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辰冰 -【與青丘狐狸少主青梅竹馬的日子】《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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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20-10-29 02:00 PM

第一百二十章

  「怎麼啦?出什麼事啦?」

  「怎麼忽然打雷了!要下雨了嗎?」

  「剛剛的雷聲好大!」

  因為悶雷巨響,雲眠身邊的小狐狸們都被嚇了一跳,亂作一團。雲眠亦懵著,望了望周圍,但忽然有人拍了拍她的尾巴,驚訝地說道:「團團,你快看!雲裡那個是不是聞庭呀?!」

  「嗷嗚?」

  雲眠愣了一下,後知後覺地又往天空中望去,卻見剛剛還空無一物的天空中,居然出現一個男子的身影。

  聞庭持劍站在層層仙雲之上,他瘦了好多,淺色的衣衫在無光的厚重烏雲底下顯得分外輕盈醒目,被風微微鼓起,頗有幾分與平時不同的氣質。

  雲眠的目光驀然被天光晃了一下,但儘管離得很遠,她卻認得出聞庭的身影,聞庭無論在何處她都看得出來。

  雲眠急得一下豎起尾巴,亂跳道:「聞庭!聞庭!不要站在那裡嗷!那裡剛剛打過雷,雲還沒散開,很危險的!你快躲起來呀!」

  聞庭飛在重天上,明知離得那麼遠,他看自己就是個小白點,肯定聽不見她的聲音,但雲眠還是拼命嗷嗷呼喚著,著急得近乎絕望,使出全力把自己的小身體跳得老高,希望聞庭能看見。

  然而恰在此時,只見聞庭揮起長劍,白光一豎,有力地將一道劈下來的天雷穩穩打了回去!

  雲眠傻在原地。

  這時又是一道長雷落下,聞庭再度揮劍,不久就進入了狀態。他整個人都被磅礡到可怕的金色仙氣包圍,在雲中面無表情,像是鎮定從容,與平時的架勢全然不同。

  狐官在雷聲響起的時候也被狠狠嚇了一跳,直到這時才漸漸回過神來。他用古怪的目光看了雲眠一眼,道:「……別叫了,聞庭不會躲的,這是天劫神雷。」

  「……天劫神雷?」

  雲眠呆呆地重複。

  狐官此時亦是惆悵,心中震驚之情難以形容,幾乎說不出話來。他此前一直覺得聞庭的樣子不像是失憶,更像是歷劫,心中隱隱有所猜測,但他直到此時才漸漸明白主位狐官大人之前對他的暗示警醒,驟然領悟,親眼所見完全是另外一種震撼之感,能讓人胸口震震、恍然失言。

  但狐官還是儘量簡單地和雲眠解釋道:「聞庭不是凡間人,他是從別處來的。天劫神雷是他的挑戰亦是契機,他這三年所歷,皆是為等此雷。等戰勝天雷,天劫一過,聞庭的修為立刻就會大幅提升,記憶也會恢復,興許就能回去了。」

  雲眠呆呆地聽著,茫然地垂下耳朵,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她抬起頭,重新看向聞庭。卻見他在雲中,猶如履於平地一般從容,面不改色。

  這個時候,聞庭還在空中,沒有注意到雲眠正在看他。

  他一口氣接下了數道天雷,趁著間歇的功夫,微微閉眼凝神。

  他的頭痛還沒有停止,但是隨著天雷的降下、仙氣騰盛,他腦海中的畫面越來越清晰,不再覺得非常痛苦,反而漸漸有種釋然之感。

  記憶漸漸復甦。

  他想起了自己是誰,自己是何人,為何在此處,身體前所未有的輕鬆,宛如重獲新生。

  天雷來得很強烈,但他並不因此畏懼,因為他知道自己完全可以全部接下來。他自幼習劍,是青丘的少主,十三歲歷靈仙劫,皆為前所未有之事,又何畏之有?

  天雷一道一道頑固落下,卻都被聞庭展劍打了回去。

  十道……

  二十道……

  三十道……

  待到第四十道天雷一過,剎那間,只見天空中金光乍現!聞庭整個人都被華麗的光芒包圍,三年來始終維持著的三尾彷彿被什麼東西從中間狠狠斬斷,一瞬間斷裂開來,仙氣四溢的白毛舒展,一瞬間就變作了華美的九尾!聞庭額間的一道豎紅亦被正中斬開,化作三瓣紅蓮!顏色灼灼豔麗,他眼中目光銳利卻無懼,執劍而立。

  ……這個時候,本來準備最後一門入室弟子考試的小狐狸都懵在地上,傻乎乎地按著各自的武器仰著頭,看著天上的情景。

  他們本是準備進行考核,的確本該是聞庭第一個考的,但他上前沒多久,天上竟然就聚起了天雷。

  聞庭的仙氣炸開的一瞬間,之前沒有人注意過,那一刻卻讓所有人都受到了衝擊,被不熟悉的人被仙氣硬生生沖成狐狸的感覺著實不好。但亦是那一個霎時,他們被聞庭的仙氣所包圍,這才發現他身上的仙靈氣是何等的純淨輕盈,被這樣的仙氣衝擊,他們連著兩日來的疲倦居然瞬間被消除,過度消耗的仙氣被補足,彷彿受到潤澤。

  忽然,長恒身邊的一人驚道:「我就說之前見過他!三四年前有一陣子,狐宮附近頻繁有仙車出入,有一次我看到一輛仙車裡有人開了一下簾子,我看到半張臉,好像就是他!」

  立刻就有一個人急問道:「你可知道那是誰的仙車?」

  那人一頓,吞吞吐吐地回答道:「好像是……少主……」

  「……」

  長恒他們早就被九尾嚇呆了,聽到這人所言,都噤言不語,繼續迷茫地望著天空。

  天雷的數量越來越多,天黑的讓人害怕,但聞庭身上的光芒亦越來越盛。

  聞庭整整接下了八十一道天雷。

  等到八十一道天雷一過,天光從劫雲正中裂開一條縫,金色的光芒從烏雲中間絲絲滲透出來,猶如金箭,繼而匯成瀑布。天光裂開後,烏雲變輕,卻淅淅瀝瀝地落下雨點來,竟是下起了晴天雨。

  烏雲漸漸散開,彌漫到整個青丘,散至更遠。

  此時放眼天境,凡間天上,無處不被絲絲縷縷的晴天雲和晴天雨所覆蓋。

  春雷隆隆,甘霖降下。

  嫩草鮮花破土而出,柳葉拂枝,春夏秋花不辨四季,皆徐徐綻放。

  青丘五山,無數狐狸探出頭來,對著破天金光化作原身,恭敬伏低,引頸長鳴,狐鳴之聲頓時盈滿九天。

  「嗷嗚?」

  凡間未開靈智的母狐小心翼翼地從洞中探出頭來,看著地上新生出的綠草,露出迷惑的之色,然後低頭舔舔小狐。她育養的小狐亦從她腹下冒出腦袋,本只是一般沒有靈性的山間野狐,卻因沾了幾滴雨水,忽然抖了抖毛,奶聲奶氣地懵懂喚道:「……娘?」

  一時間,青丘仙氣大盛。

  天狐歸位,青丘大善,來年有盛興之兆。

  這個時候,雲眠和她周圍所有在青丘東山前的小狐狸,亦抵擋不住這突如其來的強勁仙勢。包括狐官在內,皆已紛紛化作狐身,情不自禁地伏地行禮,引頸長呼。

  「嗷嗚——」

  「嗷嗚——」

  「嗷嗚————」

  狐鳴之聲貫穿天上地下,仙境凡塵,全天下的狐狸仰天長嘯,小狐歡欣騰躍,狐嘯之聲響貫九天。

  此等場面,世間罕見。

  年紀小的狐狸最是容易興奮,大家都已經鬧開了,在原地跳來跳去,對著天上金光和金光中的方向,嗷嗚嗷嗚叫個不停。

  雲眠亦維持著狐身,她望著空中生出九尾的聞庭,呆呆失神,半天做不出反應。

  她認得出聞庭,卻從未見過九尾的聞庭。這會兒,她只見聞庭站在重重仙雲中,他一身清逸,神情淡漠。聞庭似是也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緩緩抬起手,低頭看了看他的左手掌心。

  不知道為什麼,雲眠望著天邊之人,只覺得他一身清傲之氣,讓人覺得有點遙遠陌生,不知如何親近。

  這個時候,遠方有數輛仙輦優雅而來,氣勢與雲眠那天相仿,但因是少主回天的大日子,排場還要來得盛大鋪張。

  狐七從車上走下來,笑著拱手行禮道:「少主。」

  「……狐七。」

  聞庭回過頭,看到這個熟悉的狐官,一時居然遲疑了一瞬。

  狐七知道少主剛回天,身體感覺應該不好,並不介意。他亦許久不曾這般與少主說話,悵然地笑笑,後退打開車簾道:「少主上車吧,狐主大人和狐主娘娘已經等候多時了。」

  聞庭摸了摸眉心,一愣,下意識地回頭去看東仙宮的方向。

  但還未等聞庭完全回過頭,狐七已經主動說道:「狐主娘娘已經安排了另外一趟車去接少主夫人了。少主夫人是來探訪友人的,和狐主娘娘說好回去的時間還沒到,少主不要擔心。」

  聞庭現在聽到其他人用「少主夫人」的稱呼來喚雲眠,心情頓時奇怪了許多。他抿了抿唇,現在剛回天,他的記憶還是亂的,還有微微不適,也不知道雲眠會不會不想見自己,思索片刻,聞庭還是頷首道:「……好。」

  他想了想,又道:「等入室弟子考核結束後,找人去同眠兒說一聲我沒事,讓她安心。若是她主動說想早點回來的話……就接她回來。」

  「是。」

  狐七淺笑,替少主合上車簾,指揮車隊儘快回狐宮。

  華麗的仙輦搖搖晃晃地來了又走,漸漸消失在天際。

  雲眠愣愣地仰頭看著,周圍的小狐狸們已經開始控制不住地拼命討論少主,她還感到有許多目光不知不覺地落到她身上。

  少主回天歸回天,入室弟子考試卻還是要繼續的。

  狐宮裡在一個時辰後兵荒馬亂地重新進行了考試。

  因為少主回天的刺激,大家多少都心不在焉,狀態明顯受到了影響,不過又因為回天時天光的潤澤,補回了前兩天損耗的仙氣,又比一般來說順利很多,如此一來,兩廂扯平。

  小狐狸們神不在身地完成了考試,等到黃昏的時候,小月終於拖著五條尾巴叼著兩個小包費勁地跑出來了。

  雲眠老半天才回過神,趕緊慌慌張張地去接小月。

  小月將其中一個包放到雲眠面前,道:「這個是聞庭的嗷,他考試考一半就回天走了,東西都沒有拿。我幫你帶出來啦!」

  「……嗷。」

  雲眠看著聞庭留下的舊物,耳朵不自覺地顫了顫,忙道:「謝謝你!」

  「沒事沒事。」

  小月開心地說,但她旋即擔心地蹭蹭雲眠,問:「團團,你沒事吧?」

  「……嗷?」

  少主回天這般的大事,更何況是親眼所見,青丘的小狐狸們根本不可能這麼容易平靜下來,這會兒仍在熱烈討論,並且一直有人把目光放在雲眠身上。

  小月頓了頓,擔憂地說道:「我聽考場裡的人說,聞庭是青丘少主呢……可是如果他是少主的話,團團你還是少主夫人呀。這麼說來,你們以後,是不是要成親呀?」...<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彤櫻 發表於 2020-10-29 02:10 PM

第一百二十一章

  「……成親?」

  雲眠呆了良久,才似懂非懂地重複。

  「是呀,像我爹和娘。」

  小月乖巧地點頭道。

  「你之前已經和少主定親了,聞庭就是青丘少主的話,就相當於是你們兩個定親了吧?」

  雲眠卻還懵懵的,雪白的尾巴跟在身後茫然地擺來擺去。

  成親?她和聞庭要成親嗎?

  聞庭是少主的話,他們以後就是未婚夫妻了嗎?

  雲眠還不是太理解這些詞的含義,但因為之前發生種種之事,竟隱約感到一種難言的奇異之感。

  這個時候,聽到小月問起這個,周圍本來就對此十分好奇的小狐狸們一下子就朝雲眠的方向看了過來。

  雲眠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他們都在看自己。在萬眾矚目的目光之下,雲眠不禁面上發紅,小爪子局促地往後縮了縮。

  恰在這個時候,天邊有一個狐官從遠處折返回來,逕自走到雲眠面前。

  「嗷嗚?」

  雲眠愣了一下。

  「見過少主夫人。」

  那狐官禮儀得當地合袖微微作揖,隨即說道:「少主讓我過來同您說一聲,他沒有事,只是暫時需要休息,無需擔心。」

  「……噢。」

  雲眠趕緊點了點頭。

  這算是聞庭上天渡劫之後,傳來的唯一一個比較準確且能讓人安心的消息了。

  雲眠鬆了口氣,但因為她腦袋還亂著,一時也沒想出來還有什麼話要說,只道:「謝謝你特意過來和我說。」

  「無妨。」

  狐官笑著頷首,他是奉命過來。

  他將少主囑咐要說的話傳遞完之後,又沉靜地在原處看著雲眠,等了一會兒。

  「嗚?」

  雲眠以為狐官還有話想說,疑惑地歪了歪頭。

  狐官見少主夫人的確是沒什麼要主動說的意思了,想起少主的叮囑,一頓,便也沒有再多話,微微後退,說:「那少主夫人,我先告辭了。」

  話完,他又攏袖行了一禮,就乘雲翩然而去。

  有一名狐官去而復返,顯然更激起了其他小狐狸的興趣,甚至不止是認識雲眠的小狐狸,就連其他道場、其他地區的狐狸弟子們都好奇地看了過來,並且熱烈地討論起來,東仙宮門口迅速就充滿了聊天的氛圍。

  「沒想到聞庭居然會是少主嗷!」

  「不過他的修為的確一直很好呀!說是少主也不奇怪,難怪如此……」

  「所以這麼說來,團團以後是要和聞庭成親了嗎?」

  「肯定是的吧!仙車裡還特意派了狐官回來說這個呢!」

  「團團是少主夫人嘛,不過說起來,原來聞庭那麼早就見過團團啦……」

  雲眠離認識的小狐狸近些,他們熱鬧地議論著的話不經意地傳到了她耳朵裡,雲眠靜靜地聽著,她的腦袋直到此刻都暈乎乎的,因為現在發生的事遠遠超出她對事情的預料,雲眠覺得頗為慌亂,一時手足無措。

  小月看著雲眠垂下來的耳朵,頗為擔憂地上前蹭了蹭她,道:「團團,你真的不要緊吧?」

  「嗷嗚?」

  雲眠眨了眨眼睛,忙回過神來,儘管還是恍惚,但口中還是道:「我沒關係的!就是我也嚇了一跳,等想想應該就會好了嗷……」

  小月問:「可是聞庭走了的話,你現在應該就只有一個人在屋裡了嗷?你這兩天要不要先跟我一起住呀!我覺得我入室弟子考核考得還可以,可以休息幾天啦!我的床很大,跟娘說一說,肯定能窩兩個狐狸的!」

  雲眠聽得猶豫,但想想還是謝絕了小月的好意,感激地道:「算啦!我自己可以的嗷。」

  話完,雲眠同小月友善地揮了揮尾巴,便同她告別,叼著聞庭的小行李回到了木屋裡。

  雲眠乖巧地跑進屋子裡,將小布包放好,然後到火槽邊點上火。等火光亮了起來,雲眠出神地看著屋子裡的佈置。

  他們住的木屋,從屋子到裡面的東西,幾乎全部都是她和聞庭一起製作、一起準備起來的。屋子裡到處都彌漫著聞庭的氣息,帶著兩個人生活過的痕跡。

  雲眠已經很久沒有自己一個人在這個地方待著了,明明本來就已經是很小的木房子,可是只剩下她之後,居然顯得過於空闊。

  「嗷嗚。」

  雲眠低落地叫了一聲,垂下耳朵和尾巴,自己爬到軟墊上,提前窩了下來,把自己團在一起。

  ……

  接下來,雲眠再度見到聞庭,已經是兩天之後。

  狐主娘娘送她回來,是讓她給參加入室弟子考核的朋友們打氣,並且處理一些凡間事務的。於是剩下來的時間,雲眠努力打起精神來,到處和原來的朋友們見面,儘管她實在有點心不在焉,但還是認真地和大家都道了別,並約好以後還要見面。

  大家看到雲眠在,難免要討論關於聞庭的事,在得知雲眠事先也不曉得,且她看起來有些慌亂後,都紛紛安慰她。

  事實上,雲眠過去不曾遇到過這樣的事,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先順水推舟,走一步算一步。

  雲眠還十分鄭重地拜別了過去教過她的狐官先生,等她將該走訪的人走訪完,這一天回到木屋前的時候,主位狐官大人已經站在木屋前等她了。

  「雲眠仙子。」

  主位狐官大人仍舊是冷若冰霜的樣子,還有一身月白色的衣衫,他簡單地對她頷首,便說明來意道:「狐主娘娘讓我今日過來接你回青丘城。還有少主,也已經在狐宮等你了。」

  「嗷。」

  雲眠連忙點點頭。

  她知道主位狐官先生大約會在今天來接她,所以早就準備好了。雲眠趕緊咚咚咚地跑回屋裡,然後又哐哐哐地衝出來,她使勁背對著跑出來的時候,還拖出一個比自己身體還大的木頭箱子。

  主位狐官先生:「……」

  冬清面無表情地看著雲眠好像準備自己就這樣費勁地一路把箱子拖到仙車在的地方,心中歎了口氣,抬手拂袖,替她將行李收了起來。

  「嗷……謝、謝謝。」

  雲眠不好意思地道謝。

  她其實現在心裡還緊張得很,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幹什麼,昨天收拾東西都收拾得亂七八糟的。

  兩個人很快走到樹林之外,雲眠上了仙車,眼看著仙車上了重重仙雲。

  車行了一會兒,雲眠不安地探出腦袋,問道:「那個,先生……」

  「什麼?」

  冬清側頭。

  雲眠問道:「聞庭他這兩天在做什麼呀?」

  距離聞庭回天已經過去兩天了,儘管有狐官來說了聞庭沒事,但雲眠想到要與他見面,難免還是忐忑。

  冬清看了她一眼,道:「雷劫多少會損傷元氣,少主這兩天在狐宮修養,但我未曾與他見面,具體尚不知曉。」

  「噢。」

  雲眠無奈,只好點點頭。

  仙車一路飛馳,最終在狐宮裡停下。

  看到久違的仙宮,雲眠竟隱約有些情怯。

  她在車中化作人身,雙手握在胸前,緊張了好一會兒,才隨主位狐官先生下車,然後被他領到一處仙殿前。

  這個仙殿,雲眠之前路過過好幾次,知道是少主的居所,但還從未進來過,心臟不由跳快幾分。

  主位狐官先生帶她進去,替她開了一處屋室的門,道:「你自己進去吧,少主已經在裡面。」

  雲眠點點頭,深呼吸一口,走了進去。

  這裡好像是個待客用的小間,非常安靜,裝潢乾淨整潔,光線明亮,但因窗戶半開半合,而略有幾分朦朧之感。

  雲眠胸口的心跳聲更快了。

  她小步往裡走,等轉過一個彎進入小間的裡屋,她便隔著朦朦輕紗,只見紗簾後裡面端坐了一個人,似是在閉目打坐。...<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0-10-29 02:50 PM

