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2︰海蒂，你該道歉了
Pritzker建築獎，既普利茲克獎，這個獎項1979年才成立，卻儼然成了建築大師選拔機器，目光犀利、下手精準，同時還自成體系，1979年第一屆普利茲克獎得主就是菲利普約翰遜，現代主義建築的代表性人物。
麥卡錫看著這群還沒畢業的學生，努力咽下了大部分吐槽，提出了抽簽分組的辦法。
抽簽啊！
黛西一臉緊張，這樣容易和夏分開啊。
黛西十分抗拒，她就想給夏曉蘭當腿部掛件，夏曉蘭去哪里她就去哪里，黛西現在是腦殘粉，只要能跟著夏曉蘭她就不心慌，就算去的不是一流大所，也能逆襲吧？
可大魔王的恐怖深入人心，黛西不敢反抗。
要抽簽，需要所有人都在場，理查德和萊爾也被叫到了辦公室。
前三名的人數是這樣分布的，夏曉蘭小組4人，寧雪單獨1人，喬納森和高年級組隊的小組是5人，正好10個人。
「威爾遜酒店的項目到了此事只剩下三個事務所在競爭，福斯特、P＆W和德國GMP！GMP只願意接受2個實習生，那福斯特和P＆W就各自4人，我把紙團扔進巷子里，你們自己抽。」
三個事務所都是全球頂級的。
哈羅德要開的新酒店投資比較大啊，能吸引到三個頂級事務所競爭。
夏曉蘭也說不出三個事務所哪個更好，但GMP只要兩個實習生，這底氣不一般，根本就是敷衍下威爾遜酒店吧？
麥卡錫讓人把箱子抬上來，不給大家玩什麼花哨動作，包括夏曉蘭在內，每個人都進去摸了一個紙團。
「OK，你們自己看清楚，抽到福斯特的站出來，把名字寫在這里。」
麥卡錫指了指登記本。
黛西往前站了一步，海蒂，以及另一名高年級學生，還有萊爾，這四人去了福斯特～～真的不是和夏曉蘭一組，黛西好想哭！
夏曉蘭用眼神表示愛莫能助。
「GMP的，是誰？」
夏曉蘭往前站一步，秋季學期一開學就念大五的學長馬修卡爾頓，馬修就是邀請喬納森組隊的高年級優等生。
五年制的本科即將畢業，馬修卡爾頓如果不打算繼續深造的話，實習機會越好，他畢業後能找到的工作就越好。現在抽中了GMP，他能順勢進入GMP也不錯……他參加CW建築設計比賽時就是這個想法，獎金是次要的，重要的是福斯特和P＆W事務所的看重。
哪知道他主導設計的作品，只拿了第三名！
不管是福斯特還是P＆W都未因此對他另眼相待，邀請喬納森那小子組隊真是個錯誤的決定！
沒想到自己和交換生夏抽到了GMP，馬修眼神一閃，伸出手︰
「夏，看來我們有機會合作了！」
夏曉蘭和他握手，「卡爾頓學長，請多多指教。」
合作什麼？
在GMP抱團求生還不錯，想想就知道事務所雖然讓他們去當實習生，斟茶倒水打印資料差不多，想要真正加入到設計團隊，難上加難！
剩下的寧雪等人，抽中的自然是P＆W。
除了夏曉蘭和麥卡錫教授，其他人根本不知道寧雪本來就有去P＆W的機會，不是實習，而是畢業後直接去P＆W工作，卻被她拒絕了。
寧雪喜歡的是GMP，偏偏就被夏曉蘭抽中，這事兒只能歸結于運氣。
海蒂看到寧雪和喬納森要去同一個律所，狠狠瞪了寧雪一眼……嘖嘖，海蒂同學真是水逆啊，前後腳弄丟了友情和愛情，似乎有點慘？
夏曉蘭的同情只有一秒鐘，好好當同學不好麼，她這也是免費教海蒂做人，以後有事沒事的不要鄙視別人，不要嘴欠！
「海蒂，你是不是有什麼事忘了？」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夏曉蘭冷不防開口。
海蒂表情僵硬。
她知道夏曉蘭說的是什麼，是道歉～～夏曉蘭當時說了，用期末成績來打賭，黛西、理查德和萊爾三個Loser要拿A，夏曉蘭自己要拿A+，海蒂就會公開向黛西三人道歉！
當然，這話並不是海蒂親口說的，是喬納森說的。
喬納森當時是學習小組的主導者，也是海蒂的男朋友。
現在學習小組解散了，喬納森和海蒂也分手了，海蒂臉皮厚的話，也能不兌現這個賭約。
海蒂會咬死不道歉嗎？
沒等海蒂站出來，喬納森打破了沉默︰
「黛西、萊爾，還有理查德，我可以代替海蒂向你們道歉！我承認自己小看你們的潛力和實力，你們並不是Loser，麥卡錫教授給了你們A，這是一種認可……夏，我認可你的天賦，也認可為你和寧打下專業基礎的HuaTsing大學！」
這是喬納森的承諾，願賭服輸！
何況他只是輸了一次學院的設計比賽，又不是真的比夏曉蘭和寧雪差。
「喬納森，康奈爾大學非常棒，我也敬佩你說話算話的品德。」
海蒂羞憤不已︰
「喬納森，我們已經分手了，誰給你的資格替我道歉？要道歉我可以自己來！」
海蒂從黛西側面，走到了正面。
「對不起，你不是Loser。」
「對不起，你也不是Loser。」
「對不起……」
出乎夏曉蘭意料，海蒂居然對著黛西、萊爾和理查德分開道歉三次。夏曉蘭都要對她改觀了，海蒂卻又走到她面前︰
「我可不會向你道歉，你真讓人討厭，拒絕了我的好心邀請！我也不會承認你的才華，那只是偶然的僥幸，你還喜歡說大話，說《電子廣場》在華國投建了，我不想要你這樣的同學！」
耶？
這又是什麼邏輯。
邀請是好心？
明明是因為夏曉蘭當時已經展露了部分實力，海蒂才會邀請她加入學習小組。現在說來，倒想是對她的憐憫。
夏曉蘭不願意放棄一開始的小組成員才拒絕的，到了海蒂嘴里成了大錯，成了不識抬舉。
夏曉蘭能理解海蒂，想在前男友，在教授，在其他學生面前強行找回一點尊嚴。
理解是理解，為什麼要用踩她一腳的方式？
夏曉蘭再次懷疑，美國這邊的人都什麼眼光，她看起來就那麼好欺負麼～～
「我說了，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電子廣場有沒有投建，你一定會看見。海蒂，還有一點我要糾正你，我有沒有才華不需要你來承認，或許等你先拿到一個A，你就有評判我的資格了……要擁有這樣的資格，你需要非常努力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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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3︰18年後的第一封家書
真是與眾不同的道歉。
也是與眾不同的互懟場面。
本來是到麥卡錫教授的辦公室抽個簽，卻能見到這樣的場面，馬修卡爾頓也很意外。
海蒂的實力根本不夠，CW比賽的時候就是拖後腿的。
但這個交換生同樣很強勢，不像一般的華國留學生那樣習慣忍讓。
這樣的人是不會甘心當綠葉去襯托誰的……這就比較麻煩了。
夏曉蘭居然說她沒有評價的資格，因為沒有拿到A，事實是如此，說出來就太過分了！海蒂無從反駁，快步離開了麥卡錫教授的辦公室。
喬納森想了想，也追了上去。
不能當情侶，還是能做朋友的，以海蒂的性格，恐怕此時很難受。
喬納森也不想瞧著海蒂一蹶不振，能去福斯特實習就是機會，他要勸海蒂平緩心情，將注意力就集中到此次實習中～～雖然是抽簽決定了各自的去向，但這一次實習何嘗不是另一種競爭，哪個事務所能拿下威爾遜酒店的項目，在這過程中10個實習生又有什麼樣的表現，不僅是建築學院在看著，也影響著大家畢業後的前途！
他得告訴海蒂，前面輸了不要緊，去事務所實習的兩個月是全新的開始，不管第幾名，在事務所眼里都沒有差別，他們都是康奈爾大學建築專業的本科生，大家完全是相同的起點。
黛西三人還懵懵的。
海蒂真的道歉了，還當著麥卡錫教授的面。
雖然道歉完了又拉仇恨，畢竟也是道歉呢。
飄飄然還沒一會兒，麥卡錫忽然哼道︰
「已經打賭贏了，還不趕緊走？」
「教授～～」
「我現在要備課了，請你們都離開。」
大魔王果然冷漠，夏曉蘭說話都被他打斷，擺明了不想和夏曉蘭交流。
還能一直不說話麼，她還要修麥卡錫教授的其他課啊，大魔王好幼稚
離開辦公室，黛西就哀嚎︰
「夏，我不想和你分開！我們是一個團隊！」
「我們當然是一個團隊，只是我去了GMP，你和萊爾在福斯特，理查德則去了P＆W，不管我們四個人在哪里，都不能放松！我們是一個團隊，要當建築學院最棒的小隊！」
夏曉蘭抱了抱黛西，拍了拍她的後背。
萊爾被她說的吸緊肚子︰
「夏說的沒錯，只要努力，我們能辦到任何事。這樣去大事務所實習的機會，原本只屬于喬納森那樣的優等生，現在，我們和喬納森是一樣的起點！情景模擬都成真了，電子廣場投建了，還有什麼是不可能的嗎？」
萊爾說的情景模擬，是在設計《電子廣場》時夏曉蘭給他們的鼓勵，讓他們假裝在替客戶設計項目，萊爾當時就把自己幻想成在大事務所上班……一切都是幻想嗎？不，他們的確是在替客戶設計電子廣場，現在他也的確要去福斯特上班了！
雖然只有2個月。
天啊，萊爾真是愛死了這個實習機會！
夏曉蘭和三人說笑幾句，又在學校里找到了劉芬三人。
「曉蘭，咋樣？」
「沒事兒，教授讓我們抽簽決定了去實習的地方，我和一個學長要去德國的GMP事務所，當然不用去德國，它在紐約有辦事處。」
夏曉蘭意氣風發，劉芬心里驕傲的很。
劉芬也沒覺得上學是耽誤了做生意賺錢，這兩件事並不沖突，學的知識越多腦子越聰明，對做生意肯定有幫助。
而且在這樣的環境中，曉蘭明顯很快活很享受，劉芬特別高興這點！
于奶奶捶了捶腿，「曉蘭要去實習兩個月，我們繼續呆美國也沒意思，該看的都看過了，這兩天把東西收拾下回去吧。」
「可是……」
于奶奶打斷劉芬的話，「該做的都做了，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有沒有結果不一定看現在，我都等了20年，不在乎繼續等！」
只要人活著，就有希望。
若是為了找兒子，反讓劉芬母女受到傷害，于奶奶也做不出這種事。
想到放棄，心里肯定非常不好受，夏曉蘭之前在同學面前介紹她是「奶奶」，促使于奶奶的決定更果斷干脆！
夏曉蘭又著手給她們訂返程票。
從舊金山到紐約，紐約到伊薩卡，再回到紐約，如此頻繁的換地方，閔小菊終于發現了有人在跟蹤監視她們︰
「行動很隱蔽，誰能想到會是流浪漢？他們本來就是無處不在，懶洋洋的呆在路邊。」
夏曉蘭沉吟，「你覺得奇怪嗎，監視我們的是流浪漢，之前告訴我們老鼠強身份的還是流浪漢，這真是巧合又矛盾！」
那個只要了100美元就跑掉的流浪漢，不會是舊金山黑幫的人，哪有自己坑自己的黑幫。
這件事很奇怪。
更奇怪的是，夏曉蘭送劉芬和于奶奶去機場時，有一個黑人小孩兒不知道從哪里竄出來，撞了劉芬一下。劉芬沒事，黑人小孩摔倒了地上，劉芬下意識去扶那小孩子，兩手相握時，她掌心被人放了一個東西。
像疊起來的紙。
劉芬可是看過露天電影《雞毛信》的人啊，一下子就激動了。
她剛回過神來，機場的保安已經過來，黑人小孩像泥鰍一樣在機場大廳鑽來鑽去，很快就消失不見。
「媽，您沒事兒吧？」
劉芬搖頭，「曉蘭，我想去下廁所。」
十分鐘前才剛去過吧。
于奶奶奇怪的看著她，「走吧，我陪你去。」
