啊……”

  “艾倫,”萊納用他有力的大手重重地拍了艾倫的肩,仿佛要賦予他勇氣,“直接問他吧。”

  自從他們畢業以後,宿舍臥談這一餘興活動就很少開展了,而且以前的話題基本上都是圍繞著女兵的三圍和內褲的顏色,但現在,由於艾倫的深夜求助,今晚的話題無限度地向著禁忌的方向發展。

  “大家都安靜一下,”阿明抬起一隻手,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立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那裏,“我覺得,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根據較少的情報推斷出利威爾兵長冷落艾倫的原因。艾倫,請配合我們的提問。”

  艾倫認真地點了點頭。

  “咳咳,那我先來,”讓盯著艾倫,直到把後者盯得有點發毛,事實上自從上次聚會中利威爾和艾倫的事被公佈於眾,他和艾倫的關係就得到了極大的改善,至少他自己是這麼認為的,“他在走之前,你們有沒有吵架?”

  “沒有,走的時候還是好好的。”

  康尼摸了摸自己的光頭:“走之前的那天晚上,你們做了沒?”

  “嗯……做了,也沒什麼不正常的地方。”

  萊納沉思了一會,拋出了一個很有建設性的問題:“埃爾溫團長是否有嫌疑?”

  “啊,這個我也不知道,”艾倫苦惱地低著頭,十指交纏,“其實我也很介意,那天團長為什麼會出現在房間門口。”

  “艾倫,當你看到他們同時出現在門口時,團長的反應是什麼?”阿明順著萊納的思路繼續提問。

  “唔,似乎很有深意地笑了一下?但是,沒有什麼心虛的樣子。”

  “那麼,兵長有沒有顯得驚慌呢?”阿明一進入推理模式,就根本停不下來。

  “也沒有,他臉色一直不好,好像和我也沒有多大關係,那時我以為是在執行任務的時候遇到了難纏的事,所以也沒多想。可是從那以後,他就讓我自己一個人去睡地下室了。”

  這時,一直想要開口卻沒有開口的貝特霍爾德終於下定了決心:“艾倫,兵長會不會是…想要結束你們的關係?”





  (三)

  整個宿舍頓時鴉雀無聲。

  “應該不會,”阿明果斷打破沉默,“如果真的是這樣,兵長就會直接說出來,都是男人,沒必要扭扭捏捏。艾倫,先不要胡思亂想,我們來制定一個方案吧。大家靠過來一些,聽我說。”

  六個腦袋很快就湊在了一起,而後在昏暗的燈光下此起彼伏地點頭。在一頓切切私語之後,每個人臉上都露出了視死如歸的表情。

  “那麼明天,”總司令阿明深吸了一口氣,把目光轉向康尼,“就拜託了。”

  ……

  上午九點,訓練場上。

  “兵長,那個孩子一直在咱們後面,”跟隨利威爾檢查訓練情況的佩特拉小聲彙報,“要不要把他叫出來,問一下有什麼事?”

  利威爾側過頭,瞥了一眼灌木叢。不算刺眼的日光下,那人潛伏得還算不錯,除了腦袋有些反光以外,基本沒有暴露。

  “不用,隨他去吧。”

  下午兩點,韓吉實驗室門口。

  “啊呀,我撞到誰了嗎?”韓吉風風火火地推門而出時,恍惚聽到了一聲響亮的“砰”,於是大喊起來,“沒撞壞吧?”

  然後他看見,一個年輕的新兵立刻放下了揉著額頭的手,“啪”地一個立正,行禮,“分隊長好!”

  “你好你好,撞到你了吧?沒事吧?”韓吉緊盯著對方有點發紅的腦門,關切地上手幫忙揉了揉,“你這孩子也是的,太沒有警惕性了,以後從門口經過一定要及閘保持半米的距離,怎麼能貼著牆走呢?真是太年輕啊……”

  這時,利威爾從實驗室裏走了出來。

  “哦,利威爾要走了嗎?不繼續聽我的最新研究成果了嗎?”