第一百二十二章

  儘管還是同一個人,可是聞庭給人的感覺卻和之前完全不同了。

  他穿得已不是歷劫時的那件衣服,而是換了一身端正莊重的寬敞淺青色外袍,腰間束帶,襯得身姿挺拔如松。他眉目清冷,鼻樑俊挺,眉間有一朵靜雅的紅蓮,滿身與俗世隔絕的典雅清貴之氣,此時聞庭端坐在古典的狐宮仙殿靜室之內,卻讓人平白生出些疏離陌生的感情來,難以接近。

  聞庭身上本來就有就有一種與其他人不同的清貴氣質,但如今身處狐主仙宮的環境,再加上他身後的九尾,這種感覺比以前更強了。明明還是差不多的相貌,可雲眠卻覺得生疏茫然,光是要見他,就隱隱緊張。

  這個時候,聞庭驀地睜開了眼。

  「……!」

  雲眠一驚,迎上聞庭的眸子,不自覺地慌亂。

  聞庭從雲眠進入狐宮就感覺到了她的氣息,此時見她就站在眼前,漆黑的眼眸中似是有什麼沉澱著的東西一頓,似是也對雲眠的到來有所猶豫。他凝了凝神,方才啟聲喚道:「……眠兒。」

  事實上,見到雲眠,聞庭的心情亦有幾分複雜不安之感。

  回天後經過整整兩日兩夜的修整,他的記憶仍然相當混亂,仙氣不算太平穩。但他卻已記起了和雲眠的相遇,再結合他們一起生活三年的種種,難免有種恍惚似夢之感。再以新的身份重新見她,即便是聞庭也不禁有些不知該如何處理。

  他想了想,主動說:「眠兒,你坐在這裡來吧。」

  「……噢!」

  雲眠一愣,忙回過神,提起裙子跑過去。

  聞庭面前還有另外一個看上去很舒服的蒲團,大概正是平時接待客人用的,雲眠老實地坐上去,然後抬起頭,緊張之餘,又有些好奇擔心地看向坐在她對面的聞庭。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戳了戳聞庭的袖子。

  聞庭:「……」

  雲眠懵懂地問:「你還是聞庭嗎?還是只是少主呀?」

  聞庭回答:「都是。」

  「……噢。」

  雲眠望著他,低落地垂眸道:「你瘦了好多呀……」

  聞庭的樣子比之前清瘦了許多,面頰的輪廓變得更為分明,衣服都顯得有些空蕩蕩的。不知道是不是雲眠的錯覺,她總覺得聞庭回天之後,樣子看起來更沉穩,個子好像也變高了。

  聞庭聽出雲眠話裡為他傷心的情緒,不禁微微愣了一下,但他旋即回答道:「回天要接下八十一道雷劫,且我回天之前,仙氣的狀態一直不好,要盡力調節它的情況,還要在此情形下分神參加了兩三日入室弟子考核……身體難免有所損耗。不過稍作休息就能補回元氣,想來過段時間精神就能恢復。」

  說到這裡,聞庭抬手擰了擰太陽穴,蹙眉問道:「說來,入室弟子考核……後來順利結束了嗎?」

  「結束了!」

  雲眠趕緊點點頭。

  「你渡劫之後,狐官就將考場內的考生弟子都重新調整過了,還是按時將考試完成了的,只比尋常遲了一點。小月,還有別的小狐狸們,都已經順利完成考試,在等結果出來啦!」

  「……那就好。」

  聞庭像是鬆了口氣。

  但等這句話說完,他們兩人之間卻沉默下來,彼此凝視。

  雲眠靜靜地望著聞庭,小心臟砰砰地跳,等了一會兒,見聞庭只看著她卻不說話,雲眠琢磨著要不要自己先開口。

  但這個時候,卻聽聞庭凝了凝神,忽然鄭重地開口道:「眠兒。」

  「嗯?」

  雲眠趕緊坐正回應。

  聞庭凝視著她,說:「……我想和你談談我們之間婚約的事。」

  「……!」

  雲眠一驚,不知該作何反應。

  此時,卻聽聞庭主動說道:「你若是不願意的話,我們之間的婚約可以取消。」

  「誒?」

  雲眠愣住。

  聞庭卻微微閉上眼,皺起眉頭,過去的回憶逐漸在他腦海中浮現出來。

  他當初是因為看到雲眠一隻小孤狐被曦元三人追著欺負,這才萌生了選她作為未婚妻的念頭,既是希望她過得好些,又是出於保護她的目的。聞庭對自己的身份多少有些概念,雲眠只要當上少主夫人,其他人就不會再敢那麼隨意地傷害她。

  但是事到如今,這一層保護已經完全沒有必要了。這三年裡,從雲眠救過曦元他們之後,曦元對她的態度就有翻天覆地的變化,文禾和青陽兩人更是時常幫助於她,似乎就算沒有他在,雲眠自己最終也能將這件事處理得很好……儘管曦元從來沒有明面上承認過,但他表現得已經很明顯了,他其實是喜歡雲眠的,且是男女之情。曦元年少的時候是個傻瓜,雖然他這種性格到現在也沒有改掉多少,但隨著年紀的增長和心理上的成熟,他已經不會再做那樣的事情了。

  倒是他自己……

  聞庭想到自己在凡間歷劫的時候,他與曦元兩人爭風吃醋,因為天然的敵意爭得不可開交,他還因為雲眠是少主夫人的事反復糾結、暗自生氣吃醋,心情便十分古怪,面上也不由慢慢變得紅了起來。

  唯有聞庭自己知道他臉上滾燙。

  他重新望向雲眠。

  聞庭腦海中浮現出幾天前在木屋中的畫面,他因為自己情緒上的焦慮和醋意將她推在地上,用力地吻了她、向她表白,讓雲眠為難。

  聞庭覺得尷尬,亦覺得羞愧和傷感。

  如果說當初他將未婚妻定為雲眠是為了能讓她有所保護,現在這份婚約已經完全沒有必要了。雲眠遲鈍又懵懂,她從頭到尾都不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甚至不明白什麼是情愛。聞庭當然希望婚約能夠繼續維持下去,但若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因為他的一己之私保持婚約,對雲眠來說未免太不公平。

  是他一廂情願地跟她訂婚,又一廂情願地喜歡上她。

  聞庭頓了頓,解釋道:「我當初選你作未婚妻,是因為當時的某些緣故,但現在這些緣故已經不存在了,你完全可以獨自過很安全的生活。正如我之前在東山對你所說,我們之後若是成婚,夫妻關係並不是你想像中的那種簡單的相伴,要遠比那親密複雜得多,還會有很多你可能沒有辦法接受的要和我在一起的事。你要是不願意繼續維持我們之間的婚約的話,這個關係可以解除。我會主動去同母親說……在青丘城的事情你也不要擔心,雖然不用再當少主夫人,但我仍舊會想辦法替你保留一個少主侍讀的位置,要是你不願再見我,留作入室弟子,或者回青丘東山,你都可以自己選擇。」

  聞庭目光沉靜,但心裡有些緊張,已經做好了雲眠會立刻高興地拒絕婚約的準備。

  然而,誰知雲眠聽完,卻愣了一下,疑惑地問:「你不喜歡我了嘛?」

  聞庭一怔,頓時被她問得臉紅,但還是回答道:「我自是喜歡的。」

  何止是喜歡,他很喜歡,喜歡得發瘋。他愛慕雲眠,想要和她成婚。

  他說:「我想維持婚約,但沒有強迫你的意思,選擇權在你。」

  雲眠開心地搖了搖頭道:「我沒關係的呀,不介意的。」

  說著,雲眠疑惑地歪了歪腦袋。

  儘管聞庭說夫妻關係非常複雜,但雲眠始終對此茫然得很。她並沒有覺得被選上少主夫人有什麼不同的地方過,只是時間長一些的少主侍讀,而少主從一個沒有見過的陌生人變成了聞庭,她當然不會因此改變態度,反而覺得安心高興,她願意和聞庭一直一起玩。

  倒是聞庭,雖然雲眠不是太明白,但她也多少想得到既然聞庭還喜歡她,那要是真的解除婚約了,聞庭肯定會覺得傷心。雲眠並不希望聞庭傷心。

  她說:「如果你維持原狀更開心的話,保持原狀就好了呀。我喜歡你的呀!我想和你在一起的!」

  聞庭一怔,道:「你和我並不是同一種……眠兒,如果我們維持下去的話,以後有很多事情你可能會沒有辦法理解,會覺得討厭。」

  雲眠呆呆地歪頭問:「不可以學嗎?」

  「……!」

  雲眠倒是沒有覺得這是一件很難的事,她認真地想辦法道:「你說的到底是哪裡不同,我的確不太懂,不過我可以努力跟你學的。等學會了的話,應該就沒有問題了吧?」

  說著,她茫然地望著聞庭,杏眸乾淨而明亮。

  聞庭怔住,他對雲眠會這樣說感到意外,但意外之餘,竟也有點高興和感動。

  聞庭抿了抿唇,說:「這個未必能學得會。」

  「我會好好學的。」雲眠著急地擺擺尾巴,「不試試看就能確定了嗎?」

  「……好。」

  聞庭沉吟片刻,良久,終於回答道。

  他說:「我會等你,我可以一點一點教你,等到你學會的時候。」

  「嗯!」

  雲眠一下子高興起來,身後的尾巴擺得飛快。但過了一會兒,她又擔心地碰了碰他的袖子,道:「你真的沒有事嗎?」

  聞庭自己說得輕描淡寫,但雲眠卻記得主位狐官先生路上對她說的,天雷對身體多少會有損傷。雲眠清楚地記得聞庭歷劫那天的雷聲有多大,儘管她離得遠,對聞庭的動作看得並不十分清晰,但卻深深地記得那刺得天空驟然亮起的巨大電光,還有震耳欲聾的轟鳴聲。

  聞庭看著雲眠扯著他袖子的手,微微一頓,放緩了聲音說:「我沒事。我的修為足夠,靈仙劫的劫雷還不足以傷得到我。劫雷都被我打回去了,我身體沒有受傷,反倒是之前渡劫之前的仙氣暴亂對我影響大些,等仙氣平靜了就會好。」

  他思索片刻,看著雲眠,語氣裡有自己都未察覺到的溫柔。他道:「我渡劫那天,你可有嚇到?」

  「是有點嚇了一跳,大家都沒有想到你是少主的。」

  雲眠點點頭。

  聞庭問得是雷聲有沒有嚇到雲眠,雲眠指得卻是她沒想到聞庭會是少主。但這個問題倒是讓雲眠想到了點別的什麼事,她在蒲團上一下子變成狐狸,跳到聞庭面前,用爪子碰碰他的衣服,抬頭「嗷嗷」叫了兩聲。

  聞庭自是知道這是眠兒希望他也變成狐狸。

  他稍微想了一下,便從了她的意思。

  但還沒等聞庭明白過來,雲眠已經好奇地跑到他身邊,和他並排站在一起,然後用自己的尾巴去勾他的尾巴。

  雲眠十分新奇地用自己的白尾巴一條一條地對著勾聞庭的尾巴,最後整整勾好了五條。但等勾完以後,她看到聞庭地上還有四條仙氣四溢的白尾拖在地上,不免驚奇地說:「聞庭,你的尾巴真的有九條呢!看起來好多呀。」...<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0-10-29 03:04 PM

第一百二十三章

  聞庭是天狐,自是天生就有九尾的。

  他素來習慣了自己的尾巴,倒是沒想到雲眠這麼稀奇。

  雲眠是真的第一次有機會玩九條尾巴的,她好奇地一會兒拍拍,一會兒碰碰,不知不覺低著頭半隻狐狸湊在聞庭懷中,聞庭一低頭就可以看到她額間的紅蓮、可以舔到她的耳朵。

  他見雲眠對尾巴好像很感興趣的樣子,索性將九條尾巴都遞給她玩,長尾一展將雲眠勾入懷中,低頭舔了舔她的耳朵。

  「嗷嗚!」

  雲眠被舔得有點癢,眯起眼睛抖了抖。

  她恍惚地看著聞庭身上的九條尾巴,畢竟是天狐神尾,就算還是聞庭的尾巴,給人的感覺多少還是和以前不同的。

  她玩了一會兒,上上下下地打量聞庭的尾巴,然後又抬起頭,愣愣地看著聞庭額間的紅印。

  那是一朵三瓣紅蓮似的的印記,和雲眠額間的很像。

  這種感受非常奇異,她一直很喜歡聞庭額間的那道豎紅,因為顏色和位置都和她自己額間的印記有相似之處,但現在聞庭額間的紅蓮印記與她已經不僅僅是相似了,他們兩個人都是三瓣紅蓮,拼起來正好能合成一整朵蓮花的形狀,就像在看鏡中自己的紅印。

  雲眠好奇地望著聞庭的時候,其實聞庭亦有相同的感覺。他在歷劫之前,與雲眠短暫相見的幾次都因為種種原因沒有看清過她的長相,直到回天後才發覺雲眠的印記居然是與他一模一樣的。

  緣分……竟是這般奇妙的嗎?

  聞庭都不禁愕然。

  兩隻小狐狸彼此對視。

  他微微別開臉,被雲眠看得不好意思。雲眠使勁踮起腳,去舔舔聞庭額間的紅印,新奇地道:「你的印記,也和我一樣呢!」

  「……嗯。」

  聞庭被雲眠舔得閉了一下眼睛,但他馬上就順勢用九尾將她完全摟了回來,裹在尾巴裡舔毛。

  「嗷嗚!」

  雲眠被他舔得嗷嗷叫,跳起來去撲聞庭。

  她發覺聞庭在回天之後,身體也的確比原來要大了,尤其是尾巴,尾巴數量又多又蓬鬆,可以輕易將她整個身體裹住。

  聞庭倒是不介意被她撲一撲,反而順勢躺在蒲團上,讓雲眠在他身上撲來撲去地玩。

  兩隻小狐狸互相玩鬧了好一會兒,聞庭見雲眠好似玩得有些累了,方才說道:「你今天來回奔波亦有些遲了,回去歇息吧。」

  他頓了頓,又道:「我看你好像還帶回不少行李,應當需要收拾一下。你的新屋子這幾日每日都有人打掃,更換裝飾用的花朵和仙紗,你可以回去看看合不合你心意。我也還有這些日子在青丘城積累的東西要看,馬上就要到書房去了。」

  雲眠和聞庭玩得正高興,還不想走,興奮讓她強打著精神繼續和聞庭玩,可她其實也的確犯睏了。

  她用爪子揉揉朦朧的眼睛,使勁原地跳跳,朝聞庭道:「嗷嗚!」

  聞庭舔了舔她,哄道:「你今天還是先回去休息吧,有什麼話可以明天再說。再說,我從娘那裡聽說了,你對狐宮還不甚熟悉,只認識了一小部分路,亦不瞭解這裡各個仙殿的作用和事務運行流程。雖然現在入室弟子考核的最後成績尚未得出,狐宮的修煉不能開始,但有許多與未來生活有關的事,你現在就可以慢慢學起來,也可以做簡單的修煉作為補充。再過兩天可能就需要有些精力,今明兩日就先好好休整吧。」

  若是原本在木屋中,雲眠肯定會直接跟過去窩在聞庭旁邊睡下來,或者跟他撒嬌,可現在畢竟和以前不同了。

  聞庭是清傲的九尾少主,比起從前,終究沒有那麼容易親近。

  她看了看他清風淡淡的眉眼,有點低落地垂下耳朵,不過好在雲眠也沒有失落太久,馬上就重新振作了起來。她歡快地朝聞庭搖了搖尾巴,說:「嗷!那我先回去睡覺啦,明天再來找你呀!」

  「好。」

  聞庭頷首。

  雲眠跳著跑了出去,她現在大致認得路,倒是不必太過擔心。

  聞庭目送著她跑回去,被狐官領走,這才安了心,自己亦起身離開小間,往書房的方向去。

  ……

  聞庭回天的時間說早不早,說遲不遲,正好是在他原本定下的少主侍讀要到狐宮入學、與他同齡的入室弟子也即將定下的時候。

  他離天的三年間,多少落下了一些狐主大人親自給他準備的功課,接下來幾日,聞庭一直在書房中閱看著三年裡存留下來的與他有關他的文書。

  聞庭年紀雖不大,但少年沉穩,在回天以前,便能夠經手學習一些狐宮之事,還能由他自己挑選自己的少主侍讀。而如今這一屆入室弟子與他年紀相仿,日後勢必交往頗多,名次定下後,聞庭自是也要親自過目的。

  於是數日後,入室弟子的筆試試卷批閱完畢,仙術測試的結果和實戰考核的結果亦都經過整理審核,最後的成績馬上就送到了聞庭手中。

  只是當聞庭打開紙卷,看到上面的排名成績時,表情難免有些微妙。

  這一屆入室弟子考核的第一名拿了一個滿分的漂亮結果,他的名字是——

  聞庭。

  聞庭:「……」

  聞庭的心情略有幾分複雜。

  入室弟子考核非常嚴格,筆試和仙術考試都是通過特殊的仙法進行完全匿名的審閱成績的,最後一場實戰考核也是在眾目睽睽之下進行,審計非常嚴格。他前兩場精神透支,幾乎不知道自己在考試期間做了什麼,而最後一場考核,狐官大約是直接將他的八十一道天雷記作了考試項目,並且給了他滿分。

  聞庭是失憶後意外參加考試的,而且入室弟子考核的名次最終要公開在青丘五山,如今看著這份排名,聞庭難免有點頭疼。他不僅抬起手,擰了擰額角。

  恰在這個時候,雲眠從他身後冒出來,好奇地把爪子搭在小案邊上,往紙卷的方向看,問道:「聞庭,你在看什麼呀。」

  聞庭回答:「……這是入室弟子考核的成績。」

  「噢。」

  雲眠點點頭,但等她看清上面的名字,立刻開心地搖起尾巴,說:「你是第一名呢!」

  入室弟子考到了第一名,對他來說其實並不算是什麼好事。狐宮挑選的入室弟子,自是按照狐宮的標準摘擇的,從小被狐主親自教導的聞庭理所應當具有優勢。他本身肯定不占入室弟子的名額,還是天生九尾,哪怕考核時被壓到三尾,特意參加了個入室弟子考核,贏了一群五尾狐,未免還是有炫耀之嫌。

  聞庭倒也不能說這是壞事,只是他原來並不因自己得了第一就感到多麼高興罷了,但這會兒聽到雲眠這麼情真意切地為他開心,聞庭竟是一愣,心中溫暖,居然忍不住因為雲眠的話跟著愉快了幾分。

  這時,雲眠看到名次上各個名字邊上的標記,又忍不住問道:「聞庭,這些記號是什麼意思呀?上面這麼多人名,大概有多少會被定下成為入室弟子呀?」

  聞庭一愣,回過神,給她解釋道:「今年比較特別,入室弟子一般一年候選五十人。但此前少主侍讀已經定下十一人,你是不占這裡的名額的,故而還要選四十人。入室弟子不止看修為悟性,也會考量候選者平日裡的為人性情,並非人人都會入選,另外,名字畫了圈的是我爹娘已經親自瞧過的、他們覺得品行悟性特別出眾的狐狸,若是可行,會優先考量。」

