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織朱 -【缺氧時代】《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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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21-4-23 09:02 AM

第六十章 鬥士060

  「是這樣的,我跟我們家能做主的人通過氣了……」

  肖四方把剛才和肖嬸嬸商量好的事說給他聽,末了頗自得道:「我們家的人口風都很緊的,也不會故意來張望您,保證不會讓您不痛快。」

  岑薄只是笑,沒有立刻說話。

  小姑娘一提到家人神色都不一樣了,整個人都活潑歡快了起來。

  可真奇怪啊,明明她無父無母,在貧困潦倒的家庭裡過著寄人籬下的生活。

  他不吱聲,肖四方就忐忑了起來,難道他其實更願意和他們一家人坐在一起,感受家庭的溫暖?

  「要是您想和我的家人交流也是可以的,我叔叔和奶奶都不知情,您可以……」

  那可饒了他吧,這麼無聊的事情,他平時已經做夠了。

  岑薄停下打量,開口制止她:「沒關係,就這樣可以了。」

  「哦。」

  肖四方也覺得自己應該是沒有揣摩錯的,她拉起房間裡唯一一扇小窗戶的簾子,隔著玻璃張望一眼。

  黃乎乎一片,到風沙最大的時候了。

  椅子上的岑薄隨口問道:「看什麼?」

  肖四方看了一下時間才回答:「看無風期什麼時候來。」

  「嗯?」

  「再過半小時左右風沙就能停,到時候請您看外城的風景。我們這裡沒有什麼好東西,無風期的天空卻是很美的!」

  雖然中間有這位聖父大人橫插一腳,但到家後肖四方還是很高興的,多了一個人也沒影響到她的好心情,這會兒和他說話腔調也自然,還有一點點因為熟稔自然而然的親暱感。

  和岑薄相處的多了,最開始的小心翼翼早就被拋開了,在她心底還保留的一絲畏懼也不是針對他的身份和性格產生的,而是對強大實力的敬畏之情。

  肖四方總是對整個星際的人都愛戴他這件事感到不可思議,可拋開心裡那一點點成見後肖四方也知道,就算是這個張口閉口都想玩的聖父大人,也挑剔不出什麼大的問題。

  首先他沒有階級偏見,其次不恃才傲物,再者對於她那個在旁人看來分外好笑的理想,也從未表露出半分輕視與嘲諷,然後說話聲音又好聽,人又有耐心……這些優點加起來,就超越百分之九十九的居民了。

  肖四方不知道他為什麼不在人前袒露真實的性格,但他本來就總是在做一些讓她想不明白的事情。

  每個人都是不一樣的,不一定要相互理解。

  肖四方自己理解不了別人,也不要求別人來理解自己,但她願意積極地表達出自己的想法,也去傾聽他人的意願,在不相互背離的情況下求同存異。

  這是她自己琢磨出來的相處之道。

  因此就算在聖父大人面前,她也可以秉持同樣的原則與他相處。

  至於他們之間的關係,岑薄定義為玩伴,而她則認為是戰友。

  他們都想改變現狀,都有追求。

  岑薄懶洋洋的,興趣缺缺:「我們的審美不重合,你自己去看吧。」

  肖四方:「……」

  忍耐,弱小就是要挨打,就是沒有話語權。

  風沙剛停的時候,肖家的晚飯上桌了。說是晚飯,也就是普通的營養泥而已,照舊一人一盒,半點花哨都沒有。

  肖老太坐在主位上,瞥了四方一眼,「你那個同學真的不和我們一塊兒吃?」

  肖四方不知道肖嬸嬸怎麼跟老太太說的,不好胡編亂造以免自己拆了台,索性乾巴巴地點了點頭。

  「媽您就別惦記了。」肖嬸嬸穩如泰山,「保管不讓您擔心的事情發生。」

  小兒子沒什麼出息也不頂用,這個兒媳婦還是很靠譜的。

  聽她這麼說,肖老太也就放心下來,不再過問。

  飯桌上,四方八面兩人又挑了一些有趣的事情講了,間或再挨幾句罵,一餐飯很快吃完了。

  老太太的身體越來越不好了,只過了幾個月,原本還能藏在袖子裡的黑斑都已經蔓延到手背上,把青色的血管都覆蓋住了,遠看像沾了什麼髒東西,黑黢黢一大塊。

  八面送老太太回房間,肖四方拉住趕著去上工的夫妻倆,小聲問:「要是能多吸些氧,奶奶能好一點嗎?」

  肖大度嘆了口氣:「試過了,就上週給老太太試著吸完了一罐C級氧,一點起色都沒有。」

  「這不是你該操心的事情。」肖嬸嬸一聽肖四方這話就知道她又要做些不規矩的事情,嚴厲地斥責了一句讓她明白自己的態度,才稍微放緩和聲線,又補充了一句:「底子立不住,越補越壞事,不能亂來。」

  肖四方眼中暗了暗,不說話了。

  「唉。」肖大度拍拍她的肩膀,「多陪陪她吧。」

  把厚重的簾子捲起,大門和窗戶統統打開,又把門口掃了一遍,肖四方搬了個小板凳,在她的「藏寶池」前坐下來。

  她沒著急動手,只呆呆地仰望著瑰麗的天空。

  在哪兒哪兒都是黃乎乎灰濛蒙的外城,這片天空確實是最美的風景了,豔紅,亮橙,深紫,金黃……絕妙地融合在一起,每一個交界點都充滿了迷幻的色彩,好看極了。

  可正如聖父大人並不稀罕的那樣,也確實沒什麼好看的。

  再怎麼好看,它也永遠停留在天邊,停留碰不到摸不著的地方。

  這道風景是外城特有,但又不屬於外城。

  外城,一樣好東西都沒有。

  正發呆時,不遠處卻熱鬧起來,一群不到成年人腰高的小蘿蔔頭成群結隊的,或拖或拽著一些什麼東西,咿咿呀呀過來了。

  「四方——」

  「四方四方——」

  稚嫩的呼喚聲把肖四方拉回現實,朝發出聲音的方向看了一眼。

  大孩子小孩子們都揚著笑容,小臉紅撲撲,興高采烈地往她這兒來,走得快的都快到她跟前了。

  「我媽媽說你回來了,上學怎麼要去這麼久呀?我姐姐就每天都回家,你怎麼跟她不一樣?」

  最前頭的大孩子把抱著的布包往地上一放,激起一小片塵土。

  肖四方沒空回答他,站起來就往孩子們的方向跑,把落在最後面還摔了一跤,模樣最多也就三歲的小男孩扶起來。

  小孩人摔了,手裡還緊緊捂著一個巴掌大的小袋子,也不知道裡面裝了什麼寶貝摔了也不肯撒手。

  肖四方威嚴地看向其他大孩子,問:「誰把這麼小的弟弟帶過來,又不好好照顧的?」

  孩子們安靜下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還是跑在最前面的孩子摸了摸腦袋,笑嘻嘻道:「是他自己要來的,也給你找了東西呢!」

  肖四方就又去看還被自己扶著的小孩,後者眼睛裡一點淚花都沒有,看著是沒摔疼,還把小袋子往她這邊塞,奶聲奶氣:「給、給四方。」

  小袋子打開,裡頭就一顆六角螺栓墜在袋子底部。

  「窩找的!」

  肖四方哭笑不得,一把將小孩抱起來安頓在自己的凳子上,讓他們都不要亂跑,轉頭回屋拿了特意帶回來的零食。

  「排隊!」

  她一聲令下,這些早前在她這兒領過糯米糕的小孩自覺就站好了,排起歪歪扭扭的隊伍。

  板凳上的小孩看來看去,也想跟著湊熱鬧,被一巴掌按在了原地,只好睜著烏靈靈的眼睛看著肖四方。

  這裡的孩子有八個,肖四方帶回來的零食正好夠分,她也不管分的什麼,統一按身形和包裝袋大小匹配。

  「相互分享,換著吃知道嗎?」

  「知道——」

  這些孩子都很乖,肖四方也不擔心他們會搶食而打起來,又回去搬了一個板凳,開始收拾他們帶來的東西。

  孩子們沒著急吃,各自攥著自己分到的零食,嘰嘰喳喳邀功。

  「我家裡還有好多呢,是我拿不下了,才只帶過來這些!」

  「我也是!我還讓我媽媽幫我找了呢!都特別好!」

  「窩、窩也有!」

  ……

  小孩子嗓門細,說起話來音量也不小,極具穿透力地擠進好幾堵牆,驚動了正在小憩的岑薄。

  過了一會兒,低頭忙活的肖四方耳邊聲音驟然消失,疑惑地抬起頭,正好看見他從門口走過來。

  孩子們乍見生面孔,又是這麼高這麼大的一位,一時都呆住了。

  肖四方:「吵到您了?」

  「誰說不是呢?」岑薄用了個反問句,笑眯眯地把最小的孩子拎起來,小孩眨眨又黑又亮的眼睛,沒哭也沒鬧。

  搶了小孩座位的岑薄縮著大長腿將就在小板凳上,又把人撈回來放在自己的腿上,一邊掐人臉蛋一邊問:「哪兒來的孩子?」

  孩子們看他的動作,嘶了一聲,紛紛往邊上退開,生怕自己的臉蛋也給他來這麼一下。

  肖四方看了被他抱著的小傢伙一眼,沒哭,也就不去管了,道:「都是附近鄰居家的。」

  「不錯。」岑薄頗莫名其妙地回了一句,然後就逗起小孩兒來,「你叫什麼名字?」

  給陌生人抱在懷裡小男孩也不怯,口齒清楚地回答:「三寶!」

  「嗯?那三寶這是幹什麼來了呢?」

  岑薄聲音好聽,身上的氣息又讓人舒服,所以盡管這題有點兒超綱,三寶還是磕磕絆絆地說了個首尾:「哥哥說四、四方有好吃的,可以換換,拿這、這些!」

  短短的手指指向已經被肖四方倒出來的破銅爛鐵們,又舉了舉手中的小餅乾袋子,「好多~好多~」

  岑薄輕笑,「原來是這樣啊,那三寶也給四方拿東西了嗎?」

  三寶重重點頭,原本是想指給他看,可東西都混在一起他找不到了,就把肖四方給他折好放衣兜裡的小布袋重新拿出來,「裝這裡,給、給四方惹!」

  他是很認真的,白胖的小臉都繃了起來,疏淡的小眉頭擠在一起,還拍了拍已經什麼都沒有的袋子,「下次還要,給四方!」

  「那要是四方不需要這些了呢?她不要,你們就不可以換好吃的哦,不然就是小壞蛋。」

  三寶茫然了。

  不要?為什麼不要?

  「她要的,四方都是要這些的,我們都知道。」有個大孩子站出來,高聲喊道:「她會用這些做會動的小機器人呢!」

  岑薄欺負小孩上癮,摟著三寶露出質疑的神色,「我不信,這些都是壞掉的東西,怎麼能做什麼機器人呢?你們肯定撒謊了。」

  這下可把一群孩子都氣到了。

  「我們才不騙人呢!」

  「就是,你亂說,你才騙人!」

  「大壞蛋!」

  面對孩子們的憤怒,岑薄氣定神閒地捏著三寶的臉蛋,繼續和他們對質:「好孩子不可以和人吵架,你們都是壞孩子。」

  「我們才不是!」

  「是你要和我們吵架,你是壞大人!」

  「略略略,壞大人壞大人壞大人!」

  「大壞蛋!大草包!大垃圾!」

  「我們是小孩子,你和我們吵架,你不要臉!」

  肖四方:「……」好無聊啊這個人。

  岑薄一點兒也不在意被罵,語氣都沒有任何變化:「我可沒有跟你們吵架,我在教育你們呢。你們說她會做小機器人,可我沒有見過,你們要拿出證據給我看才可以啊。」

  這話提醒了只顧著吵架的孩子們,最大的那個孩子是負責保管那個玩具的,立刻道:「我現在就去拿!你給……你給我等著!」

  他轉頭就跑,一半孩子跟著他跑,一半留下來不高興地瞪著他,甚至還有人挨著四方嘀咕:「這個人是誰啊,一點都不像大人……」

  肖四方扯了扯嘴角,在心中默默道:你們可千萬記得這張臉,等長大了,就知道他是誰了。

  幾個孩子的腳程不慢,跑著去又跑著回來,才花了不到十分鐘。

  大孩子小心地把手上拿的小機器人放在地上,還擰動了背後的發條,等它哢嚓哢嚓走起來,神氣道:「你看,我們沒有騙人吧!」

  小機器人披著一塊紅色的布,幾乎只露了一個腦袋,沒走幾步就停下了。

  岑薄伸出手指挑開那塊布,難看的支架和不整齊的斷面立刻就露了出來。

  原來是個身殘志堅的殘疾機器人。

  他還想再看看,小機器人就被大孩子很寶貝地搶回去了,緊緊抱在懷裡,一臉警惕:「你想幹什麼?!」

  岑薄微笑:「想把它變得更好看嗎?我是機器人專家,可以幫你們哦。」

  大孩子將信將疑,「哪裡要變好看?」

  「不覺得它少了一半的身體很可憐嗎?不想讓它擁有另一邊身體嗎?」

  孩子們聽到這裡,嘀咕起來。

  「是這樣的,我媽媽說就是因為少了一半,所以才要給它做披風。」

  「可是這樣也很酷啊。」

  「那、那要是有另一邊的身體,不就更酷了嗎?」

  孩子們心動了,大孩子攥著機器人的手鬆開了一些,猶猶豫豫問:「你真的可以把另一邊補上嗎?」

  岑薄:「當然,我可是機器人專家。」

  一直豎著耳朵聽動靜的肖四方也激動地抬起頭,「真的嗎?!」聖父大人果然能夠不斷地給人帶來驚喜!

  當然是假的。

  岑薄面不改色:「真的。」

  大孩子看了肖四方一眼,再摸摸小機器人披風下的那半邊身體,心一橫遞了出去:「好,給你,但你不能把它弄壞!」

  岑薄接過,轉動食指上銀色的指環就在眾目睽睽下來了個憑空消失,伴隨著他「驚訝」的聲音:「哎呀,怎麼不見了?」

  肖四方和孩子們瞪圓了眼睛:「!!!」

  岑薄心情好了,把抱著的小傢伙放在地上,順手摸摸肖四方的腦瓜,幽幽一嘆:「傻子,以後可要小心啊。」

  說完慢悠悠背著手離開了。

  肖四方:「……」

  聖父大人沒有說錯,她可真是個傻子。

  孩子們驚慌失措地在岑薄剛才的位置上找尋,還有人去扒三寶的衣兜,甚至趴地上找地縫,怎麼都想不明白那麼大一隻機器人為什麼會突然消失。

  沒開燈的廚房。

  肖八面摀住嘴蹲在地上,一雙眼即便在黑暗中也閃著亮光。

  天吶,岑爸爸怎麼可以……這麼可愛!

  可惡的四方,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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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21-4-23 09:14 AM

第六十一章 鬥士061

  肖四方在家待了三天,就在八面的掩護下,和岑薄一起離開了。

  滴,正常通行的綠光亮起,閘口打開。

  肖四方壓抑住激動的心情,等稍走遠些,才摸了摸被擼到小臂上用繃帶掩蓋加固定的原身份環,又抬起手腕看了看墨綠色的現身份環。

  這是她第一次光明正大地出城,以二十歲成年人的身份!

  同樣換成二等居民身份環的岑薄戴著大帽子走在她身後,這次他戴了一張遮住上半張臉的面具,還在裸露的下半張臉上畫了幾道細細的黑線,偽裝成面貌被毀不便露面的模樣,粗糙地變了個裝。

  飛船停靠點距離他們出去的閘口不遠,步行過去也就五分鐘路程。

  異形獵殺者傭兵協會成立後,星際間往返的人多了起來,X-338作為周邊二十多顆廢墟星中唯一的半廢墟星,理所當然地成為了最佳的補給站,人來人往的,肖四方和岑薄混在裡面一點都不起眼。

  和其他人一起普普通通上飛船落座好一會兒,肖四方的興奮勁兒都沒過去,這可是她第一次正正經經地坐在艙位上,而不是和一群人一起擠在過道上或者角落裡,鼻子裡聞不到異味,也不用擔心有人趁亂偷腥摸魚。

  她躁動地像個第一次出遠門的毛孩子,岑薄任她窸窸窣窣好幾分鐘,才拿眼角瞄了她一眼:「這麼不安分,是比較喜歡坐箱子嗎?」

  肖四方立即安靜了,雙手正正地放在兩隻膝蓋上,緊緊閉著嘴巴。

  等盯著自己的目光挪開,她鬆口氣,把臉轉向窗外。

  飛船已經起航,一開始還能看見隱約的建築,不到一分鐘,一切都遠去了。

  星海浩瀚,正處在爆發期連廢墟星也算不上的普通恆星不遺餘力地發著強烈耀眼的光,隔著特製的窗射進光線來仍有些刺目,但在小片小片光團之中,又藏著些光芒柔和,顏色豔麗的星球,令人目不暇接。

  他們此行是前往Y-0401廢墟星,以金屬礦石聞名,星球體積極大,比兩百個338還大,這幾百年至今統共就設了三個開採點,可以說整顆星球都還是野生的,充滿了危險。

  平時除了礦工和礦產主,根本不會有人踏足,如今開放異形捕殺,倒是讓這顆不受歡迎的星球熱鬧了起來。

  經歷了一次躍遷,一個小時光景,飛船就穩穩地停靠在了著陸點。

  著陸點正對面,一座橫長上千米,高約三十米的龐然大物無聲矗立。灰白的牆體,泛著冷冽銀光的門窗,大門正上方紅色的巨劍標識,房頂尖尖兒上懸掛的紅底黑紋旗幟,無一不昭示著濃烈的煞氣和新人類奮起反撲的決心。

  肖四方為之一怔,隨即肅正面容,堅定地朝前方踏出。

  「回來。」

  後領被勾住,整個人倒退了回去,卻是換回了戰鬥服的岑薄伸手拽人,阻止她前行的步伐。

  肖四方不解地看了他一眼。

  後者又拿出一張薄軟的面具,貼在她臉上,「大家都戴,你也戴上吧。」

  肖四方眨眨眼,環顧四周。

  剛才她的注意力都被異殺協會的建築勾去了,這會兒一看旁人,發現竟有大半都戴著面具,原以為會是異類的聖父大人反而融入了人群,倒是她顯得格格不入了。

  「為什麼大家都戴了呢?」

  肖四方一邊順從地扣好面具,一邊看向岑薄。

  後者原也沒想到面具在這裡這麼受歡迎,不過原因也不難猜,無非就是共同狩獵摩擦大,容易起糾紛,有面具擋著不露出真實面貌,讓結梁子的雙方不好尋仇而已。

  岑薄鬆了鬆坐久了的懶骨,漫不經心道:「蒙面才好做壞事 。」

  是這個理!