  “沒有那個閒工夫,你自己加油吧。”利威爾對韓吉說著,目光卻落在了全身繃緊的康尼身上。

  “真不夠意思!啊對了,你認識這孩子吧?”韓吉順著利威爾的目光看向康尼,順便抓起了他的胳膊,“我剛才不小心撞到他了啊哈哈……小夥子,看在你們兵長的份上就原諒我吧!”

  “不不!分隊長快別這麼說,是我自己不小心!”

  利威爾看了一眼糾纏不清的兩人,再沒說什麼,轉身朝著走廊的另一頭走去了。

  ……

  “艾倫!你一定得請我吃飯,必須!”康尼指著自己腦門上的紅印,把一張紙“啪”地往萊納床上一拍,“搞定了!”

  大家立刻一起湊過去,搶著看康尼歪歪扭扭的字:

  【早上六點十分,從房間出來了。

  六點半,在食堂和利威爾班一起吃飯,其間說了三句話,其中兩句是對艾魯多說的,最後一句應該是“我吃完了”,因為說完就站起來走了。

  七點一刻,給幾個新兵安排了掃除任務。

  八點,和奧路歐一起檢查兵團宿舍衛生。

  八點半到十點半,檢查訓練情況。其間一直是佩特拉陪著,兩人很少說話,大部分時間都在指導新兵。這裏我實在想補一句,兵長下手真狠!艾倫是條漢子!





  (四)

  十一點,和大家一起吃飯。

  十二點到一點,午休。

  一點到兩點,在韓吉分隊長實驗室裏。我趴在門口聽了半天,說的都是巨人,應該沒有什麼姦情。這裏還要補充一句,分隊長開門開得太猛了,我的腦門現在還疼!

  兩點到四點行蹤不明。

  將近五點,突然出現在公共休息室,喝了一杯咖啡。約十分鐘以後,團長也出現了,兩人坐在沙發上說了大概八句話左右,團長離開的時候,順手拍了一下他的肩,兵長忽然皺眉,團長說了一句“抱歉”,聲音很大,連櫃子後面的我都聽見了。

  六點,所有人都去食堂吃飯的時候,兵長一個人回到了自己房間。

  八點半,從房間出來,去醫療班和值班的醫生交談了一會,沒拿藥也沒做任何檢查,比起看病,更像是在調查什麼事。

  八點四十五,在路上遇到三笠,居然主動和三笠打了招呼!兩人有一段簡短的對話,分開後,回到自己房間,鎖門,再也沒出來。】

  讓率先發表意見:“我沒看出什麼不對勁的地方,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

  “但是,有點地方值得研究,”萊納一臉嚴肅,用粗大的手指在某一行字上麵點了點,“比如兩點到四點行蹤不明。”

  “我倒是覺得,有兩處需要注意,”阿明陷入了沉思,“一是,團長那時候為什麼要說‘對不起’,二是,兵長主動和三笠說話。後者我可以去找三笠詢問,這是非常重要的線索。兵長十有八九問的是艾倫的事,說明兵長還是很在意艾倫的。今天是第一天,得到部分線索已經不容易了,明天暫時停止跟蹤,以免兵長起疑心。”

  “放心吧,他絕對沒有注意到我!”康尼拍胸脯,“雖然每次都好險!”

  阿明點頭:“但是謹慎起見,還是不能打草驚蛇。明天,艾倫你要主動去找韓吉分隊長尋求幫助,把你的困擾明確地告訴他,以他多管閒事的性格,一定會大大地推動形勢發展,就算捅了簍子,兵長也不會和分隊長一般見識。還有,讓,能不能拜託你,明天跟蹤團長一天?”

  “什麼?”讓的一張臉拉得老長,不解與不滿充分暴露,“為什麼要跟蹤和當事人無關的人?而且,為什麼是我?”