  「噢。」

  雲眠明白了的點點頭,她湊過頭去,在名單上仔細地尋找小月的名字,不久之後,她眼前一亮。

  小月的成績在報名入室弟子考核時只是勉強達到標準,但她之後修煉得非常努力,及時修煉出了五尾,而且這次的運氣亦非常不錯。

  雲眠數了數,若是算上畫圈的人,小月在正數的考生排名裡,正好是第四十一名,而且品行考核沒有錯處,被標注為活潑開朗樂於助人,只要去掉聞庭後,應當是可以入選的。

  雲眠在聞庭胳膊底下歡快地蹦蹦,湊在旁邊看聞庭一個一個進行了確認,最後一個果然挑中了小月。她高興地「嗷」了一聲,往聞庭懷裡一撲,舒服地栽在裡面。

  聞庭無奈道:「這只是我的確認,雖說最後八九不離十,但還要通過十幾名主位狐官先生的核驗,不是最終結果。」

  「我知道的嗷!」

  雲眠雀躍地抖抖耳朵。

  聞庭歎了口氣,將名冊確認完後,就收起筆墨,自己也變作狐狸,將雲眠摟在懷裡。

  這陣子狐宮尚未開始授課,入室弟子和少主侍讀也都還沒有來,狐宮中只有他們兩個,雲眠大約是有些無聊,所以一直圍著他轉。且她大約是他仍有幾分陌生,對他們的關係也存在疑惑,因此一直在努力尋找新的相處模式、試探底線,這兩天她時不時就會上來用尾巴拍拍他,鑽他懷裡或者輕輕地咬住扯他耳朵,看看他們的相處方式是不是還同以前一樣。...<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0-10-29 03:11 PM

第一百二十四章

  雲眠來狐宮的時間其實還不是太長,對狐宮還不是很熟悉,身邊的狐官們事務繁忙,時常更換,也並不能花太多時間搭理她,因此雲眠除了聞庭之外,在狐宮還沒有別的熟悉的狐狸可以說話,實際上是有些孤獨的。

  她這段時間一直纏著聞庭,但因為不確定聞庭的態度,很小心地把握分寸,此時見聞庭對她很友善,便高興地放鬆下來,抬頭去蹭他的下巴。

  聞庭內心當然樂意雲眠親近他,任由雲眠在他身邊玩,感受雲眠親熱地用耳朵在他臉頰耳朵邊蹭來蹭去。

  就在這個時候,他忽然感到雲眠在他嘴巴上輕輕舔了一下。

  「……!」

  聞庭一驚,問:「你做什麼?」

  雲眠乖巧地回答道:「我在跟你學嗷!你不是說會教我怎麼喜歡你的嘛?可是你之後都沒有教我……我剛剛看你現在好像有空的樣子,所以我自己試試看。」

  說著,她望著聞庭,歪了一下耳朵。

  聞庭慢慢地反應過來她話中的意思,愕然道:「……你現在要學?」

  雲眠立刻開心地點了點頭。

  聞庭望著雲眠乾淨的眸子,心情頗有幾分複雜地抿了下唇。

  他嘴唇上似是還殘留著雲眠剛剛湊上來舔的那一小口的滋味。

  說實話,雖說他說過要教,雲眠也主動說願意學,可感情之事畢竟不同於其他,聞庭真沒有教會的把握。

  他當初每天和雲眠生活在一起,每天凝視著她在狐狸洞附近跑來跑去,不知不覺就喜歡上了她。可同樣的方法似乎在雲眠這裡行不通,具體要怎麼辦才好,聞庭也沒什麼頭緒。

  聞庭忍不住用一種不知該拿她如何是好的目光凝視著她。他說是要教,可是實在不知道要怎麼做才能讓雲眠喜歡上他,到今天也沒有行動,躊躇至此,也是因為這般緣由。

  倒是雲眠,見聞庭長久不說話,反而困惑地歪了歪腦袋,問:「……不行嘛?」

  「……也不是。」

  聞庭頓了頓,態度糾結地回答道。

  他望向雲眠,掙扎片刻,像是才下了決心,說:「……總之先試試吧。」

  「嗷?」

  雲眠歪著腦袋,正要問聞庭打算怎麼辦,去見聞庭用尾巴摟著她,直接將兩人都變作人身。

  驀地迎上聞庭幽黑的眸子,雲眠不禁一怔。

  她素來喜歡聞庭的眼睛,深邃、乾淨,像是看不見底的深潭,有時又倒映著晨星。

  但下一刻,她感到自己被聞庭摟住了腰。

  他一手將她擁入懷中,另一手扣住她的後腦,氣息靠近。雲眠看到他微微側了側頭,修長的睫毛輕輕低垂,薄唇略開,下一瞬,緩緩地吻住了她。

  「……嗚。」

  雲眠的嘴唇被柔軟地貼住,溫暖的唇瓣似有似無地探究地吮吸。聞庭的動作一開始沒有太激烈,帶著點試探的意圖,他相當溫柔地捧著她的後腦,主動與她氣息交融,有些引導的意味。

  雲眠並不是第一次被聞庭親吻了,但她還是沒有掌握接吻時呼吸的節奏。她整個人被聞庭擁在懷中,被他雪白的九尾所圈囚,聞庭身上的仙氣純淨而清冷,有種與他本人氣質相仿的靜雅,雲眠被他這般抱著,同時也完全被攏在聞庭的仙氣之中,受到仙氣的浸潤,竟有種難以言喻的舒服的感覺。

  她的手不自覺地抵在聞庭的肩上,下巴抬起,努力地配合他,但人卻有點迷迷糊糊的。她微微啟了貝齒,讓扣著她的聞庭進一步深入地引導她動作,而這個舉動無疑讓聞庭覺得受到了邀請,情緒不覺上揚,他的手下意識地上移,身體前傾,佔有欲讓他想要將雲眠嵌入胸口、推在地上,即便再是克制也泄了痕跡。聞庭的力道不自覺地加重,壓得雲眠不覺嗚咽,齒沫交融。

  也不知過了多久,聞庭才克制地暫且鬆開了她。

  他無意識地舔了舔嘴唇,忐忑地問道:「……眠兒,這樣,你可有感覺?」

  要說兩人經歷,聞庭除了雲眠之外亦不曾有過親吻這般親密,並沒有多少經驗,完全是憑著本能行事。但他心思沉靜敏慧,心慕雲眠,對她有情慾,居然有些無師自通。待聞庭鬆開她後,雲眠還有些迷茫恍惚,霧眼朦朧。

  她認真地低頭思索。

  聞庭這時自己亦有些氣息不穩,胸口微有起伏,見雲眠面頰泛紅、眼中有霧色,不覺心中一顫。

  他手還摟在雲眠的腰上,情緒未平,忍不住稍稍收手,儘量壓抑著道:「你若是不喜歡,還是以後再……」

  他話還未說完,這時,卻見雲眠忽然抬起頭來,期待地問他道:「是不是這樣呀?」

  雲眠說完,不等聞庭發愣,下一瞬,他的瞳孔便是一收。

  因為雲眠自然地勾著他的肩膀吻了上來。

  她學著他之前的樣子,仰起頭,將溫暖的小唇貼在他的唇上,身體亦順勢一起貼了上去。因為她的身高稍微比聞庭小一些的緣故,這個動作只能抬起頭來做,有點吃力。

  聞庭未曾想到他會有這般行動,措手不及,根本不知該如何反應。

  他的心臟頓時跳得厲害,雲眠撲在他身上,甜美的氣息毫無防備地縈繞在他身畔。而且她笨拙地模仿著他的動作,因為聞庭自己也基本上是亂來的,雲眠根本沒什麼章法,卻意外地很細緻,讓空氣不知不覺奇異地燙了起來。

  聞庭抱著她,身體滾燙。

  兩個人一起倒在地上,地上有蒲團,因是剛剛入春,冬天的軟毯還沒有收起,摔下去很軟,並不疼。

  「……嗯?」

  雲眠身體一歪,便迷迷糊糊地放開了聞庭,睜開杏眼望著他。

  聞庭亦睜開眼。

  雲眠一見聞庭睜開眼睛凝望著她,立刻就開心了起來,忙對他飛快地搖尾巴。

  然而聞庭見到雲眠對著他心情雀躍的搖尾巴的模樣,卻是心臟不由一頓。

  聞庭被雲眠吻得意亂情迷,幾乎難以自禁。他因為和她接吻而情動難抑,希望雲眠能夠喜歡上他,希望能從她眼中看到愛意,可是雲眠此時的表現,就像是在路邊撿到了一個又香又甜的小果子,雖然也是高興雀躍的,可是和吃了一個小果子沒什麼差別,也看不出是不是喜歡自己,大約並不是什麼有意識的行為,讓聞庭不禁有些失望。

  ……真是奇怪。

  他在凡間的時候,想著只要雲眠能夠不和少主成親,給他機會讓他慢慢來就好。可是如今這個念頭真的成真了,甚至遠遠比他那時預想的更好,他想要的卻又變得更多,變得焦慮,期盼著雲眠趕緊喜歡上他。

  這個時候,雲眠卻期待地搖著尾巴問道:「聞庭,是這樣的嗎?我做的對嗎?」

  聞庭心中掙扎,又不知該如何同她解釋,只能試著道:「眠兒,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指的愛不是行為的問題,是感情,我希望你明白我的情感,不是想要你模仿……」

  可是聞庭話還沒解釋清楚,雲眠好像已經是誤會自己錯了,耳朵垂了下來。

  聞庭一見心就軟了,只得改口道:「……嗯。」

  雲眠立即歡快地豎起耳朵:「真的嗎!」

  她頓了頓,回想起與聞庭之間的親吻。

  雲眠這會兒對這個舉動還有點茫然,但她好像……並不覺得討厭,反而還有點奇妙的舒服的感覺。她覺得和聞庭用人身湊在一起好像也很開心,就像狐狸的時候互相蹭蹭一樣,令人覺得非常安心。

  「……嗯。」

  聞庭亦不知該如何說,只好讓眠兒慢慢來。

  他停頓片刻,旋即有些疲憊地道:「眠兒,今天就到這裡吧。我也有些累了,天色不早,差不多該休息了。」

  「嗷!好的!」

  雲眠變回狐狸,心情昂揚地搖了搖尾巴,歡樂地跳跳道:「那我先回去一下嗷!」

  聞庭答:「好。」

  話完,不等聞庭多說,雲眠已經自己飛快地跑出去了。

  聞庭望著她飛跑出去的小小白白的背影,一時竟也不知自己心裡在想點什麼。他沉了沉心裡的念頭,又在屋室中靜坐一會兒,才緩緩收拾好書房中的東西,往自己的仙殿走去。

  出了書房,果不其然,青丘的夜色已經降臨了。仙殿外被一層朦朦的暮色籠罩,傍晚的斜暉將退,只剩遙遠的天邊還餘下一丁點赤色的霞光。

  聞庭回到自己的仙殿中,點亮了燈火,正準備再看一會兒書,卻半天看不進去。

  他煩躁地摸了摸筆,打算出去透透氣,可是他才剛剛放下書,就聽到門外傳來「哢嚓哢嚓」的撓門聲。

  聞庭一怔,他感受到屋外那縷熟悉的、小小的仙氣,不禁詫異,走過去打開門。

  外頭是雲眠。

  雲眠一見他就興奮地豎起耳朵,眼睛亮了起來。

  雲眠到狐宮後,一直都沒什麼熟悉的人,狐主娘娘和各類狐官都很忙碌,誠然大家都很友善,但她難免覺得寂寞。即便是聞庭歸天之後,礙於不清楚聞庭現在的底線,而且他的仙殿也離得好遠,雲眠只好忍耐著,自己繼續在自己屋裡,一隻小狐狸團著孤單地睡了好幾天。

  但今天聞庭親她了,按照聞庭的說法,這已經是很親密的關係了,他們原來在木屋裡都還不是隨便可以嘗試的呢。

  於是雲眠一回到屋子裡就馬上把床上的被子拖了出來,一路拖到聞庭住的仙殿,此時見他打開門,雲眠立刻鬆口將被子放下,跳了兩下,翹起五條白尾巴,開心地示意道:「嗷!」...<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彤櫻 發表於 2020-10-29 03:15 PM

第一百二十五章

  聞庭當即便呆住了,道:「……眠兒?」

  「嗷嗚!」

  雲眠點點頭,歡快地沖他搖了搖尾巴,見他良久沒有反應,還著急地蹦蹦,在原地轉了兩圈。

  她的一雙眸子在夜色中燦若星辰,帶著亮閃閃的笑意,耳朵豎得老高,尾巴搖得飛快,儘管只嗷了一聲,但動作神態卻好懂得不行,就差在臉上寫「嗷嗚!你快讓我進去呀」的字樣了。

  聞庭當然立刻就明白過來,他本還在為兩人剛才的事而晃神,這會兒看到雲眠一路拖過來的被子,卻又哭笑不得。

  即使狐主仙宮平日裡都打掃得一塵不染、十分乾淨,她這般一口氣拖過來,不止是過於信任狐宮的道路,只怕路上也難免沾了花園庭院中的泥沙。也虧得這個時間狐宮內院的狐官和隨侍都已經少了很多,人口稀疏,雲眠這樣一隻小狐狸,把被子從她的仙宮一路拖到這裡,竟然都未被人察覺。

  聞庭見她過來,雖是吃驚好笑,卻也無奈地道:「眠兒,這麼晚了,你不該過來。」

  雲眠這會兒是真的歡快極了,她期待又疑惑地看著聞庭道:「為什麼呀?我已經把被子帶過來了,我們可以睡覺啦!」

  說著,她叼起被子一角往裡跑了兩步,說:「你稍微讓一下,我進不去了嗷。」

  聞庭回天前就知道禮儀,而回天後記憶更為充盈,對儀式的理解更甚,知道即使他自己也懷念傷感,在心裡喜歡雲眠,但不能再和她團在一起睡了。

  他跪下身與雲眠平視,道:「眠兒,你是女孩子,而我為男子,且尚未成親,於情於理,都不能同寢同宿。娘在狐宮中給你準備了仙殿,我們並非只能住在一個地方。」

  雲眠歪了歪腦袋,不解地道:「可是我們以前一直是睡在一起的呀!」

  聞庭說:「以前是以前,現在已經不同了。過去也是我不好……」

  「嗷嗚。」

  雲眠馬上就失望地垂下了耳朵。

  她是不太懂聞庭說的情理是什麼意思的,只覺得是自己試探錯了意思,聞庭回天後還沒有到願意和她一起睡覺的地步。雲眠局促地往後縮了縮爪子,鼻子抽了抽,想到自己興沖沖地跑過來冒犯到聞庭,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了。

  她說:「可是……」

  雲眠不喜歡自己一隻狐睡,聲音不知不覺帶上了委屈,可是她「可是」了半天也說不出什麼理由來,最後可憐巴巴地往地上的棉被上一團,說:「那我不進屋子,睡在這裡可不可以呀。」

  聞庭熟悉雲眠,看到她難過得不行的樣子,心剎那間就軟了,可畢竟不能讓眠兒睡在他屋子裡,更不能睡在屋子外,雲眠自是沒有多想,卻怕有人覺得她是自己主動跑過來找他的。

  他們也的確不該再睡在一起了。

  聞庭放柔了聲音,哄道:「眠兒,你還是回去自己睡吧?」

  雲眠抱著被子搖搖頭。

  聞庭無奈地歎了口氣。

  下一刻,雲眠忽然感到身邊屬於聞庭的仙氣發生了變化,她下意識地抬起頭,卻看到聞庭已經變作了比她稍大一些的小白狐,幾步走到她身邊,將她叼了起來。

  「嗚?」

  雲眠疑惑地喚了一聲,撲騰地想去抱被子,但被子卻被聞庭直接用仙術收了起來。

  聞庭叼住了她的後頸,他的仙氣縈繞在身側,雲眠頓時安心了不少,可亦有點慌張困惑。可是還未等她回過神來,聞庭已經直接將她叼回了雲眠自己的仙宮之中。

  雲眠的仙宮和聞庭那邊氛圍不同,也不知是狐主娘娘考慮了雲眠的性情,還是雲眠自己的喜好,她的院落中擺了許多漂亮的小花小草。此時到了夜間,仙花仙草都繾綣地收攏花瓣葉片,安靜美好地垂著頭,似有安詳之意。

  聞庭落到地上,邁步將雲眠叼進她的房間中,叼到床上放好。他知道雲眠睡覺一直不喜歡人形,故也不知聞庭是從哪兒重新取出一床被子,鋪在床上,然後掏出一個能讓狐狸睡的舒服的形狀,將自己和雲眠兩隻狐狸都裹了進去。

  聞庭小心翼翼地給雲眠裹上被子,用尾巴摟住她,低頭舔了舔雲眠的耳朵,安撫道:「睡吧。」

  「嗷?」

  雲眠直到被帶回來了,腦袋還有點發懵。

  她問:「在這裡就可以一起睡了嘛?你不走了嘛?」

  「……嗯。」

  聞庭含糊地回答。

  「真的!」

  雲眠的眸子頓時明亮了許多,若不是因為被聞庭裹著躺下了,她能站起來蹦躂好幾下。

  她歡喜地團作一團要睡,可是過了一會兒,雲眠又擔心地看向聞庭,問:「聞庭,你不會偷偷走掉的吧?」

  聞庭:「……」

  事實上,聞庭是有這般意思。

  雲眠現在想要和他一起睡,興許只是因為不習慣。他本來的打算是摟著她,將她哄睡著,再悄悄離開,等雲眠漸漸習慣了自己睡以後,再分開她就不會這麼傷心了。

  倒不是聞庭不喜歡和雲眠親近,他實際上也想同她一道,只是他們兩個已經住在狐宮,如今尚且不大熱鬧,可再過不久就會有不少入室弟子和其他少主侍讀住進來,聞庭為了方便跟隨狐官、和其他弟子一道修煉,亦會從現在的少主仙殿搬到雲眠的住處附近,他們兩個這般免不了引人注意。他自己倒是無所謂,只怕會傷害到雲眠。

  於是,這個時候毫無徵兆地聽到雲眠說這樣的話,又迎上她在沒有燃燈的寢殿中擔心的眼眸,聞庭不禁心虛了片刻,只得避重就輕地說:「……你別擔心,安心睡吧,我會陪著你的。」

  說著,他溫柔地低頭舔雲眠的耳朵、紅印還有身上的白毛,雲眠舒服地從喉嚨裡發出呼嚕聲。

  她想了想,道:「那你也要一起睡嗷。」

  「嗯。」

  聞庭回答。

  雲眠眯起眼睛,使勁往聞庭懷裡用力窩了窩,腦袋抵在他的下巴上,整個小毛團都藏了進去,這才舒服地放鬆身體。

  也不知過了多久,聞庭察覺到雲眠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

  他鬆了口氣,又等了一會兒,確認雲眠真的睡著後,便靜悄悄地爬了起來,輕手輕腳地將雲眠往已經捂暖和的被窩裡藏了藏。做完一切之後,聞庭便要起身離開,但還未等他完全站起,卻又一頓,僵在原地。

  雲眠不知何時抱住了他的尾巴,她抱了兩條聞庭的尾巴,還抱了自己的一條。她四隻小爪子一起抱在他尾巴上,基本就是掛在上面。聞庭一動,雲眠就皺皺眉頭,看上去好像很不舒服的樣子,發出輕輕的嗚咽聲。

  聞庭頓時慌亂起來,怕將雲眠弄醒了。他只得暫且重新回到被子裡,保持原來的姿勢圈著她。

  聞庭靜靜地等著,想等雲眠自己將尾巴鬆開,他再安靜地離去。只是剛一臥下來,聞庭就漸漸嗅到雲眠身上甜美的馨香氣息。

  雲眠畢竟是靈狐,身上總是很乾淨,以前她在溪水裡跳來跳去,身上總是山泉水淩冽的味道。現在她的氣味因為居住在狐宮,也逐漸受到影響,也不知她是不是今日在院中的小花小草裡玩過,聞庭從她身上聞到草木的香味,明明不是什麼罕見的清香,可是留在雲眠身上,聞起來竟像是比平常舒服一般,還有絲絲的甜味。