  一語驚醒夢中人,肖四方更嚴肅了,在心中告誡自己一定小心行事,如果吃不消還是立刻退出比較好,畢竟有命才能賺錢,才能繼續歷練,開拓眼界。

  走得近了,入口處支著的小攤子也正式進入肖四方二人的視線。

  年輕的商人戴著一頂氈帽,長髮及肩還蓋住半隻眼睛,笑嘻嘻地向來往的人群兜售面具。

  四五個和肖四方一樣初上戰場的男女停在攤子前頭,一位扎著雙馬尾的女孩翻了翻手底下的面具,問:「多少錢一個?」

  商人露出市儈的笑容,語氣都透著股諂媚:「不貴,五百星幣一張!」

  女孩驚呆了,「五百?這種東西五十都貴了吧?!」

  「不貴不貴。」商人連聲應著,倒也坦誠:「我這就是一錘子買賣,不指望回頭客,諸位就當長個記性,下次自己記得帶……當然啦,買了我的面具,我一定祈禱各位發大財,平安歸來!」

  這人臉皮厚得坦蕩,肖四方看他的眼神都敬佩了幾分。

  果真是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值得學習。

  稍微走了神,再回頭就發現聖父大人已經比她快了七八步,都走進協會裡頭了,她趕緊跟了上去。

  因為建造匆忙,異殺會的建築主打堅固實用,裡外一致簡樸的很。

  正門進去是一個兩米見方的招待台,兩個明眸皓齒的姑娘穿著黑色的制服裙,朝進來的每一位露出專業的微笑。

  招待台兩側用處不同,左側像是給人歇腳的大廳,密密麻麻擺著座位,右邊則是辦事處,設立五個窗口,一個專管新人登記,一個負責積分管理,其餘三個都負責清點各個獵殺者帶回來的獵物,逐一換算成積分錄入到獵殺者的注冊信息之下。

  異殺會從外頭看有幾十米高,進入建築後一樓卻只比普通樓層稍高些,約莫五米,可想而知上面還有別的用途。

  肖四方正看著有人穿過左側的大廳從角落的樓梯上去,肩膀就被人撞了一下。

  好在她下盤穩,倒也沒摔著,只是往邊上退了一步。

  她擰著眉頭往撞過來的人那裡看了一眼,只見是個鶴髮雞皮的小老頭,歪歪扭扭戴著半張面具,頭皮到下巴一道長長的傷疤貫穿整個面部,結著厚厚的血痂,再加上滿眼戾氣,有幾分怵人。

  她還沒說話,撞人的先開口了。

  「你擋著我的路了。」

  說得理直氣壯,還陰森。

  肖四方看看這偌大的大廳,裡頭人雖有上百,但路已經寬敞,人與人之間相隔三五米還有富餘,再加上她已經進門,距離招待台也就幾步路了,兩頭寬敞,根本沒有擋路這種說法。

  除非這個人是故意找茬。

  肖四方退後一步,露出笑渦:「是您老眼昏花啦,不過算了,請吧。」

  她一副我不跟你計較的大度樣子,只把「老眼昏花」四個字重重地念出來,半點下風不落。

  死老頭要找麻煩,怎麼不找走在她前面的聖父大人,分明是欺軟怕硬,可惜她也不是出氣筒,不怕這種只會找嫩苗欺負的孬種。

  岑薄已經走到招待台前了,聞聲只回頭看了她一眼,沒著急說話。

  小老頭一進門就盯上肖四方了,雖然戴著面具,但看身形姿態就知道年紀小,再看她穿的戰鬥服和防護罩,稍有眼力勁兒的都看得出來不便宜……他上一趟九死一生折了本,正愁怎麼弄點資本回來,上天就給他送人來了。

  只不過他拿不準這小個子和前頭那個男人是不是一起的,才直直走過來撞人一下試探。

  聽到這小個子開口,他頭皮一麻心中狂喜,聽聲音稚嫩得很,恐怕是個剛成年的小女孩,是隻好宰的肥羊啊!謹慎起見,他又看了看方才走在前頭的那個男人一眼,還是沒插手,看來真不是一起的,天助他也!

  他當即神色一變,掩下惡意,壓低聲音開始哄騙:「楊老二居然就派了你這個小娃娃跟我接頭,看來你是有些本事啊!」

  肖四方一愣,怎麼就成接頭了?

  小老頭將她的錯愕盡收眼底,趕緊再接再厲:「既然來了,那就跟我走吧,自然點,別被這裡的餓狼看上搶走了寶貝,到時候又說我沒給你!」

  他這話說的很有水平,以天降餡兒餅誘惑之,讓人以為可以白撿個便宜,尤其容易引這些涉世未深的小鬼入局,因為年輕氣盛,哪怕他們知道有詐,也有信心黑吃黑……

  呵呵,只要這女孩敢跟著他出這道門,就算她有無數親朋在這周邊等著,也別想逮到他。

  肖四方看著他,神情古怪。

  這人怕不是傷到臉的同時也傷到腦子了吧,這年頭還用這麼爛的騙術?

  正想出聲拆穿,另有一個身材修長健美的女人走了過來,連面具也沒戴,裸露著黝黑英氣的面龐,一把就從後面揪住了小老頭。

  「不要臉的老東西,想幹什麼?」

  小老頭掙扎了一下沒掙開,再扭頭看看女人身後緊跟著走過來的三個人,臉色變了幾變,相當能屈能伸:「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她撞到了我,我要討個公道而已!」

  「呵。」女人冷笑,「我卻看你賊眉鼠眼的在這裡觀察很久了,恐怕沒這麼簡單吧?」

  倒黴,怎麼就碰上了這種愛管閒事的……

  小老頭心思飛轉,突然哎呦大叫了一聲,趁女人注意力被轉移,立刻全力往外掙脫,女人不察竟真的被他脫身逃走,只好狠狠地罵了一句「醃臢貨」。

  罵完後她看向肖四方,關心地問:「沒被怎麼樣吧?」

  肖四方搖搖頭,雖然她沒吃虧也不需要其他人的幫助,但人家到底是幫忙把人趕走了,道謝還是有必要的。

  「謝謝。」

  女人擺手,「客氣,你多大了?一個人出來的?要不加入我們吧?」

  不等肖四方回答,她又熱心地介紹起了已經走到身後的同伴,「我叫羅拉,這些都是我的團隊成員,戚風,喬休爾和琳瑯。」

  戚風和喬休爾都是身高接近一米九的壯漢,中間夾著的女性個子矮小,還不如仍在發育的肖四方高,約莫只有一米五五。

  這三人也沒戴面具,神情看起來都很熱心和善。

  羅拉自己一通說完,又不贊同地去看她,「廢墟星是很危險的,不但異形危險,人也危險,一個人肯定是沒法應付的,你得找些合適的隊友才行。」

  傭兵協會說白了等於強盜窩,還是合法的那種強盜,裡面雖然也不盡全是壞人,但大家的道德底線都很低,善意也是相對而言的,一旦出現利益紛爭,那就更是沒有好壞之分了。

  肖四方整個人看著白白嫩嫩的,沒一點氣場,一看就是那種不知道天高地厚來試水的愣頭青,羅拉不忍心看一個這麼年輕的生命出現意外,再看她手腕上昂貴的防護罩,這才想來提點幾句,也不介意帶她在周邊轉一圈感受一下,交個好。

  「謝謝。」肖四方看不出這些人是真的好心還是同樣懷有惡意,只是再次客客氣氣道了謝,這才找到她說話的空隙解釋:「我不是一個人來的,有人一起。」

  羅拉訝異:「有同伴?」

  肖四方點頭,轉身指了指笑盈盈看熱鬧中的岑薄。

  羅拉瞪大眼睛看看倚在招待台邊上的男人,再看看肖四方,更驚訝了,「真是你同伴,那他剛才怎麼不插手?」

  肖四方昧著良心:「他是我的長輩,想讓我獨自歷練歷練。」

  羅拉信了,鬆了口氣似的對她道:「那就好,那我們就不打擾你們了,有緣再見。」

  他們一行人本來就是剛休息好,正要出發去找獵物的,既然她不需要幫忙,那他們也不必再在這裡耽誤時間了。

  肖四方擺擺手:「拜拜。」

  其他三人也向她揮了揮手。

  肖四方回到岑薄身邊,後者伸手在她腦袋上摸了摸,感嘆:「看到你這麼受歡迎,都讓我羨慕了,年輕真好。」

  「……」

  一點都不好。

  肖四方暗暗發誓,一定要加快成長的腳步,好讓那些心懷不軌的人一照面就不敢招惹她。

  「還想什麼呢,快走吧。」

  她被一個又一個人拖住的時候,岑薄已經問好了大概流程,現在直接就可以去辦了。

  一號窗口站了五個年輕男女,正是在門口買面具的那行人,因為肖四方這一耽擱,都被他們超到前面去了。

  等了十多分鐘,前面的人才辦完手續,興高采烈地讓出空來。

  「您好,注冊身份請先刷身份環。」

  工作人員語調溫柔地重復這一句不知道重復了多少遍的開場白,肖四方按捺住緊張的情緒,自然地將手腕貼在讀取卡扣上。

  要相信聖父大人的辦事能力,這一定是個天衣無縫的假證。

  輕微滴聲過後,工作人員的光屏上出現「她」的身份信息。

  林周,二十週歲,原X-109半廢墟星二等居民,現遷居X-366半廢墟星,無不良記錄。

  異殺會只審核年齡和身份,因此工作人員能看到的信息也僅此而已。

  兩條都符合,她的身份信息很快轉入異殺會,成為了無數傭兵中的一員。

  工作人員快速地給二人都辦好登記手續,然後從旁邊的一個大盒子中取出兩枚巴掌大的徽章,灰白圓底,中間豎著一把紅色大劍。

  徽章被翻過面來,調整好的小型戳印機依次在背面打上編號,再分別交到他們的手上。

  「為了一目瞭然辨認出協會的傭兵,進入廢墟星後徽章是強制佩戴的,如不佩戴徽章造成巡檢執法官執法誤判,責任由各位自行承擔。」

  肖四方問:「巡檢執法官是做什麼的?」

  工作人員不是第一次被問這個問題,流暢答道:「異殺會並非全然不受管制的機構,為了減少不必要的紛爭和犧牲,每顆廢墟星都有一隊巡檢執法官坐鎮,既負責援救不敵異形的傭兵,也負責圍殺目無法紀的傭兵。」

  肖四方懂了,所謂巡檢執法官其實就是一個威懾物,用來壓制人心的貪念,盡可能減少自相殘殺這種不必要的消耗。

  工作人員又道: 「關於異形獵殺所得,異形活體可獲取的積分是屍體的三倍,不同的異形能夠獲取的積分也不相同,具體積分額度由旁邊三個窗口核算對應給出……兩位只需要把異形帶回到這裡即可。」

  「異殺會也提供住宿,上面的樓層都是可供休息的房間,每晚一千星幣。」他朝對面密密麻麻的座椅瞥去一眼,「大廳可以免費落腳,角落裡的熱水也是免費供應的。」

  「廢墟星不比半廢墟星,處處都存在災變風險,為了安全起見,各位必須佩戴隔離環。異殺會直接提供隔離環租賃服務,抵押十萬星幣,租用五百一天,不滿一天也按照一天計算。另外武器之類可直接在異殺會購買,市面價打九五折,比直接在外面買劃算一些。」

  說到這裡,工作人員停下來想了想,補充道:「組隊情況下獲取的獵物折算積分可按你們內部商量好的直接分配到個人賬戶,在異殺會累積的積分可直接按一比一千的形式兌換現金,也可以直接兌換武器和其他的物質獎勵,二位屆時可自行選擇。」

  他說的清晰又仔細,還直接往他們的身份環上發送了相關注意事項、各種預訂和求援的聯繫方式以及異殺會物品換購的網頁地址。

  「沒有其他問題的話,請前往二號窗口租用隔離環,如有武器需要請先在網頁上選擇和付款,然後也在二號窗口領用。」

  肖四方沒有問題了,看向旁邊的岑薄。

  後者也沒說什麼,直接往二號窗口走去。

  岑薄意思意思領了個隔離環,肖四方則對著異殺會的武器售賣頁面挑挑揀揀好久,才摳摳搜搜花了十萬買了一把粒子槍、一把合金刀、兩顆小型炸彈,嚴重懷疑起自己能否回本。

  收好東西,肖四方一轉身發現人又不見了,找了片刻才在另一側大廳的椅子上看到朝自己招手的人。

  「來,我選了三個地點,你挑我們的第一站。」

  不知道他從哪兒弄來了0401全域地圖,還在這麼一會功夫裡就圈定了三個位置……

  肖四方一邊鼓勵自己長大後也要想向他一樣利索辦事,一邊仔細地觀察起來。

  Y-0401雖是金屬礦產量極高的星球,但在災變前卻也是顆青山綠水植被環繞的宜居星球,地貌本身就很復雜,再加上無數的廢墟殘骸,直接從人類的生活場所變成了異形蝸居的天堂。

  因此要是地方沒選對,一個不小心闖進異形集聚的地方,說不定就有來無回了。

  岑薄選的三個地方都不是災變前人類的生活區域,而是挑在了高峻的山巒和無人的島嶼這種少廢墟的位置。

  肖四方鄭重地把幾個選項來回翻看,最終伸出手指,點在唯一的島嶼上。

  「這個。」

  「好。」岑薄也沒問為什麼,關了地圖從座椅上站起來,笑意微微,「走吧,去試試你的手氣。」...<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1-4-23 09:26 AM

第六十二章 鬥士062

  小島距離異殺會據點五百多公里,飛行器足飛了一個多小時才到。

  經過一路的磨合,肖四方幾乎和腳底下的飛行器融為一體,漂移大轉彎急速飛行全都盡在掌握,學習速度與適應能力十分驚人。

  前半段路岑薄還在遷就她沒把速度提起來,後半段就怎麼快意怎麼來了,逗著肖四方追他,玩的不亦樂乎。

  直到雙腳落地才收了心,肖四方臉上興奮的紅色還未褪去就已經板起臉,右手持槍,左手輕輕按住懸掛在腰間的合金刀,警惕地打量起四周來。

  未降落之前,她便在空中將整個島嶼觀察了一遍。

  這島說小也不小,足有二三萬平方公里,小島獨立於水域中央,不與陸地相接,島心起伏著兩座小小山包,山包中間引入海水,蓄了一個月亮灣,而在這月亮灣的中間,又蓋著一棟保存完好的水上別墅。

  他們正是降落在這棟別墅之前。

  災變後已有六百餘年,面前的別墅卻像是嶄新的一般,白色牆皮紅色瓦頂,不知道什麼材質的圍欄和地板都是簇新的模樣,泛著油膩的光澤。

  別墅的門窗緊閉,發生災變時裡面應該是沒有人在的。

  肖四方貪財更惜命,就算先人遺跡擺在面前也沒膽子進去闖蕩。人貴有自知之明,她的本事獵殺個異形動物都夠嗆,災前建築裡盡是些災變物質,不是她能對付的。

  打開一號窗口工作人員發來的資料包,翻翻找找拉出本星球已發現的異形類型及其危險指數。

  「上面說水生異形動物最好對付,但這水面如此平靜,不下水它們會自己出來嗎?」

  肖四方盯著沒有波瀾明鏡般的水面發愁,「按我之前瞭解的一些異形知識,水生異形最安分了,除非聞到血腥否則不會主動攻擊生物……啊,有血腥就會出現了!」

  岑薄一看到這麼完整的別墅就在想這孩子確實有些運氣,聞言收回放在別墅上的目光。

  「那你是打算自割腿肉,引蛇出洞?」

  那是不可能的。

  肖四方從沒有自殘的打算,直接把目光投向別墅四周黑黢黢的山體礁石,「我先在島上轉轉,看看能不能找到我能對付的異形,您是……」

  「我也四處轉轉。」

  他看起來自有打算,肖四方也沒本事干涉他的安排,他都說要自己轉轉她轉頭就幹勁滿滿地上了飛行器。

  盡管小島上視線開闊死角少,肖四方暫時也不敢用雙腳踏上探尋之路,還是決定先和所有東西保持點距離,發現目標後再視情況行動。

  她貼地飛行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其中一個山包之後,岑薄也終於挪動腳步,筆直地朝唯一的建築物走去。

  島上安靜無聲,海面都靜止了一般,水流慢慢,風過無痕。

  肖四方轉了半圈,放慢速度。

  因無人打理,災後碳化的植物維持著原本的模樣,或七零八落或纏在一起,小山包覆蓋著一層厚厚的乾枯脆質物,偶有些覆蓋不住的巨大奇石,上頭乾乾淨淨的,只有些微風化痕跡。

  肖四方又觀察了一會,在海灘上撿了幾塊石頭拿在手裡。

  異形體表粗糙,顏色暗沉擅於隱藏,聽力嗅覺都屬一流,兼具生物趨利避害的本能,她居高臨下,未必會有異形主動跳出來攻擊她。

  一塊石頭朝一個看著蓬鬆略留空隙的碳化植物堆中砸去,伴隨著清脆的碎響,石頭所向披靡不斷深入,直至整個兒被黑色的碎屑覆蓋。

  視野一角忽的一動,第二塊石頭當即朝生出異相的方向砸去。

  厚厚的碳化物被抖開,一隻渾身接近黑色,足有半人長的異形動物一躍而起,跳至未被掩蓋的一塊石頭上,一雙赤紅的眼睛直勾勾鎖定半空中的入侵者。

  發黃的獠牙一點點自腐爛的頭部頂出,黑色的體表殘留著一些蜷曲的鬃毛,每一根毛髮根部都結著一顆黃豆大小的囊腫,遠看紅紅白白細細密密,噁心至極。

  被刻意引出的生物一甩三寸長的尾部,直接朝肖四方撲了過來。

  肥大的身軀一點也不笨重,一跳足有六米高,在飛行器的底部堪堪撩過。

  做足了準備的肖四方冷靜地穩住飛行器,甚至沒有選擇用槍,腳下一轉反向朝異形動物衝去,合金刀換至右手揮出,僅差一釐米就能破開那身堅硬的皮肉。

  她轉身快,異形的反擊也快,紅色的眼珠一閃,長在爛肉中的獠牙就頂了上來。

  肖四方急速退開,左手持槍連射,叮叮叮三聲過後才堪堪將撲上來的異形打偏,重新拉開距離。

  粒子槍的攻擊勉強撕破異形的皮肉,其中一槍擦過一堆囊腫,噴射出一片紅紅白白的黏液,液體落地,發出滋滋的腐蝕聲。

  一滴冷汗從額頭滑下,肖四方一邊躲開不間斷的攻擊,一邊在心裡痛罵半吊子經驗害死人。

  上次入侵校園的異形沒有這種招數,她就想當然認為這些異形動物都是靠速度力量和超級癒合力橫行無忌,想都沒想過還有這種變異!