阿芬古里古怪的，到底在搞什麼鬼？
夏曉蘭自然是沒意見，很多人不習慣在飛機上去洗手間，上飛機前總是緊張，她讓閔小菊一起去，自己留下來辦行李托運。
女兒沒領會到她的意思，劉芬又不能當眾說，著急的很。
只能和于奶奶一起去衛生間，在隔間里，將手心攤開，壓低了聲音︰
「剛才那個小孩給的。」
于奶奶的心咚咚跳，手顫抖著將疊起來的紙展開，白紙黑字，筆力蒼勁，有幾分熟悉，也有幾分陌生～～
「回華國去！」
回華國去？
是誰在叫她回華國去？
干澀的眼楮里蓄滿淚水，于奶奶都不太相信，她大概是收到了1968年以後的第一封家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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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4︰于奶奶的預感
「于大娘……」
于奶奶翻來覆去的看，確認之上就寫了四個字，才將紙揣在兜里，用袖子擦干眼淚︰
「我沒事，是小蟲子迷了眼楮。」
她輕輕搖頭，示意劉芬不要提起紙條的事。如果一封家書需要這麼麻煩才能交到她的手上，就一定不要讓其他人知道。
古話說隔牆有耳，于奶奶認為有道理。
這里畢竟是外國人的地盤。
回到華國去才安心。
安誰的心？
安仲易的心！
于奶奶絕對不會認錯，這就是兒子徐仲易的筆跡。
20年不見，一個人的筆跡肯定有變化，這變化于奶奶是能接受的。只要底子不變，她就能認出來～～徐仲易小時候第一次拿筆，就是她先生手把手教的，父子倆的字跡一脈相承。
仲易叫她回華國去，總不可能害她。
仲易還活著。
這是事實，不靠誰推測，這張字條傳訊就能證明一切！
于奶奶仔細整理好自己的狼狽，機場衛生間的大鏡子照出她的樣子，眼楮紅彤彤的，常年刻板嚴肅的嘴角卻是上揚的。
「阿芬，別露出異樣，就當啥事兒都沒發生過。」
劉芬重重點頭︰
「我能辦到。」
以前她肯定辦不到，現在的劉芬有進步，如果一點心思都不遮掩，做生意也成功不了。
兩人在衛生間磨磨蹭蹭，好半天才出去。
夏曉蘭就覺得兩人挺奇怪，卻也沒多想，還以為劉芬和于奶奶舍不得她呢。
「你們別擔心了，我一個人能照顧好自己，到紐約實習也有Connie她照看著我。」
劉芬忍住沒說啥。
還是夏曉蘭送她們登機時，于奶奶忽然一反常態抱了抱夏曉蘭，在她耳邊低聲道︰「仲易聯系我了，我看了他讓人送的字條，他讓我回華國去，他真的還活著！仲易這麼小心翼翼，我也不能讓他擔心，我要聽他的話，在華國等他……曉蘭，你不要往下查了，我有個預感，仲易會自己出現見我們！」
于奶奶這話信息量很大啊。
字條？
剛才那個黑人小孩撞了她媽，她媽就忽然說要去洗手間。
就在那一瞬間傳遞的消息？
徐仲易既然能傳訊，為啥不早點聯系于奶奶，哪怕就像現在這樣傳個簡訊，告訴于奶奶他還活著也行啊～～夏曉蘭失神間，于奶奶已經拍了她後背，很自然和她分開。
「紐約飛往日本東京的航班即將……」
登機了要！
夏曉蘭沖著劉芬三人揮手，劉芬一步三回頭的︰
「回去吧，我們到家就給你打電話。」
這個到家，說的是到鵬城了。
夏曉蘭點頭，還是站在原地，直到三個人的背影消失。
「吉姆仍然在追查徐仲易帶出過的那些古董，徐仲易給于奶奶傳訊，讓于奶奶知道他還活著，也是讓我不要繼續追查？」
為什麼不呢。
會打亂徐仲易本來的布局？
夏曉蘭開始還以為徐仲易很笨，根據現在知道的一些線索，他可能是一個被于奶奶夫妻保護的挺好的，出國時缺乏獨立生活的經驗，但他絕對不笨。
一個笨蛋不可能在那樣的情況下活下來吧，他沒有被黑幫弄死，很長一段時間黑幫都在找他，能在本菲爾德家的地下室耐心忍耐半年等風聲過了再逃離，真是有耐心。
重傷時不昏倒在別的地方，偏偏是菲爾德家的後巷，似乎認定了菲爾德能救他。
這樣一個人，乍然遭逢大變，多年不和于奶奶聯系，或許真是不能聯系。
夏曉蘭越想越是毛骨悚然，徐仲易不知道陷入到了怎樣的大麻煩中，絕對不僅是黑幫搶劫那麼簡單，這一次去舊金山驗屍尋人，這潭水好像更渾了……她們要是不找過去，不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徐仲易還不打算讓于奶奶知道他還活著？
這樣想想，好像又是個混蛋玩意兒。
沒想過老母親會擔心麼？
有千萬種理由，只要想見，總能偷偷聯系上吧，于奶奶又不是那種不能承受壓力的無知老太太，剛才得知徐仲易還活著，表現的也很鎮定！
夏曉蘭在心里罵了徐仲易幾句。
反正她和于奶奶更熟，與徐仲易毫無情分，罵起來毫無壓力。
離開機場時，夏曉蘭也有點緊張，開著車總想去看路邊的流浪漢。
忍住忍住，不可能個個流浪漢都是別人派來盯梢的，若真是，她就更不能流露出異樣。
夏曉蘭得去看找好的房子，她明天要去GMP紐約辦事處報道，未來兩個月都會住在紐約，不可能一直住在溫曼妮家。
人家兩口子在認真修復夫妻關系，她一個成年人杵在別人家里像什麼話。
不過今晚溫曼妮邀請她去家里住，夏曉蘭就不好拒絕了。
溫曼妮今天還特意下班的早了點︰
「克勞斯出差了……你別這樣看我，是真的出差，我們不用等他吃飯了。今天還想去送一送你媽媽她們，律所實在太忙了！」
夏曉蘭完全能理解，溫曼妮為了于奶奶的事跑去舊金山好幾趟，又堅稱是法律援助沒有收費，不僅沒收入，前後還耽誤了不少其他的工作吧，如今剛回紐約肯定很忙。
「Connie，我完全能理解。我已經拜托朋友租好了公寓，明天去GMP報道後，我就直接搬過去。」
溫曼妮點頭，「紐約和郊區不同，妳要是不想明天第一天上班遲到，就早一點出門，堵車可不僅是我才會遇到的日常。」
至于職場經驗？
溫曼妮都沒提。
很多事別人說了沒用，得實習生自己經歷了才懂，溫曼妮認為夏曉蘭這麼聰明，學的一定會很快。
「不要太緊張！」
夏曉蘭聽話點頭，她其實真的一點都不緊張，從學校步入職場這一步，夏曉蘭早就經歷過了。緊張是不緊張，她反而有點興奮。
GMP事務所在全世界都能排前十以內，這就是這輩子為啥要考好大學的原因，她不是指望大學畢業後包分配工作，而是想要這樣的平台，從安慶到京城，從華清到康奈爾。
從上輩子畢業了被迫轉行當銷售，到這輩子大學才念了兩年就能去頂級事務所實習，夏總很滿意這樣的提升～～留在GMP工作不重要，但她絕對能在GMP學到東西，學到手的知識，誰都搶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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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5︰邱爺的境界
香港。
「邱爺又不在？」
杜兆輝一臉不相信。
一直和他打交道的柴海十分誠懇點頭，「杜少，真是抱歉啊，邱爺這次出門找貨遇到點麻煩，一直沒有回香港，不是他老人家不想見您。至于您說要買花瓶，藏家不願意出手，我們也不能把花瓶強行搶過來對吧！要不，您換個其他瓶子？」
真是變態到要指著一個瓶子摸啊。
就不能換個花瓶？
柴海看的清楚，杜兆輝對古董花瓶毫無欣賞之意，那為什麼就執著一個花瓶？
杜兆輝表情不好。
其他花瓶又不是夏曉蘭讓他找的，雖然不知道夏曉蘭找這個瓶子做什麼，能把瓶子買下肯定更好。可惜瓶子的主人死活不賣，不管杜兆輝找柴海多少次，得到的都是同樣的結果。
杜兆輝能不氣麼，千萬別叫他知道是花瓶主人是誰，知道了他真的控制不住自己想打人的心情。
「哼，其他花瓶再好，那也不是我看上的這個，我就不信邱爺能一直不回香港，我過幾天再上門拜訪。」
有錢闊少真是腦子有病。
柴海聽說杜大少在內地做生意，最近還折騰出不小的動靜來，就算是邱爺本人也不願意輕易得罪港城富豪……但像杜大少這樣腦子不正常的，柴海應付起來真的好煩躁。
杜兆輝說他過幾天還要上門拜訪，柴海頭都大了。
送走杜兆輝，柴海也離開了別墅，車子一路往偏僻處開。
邱爺的私拍會總是在豪華別墅里舉行，但沒有一棟別墅是邱爺名下的物業，那些別墅都是租的，像柴海這樣要和一些富豪買家打交道的屬下，能在別墅居住，出入都坐大奔，邱爺本人卻住村屋。
村屋就是香港原住民住的地方，是香港的鄉下，一般有點身家的人都看不上。
但邱爺卻住的很自在。
柴海也在想，邱爺又不是買不起別墅，從前怎麼樣他不知道，這幾年邱爺的關系網建立起來了，可沒少賺錢。
明明是住村屋的人要打腫臉充胖子租別墅，叫虛榮。
能買別墅卻要住村屋，這就叫境界。
邱爺的境界柴海不懂，他也不敢多想，老老實實只聽邱爺吩咐。
車子七彎八拐的，總算開到了地方，因是晚上，村子里挺安靜，柴海讓人把車子停遠，自己走路過去。村里不時傳來一兩聲狗叫，6月的香港已經非常熱，柴海走到村尾已經是一頭汗。
破木板門搖搖欲墜，柴海小心敲門。
嘎吱一聲，房門被拉開，一個非常瘦的人拉開門，院子里沒電燈，只能借著月光看他身形輪廓。這麼熱的天，邱爺卻穿著長袖長褲，仿佛一點都不受天氣影響，這又是柴海無法理解的境界了。
柴海低下頭︰
「邱爺。」
「進來吧，別站在門口，這里蚊子多。」
邱爺的聲音聽起來一點也不凶狠。
香港一些人明明沒見過邱爺，卻到處說邱爺心狠手辣，是個為了錢，連自己祖宗墳都敢挖的人～～真是胡說八道，邱爺要是注重物質享受，早就能過上奢侈的生活了，哪里會住在鄉下喂蚊子？
不過邱爺賺了這麼多錢，自己不喜歡享受，錢花到了哪里，柴海還真不知道。
柴海只負責香港一部分生意，邱爺的生意網絡不小，在內地有人，在東南亞一些地方也有人在管著，都是只對邱爺一個人負責，彼此不會見面聯系。
這個院子角落，還堆著一些瓶瓶罐罐，看著不起眼，卻都是從別的地方運回香港的古董。
堆著的，可能是邱爺看不上的貨，也可能是別的原因暫時不想賣，就隨便扔在角落里放著，也能值不少錢。
真正的精品，都在屋里放著呢。
柴海半彎著腰，跟著進了屋。
一盞電燈亮著，桌上擺著一些東西，燈光下發出瑩瑩的光……柴海抬頭一看，赫然是一桌子玉器。玉瓶、玉佩、玉環，玉扳指之類的，琳瑯滿目，任何一個喜歡玉石的人看了都會發瘋。
「這～～」
邱爺隨意點了點桌子，「湊了這麼久才有了這麼多，可以辦一次玉石專場。」
「是！」
柴海在想這個玉石專場要怎麼弄，心里卻惦記著杜家的事︰
「今天杜家大少爺又來找我了，他沒放棄打聽花瓶的買家，這杜家也不知道是怎麼了，杜家大少爺打聽花瓶，2月份時杜家二少爺又派人上門問幾件貨，您看這～～」
杜家人真奇怪。
柴海其實懷疑杜家想摻和邱爺的生意，才會分別上門試探。
杜家也太貪心了，走私生意還不夠他們賺的？
「2月份……杜二少派人問的是哪幾件貨？」
這樣的小事邱爺向來是不管的，一開始柴海也沒匯報，還是又踫上杜兆輝的異常舉動，柴海才把兩件事並在一起提。