  聞庭嗅著嗅著,竟也倦了。

  他距離回天還沒有過去多久,仙氣雖是沒有之前那麼暴躁了,但是靈仙劫對他的影響還在持續。聞庭的骨骼長開,身體拔高,仙氣每一天都比過去的一天更為強大充沛,這種成長的過程並不是很舒服,再加上他近日煩惱日漸增多的青丘城事務和雲眠的事,這陣子幾乎沒有睡過一個好覺。然而此時嗅著雲眠身上的氣息,聞庭居然覺得安心舒適。

  ……其實不止是雲眠習慣了與他一起睡,他又何嘗不是早已習慣了與她同眠。

  聞庭不知不覺疲倦地閉上了眼。

  他素來淺眠,只想著睡一小會兒,等雲眠將尾巴鬆開了就走。

  然而,誰知這一睡就是一整晚,沒過多久,天色便漸漸亮了起來。

  ……

  轉眼,便是次日清晨。

  這一日的清晨在和煦的晨光中來臨,窗外漸漸響起了清脆的鳥鳴聲。

  狐主娘娘與平常一般的時辰醒來,在仙殿中準備接見仙官,但還未開始,就見平日裡負責狐宮內務的一名女狐官匆匆趕來,神情焦急。

  「娘娘。」

  女狐官行禮道。

  狐主娘娘見她神色不寧,倒是稀奇,主動問道:「怎麼了?你怎麼這個時間過來,可是出什麼事了?」

  「稟娘娘。」

  那女狐官面色不解,似是著急地說道。

  「今日狐七與往常一樣的時間去見少主,可是沒有回應,推門進去之後,才發現少主並不在屋中。少主沉穩,不打招呼就離開這等事以前不曾有過,但如今少主已是堂堂正正的九尾,我們這些七尾的狐狸不再好探知他的氣息,狐七著急,已經去尋人了。雖說少主沒有離開狐宮的跡象,應是他自己去了某處,娘娘不用太過擔心,不過畢竟事關少主,我還是過來稟告一聲。」

  狐主娘娘一驚,不過知道兒子素有分寸,且已是九尾,倒也不太心急,只問道:「庭兒會不會是去練劍了?他以往喜歡去的庭院、道場,還有後山一些地方,你們尋過了沒有?」

  狐官答:「都已經尋過了,但少主的劍還放在屋子裡,好像並非如此。」

  狐主夫人原地徘徊幾步,旋即想到什麼,掐指一算,接著便是一愣。

  狐主娘娘露出愕然的神情,但緊接著又有幾分好笑。她轉頭對女狐官道:「我知道他在哪裡了,麻煩你轉告狐七他們一聲,不用再找。少主大約是累了,讓他休息幾個時辰,中午再去尋他吧。」

  話完,狐主娘娘低頭平了平衣服上的褶皺,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道:「……我親自去看看他。」...<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0-10-29 03:24 PM

第一百二十六章

  「是。」

  女狐官聽到狐主娘娘說的話,連忙行禮應聲。

  她見狐主娘娘快步往外走的模樣,還道是不是少主出了什麼事,但看娘娘神情又不太像,雖然不解,但唯有按照囑咐行事。

  女狐官匆匆行了一禮,便告辭離去。

  狐主娘娘則逕自去了雲眠住的仙殿。她大步穿過雲眠仙殿的庭院,走到臥室前,將房門推開。

  聞庭昨日還想著等雲眠睡著就自己回去,並未將門鎖嚴實,狐主娘娘一推就開了。

  聞庭和雲眠正在睡覺。

  雲眠整隻毛球都藏在聞庭懷裡,耳朵垂著貼在他的下巴上、被他抵住,爪子裡還抱著聞庭的尾巴。聞庭的兩條尾巴依舊被她抱著,另外七條則蜷在身前,將雲眠牢牢環在胸前,護得密不透風。不知道是不是從開啟的房門中感到了微弱的光,雲眠不自覺地抬起爪子動了動,被聞庭更用力地抱緊,按住不讓她動,蹙著眉將她按在自己的下巴底下,繼續抱得嚴嚴實實的。

  「嗚嗚……」

  雲眠在夢裡呢喃了兩聲,埋回去乖乖窩在一起。

  狐主夫人先前掐指一算,已算出了聞庭的所在,也模糊地知道前因後果,但是沒想到他們兩個是這般睡著的。狐主娘娘不由吃驚了一瞬,但看著兩隻團在一起睡覺、無知無覺互相抱著尾巴的小毛團狐狸,又忍不住有點想笑。

  她自是知道他們兩個什麼都沒做,聞庭好像還是誤睡的,正因如此才覺得好笑。尤其是聞庭,他性子沉穩清傲,不曾想竟還有這樣一面。

  狐主夫人看了一會兒,也未出聲,就這樣安靜地站在一邊。

  此時已是早晨,聞庭以往要按時起來練劍,睡得的確不沉。他在狐主夫人進來時,就微微醒了幾分,只是意識模糊。他半夢半醒之間感到床邊有人,皺了皺眉頭,又將雲眠往懷中藏了幾分,掙扎地睜開眼睛,卻看到床前果然立了個人,聞庭先看到她華麗的衣擺,不由順著衣服緩緩往上看去——

  衣擺、腰帶、衣襟、項鍊……

  聞庭恍惚間只覺得這個身影越看越熟悉,等看到對方臉的一剎那,聞庭頭腦一個激靈,像是有冷水從天澆下,他整個人頓時就醒了,脫口而出喚道:「娘?!」

  「嗷嗚嗷嗚。」

  雲眠還睡在聞庭懷裡,被動靜吵到,不舒服地打了個滾,迷迷糊糊地叫喚了兩聲。

  聞庭趕緊將雲眠抱好,可是他也不曾想狐主夫人會在此處,僵在原處不知所措。聞庭腦內的思路漸漸清晰起來,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外面居然已是天亮了!聞庭嚇了一跳,吃痛地晃了晃昏沉的頭腦,心頭懊惱不已,卻又驚慌失措,他這輩子還不曾如此慌亂過——

  一大清早,雲眠在他懷裡,他們兩個人團在一起睡了一整晚。狐主夫人就站在眼前,偏偏雲眠還沒有醒來,對此無知無覺,正在努力往他毛裡鑽……

  聞庭忙道:「娘!我不是有意在這裡的,眠兒也不曉得,我可以解釋……」

  狐主夫人此時已斂了笑意,看起來要嚴肅一些,她打斷聞庭道:「不必了。」

  她掐算時大致知道了事情的經過,並不十分生氣,雖說覺得有點好笑,但當著聞庭的面,卻不會表露出來。

  她道:「你不必多說,我自有想法。狐七他們一刻鐘之前就在狐宮到處尋你了,你獨自離開仙殿,卻也不同人打個招呼,這才弄到我這裡。庭兒,你從小犯錯雖少,這一回卻也不該如此。」

  「……是。」

  聞庭心裡還是一團亂,挨了教訓,便低下頭。

  這時,狐主娘娘側頭看了看還在聞庭懷裡眯著眼睛撲騰的小白團子,道:「眠兒好像還沒醒吧?」

  順著狐主夫人的視線,聞庭亦低下頭,看著自己胸口的小白狐。

  雲眠亂動得厲害,其實大約已經快醒了,但聞庭總是不大捨得叫醒她,特別是這會兒當著狐主夫人的面,又不是什麼好事,便點了點頭,道:「是的……她大約還要有一會兒才醒。」

  「無妨,那你便讓她再睡一會兒。」

  狐主夫人收回目光,優雅地說。只是她一邊說話,視線一邊就落到了聞庭身上。

  她說:「其他狐官那邊,我已經讓他們不要繼續找人了。我說你需要休息半日,等到午時,你自己再去書房找狐七他們便是。不過……庭兒,你今天晚上事情結束後,到仙殿來見我。」

  「是……謝謝娘。」

  狐主夫人說的仙殿,自是她與狐主兩人的住處。聞庭低下頭,羞愧地應下。

  狐主娘娘見他答應,倒也沒再多說,便轉身離去。

  房門被關上,房間裡重新暗了下來。

  聞庭腦袋亦還昏昏沉沉,他目送狐主娘娘離去,恰在這個時候,雲眠在他懷裡用力拱了拱身子,費勁地睜開眼睛,慢吞吞地醒了過來。

  她翹起尾巴舒展了一下身體,抖抖毛,嗅到空氣中有與之前不同的氣味,奇怪地道:「屋子裡有人來過了嗎?狐主娘娘來過啦?!」

  「嗯。」

  聞庭回答,他看向雲眠。

  「我剛才沒有立刻醒來……娘抓到我們睡在一起了。」

  雲眠喜歡對她很溫柔的狐主娘娘,察覺到狐主夫人來過後相當驚喜,激動地豎起耳朵,但轉而又疑惑地問道:「那她怎麼這麼快就走了呀?不一起去吃早飯嗎?」

  聞庭:「……」

  聞庭無奈地看著剛剛甦醒就在他懷裡抖毛、還以為他們被抓到是好事的小毛球,頓了頓,心情複雜地道:「……小笨蛋。」

  「嗷嗚?!」

  雲眠歪了歪頭,不知道聞庭為什麼突然說她,想來想去,看看外面的天色,還以為聞庭是在笑話她睡得遲,反問道:「可是你不是也睡著了嗷?根本沒有醒呀。」

  聞庭:「……」

  聞庭沒有辦法反駁這句話,他的確是不該睡著的。倒不是雲眠以為的睡遲,而是他昨夜原本就不該睡在這裡,若非他意志力不夠堅定,以為自己可以淺眠,今天就不會有這樁事。

  聞庭自責地抖了抖耳朵,娘剛才那幾句責備還是相當輕描淡寫的,應當是礙於雲眠在場才沒有細說,她晚上讓他再過去一趟,應當是要認真訓教。

  聞庭自知應該認錯,但想到狐主夫人晚上要見他,還是有些頭疼,但願母親單獨見他,是只教訓他一個,不會牽扯到雲眠。

  想法飄到這裡,聞庭再看滿臉懵懂不解的雲眠,忍不住遷怒似的低頭用力舔她。

  「嗚嗚……嗷嗚……」

  雲眠不知道聞庭為什麼一下子這麼使勁舔她,起初還眯著眼睛乖乖被舔,後來也被舔生氣了,用力跳起來要舔回去。

  兩隻小白狐很快在床上互相撲鬧追逐,拖著尾巴玩了起來。

  ……聞庭被狐主夫人放了半天假,有時間與雲眠玩鬧,但是狐主夫人那裡卻還是必須要去見的。

  到了晚上,聞庭完成了一日的功課,急急去見母親。

  他今日中午才去見狐七,儘管狐七笑嘻嘻的沒怎麼多問,但聞庭還是怪不好意思的。

  雖然今天要辦的事務臨時減了,但他做完的時候也已經遲了,聞庭趕去狐主夫人的仙宮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夜幕上掛滿了星星。

  狐主大人與狐主夫人的仙殿是整個狐宮最為華美的主殿,裡裡外外空間極大,夜間的燈光仍舊亮著,明燦如白晝。聞庭趕到大殿時,狐主夫人已經等著了,他忙對狐主娘娘行禮道:「母親。」

  「不必了。」

  狐主娘娘笑著招手道。

  「庭兒,你過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0-10-29 07:53 PM

第一百二十七章

  聞庭定了定神,走上去,在狐主夫人擺好的茶桌對面坐下,赧然道:「娘,關於早晨的事,與你想的不同。雲眠剛剛從東山回來,還不習慣一個人睡,我本來想等她睡著的就走的,不小心……」

  但聞庭的話還未說完,就被狐主夫人打斷。

  狐主夫人也的確是有話想同他說,語重心長地緩聲道:「庭兒,你同眠兒感情不錯也是樁好事,只是凡事還是要注意分寸。我知你性情像你父親,矜持知事卻也有些清傲,事情悶在心裡不愛說,但其實樣樣都清楚,道理素來不用對你多講。你們畢竟尚未成婚,且雲眠之前都不曉得你是少主,未必理解你的身份,在你回天後,你們相處的時間還不夠長,為了你們彼此考慮,還是莫要太過親近。」

  聞庭羞愧難當,應道:「是。」

  「不過……」

  這時,狐主夫人話鋒一轉,頓了頓,補充道:「你們若只是狐身一起睡,還是可以的。」

  「?!」

  聞庭一驚。

  聞庭驚得手中杯盞一抖,水差點晃出杯外,面頰也忍不住紅了。

  狐主夫人看著兒子詫異的臉色,掩唇笑道:「這麼吃驚做什麼?眠兒的性子我是曉得的,她在狐宮都住了一個多月了。這孩子是個孤女吧?眠兒每天晚上摟不著東西睡,半夜在房間裡跑來跑去偷偷找有沒有和你氣味相像的物件可以抱著,看著也怪可憐的。若非這幾日你爹都在家中,我就去將她抱過來了。」

  聞庭素來沉穩,但沒料到其中還有這般緣由,尤其是狐主夫人絲毫不避地當著他的面說,聞庭不由聽得臉上溫度愈高,白皙的臉上泛出赤色。他道:「娘,我……」

  「但也只限於狐身。」

  狐主夫人淺笑著打斷道。

  「你們的屋子我都設了仙術,主要是防著你的。我看眠兒現在還沒想其他的,你若是有再進一步的舉動,我馬上就會曉得。」

  狐主夫人這是相當直接的提醒了,聞庭的臉早已紅透,少年的容貌難得顯出尷尬之色。

  他說:「娘,我曉得的。」

  「那就好。」

  狐主夫人笑盈盈地說。

  「好在你們的仙殿都設在內院,外院的人不易察覺。你爹那裡我會去說,狐七要照看你們,大約也瞞不過去,不過你們到底還未成親,其他人面前還是不要多提。狐宮內外院之間有我與你父親的屏障,你的新居和雲眠本來就挨得很近,到時打通就行。」

  「……是。」

  這樣一安排,就同他和雲眠在凡間住的狀況頗為相似了。

  聞庭吃驚於母親知道得很是詳細,連忙應下。

  「那麼,關於你和眠兒的事就說到這裡。」狐主夫人教訓完聞庭和雲眠一起睡覺的事,忽然話鋒一轉,「庭兒,我讓你今晚過來,是還有別的事要同你說。」

  「什麼?」

  聞庭一愣。

  狐主夫人憑空取出一張厚實的皮紙,遞給聞庭,說:「你們的入室弟子考核也過去一段時間了,你送來給我的內容我已看過,這是我和你父親考慮過後定下來的最終結果,其中參考過你的意思。」

  聞庭怔怔地將皮紙接過,展開閱讀。

  昨日還密密麻麻的名單現在只剩下五十二個名字了,他和雲眠儼然在列。上面有許多熟悉的或者不熟悉的名字,曦元、文禾、青陽,還有小月……

  狐主夫人道:「這是來月會來狐宮修煉的入室弟子名單,你和眠兒不必多說,剩下五十人,前十個為少主侍讀,後四十人是通過考核選中的入室弟子,今後都會同你一道修煉。」

  少主侍讀的名字,聞庭在數年前都已見過,雖並非人人都對得上臉,但多少有些記憶,此時重新看到,竟是有幾分恍惚。他又看到名單最後寫著的小月的大名,微微鬆了口氣,心道雲眠曉得之後,應當會很高興的,她在狐宮裡也還能有善於交往的女性朋友。

  將名單大致看了一遍,聞庭行禮說道:「我已經知道了,多謝母親。明日我會去外院幫狐官先生們處理相關之事,並且隨他們學習。」

  ……

  這天夜色晴朗,星塵漫布,一道明亮銀河劃分天河兩岸,星光將夜間的天空點綴得分外瑰麗。

  雲眠不安地坐在自己的仙殿門前等待。

  聞庭天黑後從書房離開,就到狐主夫人的仙宮去了,直到現在也沒有回來。雲眠傍晚的時候自己在庭院裡捉了一會兒蝴蝶,背了心訣還溫了書,可是都過去快兩個時辰了,還沒見聞庭歸來。

  雲眠擔心錯過聞庭,在自己和聞庭住的仙殿之間來回跑了好幾回,又想想聞庭會不會是不願意回來和自己一起睡了,雲眠忐忑地不安地垂著耳朵,拉長脖子往路兩邊望來望去。正當她躊躇著要不要再換個地方看看的時候,遠遠地,她看到從道路的另一頭緩緩而來的身影。

  雲眠頓時眼前一亮,激動地衝了出去,在門口使勁往上跳道:「聞庭!聞庭!」

  聞庭大老遠就看到雲眠在往上蹦了,趕緊快步走上去,跪下身,將她抱入懷中。

  雲眠被聞庭抱到胸口,就自己找了個位置坐好。

  聞庭摸到她身體外圈涼絲絲的毛,眉頭微蹙,歎了口氣,輕聲道:「怎麼這麼晚還在外面?還未入夏,外面涼。」

  「我有毛的,不涼嗷。」雲眠開心地說道,「狐主娘娘找你做什麼呀?你回來是可以和我一起睡了嗎?」

  兩人說話間,聞庭便已抱著雲眠回到室內。她說得這般坦然,倒讓聞庭不知道怎麼回答才好,憋了半天,才輕輕地道:「……笨蛋。」

  「嗷?」

  雲眠還未回過神來,聞庭已自己也變成了一隻清雅的小白狐,在雲眠身邊臥下。

  聞庭說道:「我明日要到外院去,要早起的,過來吧。」

  「誒?……嗯!」

  雲眠見狀一愣,但等回過神,哪裡還想得到別的事,立刻「嗷嗷嗷」歡樂地叫著跑過去,在聞庭懷裡窩好。

  聞庭無奈地看著她,想到母親今日在仙殿中對他說的話,聞庭白毛底下的面頰忍不住微微發熱,想到雲眠對他至今沒什麼男女之情,聞庭心情又不禁有些糾結。

  不過,此時他看雲眠自在地把尾巴搭在他的尾巴上,似乎很開心的模樣,只得暫時作罷。

  聞庭熄了屋裡的燈,兩隻小白狐睡作一團,安穩熟睡。

  ……

  次日,雲眠收到了從狐宮外院送來的新物件。

  聞庭果然一大早就到狐宮外院去了,這回雲眠不能跟去,她沒什麼事情做,一日的修煉和溫書都完成了,她就在庭院裡刨坑玩。三個女狐官捧著木盒子進來的時候,雲眠的坑才刨到一半。

  「雲眠仙子。」

  為首的女狐官看到這一幕,淡淡一笑,溫和地出聲喚道:「這是外院負責入室弟子事宜的主位狐官先生囑咐我們送過來的東西,還請您百忙之中,親自抽空驗看。」

  「嗷!好的!」

  雲眠從坑裡抬起腦袋,一扭頭就看到三個青衫飄飄的端莊仙子,頓時嚇了一跳。

  她趕緊將早已準備好的小種子叼進大致刨好的坑裡,飛快地將旁邊堆的土踹回坑裡,動作極為熟練,前後不超過眨兩次眼睛的功夫,雲眠已經衝到三位女狐官面前,問道:「是什麼呀?」

  幾位女官看著她笑了笑,其中一人找了水和手帕,替她將沾了泥巴的毛髮和小爪子都擦乾淨了,捧著木盒的仙子才笑盈盈地將盒子遞過去。

  雲眠見是個精巧的木盒子,忙化成人身,小心翼翼地將盒子打開。

  木盒中是兩件一模一樣的白色女式深衣,腰帶和衣襟以玄色製成,同時還配有若干髮帶、木簪,樣式很是風雅利朗,即便不試穿,也能看得出整套上身後定是清雅。而兩套深衣之中,還放有一塊帶有仙氣的木牌,牌上有紅字,刻的正是雲眠的名字。