  要不是腳下踩著的是飛行器,有那麼快的速度,她剛才恐怕連防護罩都來不及開,就被這些腐蝕性液體噴一身了!

  這次不再捨不得能量,直接打開了防護罩,也不再試圖直接近戰解決它,一邊吊著它周旋一邊開始尋找破綻。

  這隻異形無論是體型力量都遠勝於上次戰鬥過的異形鼠,速度卻也沒慢多少,癒合力也堪稱恐怖,剛才那三槍撕破的皮膚已經恢復原樣……

  也沒有!

  剛剛飛濺出腐蝕液的囊腫還沒有癒合!

  肖四方抬起槍口,盡可能瞄準幾個囊腫區域射擊,一灘又一灘黏液讓底下的碳化物質不斷作響,甚至腐蝕穿了覆蓋物,裸露出灰白的山石地皮。

  隨著黏液的迸射,原本死咬著肖四方不放的異形動作開始出現遲緩,在又一槍打中囊腫後,它竟然落地開始逃跑。

  這又一次出乎了肖四方的意料,這裡的覆蓋物如此密集,要是還有個地洞什麼的,她又不敢直接踩到這些覆蓋物上,真讓它逃出生天那豈不是白辛苦了!

  她的眼圈也紅了,到嘴的鴨子絕不能飛。

  飛行器加速到最快,身體橫飛拉出數道殘影,一鼓作氣將合金刀自上而下捅進逃竄異形的背部,而她自己也因為收勢不及直接撞上了一棵因為碳化而斷成兩截的大樹。

  防護罩藍光一抖,貼著身體將人裹好,隨後在飛行器的帶動下繞著這棵樹飛快地轉起圈來。

  肖四方被轉得頭暈眼花,才重新控制住過快的飛行器停下來,難受地嘔了一會兒,擦了擦生理淚水。

  太難了,真的太難了。

  緩了幾秒,她又不耽擱地趕過去收屍,起先還擔心免費發放的裹屍袋會被黏液腐蝕,結果裝進去後一點問題都沒有,高興之餘又想研究研究袋子的材質,好做雙手套或者罩衫,專門對付這種有腐蝕技能的異形。

  因為不知道這山包上層層疊疊的覆蓋物底下還藏沒藏著別的異形,她也不敢久留,把裹屍袋往空間鈕裡一收就往寬敞的海灘上飛。

  等雙腳落地又重新把裹屍袋拿出來打開,換了一把普通的短刀,別開臉劃下一塊巴掌大的肉。

  雖然異形外表又是潰爛又是流膿,但劃開厚厚一層皮後,裡面的肉質卻十分鮮紅細膩,也沒有異味。

  肖四方把割下來的肉單獨放在海灘上,裹屍袋重新紮好扔回空間鈕,拿刀尖戳了戳那面紋路如雪花的嫩肉。

  這就是肉啊,食堂裡賣出八千星幣一盤的異形肉。

  她發誓她只有一點點饞。

  自我調節了半分鐘,正當她打算用刀再分幾份好扔到水裡勾引水生異形時,背後一道勁風掃來,若非她一直警惕四周,光這一下就能叫她粉身碎骨。

  就地一翻,手中的短刀就換成了粒子槍,人還沒轉過來,子彈先朝偷襲者的方向發了過去。

  等她回頭看清來者的真實樣貌,面具底下的臉直接脫了色,比雪還白。

  只見一條看似碳化又柔韌有力的粗大藤蔓重重砸入因潮濕而稍顯柔軟的海灘,留下足深半米的凹痕,復又高高拔起,再次朝肖四方甩去。

  是數量極為稀少的植物異形!

  星際異形無數,其中以異形動物數量最多,佔百分之九十,其次是異形人,佔剩餘百分之九點九九,最後的萬分之一才是植物異形。

  單論個體殺傷力和防禦力,體積龐大的植物異形是當仁不讓的第一!

  光是一條藤蔓就比肖四方的身體還粗,比肖家房子的直線長度還長,更別說這一眼看去她連對方主體在哪裡都找不到。

  對上這樣的龐然大物,她一點戰意也無,抄起飛行器只想順利逃脫保住小命。

  可既然已經被盯上了,想跑又豈是這麼簡單的事情。

  植物異形的可怕之處不單單在於它的軀體龐大,更在於肢體眾多,一條藤蔓沒拍死肖四方這隻小螞蟻,它就再拔幾條繼續抽人堵人。

  上下前後左右幾乎瞬間被封死,再跑不出去,她就是任人宰割的甕中之鱉。

  肖四方沒有一點猶豫地往自己看好的突破口處扔出炸彈,趁著幾條藤蔓微微瑟縮之際,打開防護罩硬扛著炸彈本身的衝擊波脫離包圍圈,連滾帶爬躲避不斷拔起抽來的新藤蔓。

  聖父大人!

  岑爸爸!

  快來救命啊她不想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1-4-23 09:36 AM

第六十三章 鬥士063

  肖四方沒喊,因為她的喊聲再響,也不如剛才扔出去的炸彈響。

  與其分心費勁扯嗓子叫人救命,不如寄期望於聖父大人能聽見這邊的動靜,然後沒有拖延地趕過來救她!

  但光指望想一齣是一齣的聖父大人也不行,誰知道他是不是臨時起意挖個坑就開始曬太陽睡覺,還是突然覺得寬闊的內地更好獨自回去吹風,又或者聽見了動靜也覺得是正常打鬥根本不屑過來。

  肖四方現在懂了,知道為什麼格瑞塔老師說她必須迅速成長到遭遇危險能發出求援信息的程度,因為就這麼默默死了的話真的太太太憋屈了。

  她太弱了,只要此次生還,她以後一定安分守己量力而行絕不高傲自滿離開聖父大人半步!

  防護罩遭遇一記鞭打,光芒閃了閃,猛然亮起又迅速暗淡了幾分。

  肖四方瘋狂往月亮灣的方向逃跑,可憐她上飛行器的時間都沒有,被迫使用兩條腿死命蹬來博那一線生機。

  粗大的藤蔓落地發出不亞於炸彈爆炸的轟響,一連十幾聲弄的地動山搖。

  說來緩慢實則不過短短十幾秒,才經歷一場惡鬥的肖四方就已經難以支撐,幾次被藤蔓抽中了。

  這樣下去不行。

  肖四方眸中凶光一現,隨即下定決心。

  都這關頭還想著指望別人就是死路一條,必須自己全力一搏!

  想到這裡她調轉方向,不再沿著海灘跑,轉而撲向藤蔓拔起的方向,直奔這八九條靈活的觸手中心交接點而去。

  藤蔓再次拍來她也不躲,屏住一口氣拿出近身格鬥的技巧借力卸力,索性黏上去,緊緊抱住藤蔓等被抬到最高點正要被砸下去的時候猛然鬆手,柔軟的雙腿扭轉借力一蹬,空中翻體凌空騰躍再次逼近主體。

  來啊,來互相傷害啊!

  再把那麼長的觸手朝現在的方向拍過來啊,看抽不抽得到你自己!

  肖四方發了狠要跟它魚死網破,另一枚炸彈已然握在手心蓄勢待發。

  這次如果能活著回去她一定要幾個買二十萬一枚的雙栓炸彈,以後再遇到植物異形就一顆接一顆往前面扔,炸不死這種刀槍不入的東西也能震開那些陰魂不散的觸手!

  她沿著藤蔓伸張方向狂奔的決定是正確的,越是靠近主體,觸手的攻勢便越是受限,於是越發竭盡全力在碳化植物的殘骸中跋涉,不顧一切地撲向主體。

  嘭——

  一顆高能熱射球自空中落下,原是奔主體而去,被及時回援的藤蔓擋下。

  被擊中的藤蔓當場焦黑斷裂,而下一個瞬間就又斷肢重生,新長出來的藤蔓比之前更粗更韌,裹挾著可怕的勁風,朝突然出現在空中的機甲掃去。

  觸手們大半被調去捕捉新獵物,而看到高能熱射球後有如醍醐灌頂的肖四方沒有趁機嘗試逃脫,而是繼續拉近自己和本體的距離。

  她已經不是只能靠格鬥技巧取勝的普通流民了,現在的她擁有新技能,完全可以使用所有異形忌憚恐懼的高能熱焰啊!

  盡管都找不到機會練習使用,但導出異能這個基本操作她還是偷摸嘗試了很多遍的,趁著這棵植物對她暫且放鬆了警惕,完全可以搏一搏用近身格鬥的方式把自己的能量熱焰捅進它的本體,直接將其燒穿!

  在她做好決定的同時,機甲的主人羅拉漸處下風,也下定了決心發出指令。

  「戚風你們近身上!」

  駕駛著飛行器蓄勢在旁的戚風三人聞言立即下跳,然而人還沒落地,先是一聲普通的炸響,緊接著一股不算澎湃甚至可以說是弱小的能量熱焰就從戰場的中央點了起來。

  藤蔓瘋狂扭動直接拍飛空中的機甲,拼勁最後的生機回拍本體。

  肖四方身上的防護罩經歷重重打擊寸寸瓦解,終於成功在異能耗盡的同時,讓這囂張橫行的巨無霸也不再動彈。

  戰鬥結束,她手腳一軟直接坐在了本體處鬆軟的枯枝堆裡,覆蓋物沒過脖頸,滑稽地只留了個腦袋在外頭。

  過度緊繃驟然放鬆的腦子一空,想不了這些覆蓋物下可能躲藏的其他異形生物,也想不了再確認一遍巨無霸是不是真的被打敗了,腦子裡只有兩件事。

  前來救援不是聖父大人。

  她的裹屍袋和空間鈕都塞不下這麼大的異形植物。

  「你還好嗎?」

  一道略微有些耳熟的聲音從上方響起,她抬起頭,一個同樣戴著面具的女人站在她的面前,手上還握著一把合金刀。

  肖四方驚醒回神,下意識摸出了自己的粒子槍,坐著沒動。

  「還……好。」

  「咦?」女人發出疑惑的聲音,抬手就要去抹她下半張臉上沾著的黑灰,這把有辨識度的聲音……

  「別動。」

  手還沒伸到她臉上,一個黑洞洞的槍口率先瞄準了自己胸口,已經從第二句話確認了她身份的羅拉哭笑不得,抬手摘了自己的面具,「是我,兩個小時前我們在異殺會大廳見過,還記得嗎?」

  肖四方認出了她,但依然沒有放下槍口,雙眼快速掃一眼朝這邊走來的其他三個人。

  「我記得你們,謝謝你們救了我。」

  她嘴裡表示感激表情卻越發警惕的模樣逗笑了羅拉,心理和身材一樣成熟的女人乾脆收了合金刀,舉起雙手表示自己的誠意,「放心吧,我們都是傷退軍人出身,有底線,不幹殺人越貨這種買賣。」

  肖四方看了她很久,才慢慢放下槍。

  他們人多勢眾,真想做些什麼,防護罩已經碎裂的她也無力抵抗……看來只能讓自己看起來更無害一些,大不了剛剛的收獲她一分都不要好了。

  想到這裡,她露出一個淺淺的笑渦,「抱歉,我太累了,精神有點緊張。」

  羅拉露出可以理解的神情,朝她伸出一隻手,「能站起來嗎?你的那位長輩怎麼連出現了異形植物都不管你?」

  肖四方大方地伸出手讓她拉起來,又說了一聲謝,在心中掂量她問的這個問題。

  或許是在試探聖父大人的下落,打算見機行事……

  必須小心回答。

  肖四方低頭拂去身上的碎屑,盡可能表現出完全信任他們的樣子,一掃剛才的警惕,輕快道:「不知道,他說只要他覺得我全力拚搏就可以活下來,那他就不會出手。還說讓我放心死,因為他也許來不及救我,但無論如何也會給我收屍的。」

  這樣回答應該可以給他們自己時刻被保護著,就算她死了也有人追究到底的假象了吧?

  羅拉:「……」這是什麼喪盡天良的教育方式?

  看她的樣子是信了自己的話,應該有些忌憚了。

  肖四方想了想,主動提出戰利品的分割,先探探口風。

  「我是第一次出來獵殺異形,不知道異形植物要怎麼處理,你們看怎麼弄才好,難道這麼大的屍體,我們一人割幾塊扛回去嗎?」

  羅拉失笑,走幾步越過她,在主體所在的位置上扒拉了一會,扯出一段墨綠色的黏稠物,然後招呼她過來。

  「異形植物死亡後,肢體立刻就乾枯了,支撐那些肢體的脈絡就會收縮回主體……你仔細看,這一大坨其實是由無數經絡組成的。」

  扯出來的黏稠物彈性非常,肖四方自己上手扯了一塊,拉出去半米後,果真在光線下呈現出粗細不一但又根根分明的線條狀紋路。

  「這可是好東西。」羅拉眯了眯眼睛,「我們小隊雖然沒發現過異形植物,但在異殺會倒是見到過一次其他團隊在窗口清算這種異形植物精華體,我記得……窗口給出的價格是一千積分一公斤,也就是說一公斤就值一百萬。」

  一公斤一百萬。

  肖四方趕緊蹲下把剩下的都扯出來。

  說來也奇怪,手底下這團東西看起來黏稠,卻絲毫不沾碳化碎屑,甚至也不沾手,整塊弄出來的時候還跟她偶然在艾達桌面上看到的果凍有幾分相似,又剔透又有彈性。

  「這堆估計有十多公斤了,如果你前期消耗不大,這一趟你就發了一筆了。」

  羅拉不是說完全沒有分一杯羹的想法,她和同伴是在附近捕捉水生異形時聽到動靜過來看看的,發現是難得一遇的異形植物自然欣喜,可惜都沒等到動真格人自己就把異形滅了,還是單槍匹馬,她可沒那麼厚的臉皮去爭搶一個剛成年孩子的收獲。

  肖四方向來奉行人家客氣,她更客氣的行事原則,一聽羅拉沒有分割戰利品的意思,瞬間想好好報答這救命之恩了。

  「你們救了我,還告訴我怎麼處理異形植物,我也沒有什麼好回報的,這個東西就一人一半分了吧。」

  要是羅拉沒有出現,極度緊張的情況下她也根本想不到自己還有異能可以用,再說沒人牽制那些藤蔓的話,她說不定也趕不到主體位置,就已經防護罩碎裂被拍成肉泥了。

  她的命極為值錢,平平安安結束還能拿一半戰利品,夠讓人心滿意足了。

  當然,窮苦出身的她也忍不住小家子氣地想,要是聖父大人救得自己就好了,他一定會堅決地拒絕自己的分享請求,說是她的就是她的,要她自己收好。

  唉,世事就是不能這麼十全十美。

  羅拉四人卻驚住了,一開口就是一半,這女孩家底是有多豐厚,幾百萬似乎完全不放在眼裡呢!

  再聯繫她家長輩殘酷的培養方式……

  這女孩的背景了不得啊!

  必須結交!

  四人對視一眼,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一致推拒起來。

  「不用了,我們也沒幫上什麼忙?」

  「就是,你留著自己壓驚吧。」

  「要是你真的想感謝我們,就留個聯絡方式,下次有機會可以一起組隊啊。」

  「對對對,我們一看你就覺得很親近,幫你可不是為了這些物質的……」

  肖四方愣了,深深地慚愧起來。

  原來不是聖父大人一個人視金錢如糞土,而是這些二等居民裡確有很多人重情過於重利呀!二等居民之間的交往原來這麼純粹,而她卻一直以來都覺得內城人慣會壓迫剝削,大部人一定都唯利是圖,看來是她小心眼誤會了……

  真是個陰差陽錯的誤會。

  肖四方不喜歡欠人人情,尤其不願意欠好人的人情,最終還是堅持讓他們收下了三分之一,因為精華體不能自行分割,就約定好今晚在異殺會直接進行積分分攤。

  「你身體消耗很大,還是不要獨自一人再待在這麼危險的地方了,去開闊點的海灘上先休息吧。」羅拉皺著眉頭,「你那個長輩一直都不要露面嗎?」

  撒了一個謊就必須用無數的謊去圓。

  肖四方保守道:「這個我也不清楚,他很……任性的。」

  這句話是千真萬確,她決定用真話不說全的方式去圓謊,來緩解騙人的心理壓力。

  聽在已經打定主意要和她結交的四人耳裡,就顯得既心酸又無奈了,他們當即決定送佛送到西,乾脆大家一起組隊,讓小朋友跟他們一起去捕捉水生異形。

  大家都是行動力很強的人,肖四方也認可了新同伴,一行人很快就回到了四人趕來前選定的水生異形捕捉點。

  「水生異形是動物異形中智商最低的一種,也最好捕捉。」聲音最好聽的琳瑯一邊為她講解,一邊把自己的網兜交到她手上,「這是捕撈網,網面材料是一種彈性極限很高的金屬,只要及時地把撈上來的異形魚倒在岸上,網就不會破,可以重復利用,你注意看喬休爾的示範。」

  她講解完,沉默寡言的大塊頭就將一塊裹上異形血的營養泥扔進水裡,漣漪隨著營養泥入水不斷往外擴散。

  肖四方目不轉睛盯著水面,很快就發現反向的漣漪朝喬休爾的位置擴散,水波越來越密集直至翻起水花,沒等她看清楚異形魚在哪兒,喬休爾鐵腕一抖,網兜閃電般入水抄起一物,狠狠地砸了海灘上!