「是老丁他們從內地送來的，有仇英的畫，有幾個印章，還有幾本宋版書，這批貨絕對乾乾淨淨，老丁他們花錢買的，杜家又讓人來打聽，不知是什麼意思。」
做生意肯定要賺錢。
低價收入，高價賣出，所有行業的商人都這樣干。
雖然老丁他們在內地收貨很便宜，一到港城經過包裝能賣出幾十倍的差價，可這也很正常啊！
賣家不認識仇英的畫，收古董的還要負責給講課？
柴海說的「乾乾淨淨」，意思是那些東西原本被人好好保管著，是傳承有序的藏品，並不是剛從土里挖起來的「明器」。
「明器」就是陪葬品，那種貨邱爺不願意踫，墳里剛挖出來的瓷器賣給香港有錢人，香港這邊講風水，有錢人還嫌晦氣呢！
「明器」里也很少出字畫類，再有名的字畫古籍，一旦被人陪葬，埋土里幾百年再挖出來也沒法看了，一和空氣接觸瞬間就完蛋。
柴海是忠心耿耿的提醒下邱爺。
邱爺自己卻不太在意，「仇英的畫不就是被杜二少買去了麼，他派人來打聽過一次，後來有沒有再提過？沒有就不管他。至于這個杜大少，坊間都說他是個紈褲子弟，我倒是覺得他可能會是杜家爭產的贏家，他若是再來，你告訴他花瓶不賣，但可以領他來見我一面。」
柴海恭恭敬敬應下來。
邱爺自己的生意，肯定心里有數。
他只要匯報自己知道的情況就行，難道還能替邱爺做主？
邱爺的意思，杜家不是想踫古董這門生意～～柴海就想不通了，杜家兩個少爺，非要在邱爺這里找什麼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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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6︰事務所下馬威
邱爺顯然沒有向柴海解釋的意思，只讓他把桌上的貨帶走。
玉器金貴，柴海在海綿上挖洞，將玉瓶等東西一一裝好，提著兩個大藤箱離開村屋。
鄉居的日子十分清靜，村里幾聲狗叫，又徹底安靜下來。
沒有豪宅。
沒有豪車。
甚至沒有多少現代電器。
柴海說杜兆輝有毛病，杜兆輝要是知道有人腰纏萬貫卻偏偏要過這樣的苦行僧日子，同樣也會說邱爺有毛病！
夜慢慢深了。
邱爺躺在硬板床上，呼吸很輕，月光從半開的窗戶照在他臉上，他的眼楮竟然是睜開的。
他根本沒有睡著。
這也不偶然情況，一個人掌管著不能出錯的買賣，要替手下的人負責，他的心思就比普通人重。
柴海會因為誤會杜家想插手古董生意而憂心忡忡，邱爺比柴海看的清楚，杜家現在巴不得甩掉那些見不得光的生意，又怎麼會插手古董生意。
是賣古董賺得多，還是蓋樓炒樓花賺得多？
杜崢榮又不是傻子。
邱爺也不是傻子。
這世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煩惱，和錢無關，窮人操心著一日三餐怎麼填飽肚子。能吃飽飯了又想穿衣，有衣想住樓，想買車想換老婆……邱爺的煩惱和這些都無關，這些是窮人的煩惱，有錢就能解決的，他的煩惱卻不能只靠錢解決。
「唉……」
不知邱爺想到了什麼，對月嘆息，強迫自己閉上了眼楮。
人是必須休息的，沒有基本的睡眠保證，就像一直燃燒的蠟燭，很快就油盡燈枯了。
……
香港的晚上，紐約已經是第二天上午。
第一天去GMP在紐約的辦事處報道，夏曉蘭特意提早出門都差點遲到，她低估了紐約早高峰的恐怖，堵車程度一點也不遜于30年後華國的大城市。
掐著點到了GMP的辦事處，眼睜睜看著電梯門在她面上關上，夏曉蘭氣得想撓牆。
「那是馬修吧？」
電梯門沒關上時，她分明瞧見馬修卡爾頓在里面，難道她叫等等的聲音馬修沒聽見？
真是小心眼，幼稚！
剛到GMP，馬修就把她當成競爭對手了，夏曉蘭拼命按另一部電梯，簡直哭笑不得。想贏她沒問題，可以光明正大一點嘛，怎麼光在小事上耍心眼。
難道讓她第一天上班遲到，他就會被反襯出好印象？
就這麼耽誤了一會兒，她到事務所就差點遲到，紐約不僅有堵車早高峰，還有電梯早高峰，拿著咖啡夾著包的紐約白領們，步履匆匆走入各大寫字樓。
夏曉蘭趕時間，別人也趕時間，沒人會因為她長得好看點就讓她先坐上電梯。
長得好看？
看看周圍，能在這種寫字樓出沒的，又會有多少長得丑的！
三分長相七分打扮，有錢花在自己身上，怎麼都不會太丑。
何況大家都太匆忙了，想著上班不遲到，想著昨天沒完成的工作，今天要面對的問題，誰也沒有心情欣賞美女。
夏曉蘭有些氣喘吁吁到了事務所︰
「我是康奈爾大學來實習的學生，我～～」
前台忙著接電話，給她指了指里面，一天才剛剛開始呢，GMP紐約辦事處已經進入了備戰階段，比夏曉蘭早上來的馬修，穿著為實習專門準備的西裝，笑起來像溫順的綿羊～～馬修乖巧的在聆聽一個30歲左右的女人講話，夏曉蘭快步上前。
「你好。」
「你是另一個實習生？」
女人看了一眼手表，發現還有一分鐘才到時間，就沒說什麼。
只要沒遲到，早一分鐘和早五分鐘到事務所有什麼差別，女人也不會因為馬修笑起來像英俊的綿羊就另眼相待。
綿羊再英俊也是綿羊，GMP事務所不是牧場！
「我帶你們在事務所看一圈，在這兩個月里，你們兩人就由我負責，你們可以叫我Grey。」
Grey這人真的干脆，不用去猜她的心思，因為真的就是字面意思，在帶著夏曉蘭和馬修兩人快速轉了一圈後，她就交給兩人各自一張表︰
「你們這周的工作安排。」
Grey帶實習生粗暴簡單，一點也不想把實習生當成小孩慣著，GMP根本不想要兩個實習生過來，但福斯特和P＆W都要了，GMP是不得不要。
那怎麼辦？
使勁給實習生派活唄，只要稍微想一想，事務所里總有特別多雜事等著人去幹。
夏曉蘭和馬修面面相覷。
「卡爾頓學長，GMP根本沒有讓我們參與項目的意思，起碼現在是這樣，我們都是辦公室做雜活的，你下次在電梯里不用跑那麼快吧？」
馬修看了一眼自己的清單，又瑣碎又耗時的事，一周能把這些工作幹完就不錯了，哪里還有精力做別的。
Grey也沒有給他們介紹什麼人，來兩個康奈爾的本科生，還不需要整個事務所成員都停下手頭的工作歡迎他們～～
「夏，你對我有誤會，我看見你的時候已經太晚了，電梯門關的太快！我們還是來看一看清單吧，這里面可有大量的工作需要我們兩人合作，你也不想在GMP的兩個月，我們都在替人打印資料買咖啡吧？我們要合作，要加入到威爾遜酒店的項目里去……要不要合作，由你決定。」
馬修收起他的綿羊笑，看上去要真誠不少。
這個人，倒是很會見風轉舵，開始怕夏曉蘭搶走他的風頭，在發現GMP沒把倆人當回事後，又想聯合夏曉蘭，爭取扭轉GMP事務所對他們兩個實習生的印象。
夏曉蘭一點都不生氣，也沒懟馬修。
馬修伸手她就飛快的握了下。
這就是職場，翻臉比翻書快，一會兒裝孫子一會兒要當爺的人她都見過，馬修這樣的才哪兒跟哪兒呢，還帶著學生的稚嫩。
夏曉蘭笑的比馬修還真誠，「Grey給的工作要干好，這又不是要走一個留一個，我和你競爭做什麼，我倆要一起讓Grey女士改觀。」
Grey甚至不是資深建築師，對GMP事務所來說資歷尚淺。
但人家管兩個實習生就很有權力。
要越過Grey去踫威爾遜酒店的項目，簡直是白日做夢，兩個人聯手把Grey女士打通關比較現實，當然，夏曉蘭也不是傻甜白，馬修這樣有「前科」的心機男，不管對她說啥，她都不會全信！
通關Grey女士，警惕馬修捅刀，夏曉蘭在GMP事務所的實習就是這樣開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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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7︰絕不廣撒網
一些人會覺得實習期就是去公司學習。
這樣想也沒錯。
但也要看是去哪里實習，一個整體氣氛輕松、工作節奏很慢的公司，實習生去了也沒多少事能做，慢悠悠的跟在公司正式員工後學點東西，嘴巴甜一點手腳勤快點，還是有人願意教一教實習生的～～如果公司節奏快，自己的工作都應接不暇，誰有耐心教實習生怎麼辦事？
嘴巴甜也沒用，別人沒時間聊天！
Grey做的也沒錯，實習生想在GMP里的學到東西，只有靠自己在做事的過程中總結，做之前沒有人會特意詳細的告知該怎麼做，做事過程中自己動腦子，等事情做完了，就能看見做的對不對。
不對的話，就重新做唄。
如果不想從上司臉上看見失望的表情，那就少犯錯，不要說「NO」。
康奈爾的本科生辦不到，GMP可以招碩士生，可以招有工作經驗和資歷的建築師，這些才是GMP需要的員工……實習生？隨時都能被替換的存在，做不好就做不好咯。
因為是威爾遜酒店和康奈爾大學聯合推薦來的，有業務牽扯，夏曉蘭這些去事務所實習的學生在這兩個月才有一定薪水，否則事務所隨便招一些在校生打雜，還沒多少經濟成本呢！
夏曉蘭也早有心理準備，GMP又不是做慈善的，不能為事務所創造利益的人，都不值得被重視。
就像她開公司，剛來的新人說自己多牛逼，要拿多少年薪還要配備房車待遇，夏總只會讓新人有多遠滾多遠！
夏曉蘭默默做著Grey吩咐的事，並沒著急動手，她在觀察GMP事務所在紐約辦事處的人員配置，以及日常運營。
紐約的合伙人安德魯基辛格先生，這個可以Pass掉，夏曉蘭接觸不到。
威爾遜酒店項目設計團隊的主創漢斯霍夫曼……這個資深建築師，可以考慮攻略，他正是Grey女士的頂頭上司，Grey其實是霍夫曼的助手，由她來管理夏曉蘭和馬修，也算是讓兩人「參與」了項目。
夏曉蘭在心里列了一張表，定了自己在GMP實習的目標︰
1、獲得Grey的認可。
2、獲得漢斯霍夫曼的認可，參與威爾遜酒店項目設計。
3、偷偷學習GMP事務所的經營架構，回國後結合實際情況，用于建設自己的建築師事務所。
三個目標循序遞進，有清晰的脈絡，夏曉蘭的腦子非常清醒。
她和馬修還達成了「休戰共識」，大家不要內部斗，合理分工把Grey吩咐的工作做完做好。
馬修這個心機Boy果然不可能老實，一邊做事，一邊這里撩一下，那里幫人泡咖啡，積極融入GMP的表現很明顯。
想買咖啡都不行，GMP有自己的茶水間，現磨咖啡機擺在那里，實習生都隨便喝，何況是其他員工！
這也很合理，建築師們在趕項目時，加班是常態啊，不喝咖啡行嗎？
不能替大家買咖啡，馬修另闢蹊徑，叫了一些甜甜圈和披薩來事務所～～GMP紐約辦事處顯然是男多女少，馬修這是重點討好女員工，不忘刷一遍整體存在感。
「夏，一起吃披薩吧？」
夏曉蘭沒拒絕，「謝謝，我還真的有些餓了。」
馬修的做法看似搶佔了先機，夏曉蘭卻並不著急。
要說厚著臉皮拉關系，馬修這個小年輕哪比得上她鍛煉了兩輩子的臉皮，但這樣做對完成夏曉蘭制定的三個實習目標沒幫助，她也樂的成全心機Boy。