  女仙官解釋道:「這是仙子日後在外院隨主位狐官大人,以及各位狐官先生們修煉所著的衣衫,冬暖夏涼,可供四季之需,所有弟子都是統一的。少主侍讀為白,入室弟子為青,仙子是將來的少主夫人,也同少主侍讀一般用白色。這塊木牌則是用於出入狐宮的憑證,憑這塊牌子,仙子日後便可以自由出入狐宮、使用道場和校場、借閱狐宮外院藏書殿中的書籍,另外,因仙子住所與少主相鄰,仙子這塊木牌還可以單獨用作進入內院的憑證,請莫要輕易借予他人。」

  雲眠怔怔地將木盒中的東西都接過了,她知道再過一兩日,馬上就要到外院去隨主位狐官先生修煉,但卻不知道還要發東西,還會有這麼多講究。她好奇地取出木牌翻了翻,摸了摸衣服的衣襟,布料極為柔軟舒適,像是摸著仙雲一般。

  雲眠問道:「這些東西,聞庭也會有嘛?」

  三名仙子彼此對視一眼,看著面前似是不知情卻關心少主的小少主夫人掩唇笑笑。其中一人道:「少主自幼在狐宮修煉,隨狐主修行,自是有的。這是修煉用的仙服,少主平日練劍就時常穿著。至於木牌……少主身邊常有狐官跟隨,倒是用不著這些東西,不過他身上也有表明身份的玉佩,是相當珍貴的靈玉,若是真要表明身份,也可用那個。」

  雲眠大致聽明白了,乖巧地點點頭,到時後知後覺的想起,她剛剛被選為少主夫人、第一次進狐宮的時候,狐主娘娘也贈過她一塊玉佩。

  這時,為首的仙子笑著拂了拂身,說:「既然仙子已經確認收到東西,我們還有別處要去送,就先告辭了。」

  雲眠聽聞,趕緊點點頭,同仙子們道別。

  她目送仙子們離開仙殿,將衣服小心翼翼地拿出來看了看。

  這兩套深衣只是用眼睛看看便可察覺價值不菲。狐宮用給少主做衣裳的規格,給每位入室弟子都做了兩套仙服,足以看出狐主和狐主夫人對每年入室弟子的重視。

  雲眠對所謂的狐宮修煉,還有入室弟子之類的事也新奇得很,她拿著衣服看了一會兒,便迫不及待地拿到屋裡換上,用上髮帶和木簪。

  等換完後,雲眠便站在鏡前好奇地轉來轉去。

  先前放在木盒裡看時還不覺得,穿到身上以後,雲眠才發覺這身衣服和聞庭平時修煉、練劍時的穿著果然十分相似,無非是男衣和女衣的區別。她這樣一穿,居然和聞庭的感覺稍微有幾分像了。

  雲眠高興地不行,原地跳跳,轉過身去放出尾巴,又收回來,她發覺自己現在弄的髮型抖耳朵有點不舒服,便歪過頭去整理——

  恰在這時,聞庭從外面回來了。

  雲眠從鏡中看到他,驚喜地鬆開手,回頭,喊他道:「聞庭!你回來啦!外院送衣服過來了,你看我這樣穿好看嘛!」

  聞庭才剛剛踏入室中,聽到雲眠的聲音便側過頭,卻見她眉眼彎彎轉過身來,烏髮散開,穿著一身與自己相似的白色仙裳,自然地張開雙臂。

  聞庭當即便愣住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0-10-29 08:00 PM

第一百二十八章

  狐宮對入室弟子的髮式好像沒有強制要求,雲眠也不會太難的,只簡單地做了個女子髮式,上了木簪,又點綴了兩朵小花,大半長髮還披散在身後。

  聞庭回來的時候,雲眠正好換好了衣裳,正在撥弄頭髮。她一回頭,本就沒有梳穩的長髮順勢如瀑布般傾瀉散開,正襯著有星光似有的明眸。她身上穿的是狐宮的衣服,與他同一個顏色、差不多的樣式,錯眼一看,竟像是穿著他的衣服一般。

  雲眠的模樣毫無徵兆地恍然印入眼中。

  聞庭的心臟頓時劇烈地抽跳了一下,簡單的「驚豔」二字已完全不足以形容腦海中的念頭,一時間,竟是身體的反應強過思想。等回過神來,聞庭已慌亂地紅透了臉,倉促地移開目光,不敢與她對視,只用手抵住鼻尖掩飾紅暈,慌張地說道:「好、好看。」

  停頓片刻,聞庭又覺得自己說的太過簡單,怕雲眠覺得敷衍,又補充道:「白色很襯你的膚色,狐宮的仙服,與你的氣質也很合適。」

  「真的?」

  雲眠一下子就笑彎了眸子。

  她興致勃勃地說:「我還有外衫沒有披上呢!那件外衫也同你之前穿過的很像,我去拿來給你看看!」

  狐宮仙服的外衫是很厚的披風,繡有雅致的花紋,用來擋風擋雨用的。

  雲眠說著就蹦蹦跳跳地跑了過去,將披風披著回來了。

  外衫披風男女之間的差異更小。儘管明知這身衣裳是狐宮外院少主侍讀統一的著裝,但聞庭看著她裹著寬大的披風跑回了,興奮地在他面前轉來轉去的模樣,還是怔怔地出神。

  衣服都是量身定做的,雲眠整個人都被潔白的披風包裹在其中,被襯得愈發纖細可愛,像個被裹在雪裡的小果子。

  她的杏眸望著他,帶著歡快期盼的神采,圓溜溜的。看著她此時的樣子,聞庭內心深處忍不住產生了想要低頭親親她的衝動,但想到眠兒遲鈍,還是生生忍住,只更加慌張地別過臉去掩飾神色,腦袋一團亂,嘴巴也詞窮了,思考了老半天,還是乾巴巴地說:「……很、很好看。」

  聞庭難得笨拙的樣子落入眼中,雲眠情不自禁地眨了眨眼睛。

  聞庭向來沉靜清傲,舉手投足都有清貴之氣,倒是少見這般明顯倉皇的神態。他現在的表現有點像當初他們還在東山的時候,雲眠穿了狐狸娘子給她挑的衣服給聞庭看的時候。

  狐狸娘子說聞庭這樣是因為害羞了。

  雲眠以前並沒有明白過狐狸娘子調侃的意思,可現在,聞庭對她表了白,說他喜歡她、愛她,是男女之情。雲眠再看到聞庭臉上想遮掩卻遮掩不住的緋紅,他常常在不好意思的時候將手擋在鼻子底下裝作思考或者咳嗽,雲眠莫名覺得有什麼羽毛一樣的東西在胸口柔軟的地方輕輕劃了一下,讓她微微感到異樣。

  這個時候,聞庭似是掩飾情緒般,局促地移開話題道:「這套仙服費了狐宮的仙官們很多心思,可以穿很久,你喜歡的話最好不過了。」

  他說:「正好我今天去了外院,新的少主侍讀和入室弟子居住的院落都已經收拾妥當,他們再過幾日,應當就會過來了。」

  「當真?!」

  雲眠驚喜地道。

  「是。」

  聞庭說道,他隨手一展,用仙術將狐宮的整個地圖在空中展開,手在外院南面靠北、與內院不算太遠的地方用手指點了點。

  「入室弟子的住處就在這裡,其中少主侍讀的幾間屋舍要更靠裡,幾乎與我們相鄰,木牌也可以進入內院,日後可能會常常見到。」

  「噢……」

  雲眠認真地點頭,下意識地將原本放在木盒子裡的木牌拿出來放在指尖摸了摸,想到那些仙子們對她說的話,恍然大悟道:「那與我的一樣呀!」

  聞庭聞言一頓,說:「……還是有不同的。」

  少主侍讀,顧名思義,是要陪少主讀書的,與其他入室弟子相比,定是會更加親近。但雲眠如今還總覺得自己和長期一點的少主侍讀沒有太大區別,頂多再加點親親抱抱,聞庭聽她說意義含糊的話,便不禁抿了抿唇。

  不過他雖是著急,卻也不願催促雲眠懂得再快些,情願在旁邊等著她慢慢來。

  只是想到這裡,聞庭不禁一頓。

  入室弟子正式進入狐宮,也意味著曦元,以及其他一些他熟悉或者不熟悉的面孔即將來了。聞庭自回天後就沒有再見過他們,想到重逢的日子將至,竟也有些微妙之感。

  尤其是……曦元。

  想到這裡,聞庭不自覺地側頭看了眼雲眠。

  「嗯?」

  雲眠不知道聞庭為什麼看她,疑惑地歪了歪耳朵。

  ……

  聞庭在家休養的這幾日已不知不覺到了二月末,距離往年入室弟子正式進入狐宮的三月只剩下幾日。

  聞庭同之前一般在外院中忙碌地隨狐官們學習、幫助他們處理相關事務,於是沒過幾天就到了日子。

  入室弟子們正式進入狐宮的這一天,是個明麗的晴日。

  「少主,這裡便是今日要進入狐宮之人的名冊,還有接下來幾日的行程安排。」

  狐七同平時一般到了聞庭的仙殿,將近日要用的東西分別呈上,一一介紹。然後他便往周圍看看,笑著問道:「少主夫人呢?她今日不在嗎?」

  聞庭:「……」

  狐七通常都是每日最早來尋聞庭的,這幾日聞庭作息正常,天剛亮就起來練劍,還未讓狐七撞見他和雲眠窩在一起睡覺。但饒是如此,狐七還是迅速習慣了每天早晨都有一隻未來的小少主夫人在仙殿中活潑地跑來跑去,還會跟他搖尾巴打招呼。聞庭自幼時便少言,且出生在狐宮,生來九尾就能化人身,雖然是一般年紀、差不多大的白狐狸,但現在在狐七看來,少主倒不如少主夫人來得有趣。

  聞庭聽出狐七話中的調侃之意,微微窘迫地凝了凝神,方才簡單地說道:「今天入室弟子進狐宮,她一大早就去外院等朋友了。」

  「原來如此。」狐七恍然大悟道,「說來雲眠仙子這段時間看起來都很開心呢,想來應當是久等了吧。」

  「……嗯。」

  聞庭一頓,思路卻還要飄得遠些。

  雲眠自從拿到自由出入的木牌後就很開心。她其實住在狐宮已經有好長一陣子,但因按照流程,她的仙服和木牌都要和別的入室弟子一道發放,這段時間她出入內外院基本上都要靠別的狐官帶著,並不是很方便。雲眠也是第一次有這麼新奇的東西,拿到手就每天往外跑,今日尤其如此,得知入室弟子們要來,她早就興奮極了。

  聞庭的眼瞼微微低斂,似是思索什麼,他掃了掃狐七遞過來給他的東西,像是名冊一類的他早就看了無數遍,派不上什麼用場,只是輔助罷了。但今日入室弟子入讀,他的確有許多事務要辦,便緩緩起身道:「今日我也有事要去外院。狐七,我們走吧。」

  「是。」

  狐七應聲。

  聞庭自幼聰穎,從小就學著處理狐宮乃至青丘事務。由於這一回的入室弟子與他同齡,且是未來的同窗,相關事務很大一部分都就交由他處理,即便不是完全搭手,至少也要由聞庭看過。聞庭回天後仙氣還起起伏伏,人亦偶爾昏沉,但他性格認真,終究是都親力親為地完成了。

  此時他在狐宮外院跑了幾處,只是待從幾位主位狐官先生處理事務的仙殿宮宇出來後,聞庭想了想,對狐七道:「我接下來要去看看入室弟子新佈置的道場,離這裡不遠,用不著你幫忙。我看你好像也有別的事要去尋外頭的仙官,要不我自己過去便是。」

  「少主,你一個人可行嗎?」

  狐七自是知道聞庭靈仙劫恢復還不完全的事,不免擔憂。

  聞庭頷首說:「無妨。」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狐七思索片刻,見少主肯定,便得體一笑,道:「那我和往常一般,申時再到仙殿去見少主,還請多保重。」

  「嗯。」

  聞庭與狐七道別,便自己一人走向新道場的方向。

  雖說今天是入室弟子們入狐宮的日子,但因大家都知入室弟子難得,無論是青丘偏山還是青丘城來的弟子,大抵都會來得很早,此時時間已近午時,錯過了他們集體入仙宮的時間,熙熙攘攘的道路已經安靜下來。

  聞庭一路上都沒見到什麼人,只是他還沒行多遠,忽然「嘶」了一聲,扶住腦袋。

  他回天後尚未平復的仙氣,毫無徵兆地不自然波動了一下。

  這種事情近日常有,聞庭熟練地站住步子休息,只是還未等他休息完全,聞庭猛然察覺到離自己不遠之處有一絲淡而熟悉的仙氣。仙氣的主人似是有意隱藏,但聞庭如今已是度過靈仙劫的九尾,即使狀態不佳不至於如此好糊弄,還是被他捕捉到了痕跡。

  聞庭一頓,下意識地回過頭,張口道:「曦——」

  下一瞬,只見一個麻袋從天而降!聞庭還在分神平復仙氣,反應不及,剎那間就被套住!這個麻袋的大小竟像是對他量身定製,從頭落到腳下,聞庭的視線一下子就被黑暗所籠罩。

  聞庭:「……」

  聞庭看到此情此景,當然被勾起了一些以前的回憶,他心情複雜地將麻袋一把掀掉,果然看到面前一張熟悉的面孔。

  ——是曦元。...<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0-10-29 08:07 PM

第一百二十九章

  曦元就站在不遠處,本來舉著拳頭欲打,似是沒想到聞庭能這麼快就把麻袋掀掉。只是等他看清聞庭身後的九尾,還有他的面容時,曦元像是意外地愣了一下。

  他原本是生著氣的,可曦元再怎麼生氣,也沒想到聞庭短短兩個月居然瘦了這麼多。

  曦元從雲眠被狐宮接走、兩人不歡而散後,就沒有再見過聞庭了。

  聞庭原來就是比較修瘦的體型,有清雅淡薄之感,但現在他看起來更為清瘦了,原來的衣裳都有些空蕩蕩的,下巴也尖了,面色蒼白,也不知是不是聞庭長高了些許的緣故,他的感覺也和以前有點不一樣了,清傲疏離之氣愈盛。若不是曦元看過他用劍,也和他打過,曉得他恐怕不像穿著深衣時看起來那麼單薄,這會兒恐怕也要疑心他是生病。

  現在他們兩廂見面,彼此都有些錯愕,空氣彌漫著安靜詭異的氣氛。

  良久,聞庭定了定神,方才淡淡地出聲道:「曦元。」

  「……哼。」

  曦元一頓,似笑非笑地冷哼了一聲,這才看向聞庭,緩緩道:「少主?」

  聞庭:「……」

  稍稍停頓。

  他說:「是。」

  久別重逢的初次見面,他們互看都覺得古怪,幾句話後,又是半晌無聲。

  聞庭拎起那個被他掀下來的麻袋,看了看。當初在凡間他們說好要公平競爭,可是如今他卻成了少主,聞庭此前自認問心無愧,可這會兒卻莫名對曦元生出幾分歉意,想了想,說:「抱歉。」

  「你跟我道歉有什麼意思?」

  曦元聽到聞庭說的話,似是也愣了下,但他緊接著深深皺眉,厭惡地道:「你不會以為我覺得你是少主,我就輸給你了吧?!」

  聞庭:「……」

  聞庭看著曦元的神情,一時居然不知道怎麼回答。

  曦元自己卻嗤之以鼻,道:「你未免也太自負傲慢了!只不過是區區一個強娶雲眠的少主身份而已,這個麻袋就是說好給你的,我怎麼可能會在意?!」

  話到這裡,曦元腦海中想的卻是他們想要去送髮簪的那一日,雲眠不時期待地停留在聞庭身上的視線。他焦慮地撓了撓頭髮,厭煩地說:「……我即便真的輸了,也不是輸在你是少主。」

  「……」

  聞庭未答。

  曦元此時已似是不經意地移開視線,他微微靜默,忽然問道:「所以你當初為什麼會選雲眠當未婚妻?你這麼早就已經認識她了?」

  「不,沒有。」

  聞庭終於有一個問題可以回答。

  他說:「那時我只是從天上經過,有兩次看到你們聚在一起欺負雲眠。我之前沒有見過她,但關於訂婚的事,我當時沒有概念,本來也沒有人選,只是心想如果將她定為少主夫人,她的處境或許會比之前好些,因此才做的決定。」

  話到此處,聞庭又補充道:「當然,現在已經不同了。」

  聞庭的解釋說得非常簡潔,但曦元聽完卻顯出愕然的神色來,眼中好像顯現了許多複雜的情愫。

  他喃喃地道:「是我先認識她的。」

  聞庭聽到了他的話,反駁道:「那個時候她還沒有開靈智,要從開靈智才能開始談認識不認識,我也未必來得比你晚。我們是同一個起點上的。」

  曦元小聲地「哼」了一聲。

  他略帶挑釁地說:「雖然在我們兩個人中她更喜歡你,不過我也將我的簪子送給她了。她看起來還挺喜歡的樣子。」

  曦元的挑釁果然成功了。明知雲眠在這方面的事情上不敏感,肯定沒有別的意思,可聞庭在雲眠的事上特別容易受到刺激,還是心裡一揪。

  曦元看著聞庭微變的臉色,心情頓時好了許多,他說:「儘管我敗得更多些,但我看你好像也沒贏。有句話我不想說……但你對我來說的確是個好對手。以後我們見面的次數還多得很,且看著吧。」

  說完,曦元習慣性的「嘁」了一聲,化成赤狐揚長而去,一溜煙就沿著道路跑了。

  曦元嘴硬不願意承認,但他們兩個人心裡都清楚,新的篇章已經翻開來了。

  聞庭的仙氣這時不知不覺也已恢復,他理了理思緒,繼續往新道場的方向走去。

  然後沒過多久,在離新道場很近的位置,聞庭出乎意料地碰到了雲眠。

  雲眠已經接到了小月,兩人似是正在參觀新道場。雲眠一下就驚喜地看到了聞庭,聞庭本以為雲眠會同往常一般開心地朝他揮揮手或者跳兩下,但今日卻見雲眠一愣,然後疑惑地歪頭問道:「聞庭,你手上為什麼拿了個麻袋呀?」

  「我……」

  聞庭一驚,這才意識到曦元套他用的麻袋,他居然還拿在手上。

  當著曦元的面還沒覺得,可是當著雲眠的面,聞庭想起自己當年因為自己這個「少主」吃了不少醋、還準備自己套自己麻袋的事,卻突然窘迫起來,臉也不禁變燙了。

  他匆忙將麻袋用仙術收起,故作鎮定地倉皇道:「……沒什麼。」

  「嗯?」

  雲眠拉著小月,困惑地抖抖耳朵。

  聞庭回避她的視線,冷靜地說:「馬上就要隨狐宮的仙官修煉了,我也要到道場去。你們要看何處?要不要一起走?」

  「噢。」

  雲眠還是有點在意聞庭耳側發紅的顏色,但看他走得飛快,也沒刨根問底,開心地跟了上去。

  ……

  「嗷嗚!」

  等到三月初一這天,天色剛濛濛亮,聞庭就被雲眠從被子裡拱醒了。

  聞庭本就淺眠,且平時都要早起練劍,被雲眠叫起來倒是不大難受,只是他剛一睜眼,就看到雲眠歡快地在面前跳來跳去,喜悅地說道:「聞庭,差不多該起來了嗷!我們今天要到外院去修煉的,早點過去占位置。」