  等待已久的戚風緊跟而上,兩槍連發精準射中長二三十公分左右的異形魚的眼珠,同時也打穿了小得可憐的腦子。

  厲害!

  肖四方眼中放光,無論是負責捕捉的喬休爾還是負責射殺的戚風,無論是配合還是手法,都讓她忍不住要鼓掌叫好。

  二等居民真的太厲害了,她必須更努力更努力才行!

  「哈哈哈雖說水生異形智商低殺傷力小,可真能靠抓這玩意兒發財的也就我們小隊而已。」

  相處了一會兒,羅拉言行舉止都放鬆了很多,面露得意,「既要能判斷那裡哪捕撈,又要眼疾手快撈起來再拋出去的本事,還要有足夠秒殺它們的速度……」

  琳瑯白了她一眼,「別吹了,活捉能有三倍積分,你倒是想個活捉的辦法啊。」

  羅拉立刻不說話了。

  肖四方好奇:「這麼小的東西,活捉也很難嗎?」

  「活捉不難。」戚風搖搖頭,「難的是沒有合適的容器,水生異形離水超過十分鐘就會死亡,所以必須存放在有水的環境裡。定製合適的收容水箱倒也容易,但水生異形也是具備高攻擊力的,我們目前沒有把多隻水生異形收容在同一收容物裡的辦法,而一隻水生異形一個收容水箱的話,搬運又非常不便,費時費力……有時間弄這些麻煩事,三倍的水生異形我們都打死了。」

  肖四方若有所思。

  「先不想了,反正就靠我們這一手,每天的收獲都多到快被人盯上了。」琳瑯結束這個話題,轉向肖四方,「林周,這次你來試試吧,羅拉配合你。」

  對於新名字還不是很適應的肖四方愣了一下才點頭,喬休爾重新挑了個地點,又扔了一塊營養泥下去。

  琳瑯全程在她身邊指導。

  「注意水波方向。」

  「來了!」

  水紋密集,白浪翻起!

  「看準了就撈,往岸上揮的時候網兜要正,不然甩不出去就給它掙破了!」

  肖四方聽著她的話,全神貫注終於看到已經吞下營養泥打算沉底的異形魚,揮著網子就下了水。

  沉甸甸的重量讓她心中一喜,「抓住了……」

  接下來就是甩到海灘上,肖四方沉下心,最後一步倒出去就行了。

  可惜第一下沒能把已經在異形魚掙扎下變形的網兜抖開,第二下再倒,網就已經破了,巴掌長的異形在空中一個打挺,直直墜入水中。

  早有準備的喬休爾手中的網兜畫圈似的一轉,牢牢兜住這漏網之魚,行雲流水般將異形魚甩到海灘上。

  一陣銀光閃過,羅拉的三棱刺已然扎穿異形魚的兩隻眼睛,將其牢牢地釘在海灘上。

  酷斃了!

  肖四方一邊崇拜地看他們一個個大展身手,一邊窘迫地舉起被自己弄壞了的網兜,「這個多少錢,我賠你們……」

  「也就幾千星幣,不要放在心上。」琳瑯擺擺手,又讓羅拉拿了一個新的出來,「我和喬休爾這種老手有時候也會把網子弄破,不要緊的……你還玩嗎?」

  肖四方怕自己在把人家的網弄破,搖頭拒絕了。

  心中卻想下次可以試試讓聖父大人配合她玩幾把,這麼好玩他應該也會有興趣的。

  就是一個網要好幾千星幣,有點兒太貴了。

  她始終難以適應這種花錢如流水的感覺。

  和他們在一起待了一個多小時,肖四方也恢復地差不多了,提出要回到剛才的小島上。

  四人看了看已經撈到的三十多隻異形魚,收入已經有保障了,再想想岸上的異形抓起來是辛苦點,收益卻也相對翻了好幾番,只要小心不觸發災變危險系數也不大,便決定陪她一起去島上轉轉。

  肖四方踩著飛行器衝在最前面,帶著他們一起往月亮灣別墅飛行。

  「這裡居然有房子。」羅拉操縱飛行器與肖四方並行,「我們來時都沒注意看,就在那前面停下嗎?」

  「嗯。」

  說完,五人一起向下俯衝,離地不到二十米制動,緩緩落地。

  除了喬休爾下意識去看月亮灣中的水流和水質判斷裡頭有沒有異形魚,其餘四人都被別墅前的景象震住了。

  水面上的別墅擁有一圈臨水的走廊,正門前數米撐著一把藍白相間的遮陽傘,傘下一把搖椅一張矮桌,矮桌上是一套冒著熱氣的茶具,而搖椅上……則躺著一個人!

  聽見動靜,搖椅停止晃動,搖椅上的人直起身體,嘴角露出一抹笑,朝他們的方向招手。

  「回來了,過來喝水。」

  羅拉三人齊齊看向中間的肖四方,而又一次被聖父大人的詭異行徑嚇到的當事人緩慢而艱難,同手同腳往前走去,在距離別墅還有三米左右時停下。

  岑薄對她一個人出去五個人回來沒表示出一點疑問,但對她遠遠站著不過來的行徑感到困惑:「怎麼乾站在那裡?」

  肖四方的兩條腿牢牢黏在地上,視線在別墅打開的門窗上掃過一遍,才對上他的眼睛,倒吸了一口涼氣。

  「我才死裡逃生……」

  岑薄微笑:「那正好喝茶壓驚,來。」

  他是不容拒絕的,肖四方硬著頭皮又往前挪了幾步,踩上地板,走到搖椅旁邊。

  岑薄起身,親自為她倒了一杯熱茶。

  此刻的他就像是這棟別墅的主人,從世俗逃脫,在這無人的島嶼上悠閒愜意地度假。

  羅拉等人心情十分復雜,死死瞪著那棟別墅。

  天啊,這可是一棟保存完好的災前建築,就算戴著隔離環,只要災變物質濃度和強度夠高,照樣可以爆發災變,把人碾得渣都不剩!

  肖四方的心情和他們如出一轍。

  災變從來不是一點而是一個面,萬一真的引發了災變,她離得這麼近八成活不了,要是再來個連鎖災變……不敢想不敢想!

  肖四方腦子裡的警鈴叮叮叮炸響,巨大的危機感充斥著她的胸腔乃至心臟。

  端起茶杯一飲而盡,熱茶燙過喉嚨,滑進胃裡。

  肖四方目光堅定,用力地握住聖父大人的手。

  一字一頓,擲地有聲。

  「生、命、誠、可、貴。」

  「不、能、這、樣、玩。」...<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1-4-23 09:50 AM

第六十四章 鬥士064

  別墅前的兩人在「對峙」,其餘四人默契十足地後退出十來米,壓低聲音開始商量對策。

  「林周的這個長輩太不靠譜了!」

  「何止是不靠譜,簡直像是活不痛快了要找人墊背。」

  「也可能是實力強橫無所畏懼?」

  「琳瑯醒醒,雖然人家身材好下半張臉長得也好,但不代表他可以抵禦災變!他又不是可以無視災變的異形!再者說,如果真的有這種人存在,清理局的專家就都可以失業了!」

  「噓,小聲點……該說不說,我有點可憐林周了,什麼長輩帶她歷練,明明是長輩送她去死啊。」

  「也對,獨自一人面對了異形植物九死一生沒被搭理不說,好不容易見著這個長輩的面,還要為他幹出來的事兒擔驚受怕。」

  「要不我們還是走吧,等真的災變了就跑不了了……」

  肖四方握著岑薄的那隻手很有力量,幾乎把自己受到的驚嚇和恐懼都集中到這隻手上反噬了回去。

  岑薄也沒掙脫,抬起空著的那隻手摸了摸她微微發汗的腦門,又把汗蹭回到她臉頰上。

  「就這麼點膽氣可不行,跟我來,給你看點好東西。」

  說完就著她握著自己的手,將人往別墅裡拉。

  肖四方被拉了幾步眼看著離那扇門越來越近,趕緊鬆了手,沒想到他反客為主,扣住她的手腕,毫不費力地拖著她往前走。

  「您、您冷靜一點!想想您無數的財富,想想任您取用的純氧,想想明天的新故事……」

  「我已經進去把每個角落都看過一遍了。」

  「……哦。」

  地毯式踩過雷就好。

  肖四方不再反抗,順從地進了大門。

  室內採光很好,整個別墅都亮堂堂的。也因為亮,所以別墅內部一些裝飾物的破敗就顯得更觸目驚心了。

  無論別墅的建材用的多麼高端,畢竟時間實實在在過了六百年。

  厚厚的灰塵將原本應該是白色的桌布染出大團的斑點,鐵皮籃子裡一堆看不出原樣的碎屑,部分家具連接處出現些微變形,花紋精緻的牆紙斑駁脫落,估摸著還貼在牆壁上的也一觸即碎,牆面上的相框陰沉沉的,通往二樓的木樓梯微微開裂……

  肖四方蹭著岑薄的腳後跟走,生怕碰到什麼他之前沒碰過的東西。

  「你知道災前建築,尤其是保存完好的災前建築最大的價值是什麼嗎?」

  他忽然發問,肖四方環顧四周,想了想答道:「遺存的資料?」

  「你說的這個確實非常有價值。」岑薄點點頭,「無論是人文,科技,還是其他一些文明史料,對於新人類來說都是異常珍貴的。」

  「但這還不是最大的價值。」

  肖四方不解:「還有什麼比這個珍貴?」

  「讓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災變物質。」

  「災變物質?」

  「異形不過是災變的產物,災變本身才是新人類最大的天敵。只有弄清楚了災變的起因,才有可能清除災變,因此災變物質比什麼都珍貴,異殺會給活的異形生物三倍積分也是為了提供研究素材。」

  「那……」肖四方小心地看看四周,「您是已經把災變物質封存好了嗎?」

  岑薄停住腳步,揚著溫煦的笑容轉頭看她,「我怎麼會做這種麻煩事,只是想看看裡面有沒有新鮮的東西而已。」

  肖四方:「……」那你說什麼災變物質呢?

  想到以後在外打拚還要仰仗這個人,她又忍了。

  「不過,還真讓我發現了很有意思的東西。」領著人上了二樓,又踏上最後一段階梯來到開著天窗的閣樓。

  天窗下是一張白色的書桌,書桌旁有兩個不大的書櫃,整齊地擺放著書籍,書桌前的布藝沙發已經在日光的摧殘下徹底毀了,正前方牆邊地板上落著白色的碎屑,牆面本身還有一處宛如後天膨脹的凸起,整個閣樓都散發著一股塵封已久的灰敗氣息。

  看起來,別墅的主人是把閣樓當書房用的。

  岑薄的白手套在肖四方眼前劃過,在桌子的某個位置摸了一下,桌角便升起一個材質不明的小盒子。

  盒子頂部有個圓形的按鈕,哢噠一聲,按鈕就陷入了盒子當中。

  肖四方進來時發現的那處牆壁凸起應聲鬆動,探出一個指甲蓋大的匣子,匣子無蓋,四壁徐徐展開,最終竟擴張成面積近兩個平方的長方形。

  「居然還可以用……」肖四方感嘆。

  「目前挖掘的廢墟遺物中,沒有破損並且獨立供能的設備絕大多數都是可以啟動的。無論能量體系還是構造功能設計,新人類目前的科技水平距離災前還差得很遠。」

  戰爭消耗的不止是物質資源,還有人力資源,就算有當年那批倖存者帶出的資料作為基礎,再加上清理局不分晝夜地開發廢墟,要想恢復到以前的繁榮少說也得再三百年,還是以新人類抵禦異形順利為基礎的三百年。

  肖四方嘀咕:「所以不但不開放流民正常求學工作的權力,還加倍封鎖外城不讓人上進,惡意閒置資源……這不是有病麼。」

  岑薄不置可否,拍拍她的腦袋,示意她看屏幕。

  「出來了。」

  屏幕初始頁面顯示「無網絡」,隨後跳轉回主頁面,一堆類如「ss影視庫」、「aa游戲」、「pp娛樂」等等花裡胡哨的跳轉鏈接下方,是一個灰底白字的「已下載」。

  岑薄摘了手套,手指在圓形按鈕上輕輕滑動,頁面上的光標隨之移動,點開已下載欄目,一溜長到一下子拉不到底的文本明細出現在頁面上。

  《曾經與刻薄》、《奇物誌》、《四海為家我不方》、《生物大全1-36全本》……

  「生物大全?!」肖四方欣喜,「我最近一直在搜索異形相關的資料,瞭解到絕大部分異形都保留了災變前的生物屬性,目前生院也在重新整理命名不同種類的異形,好歸納出更具針對性的作戰方案和抓捕方式,但因為災前資料缺失,很多異形只能用大類統一概括或者設立編號暫做區分……要是這個文件裡的種類真的齊全,那肯定能幫上大忙!」

  不愧是聖父大人,每次胡鬧必有重大收獲!

  岑薄放在圓形按鈕上的手指頓了頓,「《生物大全》的價值毋庸置疑,但是完整的災變廢墟不允許清理局和殲異軍以外的人進入,再加上我們的身份都不合法……你想上星際法庭?」

  「那可以把資料拷貝出來,偽裝成在其他廢墟中發現的嘛。」

  「你有在這裡發現物理端口?」

  「……那不是等於沒有發現什麼嗎?」肖四方洩氣了,發現寶物後不能佔為己有也就算了,連上交國家也不能那還不如不知道寶物的存在呢。

  「怎麼會沒有發現。」

  肖四方驚喜:「您果然有辦法!」

  岑薄:「……我沒有辦法,也不想有辦法,讓你來不是要你關注這些有的沒的,重點是這兩本書的書名……看出什麼了沒有?」

  光標在《曾經與刻薄》和《四海為家我不方》上來回轉動,肖四方凝重地看了一眼又一眼,從來沒有文學素養的人什麼都看不出來。

  她老實搖頭,岑薄總是微翹的嘴角平淡下來,末了幽幽一嘆。

  「把每本書名的第一個字和最後一個字連起來念一遍。」

  肖四方疑惑,但還是照做了。

  「曾薄……四方!」

  她後知後覺拔高了聲音,「是您和我的名字啊!」

  岑薄終於滿意,「這種跨越了幾百年的巧合是不是很有意思?」

  肖四方:「……」

  肖四方:「所以您帶我來,就是為了讓我看這個?」

  「嗯哼。」聖父大人心情愉悅地發出清風明月般令人發冷的聲音。

  無聊至極。

  肖四方決定不發表任何言論,把這糟心事往旁邊一放,不死心地試圖用拍照的方式帶走部分資料。可是打開文本又看見右下角五位數的頁碼,只能放棄了,最後掙扎想研究研究承載設備本身的構造,又是嵌在牆體裡的不能破壞。

  白來。

  出去的時候,肖四方回頭又看了一眼盡管角角落落都布滿陽光但暮氣沉沉的房子,忽然感慨。

  這裡既是過去,也是未來。

  他們在房子裡待得不久,四人還在外面等,不過不是乾等,喬休爾判斷出月亮灣前也有異形魚,四人便和平常那樣兩兩組合起來,熱火朝天又撈上了。

  岑薄看著他們的背影,終於問起:「大廳裡遇見的那群人吧,怎麼遇到的?」

  危機解決後的肖四方輕描淡寫:「我遇到植物異形了,就在這座島的另一邊,他們算是救了我一命。」

  「嗯?」對於這個回答,提問者更是輕描淡寫,「原來那麼大的動靜不是你單方面碾壓了異形,而是窮途末路的垂死掙扎麼,那看來是能長記性了。」

  「……您早就知道我會遇到這種危險?!」

  岑薄微笑:「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銳氣過盛,行事莽撞,又摳摳搜搜捨不得花錢,你不遇險誰遇險?」

  肖四方臉紅了,羞愧難當。

  最近太過順利,她潛意識裡是有那麼一點點的自滿。

  她扭捏了一會,便想趁機攀附一下大樹,商量商量今後遇險能不能抱一下他的大腿,好放開手去多歷練歷練。

  「以後在獵殺異形的時候遇到麻煩,能請您來救我嗎?」

  她的語氣有一點小心,也有一點殷切和期盼,甚至還有那麼一點不擔心被拒絕的親暱。

  岑薄笑了,摸摸她的頭,語氣溫柔而冷漠。

  「只要你在我的視線範圍內,我自然會保護你的。」

  如果不在他的視線範圍內,那就跟剛才一樣,即便弄出天翻地覆的動靜,都不關他的事。

  肖四方一怔,看一眼他完美的嘴角,慢慢垂下眼瞼遮住半雙圓溜溜的大眼。

  被拒絕是意料外的,但也談不上生不生氣。

  只是除開八面,聖父大人是她第一個能敞開了傾訴夢想的人,再加上這段時間相處也不少,她下意識有些親近他,結果現實的拳頭來得又重又狠,她有點難過而已。

  其實她早就知道,廢墟救人是他一時興起,棉包讓利是他不屑一顧,其餘的恩惠也都是他百無聊賴。

  只不過是她自己打從心底還在希望這個強大又廣受愛戴的人,真的有那麼完美。

  無論平時她少次表現出對這個人的質疑,其實都還是願意相信他真的有那麼好,認為自己知道的那一面只是他孩子氣的一點小瑕疵,根本上無關痛癢。

  可惜,事實真的並非如此。

  岑薄人如其名,涼薄無情。

  時至今日,她徹底確認了一個事實——萬民稱頌的聖父大人真的只是一個虛假的外殼。

  還是短淺了。

  唉。...<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彤櫻 發表於 2021-4-23 10:00 AM

第六十五章 內裡065

  看到人立刻停手回來的羅拉正好從肖四方的請求聽起,岑薄的回答簡直讓這個天生熱情正義的大姐氣壞了。

  她一忍再忍,最終還是一腳踹開什麼後台背景,什麼惹得起惹不起,眉頭一豎嘴巴就叭叭地說上了。

  「按理說每家自有每家的教育方法,我作為外人什麼也不懂不應該干涉,但是今天我還非就要管這閒事了!」

  肖四方一聽不好,謊言就要被拆穿的尷尬讓她顧不上繼續傷春悲秋。

  「羅拉,沒……」

  「你不要說話!」羅拉再次發揮出密不透風讓人無法插嘴的高超話技,雙眼怒視岑薄面具下的眼睛,「人只有活著才能不斷成長,你這麼拔苗助長就真不怕把苗拔斷了嗎?你是長輩,林周這孩子才剛剛成年,你怎麼忍心讓她獨自面對異形植物?!如果她自己強脾氣非要自己面對也就算了,可她明明都害怕了,都請求你保護她了,你剛剛還在說什麼屁話?!」

  「說什麼視線範圍內,你還是要逼她自己把命豁出去求生機!你想沒想過,萬一來不及會怎麼樣?!」

  她的語速太快,氣勢又那麼厲害,肖四方打斷都打斷不了,絕望地蹲在了地上。

  不知道自己坦白從寬,是不是還能有和他們做朋友的機會……

  琳瑯衝過來的時候羅拉已經嚷嚷完了,她只好朝明顯愣住了的「林周長輩」露出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請您不要放在心上,她這個人就是比較喜歡自己腦補,正義感過剩……」

  岑薄長這麼大還沒人這麼教訓過,伸出一隻手示意她不要再說了,獨自緩了緩,才拿眼角看正心虛地抬頭偷瞄他的肖四方。

  「四……周周,你自己說呢?」

  他的語氣柔和地都能滴出水來,肖四方脊背一涼,忙賠笑道:「是我的錯,我……」

  琳瑯一時不察,又讓羅拉陰陽怪氣說了個痛快。

  「你這是在威脅她說呢!」

  肖四方:「……」不,這真是她自己要說的。

  局面無比難堪,肖四方騎虎難下,正打算咬咬牙說出真相,無緣無故被罵了個狗血淋頭的人卻忽然笑了。

  笑聲舒緩輕盈,很是悅耳。

  岑薄真心實意地翹著嘴角,在眾人驚恐的目光中抓起地上的肖四方順了順毛。

  「幹得不錯,是聰明了。」

  眾人:「……」

  肖四方:「……」是說她騙人話術不錯,還是說她讓他背鍋幹得不錯呢?