比起機靈會來事的實習生，Grey女士需要的應該是真正能幫上忙的，要使力，夏曉蘭就會朝著一個目標攻略，絕不三心二意廣撒網，她第一階段的攻略目標正是Grey……看這一上午，Grey都忙的腳不沾地，頻繁進出資深建築師霍夫曼的辦公室，半透明的玻璃隔斷牆那面，是霍夫曼帶領著整個團隊在開會討論。
隔音效果太好了，具體聽不到說什麼。
但一定是威爾遜酒店的項目，這是霍夫曼建築師迫在眉睫的工作。
要和福斯特、P＆W競爭，GMP的壓力應該很大。
機會來的很突然，Grey再次打開辦公室的門出來，視線掃視一圈，似乎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康奈爾的實習生在和前台聊天～～
夏曉蘭一下站起來，幾步走過去︰「Grey，這份資料我完成了。」
Grey接過資料，匆匆掃了幾眼，也不知是否用心在看，再抬起頭就直接吩咐夏曉蘭︰
「你進來，不要提問，讓你做什麼你就照做，能不能辦到？」
「能！」
夏曉蘭看見馬修丟下了前台小姐姐，邁開腿過來，她沒給對方機會，閃進了兩人都十分向往的霍夫曼建築師的辦公室。
「抱歉了，卡爾頓學長。」
夏曉蘭用背影在無聲道歉，馬修止步，終于能體會早上時夏曉蘭眼睜睜瞧著電梯門關上的心情。
不，比那還要生氣一百倍！
夏曉蘭沒趕上那一趟電梯，還能搭乘另一部。
馬修沒趕上Grey的召喚，今天都不會有第二次機會。
「果然是個記仇又強勢的……」
馬修暗暗咬牙，夏曉蘭讓海蒂道歉，他就看出來這個華國交換生會很麻煩了！
夏曉蘭才不管馬修怎麼想。
走進了心心念念的霍夫曼辦公室，她這大半天就沒有白等待。
機會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夏曉蘭不僅干Grey吩咐的工作，她還在查威爾遜酒店這個項目的進度。哈羅德有這個想法並不是今年的事，去年就買下了建造酒店的土地，想要拿到這個項目的事務所也是去年就在做概念設計，現在威爾遜那邊認可了福斯特、P＆W以及GMP三個事務所的概念設計，GMP要出的是更詳的設計圖。
競標成功後，再出的就是施工圖紙了。
夏曉蘭這些實習生，恰好就在這個節點加入其中～～她跟著Grey進入了霍夫曼建築師的辦公室，當然不是霍夫曼隔空發現了她的才華，而是Grey需要一個幫手。
Grey讓夏曉蘭不許提問，就是怕實習生會惹怒漢斯霍夫曼。
一個已經三天沒有回過家的建築師，一定要用某種標準來衡量他此時的狀態的話，大概和要檢查作業前的麥卡錫大魔王很像。
夏曉蘭跟在Grey身後，6月的紐約陽光充沛，大落地窗使這間辦公室明亮無比，大大的工作桌擺放在中間，桌上堆滿了圖紙和各種資料，頭發亂糟糟，熬紅了眼楮的建築師們在激烈討論……深吸一口氣，這就是「建築」的味道，真讓人精神振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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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8︰再等一個月給你大驚喜
挽著袖子給大家露一手是做夢。
這又不是近景魔術！
漢斯霍夫曼也不可能指望一個實習生來代領團隊取得勝利，GMP要淪落到靠實習生來致勝，美劇都不敢這麼拍！
夏曉蘭能進這一間辦公室，也不會有人多看她，她是跟著Grey進來打雜的。
一整個下午，霍夫曼都在不斷的提出細節設想又推翻，他的團隊以他主導，卻也不是一味聽他的話，仍然有人反駁霍夫曼。
夏曉蘭一邊默默做事，一邊在瘋狂吸收行業內資深建築師的創意。
酒店也不是千篇一律的。
可能招待所、小賓館隨便找個地方都能開，但越是高級的酒店，越希望被人記住，不能和同行混淆不清。
事務所的建築師也不可能一個人干完大項目。
結構設計有人負責。
設備設計有人負責。
景觀設計也有專人負責，以及將來的土建施工，木工制作……這些人全都聚集在一起，就是霍夫曼的團隊，霍夫曼是整體的主導者。
這麼說來，和她在國內倒是差不多，動嘴皮子的時候多，大量辛苦的計算和繪圖工作，還是由其他人完成。
當然，這是美國，這是GMP辦事處，夏曉蘭此時的身份，連「其他人」都混不上。
「其他人」是指能在作品上留名的，比如結構設計是「某某某」完成這種！
縱然有許多幫手，掌握著項目靈魂的依然是霍夫曼，他看上去可一點都不輕松。團隊提出來的一些細節，在夏曉蘭看來已經不錯了，完全可以和她上輩子住過的五星級酒店對照上，依然被霍夫曼否決。
威爾遜酒店的標準這麼高？
哈羅德想蓋的，不會還超出了五星級酒店標準吧！
奇怪，上輩子夏曉蘭還真沒聽過威爾遜酒店的名字，難道只有紐約和華盛頓才有，看來哈羅德最終並沒有將威爾遜酒店發展成知名連鎖酒店～～可能是投資想法發生了改變，從酒店變成其他投資，也有可能是哈羅德倒霉到破產，或者直接被槍手干掉了？
夏曉蘭收回胡思亂想。
她知道陳錫良的命運軌跡已經是巧合，的確是不知道哈羅德的，就不要YY別人上輩子有多倒霉了。
人家是國外富豪，她也就是在鵬城混到了跨國公司高管，雙方根本沒有交集的機會。
被Grey叫進霍夫曼的辦公室後，夏曉蘭為這些絞盡腦汁想拿下威爾遜酒店項目的建築師們干雜事，忙的團團轉，真要是毫無經驗的實習生，手忙腳亂早就出了錯～～夏曉蘭不說是個隱藏大佬吧，好歹是職場老人，也是被茅康山調教過的，適應了GMP的節奏，這些工作是難不倒她的。
Grey也只是隨手抓了一個壯丁，夏曉蘭剛好撞上，不是夏曉蘭就是馬修。
沒報太大希望。
沒想到夏曉蘭還干的不錯？
這次康奈爾大學送來的實習生質素倒是不錯，夏曉蘭看起來對辦公設備很熟悉，反應也快，專業術語也能聽懂，沒有問東問西的惹人厭煩。
當然，Grey此時的想法也就這樣，只能說夏曉蘭第一天報道，給Grey留下了不錯的印象。
至于其他人，恐怕連夏曉蘭的名字都沒記住。
這一天，工作到晚上九點，在Grey的勸說下，霍夫曼才決定回家休息一晚，大佬走了，下面的人才能走，夏曉蘭這個實習生，第一天就撞上了事務所的加班。
累是挺累的。
但特別充實。
估計馬修還嫉妒她能這麼累呢。
夏曉蘭開車時還哼著歌，房子是早就找好了的，也沒有太麻煩，徐竟和馬海租住的公寓離GMP辦事處也不太遠，夏曉蘭知道要來紐約實習兩個月，就托徐竟問了公寓管理員是否還有空房出租，得到確認答復後，她就問黛西要不要合租。
黛西自然是不會拒絕，情願上班遠一點，也要搬過來一起住。
「希望黛西已經將房子收拾好了。」
晚上倒是不堵車，夏曉蘭到公寓還不到10點。
從公寓管理員處領了鑰匙按著房間號找上去。
她一進門，就被彩帶噴了一臉。
「這是給你準備的驚喜！夏，去GMP的感覺怎麼樣？」
把臉上的彩帶抹掉，發現不僅是黛西在，徐竟和馬海這兩個死宅竟然舍得離開他們的房間，三只傻……哦不，三張傻乎乎的臉，一起出現在她面前。
除了彩帶，桌上還有蛋糕和已經冷掉的食物。
「哦，黛西，兩位師兄，你們太貼心了！」
這是在等她回來慶祝啊。
夏曉蘭忍不住笑起來︰「誰的主意呀，只是實習好不好，你們太誇張了！黛西你是明天才去福斯特吧，難道我明天也要給你慶祝下嗎？」
馬海搓著手︰
「我們以為妳7點左右，最晚在8點前就該到家的，沒想到第一天去實習就這麼晚，這是我們三個人的主意。」
要想成為朋友不需要什麼限制條件，大家有共同的熟人，就能有共同的話題。
夏曉蘭要搬來這棟樓，徐竟和馬海不可能無動于衷。
他們幫助黛西收拾屋子，很快就和黛西熟悉了，給夏曉蘭搞個歡迎入住是馬海的意見，馬海要油滑點，知道應該對「投資人爸爸」熱情點～～為什麼他倆和黛西能有共同話題呢，事實上三個人都受過夏曉蘭的幫助，自然是一拍即合！
夏曉蘭也感動。
哪怕在公司加班時吃過了簡餐，她也陪著黛西三人又吃了一頓。
大家一起把食物加熱，一起分蛋糕喝酒，夏曉蘭說起今天在GMP的見聞，惹得黛西哈哈大笑︰
「馬修卡爾頓居然是這種人！真看不出來，難怪喬納森和他組隊會很不愉快，卡爾頓就想佔便宜，看見你被Grey女士認可，他應該快氣炸了！」
氣壞了是肯定的，不過馬修還沒炸，畢竟只是第一天。
徐竟和馬海兩人都喝了酒，徐竟打了個酒嗝︰
「夏師妹，妳再給我們一點時間，已經是最後的調試階段，一個月，再有一個月，我保證妳能看到成熟的產品！」
馬海大著舌頭，「不，不用一個月，只要半個月，半個月我們給夏師妹看成品，妳肯定會大吃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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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9︰為伊消得人憔悴
提前說出來的還算什麼驚喜。
這倆人一喝酒就沒控制住，夏曉蘭也不打擊他們，和他們踫了個杯。
吃完飯就是晚上11點，想到這時間國內是上午，夏曉蘭就往周誠部隊打了個電話……她家誠子不是小營長了，提了副團，在團里也就比政委和團長小，接打電話頻率高點，問題不大。
越洋電話就是這點不好，一遍又一遍的轉接，半小時後才接通。
周誠喘著氣︰
「妳呀，終于想起妳對象了，我今天一直在等妳電話呢，不知道妳那邊第一天實習怎麼樣。」
夏曉蘭不好意思，「等很久了？實習還行，第一天就遇上加班所以回來晚了，徐竟和馬海兩個師兄又過來和黛西一起給我慶祝了一下，這才耽誤了時間，這時間段，你那邊在搞訓練？」
搞什麼訓練啊。
周誠這個副團是過渡的，團里給他安排的都是些輔助性工作，要說具體負責哪一塊也不對，反正哪里需要人就把他往那里派，給團長和政委打下手唄。
他剛提了幹就去美國跑了一圈，本來就是跑去看自己媳婦兒的，哪知救了哈羅德，促成了考察團購買生產線一事，840萬美元引進了生產線，鄧昌興本人十分得意，也不吝惜回報。
回報夏曉蘭是沒機會，但可以回報在周誠身上啊，鄧司長一回國就把周誠誇了又誇，對外經貿部的領導都心動，聽說周誠英語還不錯，又懂一些經貿知識，要不是他的組織關系在部隊，對外經貿部都想留下周誠了！
還特意給部隊致電感謝，感謝培養出了周誠同志。
反正口頭上感謝又不花錢，要多少部委領導能給來多少，但部隊這邊收到反饋的感受不同……沒想到，周誠同志還是個能文能武的，樹他當典型沒錯呀。
團里也覺得與有榮焉，周誠從前線調回來，就一直呆在團里，從連長到營長，從營長到副團，這提幹的脈絡清晰可見，毫無疑問，他的優秀有一大半都是團里給培養的嘛！
周誠把鄧司長感謝的事和曉蘭講了，夏曉蘭哈哈大笑︰
「鄧司長人真好，雖然我不求回報，但鄧司長這人辦事靠譜，以後還有類似的事，我還願意給鄧司長當翻譯。」
夏曉蘭這不是亂說，鄧昌興為啥帶隊去美國考察，對外經貿部讓鄧昌興去，就是因為鄧昌興原本就負責美國的對外經貿業務嘛，只要夏曉蘭還在美國，她很樂意給鄧昌興幫忙，她挺喜歡像鄧昌興這樣樸實做事的幹部。