  說著,她見聞庭已經睜眼,就輕快地往床下一躍,要將收拾好的東西帶來給聞庭看,一邊要拖小布包,一邊問道:「你看還有沒有什麼東西要帶的呀?」

  雲眠一到重要的日子就比較興奮,上躥下跳地跑來跑去。其實昨日她就已經將可能需要的東西整理了三遍有餘了,早晨卻還不放心,打開來又看了一次。

  聞庭站起身子,化作人身。他生來就是九尾,能化人形,原來在狐宮其實幾乎不保持狐身的,但因為要陪雲眠,晚上維持狐形的時間便多了許多,且全都是合衣而睡,昨天晚上就穿好了白色修煉用的仙服。

  聞庭說:「狐宮與青丘東山不同,其實你只要穿好仙服,若有必要,就帶上用慣的武器和紙筆,別的東西都不必攜帶。要帶也不用帶個包,用仙術收攏即可,幾乎所有需要的東西,狐宮都會有的。」

  「噢!」

  雲眠一豎耳朵,丟下又被她拆開的小布包,說:「那我去換衣服!」

  話完,她就飛快地衝進了旁邊的屋室,等再出來的時候,已經變作少女模樣,且是那身女子的白色仙服。

  雲眠笑盈盈地說:「走吧!」

  聞庭看著她換了衣裳的模樣,仍是一怔,這才回過神,道:「好。」

  新的道場在狐宮外宮的南邊,當初安排聞庭雲眠,還有入室弟子們的住處時就有考慮到位置,與雲眠他們的仙殿離得不遠。

  雲眠和聞庭不久就到了地方。他們進入道場的時候,道場內已經有了幾個弟子,看到聞庭和雲眠兩個穿白色仙服的進來,再看到聞庭身後的九尾,他們好像皆是一頓,驚奇地朝他們兩人望了過來。

  聞庭渾然沒管這些,目不斜視,淡然地在道場最前面正中的兩個蒲團之一坐下。雲眠卻有點不安,她化為五尾後聽力好像比過去好了許多,她隱約聽到後面那幾個弟子在使勁壓低聲音議論,具體內容雲眠也不是太聽得清楚,可還是微微聽到幾個「少主」、「少主夫人」一類的詞匯。

  雲眠忐忑得心臟砰砰直跳,她好奇地打量著道場周圍。

  即使昨日已經提前到道場看過,但真實地坐進來,感覺還是不同。

  狐宮的道場比青丘東山的更大,可是蒲團卻沒有多少,青丘東山的道場裡要坐三百多隻小狐狸,可這裡總共也只有五十二個蒲團,顯得十分寬敞。道場四面牆上掛著字畫,窗外的景象望出去是經過精細修建佈置的庭院,有水榭花台,道場內的每一樣物品都自然帶著靈氣,一看就是珍貴的精品。

  道場內已經入座的幾乎都是青衣弟子,他們都自覺地坐在相對靠後的位置,每一個都很面生。雲眠注意到他們不需要有狐官提醒,就全部化作了人身,而且打扮都很好——倒不是說青丘城統一的仙服,而是他們除了狐宮發的仙牌、額間的青丘標誌紅繩金珠,每個人腰上幾乎都有配玉,還有些人脖子上有各式各樣的護身符,看上去都頗為金貴。

  又過不久,開始有白衣弟子進入道場。

  他們有人單獨而入,有人兩三結伴,都坐在前排,還有人似是有意圍著聞庭坐。聞庭周圍的位子很快就坐滿了,不一會兒就湊足了七人,除了曦元他們三個,全都到齊了。

  七個少主侍讀也都生得陌生,而且穿著和雲眠注意到的那些打扮貴氣的青衣弟子很相似。他們一進來就在蒲團上坐下,坐得挺直,卻不大說話,氣氛和青丘東山的小狐狸們很是不同。

  聞庭注意到雲眠疑惑的視線,他頓了頓,稍微側頭,對雲眠解釋道:「雖說青丘挑選少主侍讀或入室弟子時並未有偏向,但歷來青丘城弟子會占多數。此番定下的少主侍讀,為東山三人,北山一人,青丘城六人。」

  聞庭用了仙術,其他人都聽不見他們的談話。他稍作思慮,又補充道:「我父親當時,是有八人來自青丘城。」

  「……!」

  今年東山的三人顯然就是曦元、文禾和青陽。

  雲眠過去總聽別的小狐狸說入室弟子很難,有很多青丘城的弟子,跟自己沒什麼關係,但此前並未有實感,直到這時,雲眠的這種感覺才清晰了起來,這才發覺曦元三人竟然都能入選,的確是很難得之事。

  ……忽然,她隱約聽到後面有幾個青衣弟子在小聲地交談。

  他們都用仙法壓住了聲音,以為這樣其他人就聽不見。不過說來也的確有點怪,道場中除了聞庭,都是五尾狐,按理來說的確沒那麼容易探知別人的說話聲,可雲眠抖了抖耳朵,卻還是聽見了。

  這幾個青衣弟子好像是從別的山來的,但原來就互相認識。其中一人問道:「青丘城的那些弟子,好像在書塾修煉的時候就差不多都彼此認識了,他們說的話,我都聽不太懂,我們還是先同一樣是偏山來的人融入吧……說起來,我聽聞少主侍讀應當也有四個人是從偏山來的,可是這幾個人怎麼都看不太出來?」

  另一人道:「聽說少主侍讀即使是偏山的,在年關期間也已經受過主位狐官先生的教導了,許是差別比較小吧。」

  先前的人蹙眉:「那我們要怎麼才能分出誰是青丘城,誰是偏山的?」

  對方想了想,回答說:「我原來在東山有個朋友,他們書塾好像有接觸過從南禺仙城來的鳳凰。聽說仙城的鳳凰表現得都比較傲慢,我們仔細看看,可能性情相對囂張的,就是青丘城的吧。」

  恰在此時,曦元皺著眉頭,和平時一樣,只是化作人身,帶著文禾和青陽走了進來。

  那人立刻激動地說道:「排除了!青丘城!這個肯定是青丘城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彤櫻 發表於 2020-10-29 08:14 PM

第一百三十章

  曦元在青丘東山的時候多穿紅衣,但現在進了仙宮,不得不隨別的少主侍讀一般在修煉的時候穿白色深衣,他看上去很不習慣,臉色略臭。聽到後面的青衣弟子好像是在說他,曦元立刻不耐地喊回去,道:「吵死了!」

  青衣弟子立刻噤聲。

  他好像沒想到曦元能這麼輕易地破解術法聽見自己,呆呆地張大了嘴。

  曦元卻沒管他們,逕自坐下。這會兒其他少主侍讀留給他們的位置已經只剩最偏的三個了,不過好在挨在一起,反而正合曦元的意。他一撩衣擺盤腿坐下,文禾和青陽在他兩側入座。

  文禾從一進來,目光就始終停在坐在最前的聞庭和雲眠身上。他看了許久,才恍然初醒似的感慨說道:「想不到聞庭竟然……真的是少主啊。」

  聞庭回天那日,文禾他們都是在場的。

  他們遠遠地看著聞庭渡雷生九尾,都被狠狠地嚇了一跳,完全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青丘少主。

  這可是過去只在傳聞中聽到的稱呼,他們甚至連少主的真實名字都沒有途徑知曉,更不要說想到對方會在自己身邊。

  青陽好像對文禾的話也有同感,他對非要人身坐在道場裡還覺得不自在,坐沒坐相,撓了撓頭道:「那天的雷聲真是太大了!我還以為我的耳朵會聾掉呢。」

  文禾心裡想得卻是別的事,他擔心地將目光移向聞庭身邊的雲眠,說:「也不只是我們,那天雲眠的表情也像是嚇了一跳……最吃驚的應當是她吧。」

  話是不錯。

  其實至今,雲眠都對自己已經身在青丘城的狀況感到不安。她努力在適應新的環境,儘量和在青丘東山的時候一樣,可此時坐在典雅的道場中,看著坐姿端正的少主侍讀的臉龐,甚至是她身邊自然地保持著人身的聞庭,都讓雲眠有種忐忑的陌生感。

  雲眠坐在道場首排的中央,腰背挺得筆直,緊張地將雙手放在腿上,可她仍然覺得自己坐不出其他人那種渾然天成的修挺之感。她能察覺到時不時就有人不經意地將目光落在她身上,讓她感覺芒刺在背。

  不久之後,有一名主位狐官進來,是一名年紀頗長的仙子,七尾山狐,她領著另兩名狐官進來,看起來頗為嚴肅,從氣質和仙氣給人的感覺來看,可能有幾百乃至千歲了。

  她張口道:「從今日起,諸位便將在狐宮作為入室弟子修煉。狐宮不設統一道場,無修煉期限,諸位將有特定的青丘主位仙官為先生,修煉時間更多聽憑各自的先生安排,直至出師,修煉多憑自身。除此之外,入室弟子尚會有一些統一的大課,以及可以選修的修煉課程,部分課程可能會隨先生到狐宮、青丘城以及青丘城外之地進行,具體安排已經寫在放在你們蒲團底下的仙紙之中,你們可以自行查看。」

  這名主位狐官仙子說得十分冷淡,雲眠聞言一愣,忙探身去摸自己蒲團底下,果然摸到了東西。

  蒲團底下放了一個小布袋,除了主位狐官說的仙紙之外,還有一些別的物件。不知道是不是蒲團上有仙術的原因,雲眠之前竟然一點都沒有感覺到。

  雲眠展開皮紙,上面書寫的是負責教導弟子的主位狐官先生們的名字、擅長的內容,入室弟子們參加大課的時辰,還有選修課程的類型。選修課程從仙術、山海地理、山海萬物乃至草藥醫術,應有盡有,即使皮紙上用很小的字,分了三行,居然還是寫得滿滿的。

  布袋中的別的物件,則是狐宮的地圖、記錄包括藏書閣在內的仙殿開放時間的木牌一類的東西。

  雲眠翻動皮紙的時候,道場中也是一片翻動紙張的「沙沙」聲,但沒有人隨意說話。雲眠瞥見聞庭也將蒲團底下的仙紙取了出來,正在翻看,可就在這個時候,卻見那位女性山狐的主位狐官先生看向聞庭,出聲道:「少主。」

  「是。」

  聞庭淡淡地抬頭應聲。

  主位狐官先生道:「您的執教仙官是定好的,一會兒只需要到東道場去便是。」

  「我明白。」

  聞庭一頓,但他似乎對這個安排並不意外,臉上神情依舊未變,十分清冷。

  雲眠聽到聞庭的安排與其他人不同,卻怔了一下,著急地脫口而出道:「那我呢?」

  主位狐官仙子看了她一眼,說:「少主夫人不必驚慌,你可以自由地選寫在仙紙上的執教狐官的名字。若是願意和少主一道,也可以選一樣的。不過今日執教主位狐官大人只單獨見少主一個人,所以您可以先看看別的仙官擅長的仙術內容,明日再考慮要不要與少主一同。」

  她頓了頓,又說:「其他人亦是。諸位從今日下午起便可到各個主位狐官先生所在的道場和仙殿進行試課,執教狐官的名冊會在下月初正式定下,然後各自舉行拜師儀式,你們會有充分的時間考慮適合自己的方向。現在,散課。」

  話完,主位狐官仙子便淡著臉轉身離開了道場,兩名在門口靜候的狐官也緊跟在她身後離去。

  主位狐官仙子一離開道場,道場內的新弟子們就紛紛議論起來。

  雲眠拿著仙紙,還有胡亂翻出來的介紹狐宮的東西茫然地看著,一時不知所措。

  聞庭等主位狐官離開後定了定神,便擔心地轉向她,道:「我等下要到東道場去見先生,你一個人去試課,要不要緊?」

  「我沒關係的呀!」

  雲眠趕緊對他搖搖頭,但她手上還拿著一堆東西,頭上左邊的耳朵明顯為難地歪在一旁。

  她想了想,說:「我會自己弄清楚的。而且我要是想不出先去哪裡的話,可以先和小月或者曦元青陽他們一起。」

  聞庭聽到曦元的名字心頭一緊,但他轉念又覺得哪怕是和曦元在一道走,有認識的人在,也比雲眠一個人在狐宮裡亂轉讓人放心,便點了點頭道:「好。」

  他說:「那我先到東道場去了。」

  雲眠連忙對他揮身後的尾巴道別,說:「你路上小心呀。你不要擔心我,其實你才是一個人呢。」

  聞庭望著雲眠認真在替他擔憂的目光,不著痕跡地淡淡一笑。

  這裡是他家,無論是內院還是外院都十分熟悉,即使是一個人也沒什麼可擔心的。不過他還是安撫地對雲眠道:「我知道。」

  話完,他才起身離去。

  聞庭離開這間新道場的時候,眼角的餘光還瞥見雲眠呆呆地望著他的背影揮尾巴。等他確認雲眠起身後沒去尋曦元他們,而是朝入室弟子中的小月走去,這才大步離開了道場範圍。

  聞庭對自己的執教狐官已經被定好的事情並不怎麼意外,甚至在他歷劫失憶之前就知道會如此。畢竟除了師父之外,他日後更多的還是要隨父親狐主學習修煉,也並非青丘城中人人都可教他。只是想到他先生的人選,聞庭還是不由微微凝神,腳下的步子亦不由自主地頓了下,這才恢復常速往該去的方向走去。

  東道場說是道場,但其實與雲眠他們腦海中想像的場景不同,是個很大的場所,不止有室內修煉的場所,還有露天的校場庭院。

  聞庭逕自踏入寬敞空曠的庭院空地。

  已經有一個人背對著他,站在庭院中等待了。

  那人月白色的簡潔長衫,束髮,雪白的九尾,氣質清淡,手中有劍。

  聞庭上前,俯身行禮道:「主位狐官先生。」

  冬清早已感到聞庭的氣息,聽他出聲便回過頭,微微頷首,平靜地喚道:「少主。」

  眼前的主位狐官先生還是與過去同樣的顏容,面無表情,冷漠少言而英俊,光是站在原地,就給人一種極不好親近之感。只是聞庭以前不清楚他的來歷身份,不懂他到青丘東山的來意和緣由,如今卻覺得悵然,重見冬清,亦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恍然之感。

  他還在青丘狐宮的時候,雖未見過冬清,卻也聽說過他的名字。

  他喪父喪母,但天資出人,生來五尾,但少年之時就已修出了七尾,如今又已修出了九尾,無論是當年在七尾狐還是九尾狐中,冬清的年紀都稱得上是極致年輕。雖說尾巴數並不能完全代表修為道行,但多少有些關係,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年紀的緣故,聞庭生來就是九尾,可他站在冬清面前,卻能感覺得到,冬清七尾時的修為,也遠比他渡靈仙劫之前的九尾要強。

  冬清三年前便是侍書主位狐官之首,這在所有狐官中也是罕見的年紀。如今他生了九尾,只怕仙職還要更高,也不知到了什麼境地。

  冬清在凡間時就對他說過,他是未來的少主執教狐官,即便是少主和少主夫人,也要喚他一聲「師父」。

  聞庭定了定神,恭謙地說:「……先生已好久不見了。」

  「嗯。」

  冬清的冷眸掃了他一眼。

  他同以前一樣不喜歡多說話,也不願費勁解釋,只道:「你的拜師儀式比其他人早些,已定在初六未時。」

  聞庭不必經過試課和擇師,當然也就不必多耽擱一個月的時間,極早定下良辰吉日拜師也是理所應當的。

  他鎮定地點頭應下:「是。」

  冬清移開視線,劍同時順勢移到掌心,道:「你我相識也有三年,想來不必費時再重新介紹認識彼此了。閒話不必再說,你將我上回在凡間教你的劍術,演示給我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0-10-29 09:31 PM

第一百三十一章

  「……是。」

  聞庭再度應道。

  與此同時,他向前邁了一步,將腰間的仙劍拔出。

  聞庭回天已有一個月左右,但回天後就不曾再見過主位狐官大人,因此冬清要讓他演示的,還是正月入室弟子考核前教他的劍術。

  聞庭身上的仙氣在剎那間變了氣勢,他的眼眸中冷光如炬,劍像銳利的風一般從手中擊出!

  儘管距離正月已經過去了兩個月的時間,中間還遇上了聞庭回天,但聞庭在年關考核前夕因為長時間煩悶於生不出五尾之事,修煉比尋常還要刻苦,而在回天之後也沒有疏於修煉,非但沒有生疏,反而愈發俐落疾猛。況且他又生了九尾,氣勢和原來已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東道場的庭院空地就是專用來授課和練劍的,聞庭施展劍術自然綽綽有餘。

  主位狐官看著他自如地在庭院中上下翻劍的身影,即使早就知曉聞庭的天資,還是在看到他的領悟力時吃了一驚,只覺得短短兩個月未見,聞庭的架勢已經完全像變了一個人。按理來說,他才剛剛度過靈仙劫,對靈仙劫過後大幅膨脹的仙氣應該會很不適應,覺得難以掌控,可是看聞庭的樣子,竟然像是已經完全掌控了仙氣,能夠應用自如了!

  實在太快了!

  冬清嘴上素來不說,但他心裡其實是頗為喜歡聞庭的。不止是因為聞庭的天資出眾,也是因為他們的性格有相似之處,冬清不喜言辭,而聞庭亦是如此,他們兩人說話從不用多費口舌解釋,甚至可以說對話很少,可卻自然有默契,互相都能明白意思。這種恰當的距離感顯然對兩個人來說都很合適。冬清以前不曾有過弟子,聞庭正式拜師後,便是他最重要的大弟子,他自會傾盡全力教授。青丘並非沒有更為年長、道行更為高深的九尾狐,但狐主和狐主夫人卻擇了他,除卻倫理輩分的考慮外,亦有這方面緣由。

  可是如今,他看著聞庭吸納知識、領悟心法快到匪夷所思的速度,忽然覺得這個弟子只怕難教得很。即便是他要親授,也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大約過了大半柱香的功夫,聞庭終於將整套劍式演完了。他站直身體,對冬清垂首鞠躬道:「先生。」

  「不錯。」

  冬清含蓄地稱讚道。

  可是聞庭卻對這個誇獎並不十分滿意,他費解地皺眉看了眼自己的劍,道:「我雖也是九尾,也渡過了靈仙劫,但哪怕用同樣的仙術,還是遠遠比不上先生。」

  冬清垂眸看向少主,他還是少年人模樣,但神情卻很認真,是在真心琢磨自己欠在何處。

  冬清聽到他這般隱約帶著自傲的話,倒也沒有生氣,只說:「你生來九尾,未經修煉,即便經歷靈仙劫這三年,修煉的時間也太短了。我年長你數百歲,生九尾時已攢下這數百年來的修為,和磨礪出來的境界,若是這般輕易就讓你超過,你又何必拜我為師?靈仙劫於你而言只是開始,你日後要學的還有很多,不必著急,慢慢來便是。等你到與我現在同齡的時候,定是會比我強的。」

  冬清停頓片刻,平靜地抽出自己的仙劍,改口道:「你如今已經回天,修為不再被壓至三尾,我對你要求會更嚴。現在,來隨我學新的劍式!」

  「是!」

  聞庭本來蹙眉思考,聽到冬清喚他,趕緊回過神來。

  冬清神情清冷,表情極是冷漠,但他拔出劍後還未來得及演示劍式,卻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稍稍一頓。

  他問道:「說來,我還有一事想問你。聞庭,你當初為何會選雲眠為未婚妻?」

  「……誒?」

  聞庭一愣。

  他並非是第一次回答這個,卻沒想到冬清這般性情的人會問。他抬起頭看主位狐官先生,卻見他的神情還是同平時一般淡漠,唯有眉心輕輕蹙著。

  聞庭道:「算是與曦元他們有些關係……起初只是不想讓她被其他人欺負罷了,但現在……卻是真心喜歡她。」

  聞庭說到這個,薄面泛紅。

  他疑惑地看向冬清道:「先生為何問這個?」

  冬清微微凝神,卻回頭看了眼自己拖在身後的九尾。

  他這幾條九尾磨礪了許久未生,後來在真正升尾的時候還出了波折,他當時只有九尾之形而未有其神,卻在那天在東仙宮和雲眠說了話之後忽然有所領悟得以破境。九尾並不是那麼容易生的,可他當時卻有玄妙之感,哪怕他只差臨門一腳,也著實來得湊巧,像是有些快了。冬清並不確定這件事真的與雲眠有關,但他的確是在與她交談後有所感悟,如今想來,難免有些在意。