  既然不敢想,就當是誇獎。

  肖四方勉強扯開嘴角。

  羅拉被喬休爾武力鎮壓拉去繼續抓異形魚,琳瑯再三道歉也跟著回到了原來的位置,留下長輩小輩兩個人獨處。

  肖四方趕緊把會造成這種結果的原因解釋了一遍,岑薄卻完全不在意地揮了揮手,目光饒有興致地停留在他們越撈越遠的背影上。

  「你跟他們關係好正好,去借個網和餌,我們也來試試。」

  這麼主動,肖四方喜歡。

  本來因為發現了他的真面目,她都已經決定好不提這件事了。

  意外之喜。

  肖四方不氣人的時候,她的聲音還是蠻討喜的,又軟又乖又會花言巧語,很快說服了不是很願意給那個該天殺長輩行方便的羅拉,興高采烈地拿了一小袋餌和兩個網回來。

  再看向岑薄的時候她已經把心頭那點想法拋開了,反正岑副院就算不是真的好人但也不是真的壞人,頂多見死不救又不會主動害人,她把人跟緊一點就行!

  她把注意力集中在接下來的事情上,不是很自信地說:「我只試了一次,也不算成功,而且撒餌也要挑地方,我們可能得多試幾次。」

  岑薄拿走一隻網,形狀優美的下巴朝四人的方向輕輕一抬,理所當然道:「異形嗅覺靈敏,幾百米內都能聞到血腥,我們跟他們離百米左右玩玩就好。」

  肖四方覺得這是一個餿主意,但他臉皮厚,也只能隨他去了。

  事實證明他的不要臉省了很多事,餌放下去沒一會兒,水波就晃了起來。

  岑薄要撈異形魚,肖四方只好做接應的那個。

  水面寬廣,兩人踩著飛行器,難度比肖四方剛才和四人小隊一起試驗的又上了好幾個台階。

  「您一定要直接往我這邊扔,不然我可能會讓它跑了。」

  肖四方的槍法很一般,肯定是沒法在飛行器上晃來晃去還跟戚風似的一下子打穿異形魚的腦子,只能選用羅拉的方法,近身弄死了。

  「嗯。」

  水花撲騰,岑薄漫不經心應著,手裡的網兜跟仙女棒似的往底下輕輕一掃,異形魚沒進網兜,竟然直接被他用桿子拍了上來,筆直地朝肖四方的方向飛去。

  他可真是不走尋常路,肖四方趕緊接招,腳下一晃整個人下沉半米,薄薄的刀刃破開異形魚腹部,直接吸在了刀柄上。

  呼——

  肖四方鬆了一口氣,叉著異形魚露出笑渦:「成功!」

  勝利來得太容易,岑薄又覺得無趣了,他把網還給肖四方,「你來吧。」

  肖四方做事一直很有長性,再加上她之前那次不算成功,眼下有機會自然牢牢抓住了。

  也許是這片撈得多了,等了好一會兒才重新有了動靜,肖四方目不轉睛盯著水面,無數次在心裡回顧喬休爾的動作。

  要順從異形魚的走勢,動作要柔速度要快……

  水中生物一冒頭,肖四方立即下手,網兜下沉往上抄起,揮!

  將整個網兜塞得滿滿的異形魚瘋狂掙扎,才起網就把網面掙破了。

  肖四方忙喊:「哎呀這個太大了!」

  「不慌。」

  岑薄轉了轉早就準備好的槍口,在異形魚重新入水的瞬間連射兩槍打爛了這個身材很鼓的特殊異形。

  屍體墜入水中,肖四方的手腳也快,愣是用破了的網子阻止了它繼續下沉的可能,重新撈出水面,裝進一直掛在褲腰上的裹屍袋裡。

  收入再次增加的喜悅沖抵了第二次失誤帶來的低落感,她美滋滋地掂了掂重量,收緊袋口扔回空間鈕裡。

  岑薄默不作聲地將她的神態舉止都收在眼底,心中略微訝異。

  剛才他把話挑明,小姑娘的神情如他預料的那樣出現了異樣,但才短短幾分鐘,就心寬成這樣了?

  肖四方抬頭,正撞上他若有所思的目光,疑惑道:「怎麼了嗎?」

  岑薄的飛行器就像他的腿,慢悠悠滑過去,配合著肖四方有些晃動的飛行器動作頻率,又摸了摸她的頭。

  「乖孩子。」

  肖四方:「……」有毛病。

  繼他的形象正式破裂後,肖四方心底對他的尊重程度也一並下降了。

  這句「誇獎」之後,岑薄又耐心地陪她玩了幾把,直到第二個網子也破了才收工。

  午飯時間都過了。

  他們停手的時候,羅拉過來和肖四方打了招呼,一行人一起回到別墅前。

  岑薄脫了手套,講究地用茶水清潔完根本沒沾灰塵也染不上任何氣息的手後,施施然拿出一塊黃白格的野餐布遞給肖四方。

  「接下來是野餐時間。」

  「……」肖四方無聲嘆氣。

  羅拉那邊也支起了一張小方桌,拿出加熱裝置和營養泥,準備吃一頓簡單的午飯。

  岑薄在肖家的幾天全都吃的罐頭,營養泥一口不沾,生活水平高到令人發指。

  肖四方本以為他說要野餐,也就是意思意思弄些罐頭水果之類的擺著,沒想到他拿出了一個十分專業的烤肉爐和鍋碗瓢盆之類的廚具,油鹽醬醋調料也有,頗有大幹一番的架勢。

  原來不是野餐,是野炊。

  新人類帝國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的人都不會做飯,一是沒有時間,二是沒有食材,三是沒有錢。

  肖四方看看他既有錢又有身份又有閒,估摸他是會做飯的,因此起初又是好奇又是放心地靜靜圍觀,直到——

  「四方,把你的獵物處理一下,割一塊肉來怎麼樣?」

  「四方,教學視頻上說清水要五百克,我忘記帶秤了,你有沒有?」

  「四方,你覺得這個肉為什麼會這麼快就焦掉……」

  「四方……」

  因為和羅拉他們離得遠,岑薄就放心叫起了真名,念緊箍咒似的叫四方的名字,姿態倒是從頭到尾都保持的很好,糊鍋焦底絲毫沒影響到他,只是失敗的狼狽同樣也沒有放過他,很快油煙味和焦糊味就沾了他一身,把他的熱情澆滅了一半。

  肖四方心疼地看著那些壞掉的肉和蔬菜,在他打算敗不餒炒個菜試試的時候,以下犯上奪過他的鍋鏟。

  「讓我試試!」

  手無寸鐵澆滅了岑副院剩下的那半熱情,終於退位讓賢了。

  肖四方認真地把他找到那些教程視頻看了一遍,擼起袖子重新紮了一遍頭髮,又把被禍害了的鍋仔細地刷了一遍,屏氣凝神重新開始。

  四十分鐘後,外焦裡嫩的烤肉和湯汁濃郁的燉肉分別上了擺在格子布上的小桌子,外加一碟碧油油的青菜。

  遠處四人吃完營養泥後本在遠遠地看笑話,順便感嘆有錢任性,等肖四方上手飄出正常的菜香味,羨慕嫉妒恨三味齊全。

  「林周可憐,這哪是普通長輩,簡直是祖宗啊。」

  「這次回去我們也去奢侈一把怎麼樣?」

  「好主意!」

  ……

  岑薄嘗了嘗味道,還有點挑剔:「還有進步的空間,要繼續努力哦。」

  肖四方充耳不聞,肉全是她出的,一定要吃回來。

  肉就是肉,味道真的很不一樣,要是可以帶給八面還有奶奶他們吃就更好了。

  最後肖四方吃撐了。

  挺著凸出來的小肚子收拾好現場,肖四方正打算一屁股在唯一沒收起來的野餐布上坐下時,岑薄阻止了她。

  「別動。」

  他原是隨意坐在野餐布上體驗最後一程的,盯著她忙前忙後的身影看了一會兒後也站了起來,走到她面前,伸手在她的頭頂比了比。

  「真的長高了。」

  即使形象崩塌,他的聲音還是一樣好聽,讓人耳朵裡癢癢,倍感舒服。

  「原先只到我肩膀,這麼快就到我下巴了,難怪我總覺你長大了。」

  肖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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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21-4-23 10:10 AM

第六十六章 內裡066

  岑薄確實是來玩的,一連半個月,除了偶爾興致來了會下場和異形玩兩把,其餘時候都就近找個開闊又舒服的地方放下他從別墅非法佔有的躺椅和小桌子,喝茶看書睡覺,把肖四方放在外面和那四個人一起行動。

  戚風雙炮火力開到最大逼退足有一米高近兩米長的異形虎,羅拉手持雙刀重新撲上去,刀刃與利齒碰撞發出明亮火花,當那條令人發怵的長尾也一並向她掃來時,大喝:「周周!」

  「來啦!」

  肖四方同樣手持雙刀,只不過她的都是短刃,和羅拉用於格擋的長刀不同,最適合近身作戰。

  這頭異形虎自癒能力堪比異形人,若不深深扎入,曷金也照樣被強大的自癒力逼出來,無法徹底將其了結,難纏得很。

  肖四方跳到它背上,在它抽回長尾拍來之前滑溜到其腹部,雙腳倒勾,狠狠捅入兩把匕首,重重翻動!

  異形虎癲狂甩動,羅拉再次替肖四方格擋住那條極具威脅的尾巴。

  「走!」

  肖四方和羅拉一起脫身,戚風的支援立刻接上,硬殼子彈精準打在那兩把匕首扎出的傷口上,不斷撕裂的傷口讓曷金不斷吸附,不出十秒,被曷金入侵到每一根血管裡的異形轟然倒地。

  大獲全勝。

  肖四方擦了擦額頭的汗,走過去一點一點拔出匕首。

  喬休爾和琳瑯照舊抓異形魚去了,戚風和羅拉則和她一起在岸上捕殺異形,這頭異形虎是他們這半個月來遇到的第二頭了,有了前次的經驗,這次可謂順利非常。

  這麼長時間朝夕相處,肖四方也從他們口中知道了更多一點的東西。

  她一直疑惑羅拉戚風他們這麼厲害,為什麼也算傷退軍人,直到有一天羅拉和她聊天聊到了,才知道原因。

  那天羅拉受了點外傷,吸了氧又包紮起來後呆呆地坐了一會兒,忽然問了她一個問題。

  「周周,你是不是打算不等徵召就提前上前線?」

  肖四方對這些事情不甚瞭解,想了想保守地選了一個可進可退的回答:「我自己是這麼想的。」

  羅拉沒注意她的語氣,只是懨懨地換了個坐姿,翻來翻去挪了好幾個位置,才道:「我當年也是這麼想的,三十歲不到就上了戰場,在前線撐了二十年,因為時常受傷短時間用氧量極大,過氧反應越來越嚴重,最終在前年又一次重傷過後,退了下來。」

  她抬起雙眸,眼裡充滿沉痛與復雜。

  「恢復期這兩年,我痛得醒過來又昏過去,家人花錢如流水給我做鎮痛做修復,才在半年前養了回來,可這戰場我也不敢上了。」

  一直精神奕奕的人忽然這麼失落,整個人都彷彿蒙了一層灰似的,肖四方又聽不太懂她的話,便只是靜靜聽著。

  「你別看不起我,說真的我不怕直接死在前線,但沒死成傷退下來的恢復期真的太可怕了,不但是皮肉痛,骨頭裡也在痛,每一根神經都被扯著,日日夜夜折磨著你,好不容易今天不疼了,明天的痛就加倍來了,讓你想對這種程度的痛苦麻木都做不到,異變節點那裡更是時時刻刻都像有把刀在翻攪……」

  肖四方愣了,所以過氧反應是指大量使用氧氣留下的後遺症嗎?這種後遺症還非常嚴重?那她上次瀕死救護成功後沒有任何反應,是因為供氧還不夠大?

  「被我嚇住了?」羅拉看著她呆滯的臉,倒是把哀傷收了收,換了相對輕快的語氣,「知道怕更好,等輪到了再去,好歹再過幾十年快樂的日子,別像我一樣,經過那一下就跟死了一次似的,對很多事情都沒興趣了。」

  她說的應該都是真的,不是危言聳聽。

  肖四方摸了摸手腕上的假環,有點為她難過,又忍不住想趁人之危繼續打探下去。

  「那……要是又徵召到你了……」

  羅拉沒有發現異常,擺擺手,「我家有好幾個哥哥,輪不到我。其實我、琳瑯還有戚風三個人家裡條件都還好,就是喬休爾……你能看出他現在還在恢復期嗎?」

  肖四方一驚,連連搖頭。

  照羅拉說的恢復期那麼恐怖,喬休爾應該很痛才對,可他明明一點異常都沒有!

  「他是發作了就立刻打鎮痛,硬挨著的。他家裡人少條件也不好,傷退下來後他唯一的妹妹去了,可他妹妹根本就不是戰鬥系的,上學院前那十年義務教育又只是在學校開設的武術基礎課學了幾年,又沒系統學過異能使用,雖然她這種上前線也不會出去作戰,但總歸是要上星艦的,在前線時間越長就越危險……」

  「喬休爾想要盡早把妹妹換回來,就只能一刻不停地攢錢去做修復。」羅拉苦笑,「生院的修復機構一天收費就是五十萬,可要想完全恢復少說也要半年時間,要不是突然開放了異形狩獵,他上哪兒去弄這麼多錢。」

  肖四方算了算那個天文數字,想到自己未來可能也會有什麼過氧反應,緊張地吞了吞口水,忙問:「那要是沒有這次的開放狩獵,他怎麼辦呢?」

  羅拉看著她水嫩的下半張臉和一身昂貴的行頭,心想真是有錢人家的小姐,這麼無憂無慮的。

  「還能怎麼辦,硬扛著唄,總不是天天生不如死,不疼的時候想辦法多賺點錢買鎮痛劑也就得了,而他妹妹自然也接不回來了。」

  肖四方猛遭五雷轟頂,趕緊在心裡盤算自己的財產。

  最近又是買防護罩又是武器的,花了三百多萬,再加上之前一些七七八八的花銷,賣棉包剩的錢只剩不到七百萬了。

  而在異殺會的積分……可遇不可求的異形植物為她帶來了八千點,其他動物異形基本都是論斤稱的,除了一些獠牙和尾巴,其他都按肉價賣,而且現在市面上的異形動物肉多了,市價也降了下來,平均每公斤也就兩千星幣左右,隱隱還有再降的趨勢,因此最近異形動物雖然抓了不少,但也就賺了九百點!

  一千五百萬的總資產而已。

  見過世面的肖四方完全忘記一萬五千星幣都能讓自己興奮到睡不著的那個自己了,緊緊擰著眉疙瘩一語不發。

  富貴險中求,要不唆使岑副院再去一次366?