周誠也想笑︰「回國的路上，鄧司長一遍遍對著別人表揚妳，他也非常喜歡妳。對了，我昨天收到妳寄的手表了，很漂亮，是我喜歡的款式！」
就算丑的要命，只要是夏曉蘭挑的，周誠這個沒原則的估計也能從丑中看出萌。
何況夏曉蘭選這些東西又怎會丑？
就連康奈爾建築學院挑剔的教授們，也頂多說她的設計不夠有「靈氣」，太注重實用性，絕對不可能將電子廣場說成是丑。
高雅的審美她還在學習，基本的審美夏曉蘭從來都不缺的。
鋼鐵直女挑的東西，更是完美的契合了直男的喜好，周誠反正覺得連表帶上的小螺絲都很合心意！
部隊上還是不能太高調，冬天戴在手腕上倒沒啥，夏天衣服穿的少，周誠昨天收到手表就把它放在枕頭下一起睡的，感覺就是他媳婦兒在陪著他，一晚上睡的可踏實了。
夏曉蘭和他說了于奶奶在機場收到的字條。
周誠沉吟︰「于奶奶如果確定了字條的來源，那徐仲易還真的活著，于奶奶說得對，這件事妳暫時放一放，不要逼的太急了讓人狗急跳牆，我不在妳身邊誰保護妳？危險的事咱不幹，等著徐仲易自己找上門來，看他神神秘秘的，到底想做什麼。」
20年前是個心思單純的人，誰知道20年的時間能讓一個人有怎樣的變化。
不愧是情侶，周誠的想法和夏曉蘭差不多，能20年不聯系親媽，徐仲易的做法也挺讓人一言難盡。
希望徐仲易有個能讓人接受的理由吧，否則徐仲易是徐仲易，于奶奶是于奶奶，和曉蘭建立情感聯系親似一家人的只有于奶奶……徐仲易有什麼舉動，周誠都希望曉蘭能持觀望態度。
「知道啦，我不會輕易相信一個不了解的人。」
周誠算了算時差，「行了，妳明天還要去事務所實習，早點睡覺，等妳有空再打回來，我隨時都在。」
我隨時都在。
周誠這承諾讓夏曉蘭挺安心。
有時不是說要見面，要擁抱要親吻，而是傾訴時對方能傾聽，這樣的陪伴就會讓人安心。
兩個多月沒有一點消息，夏曉蘭就不能接受，周誠同志現在真是進步很大。
……
鵬城。
羅湖海關，一輛車緊緊的停著，等待著從香港入關的人。
美國的飛機先轉去日本，再從日本轉香港，還要從香港一路過來……要不是他這身份有限制，湯宏恩肯定去香港機場接人了。
現在麼，就算他是鵬城市長，還得在羅湖海關耐心等待。
一張報紙看完了還不到。
再看兩份公文。
海關有了動靜，並不是。
小王也不敢吱聲啊，領導真的來早了，但他能說嗎？
他怕一多嘴，于奶奶又請他吃涼拌苦瓜。
在領導身邊做事，要多做少發表自己的意見，劉阿姨去美國還不到一個月呢，領導已經瘦了幾斤，小王心想這倆人感情也太好了吧！
終于，海關又有了動靜，湯宏恩把車窗搖下來，一群人排著隊過關，他一眼就瞧見自己妻子了。
這和劉芬個子高不高沒關系，心里記掛著她，那就是一個側面，一個背影也能認出來的。心里不那麼在意，當面走過去都容易錯過。
湯宏恩開了車門下去，劉芬正在過關，一抬頭就瞧見他。
結婚後還沒有分開這麼長的時間，劉芬看見湯宏恩也高興，還有種酸酸澀澀的滋味～～異鄉再好，那也比不上國內，她和湯宏恩才結婚半年，瞧不見人了也牽腸掛肚的。
「你咋瘦了啊？」
劉芬第一句話就說這個，湯宏恩有點委屈，沒老婆陪的男人能不瘦嗎？
「阿芬同志，為伊消得人憔悴你懂不懂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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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0︰失眠怎麼賠？
劉芬是文化不多，但湯宏恩念的這個，她恰好知道。
海關這麼多人，湯宏恩說的一本正經，臉都不紅一下。
劉芬很臉紅。
小王和于奶奶等人就假裝沒聽見湯宏恩撒狗糧，什麼詩呀詞的，聽見了也假裝不懂。
湯宏恩也知道要適可而止，阿芬的臉皮薄，這種話要說也只能夫妻倆私下里說。
「你先跟我回家休息下，晚上一起和大哥他們吃頓飯，你出國一趟，回來也要報個平安。」
那可不，劉勇都不知道她出國做什麼去的，只以為是特意去看曉蘭順帶旅游了一趟，劉芬還是給大家帶了禮物要分一分。
東西都是曉蘭給買的，回國時直接帶上，和出去時相比足足多多兩個大行李箱。
有給劉勇家帶的東西，有給茅康山夫妻倆的，還有不少是給湯宏恩帶的，小王都收到了從美國帶回來的禮物，包括湯宏恩身邊的新秘書。
新秘書受寵若驚，劉芬卻慶幸自己想到了。
要不送就都沒有，偏偏把人家落下了多不好？
于奶奶和閔小菊去招待所休息了，湯宏恩帶著劉芬回家，給湯宏恩帶了手表、鋼筆，還有幾條領帶，一整套西裝和幾件襯衣，考慮到他的職務，都選的是看不出Logo的東西。
湯宏恩試了試衣服，大小正合適，袖口和褲腳要改一改，都是些小問題︰
「我這也是穿上了洋品牌。」
劉芬白他一眼，「都是曉蘭用比賽獎金給你買的。」
湯宏恩把衣服脫下來，這天太熱，除非呆在空調房里不出門，整套的西裝沒法穿。
誰要西裝革履是誰遭罪，干部們都喜歡穿短袖襯衣。
「沒白心疼她。」
說到那比賽的獎金，湯宏恩其實非常得瑟，但到了他這地位，找誰炫耀得瑟都不太合適，他只能把劉勇約出來吃了頓飯，還叫上了應金川，狠狠炫耀了夏曉蘭——劉勇差點和他急眼，劉子濤才念小學呢，別說給劉勇掙什麼榮譽，老師不告狀說劉子濤調皮搗蛋，劉勇就要阿彌陀佛。
要想等劉子濤有點出息吧，至少還要等十年。
他是結婚的晚，孩子也生的晚，不想和湯宏恩這樣的人計較。
應金川這樣孑然一身的孤家寡人，也送了幾個白眼給湯宏恩。
劉勇還有個苗子能盼望下，應金川是真沒有，湯宏恩真是過分！
湯宏恩沒覺得自己過分，那優秀還不能允許說說了？
當領導的，臉皮要厚起來，真是誰都比不上。
就像這時候，劉芬正在整理行李呢，湯宏恩把人家手牽了︰「阿芬同志，你咋不心疼下我，自從妳去美國，我晚上就睡不好覺，總失眠。」
這個還能怎麼心疼？
很快湯宏恩就給她答疑了。
沒睡好覺，是能夠找人「賠償」的！
反正晚上和劉勇夫妻吃飯，李鳳梅收到一堆劉芬從國外帶來的化妝品，看她困的想打哈欠，就和劉勇說道︰「吃飯就吃飯，別喝酒啊，阿芬這剛坐了這麼久的飛機回來，你看她累的。」
劉芬竭力想裝作自然，其實坐飛機倒不是很累，倒是有些人臭不要臉要「賠償」她比較累……再轉頭看湯宏恩，人家一本正經的，好像出門之前發生的事兒都是劉芬的幻覺一般。
湯宏恩在和劉勇說正事︰
「金沙池的房子，是不是快到交付時間了，曉蘭不在，大哥你替她看著點，金沙池也是市政府重點支持的住宅小區，一定要如期交付，保質量的交付。」
第一塊批出去給私營地產公司蓋商品房的地皮，夏曉蘭又把金沙池的名聲炒的那麼響，價錢還賣的貴，別人想不關注都難。
「其實現在就在收尾了，小區綠化都搞好了，好多業主也急著收房裝修，我肯定得幫曉蘭看著。」
有問題就不能輕率把房子交出去，不能因為曉蘭在國外，這剩下的工程就糊弄對付，砸了啟航地產的招牌咋辦？
湯宏恩沉吟︰
「我聽說，喬治的裝修公司，跑到金沙池和遠輝搶生意？」
劉勇嘿嘿笑，「是有這回事兒，不過他也沒佔什麼便宜。」
夏曉蘭沒說其他裝修公司不能入場，劉勇還是有辦法對付喬治，別看遠輝資質淺，現在這公司在鵬城也有名氣，做過的成功案例多，喬治買來的那家香港裝修公司，在報價上就要被遠輝給幹趴下。
同樣的裝修，劉勇敢報價5萬，香港公司怎麼也要7萬。
多出來的2萬怎麼回事？
香港的工資高，也不像遠輝在鵬城有「安家建材」提供一手低價的裝修材料。
喬治要報5萬，他就一分錢都別想賺到。
但同樣的價格劉勇就能賺。
金沙池一百多個業主，只有寥寥幾個選擇喬治那家香港公司的，9成業務都被劉勇收入囊中。
湯宏恩點點頭，「你也不用和他客氣，大家都是正當生意，外商也要講規矩，按市場選擇來，香港裝修公司可以和遠輝競爭，遠輝同樣能和香港公司競爭嘛。」
劉勇心中一動，這是鼓勵他去撬高爾夫球場的那個項目的裝修呀？
他還以為都是威爾遜一家，高爾夫球場的裝修肯定是被喬治包攬了……聽湯宏恩的意思，不是那麼一回事！那憑啥不搶呢，雖然遠輝靠著Luna的幾十家店面裝修和金沙池的家裝業務讓劉勇賺到手軟，他也不能嫌自己錢太多嘛，能撬走高爾夫球場的裝修，相當於又接了個南海酒店的項目！
……
「周團，有您的電話！」
通訊員又通知周誠接電話，隔壁的方營長酸的牙疼。
「咋這麼多人找周誠。」
高菲噓了一聲，「人家現在是副團了，就是比你高一級，你別張口閉口就叫名字，想想咱叔說的話，忍一忍他，幾個月後就柳暗花明了！」
方士忠就沒想明白為啥等幾個月就柳暗花明。
他就是心里不服氣私下抱怨，真到周誠面前，他還是知道人家高他一級，不用多恭敬，肯定不敢陰陽怪氣。
兩口子泛著酸，周誠接到的卻是家里的電話。
6月4日中午，周怡在京城醫院破腹產生下一個女兒。
「她是難產，小命都差點丟了。」
關慧蛾說起來都後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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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1︰難產
關慧蛾說起來只有一句話，當時的狀況卻哪是短短幾句話能準確描述的。
周怡是3號傍晚發動的，袁翰當即就將她送到了醫院去。
臨近周怡生產，袁母和袁家姐妹再次進京，袁翰租的院子不小，多了袁家幾口人倒也住的開。
家里人多也熱鬧，袁家人又都捧著她，周怡一開始也沒啥意見。
唯有一點不好，袁大姐這回到京城帶了小兒子一起來，袁大姐年紀不小了，最小這個兒子8歲，正是調皮搗蛋的年紀。
周怡當時還覺得很奇怪，「大姐怎麼不把孩子送學校？」
別看周家沒有學霸，但送孩子上學的事沒耽誤過，8歲還不上學是真少見。
有些念書早的，都上二年級了，5月底不年不節的，怎麼把孩子帶京城來了？
袁翰苦笑︰「大姐說給孩子增長見識，向學校請了半個月假，也是她到了我才知道，難道現在把人送回去？來就來了吧，我平時也在家，能教教他。」
袁大姐知道了還特意來解釋︰
「弟妹，我們老家那破地方，老師水平差，半個月不上課沒關系，小龍要是能來京城上學就好了，這里人人都能考華清和京大吧？」
周怡默默吐血。
人人都能考華清和京大，她早就去念了，還輪得到袁大姐家兒子？
周怡是被愛情糊住了眼楮，那也要看是面對誰。
袁翰說什麼她信什麼，袁大姐說的話周怡要拐個彎兒～～這是啥意思啊，難道想把袁翰佷子送到京城來讓她和袁翰養？
周怡除非是瘋了才同意呢。
她自己都需要袁翰照顧，有自己孩子不心疼，跑去照顧袁翰佷子，周怡才不肯。
袁家也沒有強迫她必須養佷子，周怡不接腔，話題就岔開了。
八歲的男孩子很調皮，最初兩天還怯生，很快就混熟了，那是一點都沒給周怡見外。反正這家里，有小龍親媽、姨媽、舅舅和姥姥，就周怡一個舅媽他不熟，兩三天後就能當自己家了，精力旺盛，吵得周怡休息不好。