  “康尼已經跟蹤了一天,兵長的身邊多多少少有人注意到了這一點,必須換人。萊納和貝特霍爾德目標又太大,只能拜託你了。而且,團長並非與當事人無關,”阿明目光閃動,似乎已經想到了什麼,“如果跟蹤順利的話,明天晚上,我就能得到答案。”

  ……

  “分、分隊長!這樣真的好嗎……”

  “年輕人,相信我吧!”韓吉激動地推了推眼鏡,袖子都擼了起來,那架勢仿佛是要開始做一個大型的解剖,“穿好了嗎?穿好了就先出來,讓我看看!”

  “……是!”





  (五)

  雖然回答得足夠堅定,但是推開洗手間門的那只手還是抖的,穿不慣高跟鞋的腳只邁出了一步就差點跌倒,幸好韓吉眼疾手快,一把扶住。

  “完美!太完美了!只是要把鞋子換掉,因為你已經夠高了,再高一點都夠不到利威爾的嘴了!那就穿我的女式平底鞋吧,等一下我給你找出來!”韓吉說著,一頭紮進了自己的衣櫃裏,一通亂翻,“可不要小看我的收藏,男款女款人妖款要什麼款都有!啊對了,再不還是試試我之前說的女王套裝吧?”

  艾倫連忙拒絕:“不用麻煩了分隊長,現在這個就很好了!”

  “是嗎?年輕人啊,還是太含蓄!沒關係,在利威爾那個老流氓的荼毒之下,過不了多久你就會脫胎換骨的,到時候記得來找我借道具!嗯?哪去了那雙白色涼鞋……哦有了有了!就是這雙!來,穿上!”

  艾倫立刻甩脫了那雙高跟鞋,把韓吉遞過來的涼鞋穿上。與自己身高相同的人,鞋子的尺碼也意料之中地合適,雖然是女款,但是穿著很舒服。

  “分隊長,”艾倫被韓吉赤裸裸的目光看得有點窘迫,“請問有鏡子嗎?”

  韓吉二話不說,拉開了自己衣櫃的門,門後露出了一面鏡子。

  艾倫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洗手間裏面雖然也有鏡子,但是最多只能照到胸口,完全沒有現在的衝擊力……鏡子裏面的自己,明明穿著女性醫護人員的白色制服和短裙,卻意外的…沒有違和感。尤其是那雙纖長的腿,由於少年尚未發育完全的緣故,幾乎沒有體毛,結實、緊繃、沒有絲毫贅肉,看上去就像是一個高挑的女性,而清秀的容貌又彌補了身材比例上的不足,即便不前凸後翹,也讓人賞心悅目。

  “怎麼樣?自己也覺得不錯是吧?今晚穿上給利威爾看,我就不信他還能忍得住!說起來,我還真有點意外,本來以為你這孩子臉皮挺薄的,沒想到說穿就穿了,啊哈哈,愛情的力量啊!”

  “分隊長,不是說好了,絕不笑話我嗎……”

  “我可沒笑話你,這是在鼓勵你!看在你這麼有勇氣的份上,我再教你幾招吧!要不要學?”

  艾倫愣了愣,有些緊張地咽了口水,但好奇乃是人之天性,更何況這種由長輩親自傳授技巧的機會並不是很多,於是下定決心:“要!”

  “好樣的!那你聽好了,”韓吉拖過一把椅子來,倒著騎坐在了上面,手扒住椅背,兩眼放光地開講,“首先,你要……”

  接下來的半個小時裏,艾倫覺得自己的整個世界觀都崩毀了,而後又以一種詭異的形式重建了起來。原以為自己已經被兵長訓練出來了,不說是百毒不侵,至少也算是小有經驗,但是現在,他覺得自己的眼前有一扇可怕的大門正在打開,裏面是屬於成人的全部罪惡和誘惑。

  “行,今天就先來這麼多!等你全部接受了、消化了,再來找我。”韓吉從椅子上起身,用力揉了揉艾倫的頭髮,“加油吧,少年!”