  她忽然凝重的表情看在羅拉眼裡全成了對喬休爾的擔心,於是又去安慰她,「你也不用操心這些,這幾個月我和琳瑯他們已經給他湊了兩千萬,再攢攢,明年年中他也能開始做修復了。」

  肖四方回過神,哪好意思坦白她是在擔心自己,愧疚地含糊過去了。

  對話也因此而結束。

  之後肖四方又偷偷用了自己的身份環上網搜索了過氧反應,預料中的沒搜索出來,不死心地又用假證上了網,還是什麼都沒有。

  本來也不會有,岑副院再怎麼手眼通天,假證到底是假證,很多權限還是沒法開放的。

  直接去問岑副院,又是高深莫測但笑不語……

  內城秘密挖掘的進展也就只能止步於此了。

  「周周,想什麼呢?」

  羅拉拔高聲音,還伸手拉了她一把,肖四方才發現曷金已經全部拔出,並且恢復原樣了。

  她拍拍自己的腦袋,把神思拉回來後搖搖頭,「我好像有點累啦。」

  羅拉失笑,看了看時間確實也不早了,趕緊和戚風一起把這隻異形虎收起來。

  「那回去休息吧,反正今天的收獲也不少,光這一頭就好幾百斤了。」

  招呼上其他三個人,一行人回到了異殺協會。

  異殺協會的住宿費收的十分高昂,每八小時兩千星幣,而且就是一個只有一張床一個衛生間極度窄小的單間,異殺會樓上八層,每層房間兩百個,一共一千六百個房間,平均每個八小時都能住滿一千個房間,日流水觸目驚心。

  肖四方不是沒想過在大廳打個地鋪,但想想如若因為沒休息好而導致第二天精神不濟喪命異形口,還是咬咬牙奢侈了半個月。

  他們在星際時間十八點抵達異殺會,還沒進門先看到了一隊穿著統一服飾,肩佩紅章的巡檢執法官。

  隊形板正,氣息卻有些凌亂,正從異殺會走出來。

  氣氛肉眼可見的沉重,幾人的喜悅一掃而空,等執法官全部通過,才無聲進入異殺會。

  異殺會內部也很肅蕭,沒有往日人聲鼎沸的熱鬧,只有低聲的絮語和壓抑的哭聲。

  休息大廳椅子上的人們不像平時東倒西歪,絕大多數都站著,坐著的也都挺直了背,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招待台前幾米的空地上。

  五個裹屍袋並列排放,一位女性跪坐在旁邊,嗓子都已經哭啞了,仍在不停地抽泣著。

  從大家的低語中,事情經過漸漸還原出來。

  這原是一個六人的獵殺小隊,正在哭的正是這支隊伍唯一的倖存者。

  六個人都很年輕,是戰鬥係指揮系三年級的學生,剛剛成年組隊來歷練,今天才到的廢墟星。初來乍到他們也沒敢深入就在周邊打轉,結果運氣太差一上來就遇到了兩個異形人,等救援趕到,兩個異形人死了,六個人也只剩下一個了,相當慘烈。

  異殺會那麼多傭兵,也不是沒死過人,但卻從沒一口氣死過這麼多。

  新人類帝國範圍內的廢墟星多的是異形動物,異形人卻是稀少的,能一下碰見兩個這種運氣也是絕無僅有了。

  眾人感到同情,也很悲傷。

  這些生力軍不應該死在後方。

  肖四方瞪著漆黑的裹屍袋,偷偷握緊了自己的拳頭。

  她的模樣不同於悲傷和難過,反而顯得氣憤,岑薄微微俯身。

  「怎麼了?」

  肖四方紅著眼,極力咬住牙根穩定聲線:「我不覺得是他們運氣差,應該是還躲在這顆星球上的異形人開始反攻了才對!」

  按照異形人的智商,如果不是主動出擊,它們怎麼敢在異殺會周邊逗留!

  恐怕是想以少換多,盡可能地解決他們!...<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1-4-23 10:18 AM

第六十七章 內裡067

  小姑娘有時候轉不過彎來,有時候卻又敏感的很。

  岑薄奇道:「這你都知道,怎麼前幾天問我那件事,就一直想不通呢?」

  他忽然岔開話題,肖四方不滿地看了他一眼。「那麼大的秘密,我想不通很正常的,又不像今天這種事這麼淺顯。」

  她反駁的聲音略大了一點,羅拉聽清楚了她的話,先是瞥了那個不著調不靠譜的長輩一眼,再看四方。

  「什麼淺顯?」

  有人湊過來,肖四方只好打住,又把自己的想法說了一遍。

  羅拉聽完後詫異道:「不錯嘛,我也這麼想,這太不巧也太巧了,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倒黴的事情。」

  兩人意見達成統一,馬上勾肩搭背討論起來。

  「既然它們存在主觀故意,那我們就危險了。」

  「是的,它們隨時都有可能偷襲我們,要是我們沒有在捕獵那還好,如果趁我們在跟異形纏鬥時下黑手,那就凶多吉少了!」

  「也不知道這顆星球上還有沒有異形人,要是還有,剩下的異形人組了異形大軍來搞我們怎麼辦?先是化零為整,再化整為零,打得痛又抓不著,把我們逐個擊破!」

  「看來需要有個人時刻盯著四周才行!」

  最後一句兩人異口同聲,並且一個遮遮掩掩一個光明正大看向了走在他們前面的修長背影。

  岑薄後腦勺長了眼睛,當即轉過頭來,和她們視線相對,嘴角彎彎,明知故問。

  「哪個人?」

  肖四方和羅拉同時收回目光,閉上嘴巴。

  誰也沒把他的名字說出來,肖四方不敢,羅拉也不敢。

  前者是迫於身份差距那個不敢,後者則是對他辦事能力不放心那個不敢。

  總之他是第一人選沒錯,但絕不是最佳人選,兩人到底還是打消了念頭。

  在窗口核算完積分,異形虎的三百六十積分分成三份,肖四方出力最少得九十點,加上其他獵物統共一百二十三點,算是這個星期收獲最多的一天了。

  積分分配完,幾人討論了明天的安排,各自開房休息。

  肖四方洗了個熱水澡,趴在床上給八面發消息報平安,然後被子一捲把自己包了起來。

  一閉上眼睛,五個裹屍袋和女孩哭泣的背影交替在腦海中出現,間或穿插數月之前異形入侵338時的種種畫面,每一個細節都清晰得可怕。

  在沒進內城之前,她一直是只為自己前進的道路發愁的,可越是往上走,許許多多從來沒想過的東西不停地冒出來,讓她不禁懷疑,就這樣按部就班走下去,真的能改變什麼嗎?

  就算真的改變了,改變後的這個結果真的就是絕大多數人想要的嗎?

  為什麼外公和岑副院都要他自己去尋找答案,直接告訴她這個不算秘密的秘密,能對結果產生什麼影響?

  她想要的,又到底是什麼東西?

  翌日。

  肖四方頂著大大的黑眼圈離開房間,來到約定的集合點,萎靡不振的樣子嚇了羅拉一跳。

  「你怎麼了?」

  昨晚發作了一回的喬休爾臉色都比她好得多,幾人擔憂地看著她,「不會是被昨天的異形人嚇到了吧?」

  「沒有。」肖四方搖頭,「只是想了一些東西,睡晚了。」

  她一語帶過,眾人也不細問,羅拉拍拍她的肩膀,笑說:「那正好,今天警戒四周的人就決定是你了。」

  這個安排太適合她現在的狀態了,肖四方坦然道謝,和他們一起朝樓下走。

  或許是受了昨天發生的那件事影響,大廳異常安靜,平時總是吵吵嚷嚷的營養泥售賣窗口也只有寥寥幾人在排隊,很不尋常。

  肖四方打了個哈欠,再抬眼,打算邁出去的腳步就停了下來。

  身邊其餘人包括岑薄在內,每一位都停了下來。

  異殺會寬闊到可以容納數千人的大廳彷彿從公共場所變成了私人客廳,傭兵們貼著牆角行走,而中間寬敞的區域被昨天見過一面的巡檢執行官圍住,中心位置坐著幾十個看不清面容的人。

  羅拉抓住一個要往樓上房間走的傭兵,說了幾句客氣話後,很快從他口中得知到底發生了什麼。

  「昨天那六個學生是主星第一學院的,都是有身份的人,雖說他們死亡時是作為一個普通的傭兵遇難的,但人家到底跟我們不同,那肯定不能白白死了。」

  「這不,殲異軍編制明確沒法調用,第一學院的學生們卻是自由的,他們自發組織了人員報仇來了,聽說裡頭還有皇室的人呢。」

  「反正死的那些來頭不小,這些人我們也惹不起,巡檢執行官都跟他們私人護衛似的被徵用了……」

  「總之不是我們該管的,別往上湊就得了。」

  那人說完匆匆離開,幾人面面相覷,一致決定當他們不存在,平時怎麼樣還怎麼樣。

  肖四方夾在隊伍中間,默默經過這群人佔據的空間周圍時,一道暴躁的聲音闖進了她的耳朵。

  「還沒聯繫上岑薄?!」

  肖四方眼皮一跳,下意識回頭看了當事人一眼。

  後者的表情在面具的遮擋下看不分明,但感覺上有些不以為意。

  回答的聲音略低,肖四方只能聽個大概。

  「……在休假……正常……可以不接受……」

  暴躁的聲音則又拔高了幾分,讓附近的人都能清清楚楚聽見他說的每一個字。

  「他還真以為自己是個東西了?!有他拒絕的份?既然醒著那就應該——」

  「殿下!他的職責範圍不包括任何私人請求!請您慎言!」

  暴躁的聲音被打斷後,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

  肖四方往那中心瞄了一眼,辨認出發脾氣的或許是黃色頭髮的那一位,正想再看兩眼,守在那裡的巡檢執行官已經察覺到了她的目光,朝她揮了揮手,示意她趕緊離開,不讓她再看了。

  為什麼一定要岑副院在場?又為什麼用這種飽含惡意的口吻?

  肖四方收回視線,一邊往前走一邊想,總覺得剛才聽到的話有哪裡怪怪的……

  拿到已經加熱好的營養泥,幾人找了一個偏僻的角落坐下來。

  羅拉看著對面跟別人不一樣的粥撇了撇嘴,低頭猛扒拉營養泥,又抬頭惺惺相惜看看肖四方,才覺得心頭那口氣嚥下去了,一拳捶在桌面上。

  「剛才你們聽到些什麼了沒有?」

  琳瑯第一個附和,向來柔軟的語調充滿憤怒:「聽見了!什麼垃圾皇室……」

  坐在她身邊的戚風連忙制止她,「輕點兒,你想害死大家嗎?」

  琳瑯這才收了聲,但也沒閉嘴,用詞甚至更加粗魯了,跟變了一個人似的低聲罵道:「下作噁心無恥!皇室了不起嗎,我看剛才那個除了吃乾飯也沒別的本事了!」

  很明顯,她也是「聖父大人」的粉絲,剛才說的話全部都是在為他鳴不平。

  肖四方又看了岑薄一眼,後者事不關己般吹著熱氣,無動於衷。

  喬休爾也難得說了兩句:「敢這麼說岑副院,這人的身份一定很高,說不定是皇子皇孫,大家還是謹言慎行。」

  「謹言慎行是應該的,但要是一句不說我也忍不了。」戚風放下勺子,神情不快,「投了個好胎就能為所欲為嗎?他有什麼本事,做了什麼貢獻,憑什麼用這種口吻說話?」

  一行四人,居然都是聖父假面的俘虜。

  肖四方很想采訪一下當事人,接受這些崇拜的時候都有些什麼感想。

  羅拉:「對!他還說什麼來著……哦,既然醒著就應該隨叫隨到做牛做馬?!我真的是,他哪兒來這麼大臉呢?我們哥哥吃他家米飯了嗎?!」

  琳瑯咳了一聲:「我勉強可以管他叫一聲哥哥,小兩天也是小,你麼……」

  「我也就比他大兩歲!小哥哥也是哥哥……」

  她們跑偏鬥起嘴來,肖四方聽著他們的對話,終於發現聽到的話有哪裡不對勁了。

  那個黃頭髮是說——既然醒著。

  那種語境,一般人不是都會說只要醒著就應該如何如何麼,為什麼那個黃頭髮用「既然」這個詞匯呢?

  不懂就問,肖四方吞下軟爛的營養泥,果斷轉身看向當事人。

  「為什麼他要說既、然醒著就應該為他做事呢?」她在關鍵字上咬字稍重,「岑副院難道經常睡著嗎?」

  岑薄攪動勺子的手微頓,回看過去。

  面具下的眼睛依然是好看的,挖空的眼部沒能完全遮擋住完美的眼型,暗淡的光線襯的眼底越發深沉不可窺視,溫雅的氣質脫離,隨之替換的冷漠疏離更顯現出神秘的美感。

  肖四方念了一遍清心咒,堅強地沒移開視線。

  岑薄還沒說話,琳瑯先被逗笑了。

  「周周,這跟岑副院是不是經常睡覺沒有關係,那種人就是不把人當人,想時時刻刻壓榨我們哥哥而已,不要在意這些細節啦。」

  羅拉也道:「就是,重點難道不是說這話的人有多噁心?不要跑題明白?」

  或許真是她想多了?肖四方略有動搖,咬文嚼字影響到了判斷的正確性麼……

  她再次盯住了岑薄的眼睛,試圖從中窺探出一些蛛絲馬跡。

  可惜後者比她多吃了幾十年飯,哪怕真的有異常,不願意透露的時候也不可能讓她看出來,肖四方只好把視線收了回去。

  不過她向岑薄求問的舉動倒是提醒了在座的四人,他們原先熱情的與四方交好是為了背靠大樹好乘涼來著!怎麼可以因為小朋友的可愛和長輩的扭曲,就忘記了初心!

  羅拉眼神示意琳瑯,要她問問看這個不靠譜的是不是對這件事能有更多的瞭解。

  琳瑯也沒和人打過交道,實在不想問但又被她一直用眼神催著,只好硬著頭皮問:「這位前輩,你對主星有瞭解嗎?」

  土生土長的主星人抬了抬頭,「你指哪方面呢?」

  得了搭理,琳瑯偷偷鬆了口氣,趕緊問道:「就比如那個特別囂張的傢伙,您能認出他的身份嗎?」

  說到那個人,岑薄連關子都懶得賣,勾勾嘴角笑了一聲。

  「三皇子哈里森。」

  羅拉的勺子掉了,其餘四人也瞪大了眼睛,其中以肖四方為最,這個名字她見過的,那個黃色帖子曾經深深地刺傷過她的眼睛!

  羅拉他們知道的顯然比肖四方多,這個名字一出來他們的反應不是一無所知的。

  「就是那個幹啥啥不行,遷怒推脫第一名的三皇子?」

  「我說誰嘴這麼臭,原來是他啊。」

  「這位的英勇事跡可不少,皇室子弟默認十年兵役,據說他在前線那會兒,因為一意孤行害了整整兩百名殲異軍人,差點讓異形人抓住機會提前撕開裂口。」

  「這也是他做的嗎,我聽說不是他,是另一名軍官……」

  「就是他,當年我在前線。」

  眾人訝異地看向加入群聊的喬休爾。

  喬休爾的年齡是所有人中最大的,今年已有七十一歲,已經上過兩次前線,第一次是二十三歲那年頂了傷退的父親,三十三歲回到後方,四十五歲父親戰死,他才又回到前線,直到自己也傷退下來。

  哈里森那十年兵役,正是他第一次上場親身經歷的時間。

  「雖然沒有和他處在同一戰線,但是這件事我有所耳聞。」

  「當時他所在的203戰線戰況良好留有餘力,而249戰線則岌岌可危,他率軍前往支援,結果又不知道怎麼回事他居然擅自停留在當時情況並不危機的248戰線。」

  「援軍未按約定時間趕到,249戰線不敵被破,連帶248、250都遭受巨大影響,那一戰導致將近兩百名前線戰士陣亡,損失慘重。」

  「更令人憤怒的是……」喬休爾放在桌面上的手緊握成拳,「當時明德將軍原本派遣的是另一位指揮官率領軍隊支援,是他自己急功近利,以皇子身份強行壓制明德將軍奪得軍權!」

  他的表情憤怒隱忍,伴隨著壓抑的恨意,感染在座的每一個人。

  眾人的憤怒由淺至深,羅拉從齒縫中擠出幾個字:「這個垃圾——」

  哈里森外表雖然年輕俊美,但實際年齡已有一百二十餘歲,上陣服役時已經七十歲了,按照前線軍官在這個年紀的標準,他應當謹慎堅毅,強大不屈。

  然而他卻自恃身份大意輕敵,還一意孤行,這才造成了那麼嚴重的事故。

  事故發生後他被遣送回主星,在星際法庭上接受審判時,居然還將所有的責任推的一乾二淨,甚至還將自己標榜成臨危不亂的不屈戰神!

  哈里森這個名字在當年那群殲異軍心中就是一塊欲除之後快的爛瘡,沒有人不噁心他。

  「廢墟星雖然沒有前線危險,但他又來摻和……到時候出了問題又會把責任推給誰?」

  羅拉問是這麼問了,可她看向遠處筆直站立的巡檢執行官,心中其實已經有了答案。

  其他人也是心知肚明,因此沒有停留在她的這個問題上,繼續往下說:「無論怎麼樣,我們都絕對不能和他沾上任何瓜葛。」

  羅拉忿忿道:「皇室的根子已經爛了!」

  琳瑯趕緊又拉了她一把,對她說的話倒是沒有反駁。

  可不就爛透了麼。

  肖四方若有所思,看來二等居民對皇室也是相當的不滿,皇室之於二等居民,或如二等居民之於流民?

  皇室才是真正的統治階級,是帝國意志的體現,那麼流民和二等居民之間的階級矛盾,是不是統治者促成的呢?

  二等居民與流民真的是對立的嗎?...<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1-4-23 01:25 PM

第六十八章 內裡068

  除了設置出專門警戒四周的人員,撈異形魚這個每日必備項目也由原本的兩人一組單獨行動變回兩組集體行動,上午撈魚下午捕殺別的異形動物,其餘一切照舊。

  一連幾天,肖四方一行都小心地避開了第一學院那些人探尋的區域,也沒有再聽到異形人的消息,緊張的心漸漸鬆弛下來。

  聯手打完一隻五十來斤重的異形,肖四方收屍的時候仔細地辨認了一下,看向羅拉:「這是異形兔嗎?」

  「沒錯!」羅拉笑眯眯紮好袋口,「恭喜你的知識儲備又增加了。」

  不停地打這些小嘍囉是很無聊的,雖然可以通過不同的狩獵方式保持一定的新鮮感,可能獲得的成就感不可避免的越來越低。

  為了充實自我,肖四方狩獵的同時開始對各種各樣的異形展開觀察和辨認,近來已經能從乍一看都差不多的醜陋疙瘩塊中認出十幾種不同的品種了。

  「注意,東南方向有一大波不明生物靠近。」

  今天負責警戒的是喬休爾,操縱著飛行器站在數十米高空上,一絲不苟地觀察各處動態,實時傳遞回異常信息。

  他的聲音本就低沉,這一次更是不尋常的有些凝重,肖四方趕緊把裹屍袋扔進空間鈕裡,瞄一眼不遠處空蕩蕩的搖椅,握緊手中的合金刀。

  怎麼這麼不湊巧,岑副院一走就有一、大、波不明生物靠近!