這些周怡都能忍，3號那天傍晚，小龍又在院子里竄來竄去，周怡扶著腰從堂屋出來，剛跨過門檻，小龍不知道從哪里抓了只耗子捏著玩，猛然湊到周怡面前︰「舅媽，你看！」
耗子的長尾巴從周怡臉上掃過，她又驚又惡心，當時就肚子疼起來。
肚子里面在收縮，一股熱流往外涌，周怡也覺得不對勁，大喊袁翰的名字。
「袁翰、袁翰快過來……」
袁翰在廚房里給她燉雞呢，袁家母女三人也在，袁家人感情太好了，每天都有說不完的話，總湊在一起！
袁翰從廚房里沖出來，周怡的棉褲都有了點痕跡。
袁大姐哎呦一聲︰「弟妹這是羊水破了，發動了？」
袁二姐說趕緊去醫院，這幾天她們本來也防備著周怡會生產，東西都提前準備好了。
只有袁母心里嘀咕，這干部家的閨女是要矜貴些，小地方的人在家里還不是照樣生孩子。不過周怡有待遇好的單位，生孩子又不要自己掏錢，袁母也沒啥舍不得。
她主要就覺得周怡太嬌慣，剛結婚就不說了，結婚得有半年多了吧，還是把她兒子指使的團團轉。
袁翰在家哪里做過這些家務，從小就有兩個姐姐照顧的。
現在居然也會殺魚宰雞了，袁母看了別提多心疼。好幾回都忍不住要教一教周怡怎麼照顧男人，被袁二姐給勸下來的︰
「這是周家在考驗小弟，哪能走了九十九步，最後功虧一簣？再說周怡都快生了，您要教媳婦兒，也不能讓她挺著個大肚子洗衣做飯吧！」
袁母想反駁，前頭那個不也這樣？
到底是有點怕周家，才聽袁二姐的話，忍住了沒多嘴。
這其實就是鋪墊，不滿是平時埋下的，關鍵時刻才會爆發。袁家人急急忙忙把周怡往醫院送，因為是提前發動的，蔣紅和周文邦都不知道。
周怡從頭到尾把袁翰抓著，只是陣痛，周怡就受不了，把他手臂都抓青紫了。
袁二姐說要通知蔣紅夫妻，袁大姐想到小兒子拿老鼠把周怡嚇壞了才提前發作，有點心虛︰
「等孩子生了再報喜吧。」
一開始的陣痛是能忍的，後來的痛是連綿不斷的，周怡眼淚汪汪被推進產房。
袁母一個勁兒嘆氣︰「袁翰，你這媳婦也太嬌慣了，哪個女人不生孩子，她這還沒生呢就哭上了！」
袁翰沒說話。
他的手臂好幾處烏青，全是周怡給掐的。
他能說什麼，總不能讓周怡不許呼疼，也不可能把周怡的手甩開。
周文邦壓著他，袁翰肯定有怨氣，但周怡在產房里替他生孩子，袁翰心中也是擔心又歡喜。袁翰也是快30歲的人了，才要真正當爸爸，難免激動。
「她也是第一次生孩子，又痛又害怕，您說她做什麼。」
周怡這第一次生孩子，可能缺了點運氣。
從晚上送進產房，到第二天快中午都沒生出來，羊水都快流干了，人也沒了力氣。
醫生第一次出來說產婦要求順轉剖，袁母不以為然，「再讓她生生，哪有剖腹產的，你們醫院就是嫌麻煩，動不動就在人肚皮上劃拉一道口子。」
周怡又繼續生，過了一個小時，還是沒動靜，宮口開了，孩子就是生不下來，這次是醫生自己出來催的「
「你們快點決定，產婦生的很艱難。」
袁翰要點頭，袁二姐把他扯到一邊︰「不行，必須得叫周家人來了，剖腹產有危險的，這要是有個什麼……」
有個什麼，袁家承受不起周家的怒火啊。
袁翰腦子清醒了點，「醫生，您給準備好手術，我去打電話。」
這生了一晚上，還沒通知老婆娘家人？
蔣紅正要出門上班去，電話響了，聽說周怡難產，還要等她和周文邦決定要不要手術，蔣紅在電話里就破口大罵︰
「當然要剖腹產，袁翰，你可想清楚了，周怡活著你才是周家女婿，有危險一定要保大！」
那當然，只要有老婆在，孩子可以再生。
留孩子沒了老婆，袁翰自己都不敢去想會面臨什麼局面。
周怡要是有意外，他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手術，趕緊把孩子剖出來，有危險一定要保大！」
袁翰哆嗦索索簽了手術同意書，沒多久，剖下一個女兒。
袁母聽見了就眼角嘴巴都在往下垂，「弄錯了，我看過呢，她肚子尖尖肯定是生兒子的！」
醫生都不想和這樣的沒見識的老大娘說話。
袁翰也有些失望，不過沒表現出來，醫生還想說什麼，手術室里叫起來︰
「產婦有休克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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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大笑語嫣 於 2019-10-4 12:55 PM 編輯
1482︰搶救和耳光
等蔣紅和周文邦趕到醫院時，周怡正在搶救。
產婦休克的原因有很多，周怡大小姐脾氣，生孩子還要來好醫院，這才救了她一命～～
當時蔣紅和周文邦不知道呀。
趕到醫院時周怡還沒有脫離危險，誰也沒心情去看周怡剛生下來的孩子。
袁母還在失望生的是孫女，轉眼就是休克搶救，醫生進進出出的把袁母嚇著了，看見周怡父母來了，訕訕叫了聲親家，蔣紅一下擠開她。
過一會兒，又有一個年紀較大的醫生進入手術室，這是能最快找到的婦產科專家，不管是關慧蛾，還是周文邦的工作，有需求的時候，起碼能更快找到合適的醫生。
這個老醫生進去一個小時才出來，把口罩摘下來︰
「沒問題了，產婦血壓回升了，已經趨于正常，不是大出血引起的休克，但比大出血還危險……現在已經轉危為安，家屬也能放心。」
周文邦一臉感激，這位老專家卻不居功︰
「是他們搶救的及時，剛才情況是很危險，如果早點剖就好了，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老專家不是推卸責任，這話要是不說清楚，還以為是醫院的原因。
產婦早就想剖，醫生也覺得應該順轉剖，前後出來催了兩次家屬，婆家人還下不了決斷，要給產婦娘家人打電話……現在這電話是即時通嗎？轉轉接接的，又耽誤一會兒時間。
「真是太感謝您了！」
周文邦也是後怕。
人家不居功，不表示剛才搶救的輕松。
這是再晚一點，或者搶救過程中判斷有點小失誤，周怡這條命就交待在手術室了！
他對周怡恨鐵不成鋼失望透頂，不想理周怡，當她是空氣，那也不是想讓周怡去死～～替姓袁的生孩子死了，值嗎？
又過了一個小時，周怡才被推回病房，不是幾個人擠在一間那種，而是單人間。
周怡的臉色又白又青，仍然輸著水，看著就沒啥生機。
蔣紅都想摸摸她鼻子下面，到底還有沒有在出氣。
「岳父、岳母，我……」
蔣紅也是忍了太久，這時候一點風度都顧不上，反手就抽了袁翰一耳光︰
「周怡昨晚就送醫院，你今天才通知我們。她說要剖，你們不聽，醫生說要剖，你們還是不聽，你們姓袁的一家爛心肺，就是想把她害死！」
「啪」的一巴掌，抽的可響亮了。
袁翰被抽的沒回過神來，袁母也愣了。
這又關她兒子啥事兒，袁翰又不是醫生，周怡這也救回來了啊！
周怡生了個女兒，袁母本就失望，袁翰還要挨巴掌，袁母忍不住︰「親家母，醫生就是說的厲害嚇唬人的，我們哪知道這麼嚴重，這不想著生下來再給你們報喜。你要還生氣，就罵我打我，別對袁翰撒火。」
都快30歲的男同志了，還挨丈母娘巴掌，她兒子不要面子的？
蔣紅都懶得看袁母一眼，她打袁翰說出去站得住腳，打周怡婆婆就不太好聽了。
周文邦冷冷道︰
「預產期不是昨天吧，怎麼就提前發動了？」
袁大姐縮在一邊不敢搭話，周怡是被小龍抓到的老鼠給嚇得。
蔣紅和周文邦幾句話就讓袁家人無話可說，袁二姐將孩子抱過來︰「還沒人看過孩子呢，大家都看看。」
周怡的女兒包在襁褓里，臉蛋紅彤彤的，帽子下露出的頭發挺茂密。
周怡孕期不缺營養，吃的好也在活動，孩子營養其實挺好的。
蔣紅掃一眼，就發現這孩子嘴巴和下巴都特別像周怡。
周怡剛出生時也紅紅的，後來就越長越白，蔣紅看見這小嬰兒就想起周怡，不禁想伸手去抱，可一看到杵在旁邊的袁翰，蔣紅的心又冷了。
這是周怡生的女兒，也是袁翰的女兒。
流著袁翰一半的血，將來也是姓袁……蔣紅一想到袁家人就惡心，推開袁二姐，快步走出了病房。
周文邦跟著追出去。
卻見蔣紅在樓梯口默默流淚。
「文邦，那是周怡的孩子，就為了生這個小東西，周怡差點死在手術台上，她要是不嫁給姓袁的，怎麼會有這些事？」
是啊，不嫁給袁翰，就不會和父母關系生疏。
不管誰當周怡丈夫，周怡這一發動，肯定第一時間就會通知蔣紅和周文邦。
有兩人在，該剖腹產就剖了，該搶救就搶救，絕對不會耽誤時機，周怡很大可能就遇不到休克的危險了。
周文邦將蔣紅的頭靠過來，蔣紅嗚嗚咽咽的哭起來。
周文邦拍著妻子的背︰
「這是周怡的一道坎，她以前不懂事，我們不讓她去吃這樣的苦，她能一輩子當個睜眼瞎子。一會兒我讓袁家人都回去，我們倆留在醫院照顧她。」
蔣紅遲疑，她讓袁家人輕松，自己照顧？
「你聽我的就行了。」
他是要讓周怡吃苦，不吃苦治不了周怡的毛病。
但他不是要讓周怡有生命危險。
這時候夫妻倆再硬著心腸離開，周怡更是要倒向袁家人了。周文邦不是笨，他之前是不想把一些手段用在家里人身上，可現在不用，以後等著替周怡收屍？
關慧蛾匆匆趕來。
聽說周怡在醫院生孩子差點死了，關慧蛾魂都快嚇掉了。
「大哥，大嫂，周怡怎麼樣？」
「人脫離危險期了，現在還沒醒，你先別過去，聽我說一說。」
周文邦將關慧蛾叫住，囑咐了關慧蛾幾句，關慧蛾一個勁兒說好︰「袁家那一大家子都是一路貨色，這時候肯定裝乖賣巧的順著周怡，憑什麼要讓他們佔這個便宜。」
蔣紅把眼淚擦掉︰
「讓我去，看我怎麼收拾他們。」
關慧蛾按住她，「大嫂你等等，讓我去，我去得罪人，你才好在周怡面前做好人。」
……
關慧蛾在電話里講起這一段都是得意。
周誠聽他媽就像說相聲一樣就知道周怡如今情況挺穩定。
「您把袁家人趕跑了，自己還在醫院？」
關慧蛾壓抑著高興︰「你說錯了，人還真不是我趕的，是周怡自己不想看見她們，不僅對婆婆和兩個姑姐發火，連帶著對袁翰都有了意見。」
周誠聽到前半截真的很生氣，對周怡失望，周怡也是他堂姐，袁家是一群什麼玩意兒，差點耽誤了周怡的搶救。
聽到後半段，周誠覺得早該如此︰
「是大伯的辦法見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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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3︰孩子沒有自己重要
周文邦的辦法不光彩，但好用。
關慧蛾冷著臉把袁家人「請」出病房，醫院里不需要這麼多外行在，周怡住的病房是有人照顧的，相當于周文邦把自己的待遇給周怡用了。
就連袁翰也被要求到病房外等。
大家都別進去，里面有護士照顧呢。
袁翰的臉腫了，還要在周文邦和蔣紅面前賠小心。
周怡是又過了兩個多小時才醒，眼楮還沒睜開，迷迷糊糊就聽見有人說話︰
「床上這個也是可憐，差點就沒搶救回來。」
「噓，我看她家條件不錯吧，都讓院里的專家搶救了……」