  艾倫滿臉通紅地搖了搖頭:“謝謝分隊長,但是這些就夠了,真的!我會努力的!”

  “是嗎?”韓吉歪了歪頭,又想起了什麼似的,“哦對了,為了防止利威爾還不上鉤,你要不要從我這拿點藥?”





  (六)

  當天晚上八點一刻,幫艾倫作死六人組再次在宿舍召開會議。

  “艾倫,分隊長給了什麼好建議嗎?”組長阿明是最關心情況的一個。

  “嗯……”艾倫硬著頭皮,從背後拿出了一個袋子,當著所有人的面,把袋子裏面的東西倒了出來。

  所有人石化三秒,然後開始瘋狂地研究起來。

  “這是啥啊?”康尼拿起了某個構造複雜的不明物體,“還有彈簧什麼的……”“哈哈你們快看,這是什麼!護士裝嗎?艾倫你小子真沒有下限,哈哈……”讓一邊抖開那件白色的短裙,一邊狂笑不止。貝特霍爾德滿臉通紅,不敢上手,萊納在一旁幫艾倫拾撿著某些掉到地上的東西,阿明則對著一瓶沒有標籤的無色藥水若有所思。

  等大家都新鮮完了也笑夠了之後,會議繼續。

  “呃,怎麼說呢,分隊長給你的東西從某種意義上說,還挺實用的。”阿明咳嗽了幾下,巧妙地轉移了話題,“現在來看一下讓今天的跟蹤成果吧。”

  “我可沒有閒工夫像康尼那樣寫一份報告出來,”讓身體前傾,手肘支在自己的腿上,“就說幾件我比較在意的事吧。第一件,團長接見了上次那個領主派來的使者,對方帶來了很多慰問品,數量多得不正常,把他們送走的時候,對方的態度非常客氣,甚至有些惶恐,而團長的神色一直很鎮定。第二件,團長在今天下午的時候,去了兵長房間,進去的時候提了一個箱子,出來之後箱子還在,但是有明顯地打開過的痕跡。就這兩件,其他的你們問,我可以補充說明。”

  “讓,團長從兵長房間出來的時候,兵長有沒有站在門口?”

  讓想了一會,點頭:“有,手扶著左肩,臉色不是很好。”

  阿明也點了點頭,環顧了一下四周,神情嚴肅:“大家請保證,不要把這件事說出去,現在,我要公佈答案了。”

  在場的所有人立刻表示絕不洩密,尤其是艾倫,緊張得眼睛都快不會眨了。

  “這次兵長出任務回來,就一直回避艾倫。然而我問過三笠,她說那天晚上,兵長問的是‘艾倫這幾天怎麼樣?’她回答的是:‘你應該比我清楚。’然後兵長說了一句:“這段時間,拜託你了。’很明顯,這是讓三笠照顧艾倫的意思,也就是說,兵長應該不是想要結束這段關係,而是‘這段時間’不太方便。那麼,到底是什麼原因呢?根據康尼上次的調查,團長曾一度把手放在兵長肩上,兵長為此而臉色難看,今天讓又提到,兵長開門時手扶左肩,所以我猜想,兵長的左肩應該是受了很重的外傷。”

  艾倫一下子站了起來,緊握著拳頭:“我得去看看!”





  (七)

  “先等等,這事還不太對,”讓皺起眉頭,似乎也在冥思苦想,“既然是受傷了,為什麼不大大方方地治療?瞞著所有人,甚至連艾倫都不告訴,難道傷得有什麼隱情?”

  “而且,”萊納也加入了討論,“除了巨人,誰能傷到人類最強的利威爾兵長?”