  「是異形鳥!」喬休爾的聲音出現一絲慌亂,飛行器下沉,「往東北方向跑,馬上!」

  眾人忙不迭行動起來,肖四方順手收了那把搖椅,踩著飛行器跟上大家的速度。

  全體低調貼地飛行逃出去幾千米後,羅拉鬆了一口氣,回頭看了一眼。

  烏壓壓一群數十隻異形鳥緊緊墜在身後,竟然跟著轉變方向追來了!

  她驚恐地扯著嗓子大吼:「升空,最快速度飛行!它們盯上我們了,逃命啊——」

  事情嚴重了,原以為貼地避開它們的飛行軌跡就算逃過一劫,誰想居然會被這些鬼東西纏上!

  異形鳥在異形動物中佔比不算高,單體殺傷力也不高,但耐不住人家一出現就是一大群啊,還能飛,跑都不一定跑得掉!

  再者,對於追求賞金的傭兵來說,遇上這種東西絕對只賠不賺。一隻隻也就三五斤重,光吃火力不產出,如果不是實在沒辦法,誰都不想又賠錢又賠命的去跟這些東西打一架。

  眾人頭皮一緊,把飛行器踩成風火輪,恨不能一秒三千米,被風撕裂臉皮也願意。

  好不容易和後面的異形鳥拉開了一些勉強足夠喘息的距離,前方卻又出現了三個讓人驚駭的身影!

  「異形人!」羅拉激動地咬破了舌頭,「艸!這些鳥是故意的!」

  戚風當機立斷:「不能被兩頭夾住,否則我們必死無疑,分開往兩邊跑,先掩護羅拉上機甲,然後反向包抄!」

  兩左三右,肖四方和喬休爾、羅拉往右邊疾馳而去。

  「周周準備,喬休爾用不了異能,等會需要你配合琳瑯他們攔截異形人!」

  「明白!」

  羅拉上機甲是為了阻隔那群異形鳥,而異形人則只能由可以使用異能的其餘三人對付,喬休爾至多起個輔助作用,再多卻是不能了,這一戰必然艱苦!

  求救信號已經發出,就算打不贏他們也得努力讓自己活到救援來為止。

  喬休爾神情凝重:「異形人和異形鳥都朝我們這邊追來了。」

  哪怕是前線作戰經驗豐富、實力強大的軍官,面對異形也很少能有以一敵二的,肖四方心中一沉,腳下飛行器速度加到最大調過頭去。

  「我攔幾秒,你上機甲!」

  上次吃了植物異形的大虧後,肖四方備足了彈藥,可謂斥巨資保命,兩個雙栓炸彈,兩個普通炸彈,兩個防護罩,這麼豪華的陣容即便傷不到能量逆天的異形人,阻一阻它們的腳步還是沒有問題的。

  「好。」羅拉也不扭捏,直接朝地面俯衝。

  喬休爾則沒有猶豫地跟著肖四方一起回頭,拿出一架比人還大的超能炮扛在肩上,憑借強大的肌肉力量硬生生在空中承受巨大的後坐力,打向鳥群。

  異形人的速度堪比飛行器的極限速度,而且它們無需費心操控,短短二十秒鐘,就衝到三十米內了。

  肖四方掄圓手臂扔出一顆雙栓炸彈,爆炸開的瞬間精準地阻攔住其中一個企圖著陸的異形人。

  「到這兒來啊!」

  她的攔截動作瞬間激怒了異形人,一連數團渾濁的能量體從不同的方向朝她打來。

  肖四方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腳下的飛行器超常發揮衝向高空,才勉強躲過了這幾下。

  數月前她有盧意當不死肉盾,也完全解決不掉唯一的一個異形人,現在直接一對三,要是十秒鐘之內其餘人趕不到她恐怕就死無全屍了。

  直沖靈魂的恐懼令她越發清醒,反手就又還了一顆炸彈回去。

  喬休爾的超能炮一起轉向異形人,一炮打出後滑數米整個人都在飛行器上搖擺起來,他的手和眼神依然穩得可怕,彈道沒有一絲搖晃,精準地堵住了異形人的去路。

  生死面前,誰也沒有退縮!

  一道紅光沖天而起,羅拉的機甲以極其強橫的姿態衝至異形人與異形鳥之間,藍色光弧亮起,籠罩住絕大部分異形鳥,電光連閃讓它們無法逃脫。

  喬休爾當即換槍,瘋狂掃射動作遲緩的鳥群。

  而琳瑯和戚風此時也回來了。

  兩道細細的異能射線救肖四方於危難之中,她扭著身體躲過渾濁能量體,飛速朝地面落下。

  三個異形人包括琳瑯戚風一起朝地面降落,當雙腳踩在堅實的土地上,三人的神情同時一變,眼中的殺氣更凜冽了。

  空中對人類的限制遠比對異形人的限制要多,回到地面他們死扛的把握就又多了幾分!

  「周周你行嗎?」琳瑯衝上去糾纏住一個異形人的時候不忘大喊。

  戚風苦笑著扯住另一個,「不行也得行了吧。」

  肖四方握緊手中兩把合金刀,防護罩全部打開,深吸一口氣:「我就是死也拉它陪葬!」

  不行就是死,而她不能死。

  第一次迎戰異形人的經驗派不上大的用場,這一次沒有人和她配合,也沒有人可以分散異形人的攻擊。

  她不但要正面迎戰異形人,還要防止它給兩位隊友使絆子。

  壓力山大。

  她不會遠距離使用異能,因此與異形距離越遠越被動,必須近身!

  雙腳發力前衝,憑借萬裡挑一的柔韌性閃過迎面打來的渾濁能量體,又硬抗了一記攻擊,終於成功纏上了異形人的身體。

  近身後,異形人可怕的長尾就成了最大的威脅,超合金刀格擋時發出尖銳的響聲,虎口一陣發麻,險些把刀震飛出去。

  肖四方咬牙,另一手刀劃過堅如頑石的脊背,堪堪刺破一個細微的傷口,不會喊叫也不能言語的異形人便雙爪後拔,抓得防護罩藍光連閃。

  可怖的尾鞭再度拍來,肖四方只恨自己沒能多長一條尾巴與其對抗,身體前翻人如彎月,雙腳踩住它的後腦避開這致命一擊,空出的雙手狠狠下刀。

  只要能在它身上打開一時半會兒無法癒合的傷口,再爆發能量熱焰就能從傷口鑽進它的體內蔓延至四肢,徹底殺死它!

  可惜,憑她現在的本事,要弄出這樣的傷口無異於痴人說夢。

  她只有拖到羅拉處理完異形鳥趕回來,形成二打一可配合的局面,才有戰勝異形人的希望。

  不但是她以拖延為主,就是戚風和琳瑯,也沒能有單殺異形人的本事,都在盡可能保全自己,等待另外兩人回援。

  下方一對一打得艱難無比,空中的羅拉和喬休爾也不輕鬆,異形鳥小巧靈活速度快,機甲強控消耗能量極大,喬休爾的槍法又不如戚風那麼精準,這好幾分鐘了,才勉勉強強除掉一半!

  羅拉一邊控制異形鳥一邊發射高能攻擊輔助喬休爾的進程,心中還不忘罵幾句林周那個不靠譜的長輩。

  什麼垃圾東西,怎麼偏他運氣這麼好,異形人攻來了就正好不在?!

  而她口中好運的岑薄,其實也沒有那麼好運。

  雖然當初他拒絕了肖四方的救助請求,但還是相對體貼地一直待在小姑娘附近的,偶爾才到處走走放放風喝喝茶。

  今天也是一樣,他眼看著這些人配合越來越默契,而且馬上就打完也到休息時間了,便去了幾十公里外早就物色好的一處廢墟,沒想到……被人捷足先登了。

  哈里森的頭髮在充沛的光線下格外閃耀,面具都擋不住他獨樹一幟的氣質。

  他欣賞了一會兒透明收納箱中的物體,才將它交給唯一跟在身邊的親衛。

  「你想個恰當的理由,把這個東西呈給父皇……但也一定要凸顯我的功勞,知道嗎?」

  「……是。」親衛把盒子收好,目光從他的下巴上一掃而過,垂下的眼瞼擋住一絲難以掩飾的厭惡。

  身為帝國皇子帶頭違反非專業人員不得進入完整廢墟的規定,破壞遺跡因小失大不自知,還沾沾自喜,簡直腦殘。

  「你說,第一學院的學生水平已經差到這種地步了嗎?」現在只有他和親衛單獨在場,哈里森就有些按捺不住,「才兩個異形人,六個快畢業的戰鬥系學生,三打一都能死成這樣?」

  親衛低著頭辯解了一句:「異形人突襲,他們是沒有防備。」

  哈里森嗤之以鼻:「得了吧,在我面前你不用這麼小心說話。不過這次他們也算死得好,讓我有機會從主星出來,才能發現這種好寶貝……」

  他又自顧自得意起來,渾然未覺身邊人驟然粗重的呼吸。

  「回去吧,那些傻不愣登的學生太久不見我們,怕是要——」

  一道勁風掃過,在親衛震驚的目光中,突然出現的男人瞬間擊穿防護罩的藍光,揪起哈里森的衣領將人甩了出去。

  被揍的那位都沒回過神來,身體剛剛觸地,一隻戴著手套的拳頭便重重碾進他的面部,喉嚨口一陣血腥,哇的一下就吐了出來。

  親衛終於反應過來,拔出粒子槍對準突然冒出來行兇的男人,厲聲喝道:「住手,這位是帝國三皇子,你想清楚了再動手!」

  動手的自然是被掃了興的岑薄,聽到這樣的威脅,他微微側臉,露出一個形狀完美的下巴。

  他壓低嗓音,掩蓋住原本的音色:「嗯?原來是三皇子,怪不得敢光明正大進入完整廢墟。」

  哈里森就是再傻也知道面前這個人不是他和親衛兩個人就可以對抗的,被打斷的鼻樑骨讓他雙眼直流淚,在一片模糊中哆哆嗦嗦喊道:「既、既然你已經知道我的身份,那、那還不趕緊放開我……」

  親衛不動聲色發出求援信號,一顆心卻無法阻擋地不斷下沉。

  全星際有幾個人能瞬間擊穿皇室慣用級別的防護罩?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若是有心,他們絕對等不到救援。

  這人到底是誰?是偶然出現還是特意而來?

  他的手心早已濕透,盯著前方的眼睛也酸澀起來。

  說真的,要不是哈里森死了他也活不了,他還真希望這個突然出現的人能把那個該死的混蛋殺了!

  然而不能,他職責所在,沒法置身事外。

  「你不要亂來,你想要什麼我們都可以答應你!」

  岑薄置若罔聞,反而將放在哈里森脆弱脖子上的手指一點點往裡收緊,「不怕死你只管使用異能,看看我能不能跟你同歸於盡。」

  才偷摸抬起手指的哈里森沒想到自己的小動作這麼快就被發現了,脖子被掐住讓他有種頸動脈會被直接捏爆的錯覺,艱難搖動已經變得紫紅的腦袋,想說自己不敢了,卻也無力出口。

  眼珠越發凸出,疼痛與恐慌讓他下腹一熱,一股難以言喻的味道瞬間彌散出來。

  這麼不經嚇……

  岑薄用盡全身的力氣,才沒嫌棄地將人甩出去。

  「把你們剛才拿到的東西扔過來。」

  他微微鬆開手,恢復了一絲行動力的哈里森忙喊:「給、給他!快點!」

  親衛依言照做,把剛放進空間鈕的收納箱拿出來,也不敢嘗試靠近,隔著十好幾米扔了過去。

  封閉的收納箱不大,岑薄一隻手就能將其牢牢抓住。

  箱內懸浮的物體輕輕晃了晃,發出看似微弱又似乎能把周邊所有物質吸引進去的細碎物質。

  災變廢墟內最有價值的確實是災變物質,但岑薄沒有告訴肖四方的是,災變物質在生院內部還要再進行分類。

  有益的,有益有害的,有害的。

  比如球棉受到的災變異化,致使這個異化產生的災變物質就被認定為有益,致使異形人異化的災變物質則認為是有害,致使異形植物產生的災變物質為有益有害。

  在這三種大類裡,生院還做出了更為細化的區分,並且根據數百年的經驗,已經可以通過肉眼直接區分出新發現的災變物質屬於哪一種大類。

  現在他手上的這個災變物質顏色淺淡、質地均勻細膩,很顯然屬於有益類。

  哈里森見他拿到了東西,正想求他放了自己,胸口處便傳來一陣劇痛,口腔中瞬間充滿滾燙的血液。

  而罪魁禍首卻翹了翹嘴角,揚長而去。

  岑薄沒走太遠,拉出十幾公里的距離,便在一處隱蔽的廢墟夾角停留下來。

  斷壁殘垣搭建的各處黑暗之中,無數雙眼睛亮起,又偷偷隱入黑暗。

  手套落地,露出一雙骨肉勻亭的手。

  那雙手白皙到沒有血色,瑩潤的指甲不知何時染上了縷縷黑絲,觸目驚心。

  收納箱打開。

  修長的十指沒有任何格擋,握住了緩緩飄出的災變物質。

  一分鐘後。

  災變物質消失,總是上翹的嘴角也失去了一貫的弧度。

  面具下的臉冷若寒霜。

  還是不行。

  ※※※※※※※※※※※※※※※※※※※※

  肖四方:他還說封存災變物質是麻煩事,他又騙我(ー`?ー)

  岑薄:多吃虧才能長大哦(*^__^*)...<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1-4-23 01:37 PM

第六十九章 內裡069

  防護罩最多還能扛一下,就全部碎裂了。

  肖四方狼狽到連滾帶爬躲過尾鞭,汗水打濕大半張臉,頭髮尖都在往下滴水。

  「抱歉!」戚風重新纏住他負責的異形人,硬扛著把他的對手扯了回去。

  因為他一時失手,被異形人找到機會聯手攻向了離他不遠的肖四方,若不是她身上防護罩足夠昂貴,就出事了。

  羅拉還沒趕回來,此刻他們三個人任何一個人倒下都是致命的。

  因此這個時候誰都不能分心,都得集中起全部的注意力。

  肖四方提著兩把短刀再次衝上去,一邊使力一邊大聲回喊讓他放心:「我沒事!」

  柔軟的身體大膽地勾住異形人的腰,在尖銳的利爪劃來前一瞬間,上身發力將自己送出去,空中轉體雙刀叮叮叮劃過堅硬的皮膚。

  能停留的時間太短了,她根本來不及製造更深的創口就必須退開以免被反殺。

  體能早就出現危機,若不是強大的意志力激發了肉體潛能,早就成一具屍體涼透了。

  但潛能也是有限的,再拖下去她真的要不行了。

  咬緊牙關,肖四方向前揮刀快速地格擋攻擊,異形人褐色的雙臂逐漸膨脹,速度還有隱有加快的趨勢。

  拼了!

  與利爪碰撞的刀尖猛地竄出一縷紅色熱焰,黃褐色糙如岩石斷面的皮膚撕拉破開,雖然馬上就又長出了新皮,但異形人明顯降了一個層次的速度卻給肖四方帶來了極大的自信。

  它在忌憚,有用!

  異能也就是高能熱焰的儲量是有限的,異變節點越是發達能夠轉換出來的高能熱焰就越多。

  按照她不多的幾次莽漢爆發法,全力持續輸出不到三秒就沒了,不過要是可以一直保持這種僅僅流過刀尖的輸出量,怎麼也能再撐個兩三分鐘。

  正在肖四方打算故技重施再次嘗試逼退異形人時,比想像中快得多的救援趕到了。

  「滾開,別礙事!」一條濃烈的能量射線掃來,強悍凝聚的力量直接在異形人的右臂上割出兩公分深的口子。

  肖四方下意識後退出去,耳邊響起一聲不屑的冷哼。

  「垃圾。」

  她也不知道這是在說異形,還是指她自己。

  來人是一位身形高大的男性,穿著前幾天出現在大廳禁區中央的那種制服,沒有戴面具的臉戾氣逼人。

  他讓肖四方真正見識了一把什麼叫真正的異能,那是真正屬於身體的一部分,與異形人的尾鞭一樣靈活,或成殺傷高的射線,又作為薄而光的阻隔護盾,還如爆裂彈般飛達目的才會炸開……

  原本讓肖四方光防禦就用盡全部力氣的異形人到了他面前,就像被拔掉了爪牙的異形虎,空有形式,處處被動。

  異形人試圖逃走,然而退路又被趕來支援的其他幾個人默契堵住,強行又支撐了幾個回合,最終還是不甘地倒下了。

  另外兩邊的異形人緊跟著被制裁,充滿了激烈打鬥聲的地面驟然安靜下來。

  琳瑯負了傷,戚風扶著她坐下,手忙腳亂地拿出氧氣。

  趕來救援的正是離這裡不遠的第一學院三年級學生,來了六個人,四男二女,外形都很出挑,各有風采。

  沒事了,還活著。

  肖四方鬆了一口氣,上前幾步,朝著剛才出手相助的那個男孩揚起笑容,「謝謝你們的幫助,要不是……」

  話還沒說完,男孩眉頭一皺,忽然伸手朝她抓來。

  肖四方心中一緊,第一反應是假身份被識破,第二反應才是躲,動作稍微慢了一拍,被男孩成勾的五指刮過裸露在外的頸部皮膚,留下三道鮮明的血痕。

  說翻臉就翻臉的男孩沒有就此收手,而是又將速度提快了一倍,招招狠辣攻向肖四方的肩膀腰部和大腿。

  他是瘋了嗎?!

  皮肉的疼痛徹底泯滅了肖四方心底的感激,咬緊牙關開始反擊。

  雖然剛才與異形人的戰鬥幾乎將她所有的體能消耗一空,所幸救援來得快她還只是受了點輕傷,並且在得救的第一瞬間,異常惜命的她直接拿出一瓶C級氧吸空……現在的她並非沒有一戰之力!