「那是娘家吧？也就是娘家父母才疼女兒，幸好她父母趕來及時！」
「這當婆婆的也真不把兒媳婦的命當一回事，順轉剖為什麼不同意啊，那種情況下能耽誤嗎？」
「誰知道為什麼不同意，聽見不是生兒子還掉臉色，婆婆就算了，不是親媽也別太指望，可這男人也沒找好……老婆在手術室等著救命，他還不簽同意書，人長得帥有啥用，中看不中用！」
兩個護士，一邊收拾推車一邊聊天。
周怡的眼皮子似有千斤重。
她覺得很累，能聽見周圍的聲音，就是睜不開眼楮。
意識開始還不太清醒，慢慢的，別人說的話越來越清晰往耳朵里鑽。
按理說周怡這時候是沒多少思考能力的，可她在休克前，腦子里也全是兩個護士說的事兒～～為什麼不同意剖腹產，為什麼要讓她痛那麼久？
真的好痛！
女人不經歷一次那種痛，只聽別人說根本體會不了有多痛。
周怡痛的想死，一開始要求順轉剖的是她自己，那時候意識還比較清醒。
結果袁家人給拒絕了！
是誰拒絕的？
袁翰他媽，大姐、二姐，還是袁翰自己？
周怡拿刀殺人的心都有。
生到徹底沒了力氣，醫生又跑出去通知他們要順轉剖，袁家人還是沒同意。
周怡覺得自己快死了，醫生再回來時，她意識模糊，「醫生，我要剖，我爸爸是周文邦，我爺爺是周……我要剖，我要死了，叫我父母來，給我剖……」
替袁翰生孩子當然好。
孩子比她自己還重要嗎？
周怡懷孕到後期，人變胖了，不好看了，腳水腫，活動不方便，她對肚子里的孩子培養出的母愛有限，自私的人不可能忽然變無私，孩子和她自己，肯定是自己重要。
其實把袁翰和她放在一起比，那也是她更重要。
她要死要活的鬧著和袁翰在一起，能為袁翰舍命嗎？不，她首先就是想滿足自己。
和袁翰在一起會高興，而別人反對她擁有這種投入又感動的愛情，周怡自然會著急，會和反對的人作對。
醫生也是被她嚷嚷的話嚇著了。
外面袁翰還沒簽字，手術其實就在準備，連麻藥都給周怡上了。
渾渾噩噩的，周怡聽見孩子的哭聲，然後就失去了意識。
意識重歸身體，就是聽見護士的談話。
終于，她又掌控了身體權，努力睜開眼皮。
一個護士驚喜︰「哎呀，她醒了！我出去叫她父母，我看她媽哭的眼楮都睜不開了，這下能放心了！」
另一個護士俯下身，問周怡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周怡都沒力氣說話，病房的門被打開了，蔣紅沖進來，果然眼楮腫的只剩一條縫，看起來就像被蜜蜂蟄了。
「你真是個討債鬼！」
蔣紅坐在床邊上，伸手去摸周怡的額頭。
周怡這時候一點都不想吵架，她動動嘴唇︰「媽、我疼。」
好累好疼，好像死過去又活了過來，還有半拉魂兒留在鬼門關沒回來，腦子也沒地方想別的。
蔣紅這下是真被招出了眼淚。
疼也是活該的。
為啥不聽父母的話，就是要嫁給那個姓袁的。
周文邦也進來，周怡諾諾叫了聲「爸」，周文邦居然罕見沒有黑臉，「你還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說，告訴醫生。」
周怡簡直受寵若驚。
從她第一次把袁翰帶回家起，她爸就一個笑臉都沒對她露過。
以前是嚴肅，後來就是凶。
周怡驚喜交加，也委屈的想哭～～非要等她快死了才關心她，早點怎麼不理她？
父母都忽然轉變了態度，一陣後怕籠罩著周怡，看來她是真的差點就死掉！
嘎吱，病房門被推開，袁翰臉上掛著巴掌印，懷里抱著女兒。
「小怡，讓你受罪了，都是我不好。」
袁翰單腳跪在病床邊上，周怡定定看著他，視線又落到孩子身上。
蔣紅能從小嬰兒身上看出周怡的寬闊，周怡卻只看出來丑。
好丑啊！
她差點沒了命，就生出這麼個丑東西？
袁翰看周怡呆呆的也很後悔，天地良心，他可真沒有想過害死周怡～～不過是缺乏醫學常識遲疑了那麼一下，誰知道情況會那麼嚴重。
他低頭抬頭，滿臉都是淚痕，聲音哽咽︰「小怡，為了生下我們的孩子，讓你受苦受罪，我不能沒有你，以後咱倆再也不生了，就這一次，就這一個女兒就夠了！」
蔣紅想踢他一腳。
現在計劃生育，本來就只能有一個孩子。
咋的，袁翰還覺得自己大度呢，沒嫌生的是女兒？
憑啥嫌棄啊，有啥資格嫌棄！
屁本事都沒有的男人，還敢嫌棄周怡生的是女兒……周文邦當年也沒嫌她只生一個女兒，袁家又不是有皇位要繼承！
周文邦沖她使了一個眼色，示意她別發作。
「你先出去吧，周怡需要休息，孩子也先抱下去，讓護士給她喂點奶粉喝。」
袁翰還在淚流滿面和周怡保證，再也不讓周怡受這種苦，「等你出院，我就來結扎，小怡～～」
周怡閉上眼楮。
她真的好累啊，什麼話也不想說。
想和袁翰吵架都沒力氣。
又有一種羞憤，她要是和袁翰吵起來，豈不就是承認自己選錯了？
當著周文邦和蔣紅的面，周怡下不來台。
袁翰沒辦法，跪了一會兒又爬起來，緊緊抱著女兒。
一個護士直接從他手里把孩子接走了，「不能這樣抱……」
……
關慧蛾最後問周誠︰
「你說周怡會不會後悔了？」
周誠沒那麼樂觀，「可能現在很生氣，時間長了又被袁翰哄回去，畢竟這錯誤也能推到袁家其他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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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4︰得上一劑猛藥才行
這麼容易就哄回去？
關慧蛾覺得不太可能。
如果袁翰的花言巧語比周怡的命還重要，關慧蛾還真不知道說什麼好！
周誠忽然想到宋明嵐︰
「其實大伯有沒有想過，安排周怡去國外繼續上學，或者到外地工作。」
宋家不也把宋明嵐送出國了嗎？
周怡的學歷是不夠，也不用念特別好的大學，走單位的路子公派出國學習，哪怕只學一年，和袁翰還能剩多少感情！
黏糊的時候肯定不行，周怡舍不得分開。
趁現在和袁翰感情有嫌隙，趁熱打鐵把周怡送出國，沒準兒出去呆一年，不用周家叫這倆人分開，周怡自己就瞧不上袁翰了。
關慧蛾心中一動，「這個倒是能和你大伯說一下。」
不過也不是現在的事，周怡這一回剖腹產加上產後休克搶救，兩三個月都不一定能把身體調養好，女人因為生產落下的月子病要養不好那就是一生的病根。
周怡再惹人生氣，周家也沒有人希望她病痛纏身。
周誠就是提個意見，到底要不要這樣做還得看周文邦和蔣紅的意思。
周怡生孩子難產的事，周誠比周奶奶還先知道，自從周怡拖著袁翰跪在家門口，周奶奶就再沒和這個孫女打過照面，周怡的婚宴老兩口沒出現，周怡後來再去探望二老，也不被允許進門。
聽說周怡差點把自己小命弄丟了，周奶奶心軟了。
在家里摸摸這個，又翻翻那個，老爺子眼楮疼︰
「你想去醫院看她？」
老太太訕訕的，老爺子哼了一聲，「你要去自己去，我反正不去！」
好日子不過要自己作，是好是壞，還不是要自己承受著。
周怡要是能從這件事里瞧出袁家人不是真心待她，把腦子里的水擠出來，老爺子就還認她這個孫女。要是鬼門關里逛一圈都沒半點醒悟，那後半輩子也就這樣了。
周奶奶忙說不去不去，結果趁著周老爺子找老朋友釣魚的時候，周奶奶還是偷偷去了醫院。
她都沒進病房，在門口和蔣紅說話︰
「你爸要知道我來過，一準兒要和我生氣，我就不進去了，你拿著這錢給她買點東西補身體。」
周奶奶的家底給了夏曉蘭一部分，這又把剩下的一分為二，塞了一張存折給蔣紅。
蔣紅紅著眼楮，「媽，不能要您的錢，我和文邦有錢呢，都是我不好生下這個討債鬼，讓您也跟著擔心。」
看病是不要錢的。
營養品肯定要自己買。
周奶奶也搞不懂周怡為啥會難產，琢磨著是不是懷孕的時候經濟不寬裕，反正這錢也是給周怡留的，趁這個事給周怡也成，一定要讓蔣紅收下。
強迫蔣紅收下存折，老太太完了四處張望︰
「沒瞧見袁家人，孩子呢？」
蔣紅一抹眼楮冷笑，「袁家人不敢來呢，只有袁翰一天跑幾趟，看見他就心煩，您說他憑啥不簽字救人，幸好周怡命大，這要是有什麼，我讓袁家全家用命來賠！」
孩子卻是在醫院有人照顧，蔣紅不想親自照顧，加上周怡元氣大傷，到現在都沒奶，那孩子生下來還沒喝過親媽一口奶。
周怡自己都不提，蔣紅更不會和孩子親熱。
周奶奶其實想說袁翰不敢不救人，這里頭或許有啥誤會……但老太太吃撐了才會替袁翰說好話，巴不得多踩袁翰幾腳。
「噓，你聲音小點，別讓周怡聽見了，我來過的事也不許告訴她。」
周怡早就聽見了。
閉著眼楮裝睡呢，不裝睡沒辦法，醒著的話實在太尷尬。
周家人一個個冒出來看她，不理她的人又開始理她，替她著急，替她罵袁家。周怡感動歸感動，也覺得十分尷尬。
袁家人為什麼不敢過來，周怡心里有數。
袁翰佷子抓老鼠將她嚇著了提前發動，袁大姐肯定不敢來。
婆婆嫌棄她生的不是兒子掉臉子，還嫌她要剖腹產是嬌氣，不同意醫生給她剖，差點送她去見了閻王爺，現在還有臉來？
至于袁翰……周怡就想不明白，當時為啥不立刻簽字。
是沒有醫學常識啊，還是平時對她好都是假的，她和婆婆擺在一起時，袁翰第一反應是聽他媽的，而不是老婆的需求？
這些話周怡都沒說出口。
她為了和袁翰結婚和全家都鬧翻了，讓她媽情願養小狗都不想理她，在袁翰心里她居然不是最重要的？！
想到小狗，周怡又一怔。
周怡住院這兩天，蔣紅一直在醫院守著，周文邦也整整守了一天，今天單位有事不得不去。
蔣紅有兩天，居然一個字都沒提小京巴咋樣。
……
周怡難產的事周誠知道了，也就等于夏曉蘭知道了。
夏曉蘭在事務所實習了三天，和馬修是斗智斗勇，兩人多數時候是和平共處的，馬修也想辦法在Grey面前展示了一回能力，一旦涉及到這種「爭寵」時候，又斗的厲害。
大範圍和平，局部有武力沖突。
Grey交給夏曉蘭兩人一周的工作，倆人三天就完成了。
夏曉蘭這才有時間給周誠打電話，本來是想說一說Grey的認可，周誠講了周怡的事，夏曉蘭也唏噓︰「她這都還不翻臉？」
周怡的事她本來都不想管了，聽說周怡差點死了，夏曉蘭又覺得這懲罰也差不多了吧！
在生死面前，其他反而成了小事。
「你說把周怡姐弄到國外來？」
夏曉蘭不禁想，周怡能在國外干什麼。
語言關就過不了。
過不了語言關好多事都不好辦，學習和工作都需要周怡會說英文，既然要出國肯定是美國這邊，夏曉蘭對這邊也算稍有了解。
「我給大伯提了這意見，不知道大伯怎麼想，等周怡養好身體吧。」
夏曉蘭想想袁翰賣古董都要結婚的勁兒，「就怕袁翰不同意，他好不容易才抓住了周怡姐，再離第二次婚，以後稍有家世的女同志都不會被他騙，丟了周怡他的沉沒成本太大，你說他會放手嗎？我想袁翰這時候肯定在想方設法要讓周怡消氣，得攔住袁翰的同時，再給周怡姐上一劑猛藥……袁翰的前妻，大伯父找到人了嗎？」...<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1485︰孩子打算姓什麼
袁翰的前妻周文邦一直在找。
周文邦要是想找一個人，在華國也不難，除非對方躲進了深山老林，出門要介紹信的這點規定都沒完全取消呢，只要找個人還不容易？