  他頓了頓,突然問道:「我聽說雲眠在青丘東山是孤狐,但青丘小狐出身年紀都有記錄。她那麼小就一個人在山間,就算是喪父喪母,總也該有個緣由……聞庭,關於雲眠的身世,你可清楚些什麼?」

  ……

  聞庭和主位狐官先生練劍的時候,雲眠正豎著耳朵,和小月一道看仙紙上的內容,遲疑而迷茫地商量該先去哪一位先生的課。

  這會兒新道場中的小狐狸們都已經解散了,主位狐官仙子離開後,入室弟子和少主侍讀們都零散地分散開來,似是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

  小月看著仙紙上密密麻麻沒聽說過的名字也覺得頭疼,煩惱地揪了揪辮子,問道:「團團,你有沒有想試的課呀?」

  雲眠望著仙紙上各種各樣的修煉內容,腦袋裡亦覺得茫然。她搖了搖頭,問:「你呢?」

  「不知道。」

  小月揪辮子揪得更厲害了,眼睛一直在字上掃來掃去。忽然,她的眼前一亮,說:「團團你看,這個狐官擅長農事方面的仙術呢!要不我們一起去試這個吧,等回到東山以後,說不定可以幫我姐姐種甜果子和葡萄啦!」

  「噗嗤——」

  小月興奮的話還沒說完,忽然就聽到頭頂傳來一聲輕蔑的嘲笑聲。小月立刻就瞪圓了眼睛望過去,雲眠亦跟著抬起頭。

  只見她們面前站了幾個白衣少年,是之前少主侍讀中的人。他們雖同其他人一般穿仙服、束木簪,但雲眠看到他們,立刻就認出他們是那些看上去是直接從青丘城進來的人,個個都在腰間佩玉,還有人在頭上加了玉冠。

  這幾個弟子好像是正準備離開道場,正好從雲眠和小月身邊經過,此時聽到小月說的話,他們都用一種似笑非笑的神情望著她們兩個。

  小月的人身是個俏麗的少女,個子和雲眠一般高,頭髮和眼睛都比一般的黑髮淺,是褐色的,倒有些接近於狐形的毛色,並用狐宮的髮帶梳了兩條辮子。她聽出那聲「噗嗤」裡的取笑輕視之意,立刻氣得漲紅了臉,生氣道:「你笑什麼?!」

  笑她的那個白衣少年生了雙狹長的丹鳳眼,模樣有些狡黠之感。明明才是春天,他手中卻拿了把鑲玉石的扇子,放在掌心敲了敲,說道:「小家子氣的見識。你這話在別處說說也就是了,都當了入室弟子,怎麼還光想著回鄉下種葡萄?!」

  小月聽出他話裡的譏笑之意,憋得臉更紅了,道:「為什麼不行呀!」

  那白衣少年說:「你知道入室弟子將來都會做什麼嗎?!」

  小月懵了一下,問:「什麼?」

  他抬起扇子指指窗外,說:「出了這個地方,往外走十丈路,馬上就是仙居仙殿!此後三步一殿,五步一宮,每一個宮殿中都有三五名乃至數十名掌握青丘命脈的狐官,歷代有名的九天仙官,赫赫戰功的天官大將,甚至遷居九天響名仙界的神狐天狐,無一不是出自入室弟子!青丘入室弟子每年只擇五十人,為狐主大人與狐主娘娘傾盡所能培養,一入門便可擇選這麼多名聲顯達的主位狐官拜入門中為一世師生,此等殊榮,不要說在青丘,放眼整個仙界,又有多少人能有此機緣!你以為你是勝過了多少人才能進的青丘城、入的狐宮!若是你只想種葡萄,還修什麼五尾,直接在家裡種就好了,何必來當入室弟子!」

  他頓了頓,又道:「你當狐主大人和狐主夫人每年花費這麼多錢財心思來培養入室弟子,是讓你們去種葡萄的嗎!」

  「我……」

  小月被說得啞口無言,褐色的眸子裡忽然隱隱擒了眼淚。

  她大約沒想到自己只是說了個想回去幫姐姐種果子,就遭了這麼嚴厲的批評,整隻狐狸都懵了。

  雲眠趕緊護住小月,但還沒等她想出什麼話來幫她,對方三人的目光已經落到了她身上。

  那白衣少年見小月要哭了,好像也有一瞬間的無措,但他馬上就和其他人一般看向了雲眠。

  雲眠的確是長得十分漂亮的,尤其是大家都穿一樣的衣服,更顯得出眾。先前所有人都還坐在蒲團上時,道場中的弟子們不分男女就若有若無地看向她,只是這個時候,容貌好像並沒有太大的用處,那少年嗤了一聲,鳳眼微眯,似笑非笑地道:「嘁,少主夫人。」

  話完,便同其他人一般走了。他們一邊走,對話的聲音一邊從哪個方向傳來。

  「你們說少主為何會選這種偏山來的少主夫人?」

  「肯定是因為長得漂亮吧。」

  「對了,你們想好要選哪位主位狐官大人了嗎?」

  「自然!成霄仙君與我家中是世交,我自幼便立下志向,將來定是要從軍的——」

  「我不必想,我從小常到紫楓仙子仙府拜訪,只是差拜師禮而已。」

  「其實我亦是如此,我兄長先前就已經替我問過,說到要習仙法,自然是應該隨文焉仙子……」

  他們說的話,說的人,小月和雲眠都聽得不是太懂,但也能感覺到他們神情語氣間的輕蔑和嘲諷。遭了這麼一通訓斥,小月的臉早就紅透了,雲眠亦沮喪地垂下耳朵。

  雲眠回過神,趕緊取出她偷偷放在小布包裡的手帕幫小月擦眼淚,道:「你別慌你別慌,不要哭了,我們肯定會弄懂的。」

  小月在他們在時還能硬憋著,只剩下雲眠便憋不住了,紅了眼眶道:「嗚嗚……」

  雲眠幫她擦掉眼淚,小月的尾巴急得一直拍地板。後來她眼淚不掉了,但是喉嚨還有點抽噎,迷茫地看著仙紙,說:「那我們要去尋哪位先生呀?要不要跟著他們?」

  跟著他們的話就有方向了,可是小月後半句話說的還是有點膽怯,大約是再碰到那三個少主侍讀。

  雲眠也在想辦法,但不清楚該怎麼辦,只好先搖搖頭,但過了一會兒,她將仙紙拿了起來,又取出了自己帶來本來是想做課記用的紙筆。

  小月慌亂地反復看著仙紙上的名字,可是越暈反而越想不出辦法,還更怕選錯,頭都開始疼了。這個時候,她瞥見雲眠在做什麼事,「咦」了一聲,轉過頭問:「團團,你在幹什麼呀?」

  只見雲眠將仙紙攤平,將狐宮給的資料也一一翻開,將手放在空白的宣紙上。她身上的仙氣一動,靈氣就在宣紙上彙聚,自然地行成字跡。

  仙紙上那些主位狐官的名字和擅長的類型本來是隨意排列的,但雲眠將他們按照最後寫選修課程的方式,重新分配排開,變成「仙術類」「書文類」「鬥術類」「醫藥類」等等,後面再仔細地表明具體是什麼內容。

  本來那一張仙紙上什麼類型的都有,看起來讓人不知該從哪裡入手,但小月看到雲眠重新寫下來的內容,頓時覺得清楚了很多,不知驚喜,亦忍不住驚呼道:「好厲害,團團,原來你能用仙術寫字呀!」

  雲眠是想到聞庭那天用仙術給她繪了地圖,還有原來還在東仙宮跟主位狐官大人、女狐官先生學習的時候,也見過女狐官先生用仙術描繪畫面,就用差不多的方法試了試,意外地效果不錯,而且速度比慢慢書寫快。

  雲眠沒覺得很厲害,畢竟只是用仙術寫幾個字,和畫地圖比起來簡單多了,但看小月很高興的樣子,她還是開心地抖了抖耳朵。雲眠有點靦腆地解釋道:「剛剛那些入室弟子說,狐主大人和狐主娘娘都很重視入室弟子,這些主位狐官先生亦都是名聲顯達的先生,所以我想應該肯定沒有不好的,更重要的是選更擅長的類型,這樣整理一下,可能會更清楚一些。」

  小月摸了摸雲眠用仙術寫下來的字,上面的顏色是漂亮的金色,然後又驚喜地看向她寫的內容——...<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0-10-30 08:03 AM

第一百三十二章

  分門別類,果然一下子就清晰多了。

  原本這些主位狐官大人大約是按照仙殿,亦或是修為年紀排序的,順序混亂地排在一起時,因為許多狐官擅長的方面相似,乍一看像是同一個類型、同一門課有好幾位狐官可選,讓他們不瞭解青丘城狀況的人完全不知該從何入手。可是雲眠詳細分類整理之後,立刻就能看出其實每位狐官擅長的方向都是不同的,即使都是教鬥術的,也有擅長攻擊、擅長防禦之分,甚至還有不同的武器和招式。

  除了更細緻的類型之外,雲眠還借著狐宮提供的資料,將能找到的主位狐官大人們的修為境界和特點都一併寫下來,放眼一掃,可謂一目了然。

  小月欣喜地說:「這樣果然清楚好多呀!團團,你好聰明!」

  雲眠被她誇得臉紅,連忙擺手:「沒有沒有。」

  說著,她又看向自己整理好的內容,問:「小月,那現在這樣看的話,你有沒有什麼想先試試的課程呀?」

  「唔……」

  小月沉吟片刻。

  雲眠整理好後,她們思考的方向已經比原來清楚了好多,小月看了一會兒,忽然眼前一亮,指向紙上道:「這個狐官大人擅長用仙術種植草藥呢!團團,你想不想一起去試試看呀?」

  小月等了一會兒沒有回音,疑惑地歪了歪頭:「團團?」

  「啊……」

  雲眠慌亂地回過神。

  趁小月重新挑選狐官的功夫,雲眠的思路不小心又轉到了剛才那幾個青丘城弟子說的話身上。

  她雖然還在努力想辦法,但要是讓她說對他們的話全然不在意,也是不可能的。

  雲眠不安地垂下了耳朵,想到他們毫不避諱之言,心臟跳得慌亂,既沮喪又惶恐。

  她聽到小月的話,才慢吞吞地反應過來,看到小月手上指的字一愣,說:「……草藥?」

  「嗯!」

  小月重新看過狐官的名單後,看上去最感興趣的就是這個,十分開心地說道。

  「上面說這位先生除了栽種藥草之外,還擅長一些醫理。好像很有趣的樣子,我們去看看呀?」

  雲眠眨了眨眼,她之前在她和聞庭的木屋前面種過仙草,而且也認識一些山間的草藥,還給聞庭、錦鴻治過傷,給主位狐官大人送給安神的草藥,不算完全不懂,而且儘管她以前沒系統地接觸過這方面的事,也的確對草藥醫理有些興趣。

  反正確定執教師父總共有將近一個月的時間,完全有時間多嘗試。雲眠立刻點了點頭道:「好呀,我也想看看怎麼種草藥,我們一起吧!」

  「嗯!」

  小月高興地抖抖耳朵。

  ……

  「眠兒的身世?」

  這個時候,聞庭和主位狐官先生亦還在先前的談話。聞庭聽到主位狐官大人一本正經地問起這件事,不由一愣。

  聞庭和雲眠住在一起這麼久,在時機合適的時候,也問過雲眠。他道:「眠兒靈智開得比較晚,以前的事情她都沒有印象了,從有記憶起就已經一隻小狐狸住在山洞裡。不過我當時確定選了眠兒之後,我娘也從青丘東山那裡拿了她的記錄,看過她的身世。」

  主位狐官先生問:「是怎麼回事?」

  聞庭說到這裡,微微皺了眉頭,道:「記錄是有的,但也相當於是空白,沒有記錄雲眠的父母。只說青丘東山的本地狐官,有一日巡山的時候,偶然發現山間多了一隻小白狐狸,好像沒有人照顧,已經髒兮兮的了。當時的狐官立刻問遍了青丘四山和青丘城,可是沒有人家中丟了出生不久的小狐狸。雲眠當時年紀尚幼,未開靈智,身上有仙氣但是很弱,無法肯定是她在仙境中沾上還是自帶的,便也不曉得她是不是能開靈智的狐狸。靈智未開的小狐無法帶到東仙宮亦或是交由青丘的其他人家教養,狐官只好將她放歸山野,只偶爾稍作照料。」

  狐官當時肯定是想等等看,等到雲眠靈智開了,再想辦法照顧她,只是沒想到這一等就等到了銜月桂樹枝拜月的年紀。

  主位狐官先生眉頭蹙得愈緊,遲疑地道:「無父無母嗎……」

  「是。」

  聞庭說道。

  「……雲眠的情況是比較少見。但青丘畢竟是天下狐子之鄉,雖說靈狐居於仙境之中,可是平日裡也有不少凡間狐狸自然被青丘吸引,在山間活動,偶爾有凡狐生下了能開靈智、天資異稟的小靈狐,誤闖入仙境中,亦或是小狐狸誤闖仙境後,在仙境中機緣巧合開了靈智,這等事情也是有的,且也有先例。故東山的狐官便想她可能是這樣的情況,沒有再深究。」

  聞庭頓了頓,轉向主位狐官說:「先生忽然問起這個,是有什麼頭緒嗎?」

  「……不,倒也沒有。」

  冬清停頓片刻,就鎮定地回應。

  「只是覺得雲眠與別的小狐相比,似有些特別。」

  聞庭微怔。

  其實冬清先生話說得不錯,雲眠出生在東山的確是有許多令人在意的地方。

  除了她的來歷一片空白,另外,青丘的白狐大多居住在青丘城和青丘北山,東山總共只有雲眠這一隻小白狐。當初他們還在書塾時,他和雲眠一直是書塾裡唯二兩個白的,即便是在集市和村莊,也很少再見到白色的狐狸。

  聞庭想到這裡,忽然道:「眠兒會不會不是在青丘出生,是從別處來的?除卻青丘之外,塗山也有許多狐狸,且都是白狐……」

  與青丘亦或是南禺山相同,塗山亦是一處仙境,只是仙山不大,人數也較少,曾有神女下凡助君王。

  《呂氏春秋》有云:「禹年三十未娶。行塗山,恐時暮失嗣,辭曰:『吾之娶,必有應也。』乃有白狐九尾而造於禹。禹曰:『白者,吾服也;九尾者,其證也。』」

  禹為凡間夏朝第一位君主,三十而未娶無子,遇塗山女。塗山女本為九尾白狐,奉上天之命,下凡證其為王。禹入贅神女塗山氏,夫從婦居,後來大禹外出治水,三過家門而不入。凡間傳聞塗山女親自去見他,卻化為一塊石頭,大禹向石頭要子,石頭裂開,出現了大禹的兒子啟。

  人間的傳聞與仙界的情況總歸有些不同,事實上塗山白狐皆為女子,沒有男子,本就是都從石頭中生的。實際情況八成是塗山女奉命助大禹立夏朝,順便按照天命給他留了塊塗山的石頭,石頭裡自然便孕育出了小狐狸。

  塗山所司仙職與青丘不大相同,不過總歸是同源,每隔幾十年總有些來往。至於塗山的石頭裡為何會有公狐狸,亦或者到底是不是公狐狸、興許是凡間記錄出了問題,到如今只怕就只有塗山狐狸清楚了。

  聞庭想想雲眠是小白狐,又是女孩子,即使說是塗山的狐狸,似乎也不無可能。但他細想之後,又自己搖搖頭,道:「塗山一族這些年來沒什麼仙務,幾乎不出塗山,愈發虛無縹緲,連山海地理志上都不怎麼再提了。沒有天命,便沒有再增加人口的必要,這些年來塗山子嗣甚是艱難,十分珍貴,聽說有時石頭裡幾百年都生不出小狐狸。她們管理子嗣比青丘嚴格得多,若是少了一隻幼狐,只怕早就翻遍仙界的找了。雲眠都在青丘十六年了,塗山一點風聲都沒有,不太可能。」

  「興許如此。」

  冬清聽聞庭想得入神,頓了頓,亦道。

  「聞庭,雲眠也未必真有什麼不同之處。不過你原先在東山時沒有記憶也就罷了,但你如今已是少主。你們將來要為夫妻,雲眠之事於你而言是重要之事,你應當多為注意,比旁人更為上心些。」

  聞庭當然是上心的,此時再想也有些在意,儘管不一定真能查到什麼結果,他還是道:「……我曉得。我過兩日會去同母親說,想辦法再查查看,看能否找到些線索。」

  「嗯。」

  冬清頷首。

  對話完畢,冬清也不多言語,只沉默地重新拿起劍,擺出架勢,準備要教他。聞庭一頓,立刻明白冬清的意思,連忙亦跟著擺好姿態,準備隨他學習。

  ……

  聞庭再從主位狐官先生所在東道場告辭出來,已經是黃昏時分。

  晚霞錯落有致,斜暉慵懶。

  聞庭快步獨自回到仙殿書房之中,翻開書頁要看,可是半天也入不了神。

  聞庭心中還想著雲眠的問題,神思頗為恍惚,但恰在此時,卻見狐七從外面踏了進來,表情有些古怪。他一進來就問道:「少主,已經到散課的時辰了,小少主夫人回來了沒有?她看起來還好嗎?」

  狐七的話一下子就將聞庭從混亂的思路中拉回現實世界,他注意到狐七神情擔心,忙問道:「還沒有。眠兒怎麼了?」

  狐七停頓片刻,方才說道:「是這樣的。我今日午時的時候,好像在新道場那邊看到,雲眠仙子和她的朋友與新來的少主侍讀發生了些口角,好像是被譏諷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0-10-30 08:08 AM

第一百三十三章

  狐七本不是有意看到。

  他今日午時正好到新道場附近辦事,偶然想起今日是少主和雲眠正式隨狐宮修煉的日子,有些好奇少主和小少主夫人適應得如何,便中途改道去了道場。

  狐七是七尾仙狐,他本無意打擾新弟子和同僚做事,就掩去了身形,倒不想到的時候已經太遲,道場中的弟子們已經散了,沒見到少主,倒正好遇到那幾個白衣弟子嘲諷雲眠和她的朋友。

  狐七將事情的經過詳細說了一遍。說完,他的神情也有些複雜。

  若是要他說,從那幾個少主侍讀話裡好像也的確挑不出什麼錯。入室弟子確實珍重,每年總共只有五十人,狐宮在入室弟子身上投注了相當大的心血,定是不希望入室弟子們庸碌無為的。那幾個少主侍讀更是人中龍鳳,整個青丘所有小狐中的佼佼者,從修為、勤勉程度甚至是品德性情都是很好的,他們年少氣盛,志向遠大也是好事。那個少年出言,多半是聽不慣小山狐缺乏志氣遠慮的話,不過狐七先前與雲眠接觸過,頗為喜歡乖巧友善的小少主夫人,心裡已經有了偏向,哪怕明知他們說得並非全無道理,還是悶著口氣,頗為不快。