  這話引起了強烈的共鳴,大家紛紛表示不能想像,同時把目光投向了阿明。

  “其實,這個也很好解釋,你們注意到了使節送禮的事嗎?從他們誠惶誠恐的態度可以看出,訪問期間一定是出了某些意外,可能是內亂,也可能是對調查兵團幹部的蓄意謀殺。”阿明說的非常平靜,“而兵長為了保護團長,或者為了在不鬧出人命的情況下自保,受了傷也是很可能的。謀殺失敗以後,雙方一定達成了協定,徹底將此事塵封,再不提起,所以回到駐地以後,為了不讓調查兵團的大家起疑心,兵長沒有去醫療班診治,而團長作為唯一的知情人,每天拎著藥箱幫他換藥。證據就是,讓看到的那個箱子有打開的痕跡,同時康尼提到,兵長曾一個人去醫療班諮詢了一些事情,現在我想,他一定是在問緊急情況下的傷口處理。”

  其餘的幾個人都沉默了。

  “所以艾倫,”阿明把萊納剛剛裝好的袋子遞了過去,“去找兵長吧,人受傷的時候最需要心愛的人照顧。還有,如果兵長問起你為什麼知道這些,就直接說我的名字,不要把大家拉進來。”

  艾倫起身,把手放在了阿明肩上:“我不會說任何人的名字。大家,非常感謝這幾天來的幫助,連累你們知道了這些,非常抱歉!”

  “沒事,我們也不是故意要知道的,是吧?”康尼咧嘴笑了,他旁邊的讓則依舊是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萊納拍了艾倫的胳膊:“去吧,趁現在還不太晚。”貝特霍爾德默默地用目光表示贊同。

  艾倫頓時覺得一股暖流在胸膛裏湧動,什麼也沒有說,只是朝大家重重地點了點頭。

  ……

  站在對方的門口,抬起手想要敲門,卻忽然有些莫名地忐忑。

  想念的人就在裏面,與自己只隔了一道門。短短的五天,不足以讓感情淡漠,卻能讓感覺陌生。艾倫很後悔,為什麼自己沒有在兵長回來的第一天就發現事情的真相?如果是那樣的話,這幾天由自己來為他換藥,他一定會好得更快些。

  不管那麼多了,先敲門!

  “兵長,是我……可以進來嗎?”

  幾秒鐘後,門裏傳出回應。

  “你不是有鑰匙麼。”

  艾倫緊張地咽了咽口水,從兜裏掏出鑰匙,開了門。

  一如既往地乾淨整潔,然而,就像阿明推斷的那樣,房間裏彌漫著一絲雖不明顯,卻絕對能察覺到的藥香,以及……淡淡的血腥味。

  利威爾坐在桌前,桌上擺了一份報紙。他整個人靠在椅子裏,雙腿交疊,不帶情緒的目光從艾倫的頭頂一直打量到腳面:“有事?”

  “嗯……”艾倫關上了門,把它完全鎖死,而後把手裏的袋子往地上一扔,徑直朝利威爾走了過去,“兵長,請別動。”





  (八)

  利威爾沒有動。隨著艾倫的靠近,他抬起了頭,灰眸微微眯起,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當艾倫的手觸到白色領巾的一刻,利威爾立刻攥住了他的手腕:“小鬼,你幹什麼。”

  “兵長,讓我看看……你的傷口!”

  利威爾皺起了眉頭,目光變得危險:“誰告訴你的。”

  “沒有人告訴我,是我自己猜的!”艾倫的胸膛劇烈起伏,聲音都有些發抖,“我保證,就算死也不會說出去,所以,讓我看看你的傷,兵長!”