就算人離開了老家跑到了大城市，難免也會留下痕跡。
除非鐵了心當黑戶。
周誠還沒有和周文邦聊過這個問題，想一想不是太難︰
「我這個周末請假回一趟家，和大伯談談這事兒。」
夏曉蘭嗯了一聲︰「也順便去看下周怡姐吧，既然大伯他們想趁機把周怡姐的心給攏住，親人們就要多關心她。」
鬼門關走了一圈心理上正脆弱，溺水的人下意識想抓住些什麼，這個時候周家人不表現，難道等著讓袁家統一了想法慢慢哄周怡消氣？
夏曉蘭覺得蔣紅和周文邦對周怡肯定沒完全消氣，但這時候夫妻倆已經決定先一致對外，再慢慢教周怡這個中愛情蠱的女兒，周家人能咋辦，只能選擇支持！
「還有，大伯只安排了護士們給袁家下絆子是不是太溫和了，應該找一找周怡姐以前要好的朋友們，最好是嘴巴損愛炫耀的那種……咳咳，你懂我說的意思吧？」
出損招，她還是有點小羞澀。
周誠則愉快接受了自己媳婦兒的建議。
「我知道你是啥意思，這種辦法肯定是有用的。」
周誠現在請假比以前方便，駐地部隊離京城就幾十里距離，隨隨便便就能去京里一趟。
他也不知道周怡需要什麼，吃的穿的都有蔣紅張羅著，大醫院里還有那麼多專業人士，難道還照顧不好一個產婦？
他還專門請假回來，周怡自己都詫異。
周怡太久沒看周誠了，包括她結婚的時候，按說周誠這堂弟應該給她送嫁……想到周誠前不久提了副團，周怡窩在床上訕訕的︰
「周誠，還沒恭喜你呢！」
周誠沒諷刺她，很認真說了謝謝，反過來恭喜她︰
「周怡姐，一轉眼你就當了媽媽，我能看一看孩子嗎？」
這個孩子，生下來幾天，不僅還沒有名字，周怡這當親媽的都和孩子不太親近。小嘴小下巴非常像周怡，也就周怡認為這是長得丑，其實在沒滿百天的嬰兒里面，周怡女兒長得真挺好看。
這孩子想長得丑也不容易，周老爺子年輕時就是濃眉大眼的長相，周奶奶很秀雅端莊，周文邦等一輩的周家人就沒有長得歪瓜裂棗的，周誠是專門挑父母的優點長格外出眾。
周怡不如周誠長得出色，那也是五官姣好。
夏曉蘭對袁翰那種帥不感冒，不代表袁翰就丑了。
袁翰是臉型偏國字，一看就是正劇男主角的臉，女孩子是這樣的臉型不好看，周怡的女兒偏偏就下巴和下顎角長得像她而不是袁翰……憑良心說，這孩子模樣不錯，是周誠的第一個子佷輩。
孩子被護士抱著，周誠不太敢抱她，怕自己笨手笨腳的弄疼孩子。
小孩子看起來好軟呀，周誠忍不住想，要是他和曉蘭以後有個閨女，他能把閨女寵上天。
「麻煩您把孩子放我姐床邊去。」
「產婦還有傷口～～」
「沒事兒，孩子又不會亂動，就放床邊一會兒。」
周誠的氣勢現在也不是一般人了，他雖是當弟弟的，周怡從前就不太敢和他調笑，現在護士也不敢違抗周誠的意思，忍不住就照做了。
周怡有點僵硬，她的刀口還疼呢，就為了生孩子差點連命都丟了。
周誠看她那樣，做了媽媽也稀里糊涂的︰
「這是你生的女兒，不管她爸爸是誰，都是我們周家的小公主，你想她姓袁還是姓周？」
華國多年以來的風俗，孩子都是跟爸爸的姓氏。
除非男方是入贅的，或者孩子父母分開了，孩子跟著媽媽，才會有姓氏爭議……當然，再過些年，孩子跟著媽媽姓的也不少，一些人家更喜歡生兩個，跟著爸爸媽媽不同的姓。
周誠問這個不是因為他是老封建思想，潛台詞是周怡還想不想和袁翰過日子！
周怡忍不住縮了縮手。
她現在對袁家人印象太差，對袁翰也有很大意見，但說到離婚，好像情況又沒有那麼嚴重？
「我不知道，我真的……周誠，我知道你們的意思，讓我再想想！」
周誠也沒露出失望表情，這是早有預料的。
他來的時候買了小金鎖和小手鐲，放到孩子身邊︰「這是我和曉蘭的心意，送給你女兒的。」
蔣紅一直沒吱聲，周怡看著孩子出神，蔣紅就和周誠一起退出房間。
恰好就踫見了袁翰，他提著個保溫桶給周怡帶飯來︰
「周誠也在？岳母，今天小怡怎麼樣，胃口好點沒有？」
蔣紅只當他是空氣。
姓袁的臉皮就是厚，每天給周怡送的飯蔣紅都沒讓周怡吃，飯菜倒都是好東西，倒了可惜吃了嫌棄，幸好醫院里也不僅是周怡一個產婦，打聽到樓下病房有個家庭條件困難，只因為懷三胞胎才不得不送來醫院生的產婦，蔣紅把袁翰送來的營養餐轉送給產婦，別人還千恩萬謝的感謝呢。
看見周誠在，袁翰也挺意外。
他都以為周誠不重視周怡這堂姐，結婚時沒出現，周怡生孩子卻特意回來一趟。
周誠也沒理他，袁翰握緊保溫桶，不就是個副團嗎？
周家人都一樣眼楮長在頭頂上，瞧不起他，周誠連姐夫都不叫一聲！
周誠哪里知道袁翰內心戲那麼多，事情的重點一直都不是袁翰，而是周怡。蔣紅看見袁翰進了病房，眼楮也忍不住跟過去。
「大伯母，您不要送我了，我一會兒直接去找大伯有話要和他說。」
蔣紅點頭，「那不送你下去了……你這是干什麼？趕緊收回去！」
周誠居然也給了她一個存折，蔣紅手顫了顫，這數額是真不小。
周誠並不收回來，「您先替周怡姐收著吧，這錢的事我會和大伯說清楚，和下一步怎麼辦有關，難道您不想徹底解決好這件事？」
周誠不知道大伯兩口子有多少存款，但靠工資吃飯的人，用錢肯定沒有做生意的人趁手，周誠不缺這點錢，夏曉蘭也贊成他出這錢～～能用錢解決的麻煩算啥，就怕花錢都解決不了才叫人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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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6︰他前妻我認識
這錢能解決周怡的問題？
要有錢周怡就能過得好，周家也不至于那麼反對周怡和袁翰了。
蔣紅不知道周誠給她這麼一筆錢能做什麼，周誠看她時不時瞄向病房方向知道她著急，也沒詳細解釋︰
「我要去和大伯商量下，等大伯和您說吧。」
星期天周文邦都在單位，周誠去找他，也沒說別的，張口就問送周怡出國行不行。
「你媽之前和我說了，你今天看周怡的樣子，能不能出國？哼，二十多歲的人還一事無成，送她出國也是浪費國家資源！」
公派出國是花國家的錢，周文邦認為周怡的貢獻還不配。
還有種是出國進修，周怡能申請到什麼學校？
自費出去讀那種沒啥名氣的大學還差不多！
「大伯，您也不能這樣說，我看周怡姐這半年進步很大，聽我媽說她是腿腫的實在走不動了才請的產假，沒去上班到生孩子中間也就隔了三天吧？她這半年在單位表現挺好的，您要覺得浪費國家資源，不想她花公家錢出去，咱們就自己湊錢送她出去。」
留學生們怎麼生活的？
一年一萬美金，能包含學費和生活費了！
這錢要是在黑市上兌換，一萬美元能值一套不錯的四合院。
若是從銀行按匯率兌換，也就不到4萬華幣。
周誠是覺得挺直。
他要不解決周怡的問題，以後曉蘭和他結婚，還不是要留給曉蘭心煩。
要按周誠的說法，周文邦也同意周怡這半年的確有進步。
起碼老老實實上班了，不像以前那樣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混日子……呵，這表現有一半是為了姓袁的，周文邦萬分堵心。
「你說的也是一個辦法，讓我想想，看看怎麼操作。」
周誠又問起袁翰的前妻。
周文邦額頭的青筋隱隱顯現，打開辦公室的抽屜，取出一個文件夾扔在桌上︰
「你自己看看。」
周誠接過資料，翻開第一頁就皺眉。
這里面詳細記錄了袁翰的資料，在哪里上學，哪一年參加工作，哪一年結婚，周文邦將這東西鎖在抽屜里，也不知翻了多少遍～～這是當父親的對女兒的擔憂。
「袁翰的前妻叫葉小瓊～～」
周誠尾音拖得挺長，周文邦詫異，「怎麼，你認識？」
周誠翻開最後一頁，是袁翰和葉小瓊的結婚證復印件，結婚證是要貼照片的，難得袁翰和葉小瓊結婚的手續還挺齊全，自然也有照片。
照片看起來挺模糊，不過周誠不久前才剛見過葉小瓊，對她印象深刻。
「應該是我認識的那個，這才真是巧了，您還沒找到葉小瓊吧？」
周文邦點頭，「我讓人查到她離開老家，有人在滬市見過她，然後就沒了蹤跡。」
周文邦才不信袁翰騙周怡那套說辭，說前妻是有了海外親人的音訊才和袁翰離婚走掉。有沒有海外關系，周文邦難道查不出來？
這一查不要緊，查到了袁家做的惡心事。
頭一個，袁家現在的房子，是返還給葉小瓊的祖產。
就是有這個政策沒多久，袁翰就和葉小瓊領了結婚證，夫妻一體，可能是葉小瓊特別信任袁翰，返還的房子就落在了袁翰名下。
結婚後一年，房主又變更成了袁翰他媽，葉小瓊的祖產和她本人再無關系。
第二個，袁翰和葉小瓊離婚是在周怡對袁翰示好以後，葉小瓊本人當時已有五個月的身孕，醫院的引產記錄清晰可查，袁家的鄰居也能證實，葉小瓊是大過肚子的。
周文邦恨恨拍了桌子︰
「可恨周怡吃了秤砣鐵了心，還沒等這些事查出來，她就和袁翰私奔躲起來了！」
後來周怡一出現就是懷孕了跑回來的。
又是去周家二老門口下跪，要死要活的嫁袁翰。
這資料就算扔到周怡臉上，她也會說是家里人對袁翰的抹黑。
周文邦青筋直迸︰「這姓袁的為了套牢周怡，連自己的骨肉都能不要，就算是給周怡養一條吃軟飯的哈巴狗，我也不敢養這麼陰毒的。」
五個月大的身孕，孩子都成型了，打胎都是引產。
周文邦挺同情那個葉小瓊，那姑娘和周怡一樣傻，周怡有家里人擦屁股，葉小瓊家里卻沒了人，在當地是孤女，真是被袁翰那條惡狗拆骨吃肉都沒人替她出頭。
「您自然是查不到葉小瓊，她到了滬市後又輾轉去了香港，我之前在美國踫見她，她在替崢榮集團的杜二少做事。」
但葉小瓊沒能幫上杜兆基的忙，後來的談判里就沒見她身影，周誠如今也不確定對方的情況。
他就把認識葉小瓊的經過講了。
周文邦把一切都對上︰
「你和曉蘭在火車上遇見她，把她從人販子手里救下來那會兒，應該就是她剛打胎離婚的時間……你們這個好事做的，也在替周怡積德了。」
周怡懵懵懂懂的追求袁翰，袁翰貪戀權勢蹬掉發妻，周怡不是直接將葉小瓊害的那麼慘的凶手，周文邦依然覺得臊的慌。
古話說子不教父之過，他專注工作，對家庭的關心太少，沒把周怡教育好不能把責任都推到蔣紅身上。
周誠也不知道該說啥，這也太巧了！
「以前周怡姐不信這些，現在不一定，咱們先把袁家那邊穩住，把這個葉小瓊找出來，讓她自己去對周怡姐講一講，我看效果肯定不錯。」
周文邦也贊成這辦法。
以前是不知道葉小瓊跑哪里去了，現在知道去向，想把人聯系上也不難。
等周文邦下午去醫院，蔣紅給他一個存折︰
「你看看，周誠給我的，這麼多錢我們能要？」
周奶奶給的存折有幾千塊，已經非常多了。
周誠給的存折是3萬華幣，這錢蔣紅不敢要。
周文邦百感交集，周誠提建議並不是信口開河，生怕他和蔣紅因為經濟限制，直接給了這麼一筆錢，算是贊助周怡出國的花銷？
「妳收下吧，是周誠和曉蘭的心意，等他倆結婚的時候，妳再把這人情還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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