  聞庭聽到狐七說法,亦是愣了一下,說:「還有這樣的事?」

  「是。」

  狐七道。

  「那幾個少年都是青丘城出生的孩子,我認得他們。雲眠仙子和如月仙子聽到他們的話,神情好像都有些慌亂。」

  聞庭的臉色稍稍變了變,凝重起來,但他還未來得及回話,忽然,聞庭感到書房外有一抹熟悉的仙氣,同時他的狐耳還聽到遠處已經有腳步聲漸漸靠近。

  是雲眠的腳步聲。雲眠平時歡快,用狐身走路都是帶蹦的,但今日卻有些不同,好像比平時來得沉重,沒有那麼歡快。

  聞庭一頓,忙道:「眠兒回來了,你先回去,我看看她。」

  「好。」

  狐七趕緊點點頭,匆忙行了一禮,倉促地從書房內離開。

  聞庭沉思片刻,亦擱下筆,理理衣袍從桌案後站起來,撤了室內的一些雜物,擺上小茶桌、茶壺和兩盞茶杯。

  雅致的茗香從茶壺中嫋嫋飄散出來。

  雲眠從外頭進來,見聞庭已經在了,似乎怔了一下。但聞庭輕輕地出聲喚道:「眠兒。」

  雲眠受到嘲諷的心情哪怕經過了一個下午,其實沒有那麼快好起來,不過她看到聞庭,還是立刻裝作很開心地豎起耳朵,說:「聞庭,你已經回來啦!」

  「嗯。」

  「你今天和主位狐官先生見面順利嗎?」

  「甚好。」

  「噢。」

  雲眠見聞庭看起來狀態還不錯的樣子,微微安心,她從自己的小布包裡摸出了一些寫好的課記,居然還有幾簇草藥,認真地說道:「我今天和小月一起聽了擅長草藥的師父的課,雖然未必就會拜這位先生了,不過也有許多地方需要溫習。我看一會兒功課修煉噢。」

  說著,她就地在聞庭對面坐下來,將課記攤好,像是努力在記記背背,但聞庭實在太熟悉雲眠的性子與小動作,看得出她其實心不在焉,根本沒有集中精神。

  聞庭歎了口氣,溫柔地道:「眠兒,我走了以後你和小月在新道場的事情,狐七湊巧看到,已經同我說了。」

  「……誒?」

  雲眠呆住,愣愣地眨了眨眼睛,良久才反應過來聞庭話中的意思,沮喪地垂下耳朵,不好意思地說:「你看到啦……」

  已經過去了半天時光,可是那些白衣的少主侍讀說的話依舊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他們所說的話,恰好是雲眠現在最在意的事情。

  雲眠望著面前坐姿端正的聞庭,頗有幾分不確定地問道:「聞庭,我在青丘城裡,是不是顯得很奇怪呀?你和我待在一起……會不會不開心呀?」

  雲眠這句話說得似是躊躇了很久,說到後半句時,她的睫毛低落地垂了下來,放在膝上的手亦不安地挪了挪。這兩個問題,顯然不是雲眠今日才臨時想到的,她已經猶豫了許久,只是直到此時,才終於能說出口。

  聞庭見狀一愣。

  他明白雲眠說得是什麼意思,也清楚那些少主侍讀為什麼會在聽到小月隨口說的「可以回去幫忙種果子」以後生氣。

  有些事他也是在歷過靈仙劫之後才明白的。

  就同當時主位狐官先生讓他和曦元交換試卷是一個道理。

  這個世界上並不是只有一個視角的。出生在青丘城的狐狸們同他一樣,習慣了站在高處往遠方看,習慣了以自己的位置來評估其他人,卻忘了並不是所有人都和他們出生、成長在一樣的環境,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經歷、不同的成長方式,以居高臨下、事不關己的態度評價一切是不公平的,特別是輕率地批評根本不瞭解的人,這是一種骨子裡帶出來的淺顯的傲慢。

  聞庭凝了凝神,閉眼,遂再睜開,緩緩對雲眠說道:「不會,這不是你的錯。」

  他試探地伸出手,不帶情欲地、單純安慰地摸了摸她的頭,說:「你很好。你不需要為了其他人的看法表現得和青丘城的狐狸一樣,他們心中想成就一番大事,卻忘了大事也都是一步一步走的,他們出生時也未必來得比你更強,環境不同罷了。眠兒,你現在的樣子就很好了,你有你自己的經歷和優勢,不必過於著急,即使想要跑得更遠,也可以慢慢來。」

  「嗯?」

  雲眠感覺到聞庭摸她腦袋和耳朵的手很溫暖,也很舒服。

  這說來也是件很奇怪的事,因為雲眠平日裡被年長的狐狸摸頭的次數來得多些,可是聞庭根本比她大不了多少,是一起長大的男孩子。

  可是雲眠還是不自覺地眯了眯眼睛。她雖是喜歡被摸頭,但過了一會兒,雲眠的眼瞼依舊微微垂了垂。

  聞庭看得出雲眠應該是聽懂了他的話,可是情緒上的傷感沒有那麼容易振作起來。他想了想,忽然稍微張開了些袖子,遲疑地道:「眠兒,你想不想過來抱一下?」

  話一出口,聞庭想到兩人之間的狀況,又怕雲眠誤解,匆忙補充道:「這回沒有別的意思,只是作為朋……唔!」

  「想要的!」

  聞庭話還沒有說完,雲眠已果斷地說了一聲。下一瞬,不等他回過神,只感到胸前受到一股衝擊,「咚」的一下懷裡已經多了一個軟軟的少女。

  雲眠撞進來的時候意外的突然而用力,聞庭措手不及,往後傾了一下才將她抱穩。

  他一愣,低頭看向懷中的女孩子。只見雲眠特別熟練地紮進他懷中,手抵在他胸口,眼睛閉著,頭頂起來,用耳朵和頭髮用力在他下巴上蹭了蹭。

  雲眠抱起來很溫暖,聞庭只覺得雲眠的手感好像要比身為男子的自己軟得多,她身上清靈的氣息湊在鼻尖,頭髮上還有沐浴過的香味。說是只作為朋友,但聞庭抱著懷裡的眠兒,還是忍不住心猿意馬了一瞬,唯有靠自控能力將那些自己冒出來的感情硬生生壓住,顯得不露痕跡。

  聞庭輕輕地歎了口氣,伸手安撫地摸摸她的頭髮,說:「你不要擔心,入室弟子以後修煉的機會還很多,時間還很長。你有足夠的時間來展示你的優勢。」

  那三個少年畢竟是少主侍讀,他們同聞庭、雲眠之間的關係都要比其他入室弟子來得更為緊密,以後恐怕多得是見面的機會。

  雲眠埋在聞庭胸口點點頭,她這會兒心情已經比之前好了不少。她覺得趴在聞庭懷裡好舒服,和晚上團在一起睡覺差不多,這時,雲眠反應過來,徵求聞庭意見地詢問道:「對了,聞庭,你覺得我選哪一位先生來得好些呀?道場的那位主位狐官先生說我也可以和你選一樣的,要不我也和你一般試試隨冬清先生一道修煉吧?」

  聞庭一頓,雲眠願意和他一起,兩個人天天待在一起,對聞庭來說當然感覺是最好的,但是他轉念又想起冬清少言嚴厲,並且冬清先生的名字實際上不在執教狐官的名單上,是只專心教授他一人的,雲眠一起跟著過來拜師是可以的,但也怕她要從頭學起,一時跟不上,未必是最好的選擇。

  聞庭斟酌片刻,便說:「你我也未必要總在一起的。反正距離決定還有一個月,你先到處試試再說,冬清先生這邊,你也可以先來嘗試看看。」

  「嗯!」

  雲眠認真地點點頭,她又使勁蹭蹭聞庭下巴,從他懷裡鑽出來,可再看向自己擺在功課邊整理好的先生名單,似也有些為難。

  ……

  於是第二日,雲眠沒有再和小月一起,而是自己選了另外一位先生,獨自匆匆往道場跑去。

  雲眠以為自己起得已經很早,但沒想到她到道場的時候,裡面竟已經有了人。那人著白衣,身上頗有些書卷氣,看到雲眠一路小跑進來,先是愣了下,繼而才意外地笑著朝她打招呼道:「團團。」

  「文禾!」

  雲眠沒想到一進來就會見到認識的人,倒是吃驚,不過看到是文禾,又覺得是在情理之中。

  她其實也有些好奇曦元、青陽和文禾他們都選了什麼先生,但最近都沒有聚在一起的機會,便無法詢問。

  雲眠主動問道:「你今日也是來試先生的課嗎?」

  今日這位先生,說來也不是第一次相見了,正是先前他們還在東山的時候,冬清先生介紹給雲眠和文禾,教授他們兩人學習仙法、在狐宮擔任文職的女狐官。

  文禾聽雲眠問,溫柔地輕輕頷首,靦腆地回答道:「是。」

  雲眠又自然地問道:「那你昨天是去了哪位先生那裡呀?」

  文禾聽到此處,似是稍微怔了一下,這才回答:「我昨日就在這裡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0-10-30 08:15 AM

第一百三十四章

  文禾笑著說道:「你應當還記得當初我們一起在東仙宮學習仙術時,是這位女先生教得我們吧?當時除了仙術,她還教了我們一些詩文書法,教的仙法對我們這些不善鬥術的弟子來說也很實用方便。」

  說到這裡,文禾面露些許崇敬之色。

  「我未來亦想在狐宮中從文職,先生當年所教所授,皆是我心中所欲。當時做的課記,我至今還時常拿出來翻看,取之無禁,受益無窮。我當時便決心將來還要跟隨先生修煉,同她學詩詞文章,故而問了先生的仙職職務,這幾年來偶爾有書信來往,向她問疑求教。我早已想好要拜先生為師,將來亦在從文仙官中任職,故而昨日宣佈擇師後,我第一時間就來了這裡。」

  文禾說得不覺激動,眉宇間的確有仰慕神往之情,但因是同雲眠解釋,他說完似又有點羞澀,說:「……我是不是說得太以自我為中心了?」

  「沒有沒有。」

  雲眠聽得呆呆的,待回過神來,趕緊擺擺手。

  她又問道:「那曦元,還有青陽呢?」

  文禾說:「青陽也跟著在東仙宮教過他的武官去了。他很振奮地說他當時和那個武官打了好多架都沒贏,對方好厲害!這回過了兩年多了,他想再去試試,昨天好像又輸了,不過那位狐官先生很喜歡他,還偷偷拉著他一起喝了幾口酒。青陽昨天晚上回來得比較晚,但人很高興,手舞足蹈地說今天還要再去,我看他這樣下去應當也就順勢將師父定下來了。」

  他說到這裡好笑地彎了下嘴唇,搖搖頭,然後才接著說:「曦元的話好像還沒完全確定,不過他好像傾向於擅長的仙術綜合一些的先生,亦或是也會選擅長鬥術的吧。」

  雲眠似懂非懂地「噢」了一聲,雪白的耳朵微垂,看上去有些出神。

  在她聽來,原來曦元他們三個都和那些青丘的少主侍讀一樣,即使還沒完全確定,也大致有方向了。

  雲眠不禁悵然地道:「原來你們都早就決定好啦。」

  「也不算是吧。」

  文禾淺笑地說著。

  「只是順水推舟、隨心所至罷了。昨日那位主位狐官仙子讓我們看到名單的時候,看到那麼多先生,我其實也有所動搖的,但想來想去還是最喜歡這裡。而且說是有一個月的時間試課,可事實上早點定下來,先生也可以教得多些。」

  他一頓,忽然望向雲眠,有些落寞地道:「……其實我昨日,還以為你也會立刻就來這裡的。」

  「誒?」

  雲眠詫異地抬眸,卻正迎上文禾的眼眸。

  文禾對上雲眠的視線,似是慌亂了一剎,不由微微紅了臉。

  他慌張地試圖解釋道:「你看,當初我們在東仙宮一起隨先生學習的時候,不是都和先生相處得很好?而且我也都擅長書畫和溫和一些的仙法,女先生也是之前就相處過的先生,她也一直都頗看好你……」

  文禾越說,聲音越輕。雲眠只當他是詞窮,也感激文禾一番勸說給建議的好意,點點頭道:「嗯!我會考慮的。」

  文禾望著雲眠清澈的杏眼,似有幾分無奈地輕歎了口氣。

  他凝視著她,停頓片刻,忽然轉了話題道:「對了,團團……少主回天之後,你同聞庭,現在如何了?」

  「聞庭?」

  雲眠沒想到文禾會突然問起聞庭的事,下意識地歪了一下頭。

  文禾說:「因為聞庭……不是就是少主嗎?這件事當初大家都沒想到,就連聞庭自己好像都沒有。你被接去狐宮舉行及笄禮的那段時間,聞庭看上去失落壞了。他那一陣子,整個人的感覺都不一樣了,聞庭向來是頗為內斂的性子,可是那段日子他幾乎整天整天的不說話,面色冷漠,只是一個人一直瘋狂地修煉,仙氣也很壓抑。我們還一直擔心……你要是始終不回來,他會不會出什麼事。」

  文禾想到那段時間的聞庭,竟是不由打了個寒顫。

  那個時候書塾已經休課了,但狐官偶爾還會組織準備參加入室弟子考核的小狐狸修煉。曦元肯定是不會再露面了,但文禾有空的時候仍然會經常過去跟著聽聽,就是借著那個機會見到過聞庭。

  聞庭那時從和雲眠一起生活,變成了獨自住在他們兩個人空蕩蕩的木屋裡,而且臨近入室弟子考核,眼睜睜看著別的弟子紛紛提升了境界,聞庭的五尾卻始終沒有一絲生出來的跡象。

  文禾知道聞庭的性子素來清冷,可是那一個月的時光,聞庭差不多整日都是黑著臉,一次都未曾笑過,文禾甚至沒見到他主動和別人說哪怕一個字。他每天除了瘋狂的修煉就是練劍,仙氣波動也非常厲害,整個人都像是籠罩著一層黝黑的陰霾。

  雲眠聽到文禾的描述,不由心頭一跳,下意識地捏緊了自己的袖子,問:「我在狐宮辦及笄禮的時候,聞庭表現得很不高興嗎?他沒能來參加……看起來很遺憾嗎?」

  「嗯。」

  文禾肯定地點頭。

  他想想,又道:「不能只用遺憾來形容,比那要嚴重得多。那個時候聞庭又不知道自己是少主,他可能以為你被接走之後,就不會再回來了。」

  雲眠眼神有些驚慌。

  文禾不清楚聞庭情緒不好的緣由,雲眠卻是知道的。

  她腦海中想起的是那一夜,她匆忙從狐宮回到木屋,卻在黑暗中被聞庭壓在地上,他吻了她,向她表白。

  聞庭那一天給人的感覺很不一樣,和平時完全不同。

  雲眠將手探入袖中,摸到一根細長之物。

  那是聞庭那天不服氣似的在最後親手替她簪入髮間的簪子,他親手為她一筆一筆雕刻完善出來的仙品。

  聞庭替她的及笄禮準備了很久,因為注意到她羨慕別的小狐狸,所以精心為她籌備了禮物。可是最後他卻沒能出席,也沒能及時將發簪給她。

  雲眠一直對這件事有所在意,可回天之後,聞庭就再沒有提起,而這一會兒,她的心臟砰砰地跳了起來,張口想要再同文禾說話——

  「先生來了!」

  這時,文禾慌忙說了一聲,然後迅速地理好衣服坐正。

  道場外果然已經有女子優雅的身姿。

  雲眠趕緊回過神,也匆匆將她想說的話咽了回去,慌亂地將做課記用的紙筆擺好,準備開始聽女先生上課。

  ……

  「庭兒,你怎麼這個時候來了?」

  這日,狐主夫人正在處理事務,抬頭看到從仙殿外進來的人,不由意外地笑了一下,溫和地問道。

  聞庭走到殿中,向狐主娘娘微微行禮,道:「娘。」

  他說:「我有一事想勞您幫忙。」

  「噢?」

  狐主夫人倒是難得聽到兒子有所請求,而且從他略有疑慮的面容來看,似乎還是頗為重要的事,便問道:「是什麼?」

  聞庭今日是轉為雲眠的事情來的,與冬清先生交談過之後,他便的確相當在意雲眠的身世,甚至昨夜都未曾睡得太熟,所以今天儘快將手頭要事處理完,就第一時間過來見母親了。

  聞庭抬手擰了擰太陽穴,認真地說:「娘,關於眠兒的身世……可否勞您再找狐宮仔細地查一次?我知道之前已經從東山調過記錄,可是眠兒出生模糊,情況較為少見,我還是想再仔細確認一回,看看是否能找到她的父母……」

  狐主夫人聽到聞庭的請求是有關雲眠的,且是這事,一怔,但思索片刻,覺得他在意雲眠,也是少主日漸成熟、考慮周全的好事,算算狐宮年關剛過不算繁忙,便笑著道:「可以。正好最近有幾位要下訪的狐官無事,就派給他們辦吧,我會讓他們往儘量詳細的方向尋。」

  「謝謝娘。」

  聞庭感激母親溫柔,朝她感謝地一笑。母子兩人又寒暄了幾句,聞庭這才回仙宮修煉。

  狐主夫人亦正忙著,送走獨子,她便重新執筆蘸墨開始寫字。只是過了一會兒,她又聽到屋外傳來小聲的撓門聲。

  狐主夫人微愣,笑著道:「進來吧。」

  仙殿的門被小心翼翼地打開,這回門檻後面先冒出來的一對小小的白耳朵,雲眠害羞地往裡面看了一眼,這才十分仔細地看著自己的腳,一小步一小步小心地跨過門檻跳進屋內,這才跑到狐主夫人面前,乖巧靦腆地打招呼道:「嗷嗚。」

  狐主夫人聽到這句特別標準禮貌的青丘官話,忍不住抿唇一笑,心道怎麼剛送走兒子,小兒媳婦也跑過來了。

  狐主娘娘用袖子輕掩唇角,不著痕跡地藏了藏笑,這才問道:「眠兒,你怎麼也來了?」

  雲眠跑過來向狐主娘娘提請求,其實是有些難為情的,但她想到聞庭,又振作起來豎起耳朵。雲眠認真地道:「狐主娘娘,我能不能借一下東西……」

  ……

  聞庭從狐主夫人那裡回來,就又逕自自己去了書房。他在那裡處理狐主與狐主夫人給他佈置的功課、自行修煉,還溫習了冬清先生教授的功課,大約過了一個時辰,他才起身往臥房的方向走。

  雲眠好像已經在屋內了。

  聞庭現在晚上會和雲眠團在一個屋子裡睡,有時白日也會一起看書修煉,但因為狐主娘娘有叮囑的關係,他們大多是狐身相處,雲眠自己也有房間,相對私密的事都會各自分開,因此聞庭快要進去時也沒有多想,只是自然地推開了門。

  可是下一刻,等聞庭看到屋內的景象,他的頭腦剎那一熱,只覺得渾身血液只往腦袋上沖——

  砰!

  聞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背過身去,慌張地猛力關上了門,手倉促間只來得及捂住通紅的臉,道:「對不起,我不是有意——」

  雲眠在屋子裡換衣服。

  他反應得很快,其實沒來得及看清楚什麼,卻還是看見了散落一地的雲眠的衣物,可單是如此,也足以讓人浮想聯翩。他腦海中一片空白,眼前也不知是真的看到還是沒看到的畫面反復晃晃而過,讓聞庭的臉越來越燙,呼吸也變得局促起來。

  這個時候,房間的門卻從內側打開,雲眠像是根本不曾察覺有何處不妥地開了門,高興地說:「聞庭!你回來啦!」

  聞庭腦海裡還是那一地的衣物,閉著眼睛,神思慌亂。

  可是雲眠拽了拽他的衣服,然後張開了自己的袖子,歡快地對他道:「聞庭,你看,我將及笄禮那天的禮服借過來了!好看嘛?」...<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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