  利威爾歎了口氣。

  艾倫愣愣地看著自己的手被拿開,然後對方主動脫下了制服,解開襯衫的扣子……終於,艾倫看到了,在自己無比熟悉的強健身體上,綁著厚厚的白色繃帶,左肩被牢牢捆紮住,即便隔了好幾層,依舊能看出裏面結了痂的暗紅。

  “嘖,”利威爾低頭看了看,似乎對自己的傷口很有些厭惡,“有點化膿,不然早就好了。”

  艾倫的手,輕輕地觸碰到了紗布,不停地顫抖,同時低下了頭。

  “小鬼就是小鬼,”利威爾的表情更加不耐煩,右手抬起,並不溫柔地在艾倫臉上抹了一把,“哭什麼,髒死了。”

  “兵長對不起,如果我早點知道……”

  “知道也沒用,你又不能替我受傷。再說了,不是誰都像你一樣,恢復力強得像個怪物。好歹也體諒一下三十幾歲的人吧。”

  “……兵長今天話真多。”

  “胡說什麼呢,我本來就很能侃。”

  艾倫抬起胳膊抹了抹臉,忍不住被這輕鬆的氣氛逗笑了:“那兵長,今天不會趕我走的吧。”

  利威爾無奈地瞥了一眼這個直沖進來、毫不見外地坐在自己腿上的傢伙,手攬上他的腰:“啊。”

  “那兵長,我可以和你睡嗎?我指的是……”艾倫有些遲疑,看得出他在猶豫,“嗯,還是算了吧,兵長身上有傷,就算是我主動……”

  “無所謂。”

  “誒?真的?”艾倫一下子緊張起來,說話也結巴了,“我…我只是這麼一說,騎乘什麼的還不是很擅長……兵長不會嫌棄吧?”

  兩人的距離很近,艾倫的頭又是低著的,以至於利威爾的每一次呼吸都能掀動艾倫的睫毛。前者不動聲色般地用舌頭舔了一下艾倫的鼻尖,右手探進艾倫薄薄的襯衫,情色意味就這樣突然間彌漫開來。

  “啊兵長等一下…我去洗個澡!”連接禁欲了十天的身體,有些招架不住突然的襲擊,艾倫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從利威爾身上下來了,拎起門口的那個袋子,鑽進了浴室,然後死鎖死住了門。





  (九)

  所以說…到底要不要穿呢?

  噴頭已經被關上,牆壁和那面不大的鏡子上蒙了一片水霧。艾倫身上披著浴巾,雙手撐在洗漱台的邊緣,認真而糾結地盯著掛在門把手上的袋子。

  兵長已經答應和自己做了,還需要勾引他嗎?啊但是今天的主動權在自己,製造點意外驚喜什麼的也不錯吧……啊啊啊!到底要不要穿啊?!

  “小鬼,你淹死在浴缸裏了麼。”聲音隔著門傳過來,很有些不耐煩的意味。

  “啊…兵長我馬上就好!”

  一不做二不休!既然都拿了為什麼不穿!再說韓吉分隊長教的那些不是比護士裝誇張一百倍嗎!這麼一件小事都能猶豫不決,下次和巨人交戰一定會被吞到肚子裏的!

  艾倫一把將袋子扯了下來。

  ……

  利威爾盯著報紙上某條報導的標題,看了足足三遍,卻依然沒有理解它的意思,於是反手把報紙扣在了桌上,身體往後仰,抬起腿,把腳搭在了桌子的邊沿。

  嘖,慢死了。

  利威爾從很年輕的時候開始,就被人說成在某方面精力過剩,而事實上也確實如此。強烈的生理需要可以被壓抑,卻不可以被消除,就像洶湧的洪水,一旦找到堤壩的缺口,就會一瀉汪洋。一般情況下,這樣的屬性會給伴侶造成極大的負擔,但是,艾倫不在這個“一般情況”裏。

  艾倫的身體是一個謎。

  強大的恢復力,可怕的忍耐力,以及,對伴侶的欲望給予熱烈回應、甚至反擊的能力。明明只是一個十五歲的小鬼,卻在這方面天賦驚人,簡直難以想像,如果不是遇到了自己這個絕好的陪練,他會自主發展到什麼方向去。

  浴室的門“哢噠”一聲輕響,打斷了利威爾的思緒。

  “兵長,請你去床上好嗎?”儘管聽起來非常有底氣,但是這個站在自己眼前的傢伙,怎麼看都在微微發抖。

  “你這身打扮是怎麼回事,吃錯藥了?”利威爾的目光,從艾倫白皙的頸間一直流連到光滑的雙腿,“不過還不賴。”

  其實某個人心裏很清楚,這根本就不是“還不賴”。

  簡直太他媽好了。

  被水打濕了的深棕色短髮還沒來得及梳順,看上去就像一隻被雨淋濕了的小動物,冒失而富有攻擊性,然而眼神卻是溫順的,隱藏著對眼前之人小小的畏懼和深深的渴望。白色的短袖制服純淨而禁欲,然而漂亮的鎖骨卻被小巧的領口暴露無遺,再往下,是曲線並不分明的腰和胯骨,然而這屬於少年的纖細身體,在女性的著裝下展示出了另一種青澀的美……最吸引人的是他的腿,纖長而結實,緊致的小麥色皮膚泛著健康的光澤,讓人忍不住想把它們分開,尋找隱藏在深處的秘密花園。

  “兵長,”艾倫脫下了涼鞋,主動爬上床跪坐了下來,由於緊張而繃直的腰身,使得白色的制服上衣看起來短了些,肚臍若隱若現,“請過來躺好,剩下的就交給我吧!”





  (十一)

  艾倫的雙手死死攥著白色的裙邊,讓它不至於滑落下去,膝蓋支撐著身體,在利威爾身上一上一下。雖然是低著頭,但利威爾依舊能看到,他臉上的紅暈比之前鮮豔了很多,睫毛不停顫抖著,眸子裏儘是水汽,而那森白的牙齒報復般狠狠地咬著嘴唇,仿佛在控訴著什麼。

  “你剛才給自己用的,不只是潤滑劑吧?”

  艾倫金色的眸子一瞬間睜大,下一秒,晶瑩的淚水便汩汩而下。

  被兵長發現了呢……

  當時的場景過電一般在腦海裏浮現了出來:

  “分隊長,這是……”

  “啊,這個東西用途很廣泛啊!具體來說就是可以做潤滑液的催、情、劑,特意為你準備的哦!”

  “哈?!我為什麼要用這種……”

  “嘛嘛,不要害羞啊少年!你不是要勾引利威爾嗎,那麼你想想看,以自己平常的狀態做得到嗎?”

  “我…我會盡力……”

  “這可不是盡力就能解決的問題!要想對付老流氓,就得比流氓更流氓才行!你本來年紀就小,作為被動的一方還要主動讓人家上,這種心理壓力不是蓋的,別以為能殺一兩頭巨人就能戰勝自己的心啊。所以,拿著吧!”

  其實真的很感謝分隊長,要不是用了這種藥,自己肯定堅持不到現在……之前還不明白所謂的心理壓力指的是什麼,直到此時此刻——

  說白了,不過是沒有自信。

  無論是經驗上,還是體力上,自己都完全不是兵長的對手……之前能夠盡情地享受歡愛的過程,是因為自己只需要配合就好。而現在,自己最心愛的人受了傷,不能讓他動,不能讓他用力,毫無技術可言的自己必須要用少的可憐的經驗去取悅他,滿足他,而且一不小心就會搞砸!對方是那樣的暴躁而莫測,他到底經歷過什麼,他此時需要什麼,他喜歡什麼……自己又該拿什麼,去彌補這十九年的鴻溝!!有一刻,艾倫覺得自己要被這股無形的壓力壓得放聲大哭了。

  耳邊,傳來了一聲輕輕的歎息。

  還沒有緩過神來,腰身就一雙有力的手扶住了:“別哭了,繼續做。”

  “兵長對不起…我這麼笨……”

  “誰說的。”不耐煩地打斷。

  艾倫愣住。

  “你的腦袋裏裝的到底是什麼啊?所以說小鬼就是小鬼,麻煩得要死。我都想問你是從哪里學來的這些,我的定力好一點,換做別人早就流鼻血了吧。”

  “兵長,你說什麼……”

  “我在說你,”利威爾沒好氣地盯著身上那個臉紅紅的、一副誘人模樣卻不自知的小鬼,“到底要折磨我到什麼時候?快點動!”

  “啊……是!”





  (十二)無

  

  (十三)

  體液噴薄而出的那一刻,仿佛時間都停止了。

  好半天過去,誰也沒說話。一個人躺倒在床上,用死魚眼盯著天花板粗重喘息,另一個倒在他沒有受傷的那只臂彎裏,大口大口地呼吸。

  “於是兵長…我幫你洗澡吧……”

  “說什麼傻話呢,你能站起來已經不錯了吧。”

  聽到這話,艾倫立刻掙扎了起來,再一次用實際行動證明了自己強大的生命力:“兵長你看…我很好!所以,我們去洗澡吧!你身上有傷不能直接沾水,我用毛巾給你擦擦……”只可惜行百里者半九十,艾倫剛跨下床就一頭栽到了地上,好半天都沒爬起來。

  “喂,沒事吧?”

  “……沒事!”艾倫扶著腰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上身的制服早就在高潮的時候被扯掉,裙子則在之前就被撕裂了,所以他現在完全是自然狀態,像初生的嬰兒一般自然,“兵長?”

  “你自己去洗吧。”

  “誒?可是兵長,你不是……”

  “我累了,不想折騰。你洗完快點回來睡覺。”

  “啊……是!”

  看著艾倫傻乎乎的可愛背影,某個人的嘴角,浮起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小鬼,你能為我放棄自尊,我也可以為你暫時改掉潔癖。

  ……

  “於是艾倫,前天進展怎麼樣?還有,你昨天怎麼沒來訓練?”食堂裏,阿明關切地遞給艾倫一塊麵包。

  艾倫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個苦笑。

  阿明頓時會意,點頭:“我不該明知故問的。嗯,那就好。”

  “對了,今天怎麼沒見到三笠?”艾倫有些疑惑,畢竟食堂三人組今天只剩下了兩個。康尼恰好路過,聽到這話放下餐盤,從後面一把攬住了艾倫的脖子:“為了全面支援你,我們派了一個專員吸引三笠的注意!”

  “哈?派了誰,為什麼要吸引她的注意?”

  阿明聽到這話也笑了:“說的沒錯,是件一舉兩得的事。”說罷指了指門口。

  艾倫側過頭,看向外面。

  日光柔和,淡遠的藍天下,一個帶著紅圍巾的背影沉靜地走在前面,一個淺栗色短髮的傢伙喋喋不休地跟在後面,即便是背影也能看出臉很長。

  “好吧……”艾倫單手扶額,剛要發表有關於讓的言論,就聽到食堂的那頭傳來一陣稀裏嘩啦的爆響。

  “這是出什麼事了?”康尼一向好奇,說完了就要過去看。

  阿明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小心!”

  話音未落,就看到韓吉滿臉驚恐地從聲音的源頭疾沖過來,直奔門口而去。三人又把驚疑的目光投向他的來處,只見某個人從容不怕地用紙巾擦了擦嘴,從桌邊站了起來,身邊的利威爾班成員個個全身發抖。

  “咳咳……”阿明清了清嗓子,按上艾倫的肩,“今天也和往常一樣,是個平靜的好日子呢。”


  (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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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芮 發表於 2018-9-29 11:17 AM

好喜歡啊~感謝分享!!
最近在追進擊的巨人第三季,更加深切的感覺到這是一部很赤裸的表達出很多事情的動漫
這篇的兵長內心戲特別直接且粗暴(?)卻又不失冷靜,很有兵長的感覺
艾倫則是衝動及慾望的狼,自願將枷鎖套上,成為獨佔兵長的犬
特別喜歡草海那一part,互相保護共同戰鬥,互相交付生命的羈絆!!
再次感謝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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