  單論速度和爆發力,她都是同齡人中的佼佼者,男孩的速度沒有快到她跟不上。

  攻擊居然落空了,男孩擰起了眉頭,大開大合的攻勢內斂幾分,接住了肖四方反攻而來的拳頭。

  然而肖四方的腿才是主攻位,就著被抓住的拳頭借力,柔軟的身體幾近對折,小腿下劈。

  男孩心中一凜忙將人往反方向甩,還是遲了一步,肩膀還是被擦到了點,沒有完全避開,發出一跳一跳的鈍痛。

  他在面對異形都沒有吃過這樣的虧,現在居然在自己看不起且打算給她一個教訓的廢物身上吃了虧,憤怒之下手上也失了分寸。

  肖四方強起來的時候可以直接跟人同歸於盡,哪裡會因為對手實力遠高於自己就退縮,圓圓的眼睛死死瞪出,見招拆招!

  第二次被擊中腹部,男孩眼中越發狠厲,一腳踹在比自己矮大半個頭的女孩胸口,將不知道為什麼能夠貼身黏著他壓制他真正實力的女孩踹出一米遠。

  一直被照顧著的琳瑯終於看到這一幕,連忙拉了背對著那邊的戚風一把,「周周……有人在對周周動手!」

  距離一被拉開,早就是半個廢人的肖四方徹底落了下風,男孩避開所有要害瘋狂擊打她的身體,數次將她拋飛,才在戚風出現時停下動作,慢條斯理地拍了拍自己的衣服。

  「垃圾。」

  不是肖四方被害妄想,剛才那一聲垃圾確實是對她說的。

  他眼中的輕蔑深深刺傷了伏在地上的肖四方,耳邊戚風憤怒和維護的聲音越飄越遠,而莫名其妙就對自己動手的人的聲音卻越來越清晰。

  「就這點本事也敢來廢墟星?」

  「都成年了居然還被異形人打得毫無還手之力,那怎麼不早點死也好省點資源投入呢?」

  「垃圾,就好好待在垃圾堆裡不好嗎?」

  肖四方忍著渾身上下的痛苦,嚥下漫到喉嚨口的血腥味,艱難地站了起來。

  她想說她不是垃圾,她不分晝夜的在努力,一秒鐘都沒敢鬆懈過。

  可她又沒法反駁,因為她確實輸得一敗塗地,她確實在異形人面前沒有還手之力。

  她是拼勁了全力,但依舊無能。

  這個人一點都沒說錯。

  「徐一霄你夠了。」

  一道女聲制止了男孩還想繼續下去的嘲諷,但語氣也不嚴厲,似乎也沒覺得他哪裡說錯。

  「救援結束,我們該回去了。」

  徐一霄收回視線,雙手握拳止住微微的顫意,垂眸應了一聲好。

  明明這個人連異能都不會用,明明應該是個不知死活的廢物。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這一回出手教訓人遭受了多麼大的恥辱,甚至懷疑自己能否在對方擁有足夠體力的情況下還能碾壓她。

  但他不能表現出來,他丟不起這個人。

  六個年輕男孩女孩收了三具異形人的屍體,沒再多看三人,駕駛飛行器消失在天邊。

  二十分鐘後。

  岑薄轉了一會兒,終於找到了自家玩伴所在的位置。

  小小的山包上很是安靜,沒有平常總是說不完的笑鬧聲。

  明明人員一個沒少,也沒人缺胳膊斷腿,可就肖四方一個人坐在灰白的岩石上,其餘四人一起站在離她幾米外的小徑上,中間彷彿豎起了一道無形的牆。

  岑薄一露面,就被羅拉比劃著手腳無聲地拉了過去。

  琳瑯壓低聲音,把剛才第一學院學生和肖四方動手的事情和那些近乎辱罵的話語都復述了一遍。

  「氧氣已經給她用了,但我們安慰不了她。」羅拉有些低落,「她說想自己一個人待一會兒。」

  戚風現在想起剛才那些小崽子們的嘴臉,臉色還很難看,啞著嗓子說:「是那些人過分了,周周能做到這個地步已經很不錯了,又不是人人都能有第一學院那種條件,而且就算在前線,也不至於和異形人一對一戰鬥啊。」

  羅拉搖搖頭:「周周的心氣高,這次受到的打擊對她來說非常嚴重,你……」

  她再怎麼不喜歡面前這個男人,現在也只能指望他了,不情不願道:「好好安慰安慰她吧。」

  岑薄回頭,背對著他的人抬了一下胳膊,原本披在肩上的頭髮朝胸前滑了過去。

  小姑娘的頭髮長了很多,應該有到胸口那麼長了,髮色不太黑,微微發黃。

  一個心比天高的黃毛小丫頭。

  他輕笑了一聲,惹來兩位女士不滿地怒視後,轉身朝人走過去。

  岑薄其實沒把羅拉的話放在心上。

  小姑娘什麼苦沒吃過,身為流民卻考了戰鬥系,不知道受過多少白眼和嘲諷,輕蔑和鄙夷,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就被打擊到。

  說要一個人靜靜,說不定是在想法子制定計劃,憋一口氣想怎麼報仇呢。

  直到他看到一張淚流滿面的臉,和已經被不斷去抹眼淚的手擦拭地通紅的眼睛。

  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肖四方緊緊抿著嘴咬著牙關,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只有眼淚不停地從眼眶中滾出來,怎麼都擦不乾淨。

  他忽然的出現同樣在肖四方的意料之外,太過突然地和他面對面,以至於反應不過來,只好睜著止不住流淚的眼睛瞪著他,一時間覺得既難堪又丟臉。

  鬼使神差擠出一句話。

  「您的搖椅我收回來了,沒丟……」

  「……」

  兩人僵持數秒,岑薄微微嘆了口氣,蹲下身與她視線平齊。

  「又不是沒被人這麼說過,怎麼這次這麼難過?」

  肖四方低下頭,又抹了一把眼淚。

  半晌,帶著濃重鼻音的聲音才響起來。

  「不一樣……」

  岑薄困惑:「哪裡不一樣?」

  「以前我知道他們說的不對,所以可以不理會,但是……」她說到一半又哽咽了,悲憤地抿住嘴唇,眼淚又唰唰流了下來。

  但是這次人家說的是對的。

  岑薄終於明白過來,她不是因為被打或者被罵而哭泣,而是因為自己目前的無能而傷心。

  他不知道為什麼四方會為這樣一次小小的失利哭成這樣,眼睛都哭腫了,淚水還是不停地從眼眶中擠出來。

  眼淚是極其強烈的情緒下才能擁有的產物,沒有顏色,沒有氣味,也沒有意義。

  他自有記憶以來就沒有過這種強烈的情緒,對眼淚這種東西沒什麼好印象,但是……

  肖四方紅通通的眼睛倏地又瞪大了幾分。

  一雙不屬於她的手輕輕揩過她的下眼眶,溫熱的液體順著絲滑的手套往下掉落。

  「不要哭了。」

  一股似乎清涼又似乎溫暖的奇妙感覺緩緩沖淡眼部的疼痛,舒服到令人覺得睏倦。

  岑薄回過神來的時候,他的手已經貼在了面前這張驚訝又迷茫的臉上,眼淚的溫度隔著一層布料傳遞至指尖,微微灼人。

  小朋友哭起來好像有些不一樣。

  咬牙切齒,充滿不甘,無比鮮活。

  樣子是醜了點,但不會讓人厭煩。

  這種新鮮感,這種生命力,這種無窮無盡的熱情,這些強烈生動的情感甚至讓他願意拿出一些耐心去哄哄。

  「不就是第一學院麼,不值一提。」

  「以後,我慢慢教你。」

  每一個字都清晰地鑽進了肖四方的耳朵裡。

  讓她覺得自己應該心潮澎湃,應該立即擦乾眼淚跳起來給無所不能的聖父大人磕頭行禮叫老師,牢牢綁住這段等閒人爭取不來的關係。

  可她太睏了,手腳跟被什麼套住了似的,眼皮也開始難以支撐。

  最終只是千難萬難擠出一個好字,眼前就黑了過去。

  岑薄接住她倒下的身體,摸了摸她的腦袋。

  「好姑娘。」...<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彤櫻 發表於 2021-4-23 01:45 PM

第七十章 內裡070

  肖四方可以被打敗,但不會被打倒。

  一覺睡醒她就恢復了元氣,把頭髮全部紮起來,露出光潔的腦門,顯得本就又圓又大的眼睛越發有神了。

  羅拉愛不釋手地揉她的臉,「好嫩的妹妹!」

  組隊時間久了,回到異殺會休息時偶爾也會串個門,和大家打成一片的肖四方難免有面具遮不住的時候,總不能在房間裡還戴著面具見人。

  肖四方任她過了把癮,才端起她帶來的營養劑灌了一大口。

  「給你說個八卦。」羅拉性格直爽,嫉惡如仇,平時不會對人指指點點,但遇上她討厭的那種人,也不會裝模作樣。

  「那個三皇子,被人給揍了!」

  居然有人敢揍皇室的人……

  肖四方來了興趣,忙抱著杯子坐下,追問:「誰的膽子這麼大?他怎麼成功的?難道是團伙作案?」

  「別急別急。」羅拉笑道:「我跟你說,還真不是團伙作案,因為通緝令上就一個人,據說身高在一米八五到一米九之間,身材偏瘦,皮膚很白……」

  之前看到的時候沒有感覺,可越跟肖四方描述,她就越覺得這個人的形象很是熟悉,皺眉想了想,恍然大悟。

  羅拉一拍大腿,「跟你家長輩差不多啊,而且正巧那個時間段,他是單獨在外面吧?事發地點離我們也不遠啊!我昨天怎麼沒想到呢,這……這是不是就是他幹的?」

  肖四方:「……」

  要說岑副院特意去揍了三皇子一頓,那她肯定是不信的。

  可如果是路過順手而為……那真的不好說。

  但當著羅拉的面還是不能太誠實的,只保守道:「我也不知道,他雖然有點任性,但也很怕麻煩的,不是會主動挑事的人。」

  「如果真是他做的,那可是大功一件啊。」羅拉摸摸下巴,「你不知道,有人把這件事傳到我們傷退軍人專網的聊天區了,出手揍人的那位已經被大家一致封為無名英雄……」

  肖四方:「……」

  這麼明目張膽,她開始好奇傷退軍人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存在了。

  「對了。」羅拉話題一轉,眼神也產生了點打趣,「我開始還以為你和你家那位長輩處的也不好來著,不過看昨天,你還是挺依賴他的嘛。」

  「不。」肖四方沒有任何遲疑地給出了否定的答案,「我會睡著是因為他動了手腳。」

  羅拉白了她一眼,「誰跟你說這個,那麼突然就倒下了誰都知道有問題。是昨天我們也想安慰你,你都不要開口,結果那人一來,你就願意說了,還說不依賴他?」

  「好像是哦。」肖四方反思了一下,馬上又得出了新結論,很認真地告訴羅拉:「他超級厲害的,懂得特別多,就算性格有點奇怪,但還是一個非常值得信任的人。」

  超級,特別,非常。

  一連三個強調詞。

  羅拉復雜地看了她一眼,「周周,你好像很崇拜他?」

  肖四方沉默了。

  一點也不想承認自己還在崇拜這個冷酷無情又自我的傢伙。

  羅拉見狀還有什麼看不出來,這姑娘一看就是那種務實奮鬥派,崇敬強者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也不勉強她親口承認,又問:「不過你和他是什麼關係,從感覺看他的年紀也不大的樣子。」

  關係什麼的肖四方有點難編,親了遠了都容易露餡。

  「有點復雜不太好說,但就不是特別親密的那種關係。」她最終還是沒繼續撒謊去圓謊,反正羅拉也不會計較這些細節。

  果然,羅拉剛才也就隨口一問,得到的答案是什麼都無所謂。

  「嗯,你要不要繼續休息一會兒?今天那個毀了容的三皇子動用特權封鎖了異殺會,每個男人都要接受盤查,戚風他們還沒輪到,這會兒也出不去。」

  肖四方都睡了將近二十四小時了,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沒有過度睡眠後渾身酸軟的感覺,但既然醒了那肯定是不能再睡了。

  本來就比不過人家,哪還能繼續浪費時間。

  「我家長輩出去了嗎?」

  羅拉聳肩,「不知道,我們沒有私下跟他接觸過,不過他就在你左邊的房間,你可以去看看。」

  說完她從床沿上起來,「我先走了,等能出發了再聯繫你。」

  肖四方送她出門,兩人相互揮揮手,一人朝走廊另一頭走,另一人則站到左邊的房間門口。

  異殺會的門板很厚,肖四方敲門的時候用了大力氣,才讓它砰砰響了兩下。

  門開的很快,岑薄的臉剛從門後露出來,肖四方乾脆俐落給他鞠了一躬,聲音中氣十足。

  「老師好!」

  她小算盤打得響,先發制人,讓他沒有後悔的餘地。

  岑薄也沒有任何意外,他就沒見過比這小朋友還不矯情的人。

  「進來吧。」

  「好的!」

  肖四方歡快地蹦了進去。

  明明是一樣的房間,可不知道為什麼,她一看到那白的整齊的不像有人睡過的床鋪就拘謹了起來,在一覽無餘的房間裡找了好一會兒,才抱起衛生間門口的小凳子坐下了,沒敢染指人家的床。

  岑薄提起剛燒好的熱水,注入茶壺。

  在房間裡的岑副院長摘了面具和手套,也沒穿外套,貼身的圓領套頭衫不但遮不住形狀優美的鎖骨,還勾勒出寬闊的肩和窄瘦的腰,讓未成年的孩子狠狠地飽了一次眼福。

  空即是色。

  色還是色。

  到處是色。

  肖四方無比慶幸他不是自己的同學,不然她可能要犯自家父親曾經犯過的錯誤,也要對內城居民窮追猛打了。

  還好還好,岑爸爸比她父親還大,安全安全。

  岑薄將冒著熱氣的小杯子遞過去,肖四方趕緊接了過來。

  真是風水不會轉,她才剛剛放平心態,岑副院的身份地位又上升回到必須討好的位置了。

  小凳子矮得很,就是肖四方這種小矮子坐著也跟蹲著似的,整個人縮成一團,再仰著臉加小心翼翼捧個杯子就更滑稽了。

  當然本人對此是一無所知的,岑薄突然發笑的時候,肖四方只覺得他病情又嚴重了,一點兒都沒覺得不對勁。

  「四方。」

  「嗯?」

  「你知道一等居民和二等居民有什麼區別嗎?」

  肖四方迷茫地搖了搖頭。

  岑薄側坐在床上,收了笑垂眸斟茶,褐色偏紅的茶水輕盈落入漂亮的茶盞。

  「W-1復繁榮後擁有了填補完整的大氣層,無數真實的花草樹木,擁有極盡自然的生態,把星球的每一個角落都打造成了可以種植蔬果的天然基地。」

  「而生活在這顆星球上的居民,就被稱之為一等居民。」

  肖四方奇道:「整個星球上的人,都是一等居民嗎?」

  「是的,只要生活在這顆星球上,就都是一等居民。」

  肖四方覺得他的說法有點奇怪,「沒有二等居民嗎?我一直以為主星也跟338一樣,有內城和外城,內城裡住著一等居民,外城住著二等居民。」

  岑薄看了天真的孩子一眼,搖搖頭。

  「二等居民遷居到主星,也會變成一等居民。」

  「啊?」肖四方一頭霧水,「那一等居民和二等居民的區別只在於是不是住在主星嗎?」

  這個問題問出來之後,她又覺得自己短淺,忙又補充問道:「二等居民遷居主星有什麼條件嗎?」

  「好孩子,你問到了關鍵。」岑薄微笑,「二等居民遷居主星只有一個條件——無條件忠誠於皇室。」

  肖四方張了張嘴,太過驚訝以至於沒能發出聲音。

  就這樣?!

  「所以二等居民和一等居民的區別就在於,二等居民擁有相對自主權,一等居民則完全聽命於皇室。舉個例子,比如那位三皇子命令你的新朋友們去做某一樣事情,只要他沒有監察局認可的權限,你的新朋友們就可以拒絕,但是一等居民不可以,他們只能服從。」

  肖四方驚呆了。

  「那一等居民不就是……不就是皇室的奴隸嗎?那為什麼要當一等居民?」

  她不可思議的臉又取悅了喜怒無常的岑薄,笑了一陣才說她傻。

  「自然是在有些人眼中利大於弊,才會有越來越多的一等居民。一等比二等頭銜就高出一截,相應的權力自然要再上升一些。一等居民服兵役的形式與二等居民不同,你知道二等居民是怎麼服役的了嗎?如果你不知道,那我就先跳過這部分。」

  這麼嚴謹……

  肖四方撇撇嘴,「算知道吧,二等居民按照家庭編碼,每個編碼下都必須有一個人在前線抗敵對不對?」

  岑薄點點頭,「一等居民則是按年限服役的,每人十年,也可找人替服兵役。」

  肖四方對這些兵役什麼的還是一知半解的,在心中加加減減好一會兒,才抽了一口涼氣。

  「如果一家四口,那一等居民就只要四十年兵役就好了?一等居民的平均壽命是多長來著,我只記得二等居民已經提升到一百八十歲上下……」

  「第一代一等居民還有人活著哦。」

  「!!!」肖四方捧著杯子空不出手,只覺得自己的腳指頭都瘋狂地打起算盤來了,「那不是有三百多歲了?!」

  「嗯哼。」

  「好厲害,我奶奶說我們區最長壽的那個爺爺也才活了六十九歲!」肖四方覺得自己可以理解了,有這麼長的壽命做誘餌,還不用服兵役,一般人又怎麼抵抗得住。

  岑薄勾了勾嘴角,繼續往下說:「除了這一點,一等居民購買氧氣或者其他含氧食品都有優惠,開辦公司等盈利機構還有稅收減免……只要皇室沒有對他們下達指令,一等居民的生活無數倍優越於二等居民。」

  肖四方穩住了,還沒有徹底被衝昏頭腦,「可要是接到什麼不好做的指令可怎麼辦?就比如那個哈里森,他要是讓那些一等居民去殺人放火呢?」

  「你忘記監察局的存在了嗎?監察局是唯一可以制約皇權的機構,不會讓這種事情這麼明目張膽的發生。就算發生了,只要證據充分,監察局也會按照法律對其進行制裁。」

  「對哦……不對,那監察局為什麼會允許一等居民的出現呢?感覺一等居民好像皇室的私用軍啊。」

  岑薄嘆了口氣:「傻,一等居民必然是先於監察局出現的,新人類帝國成立八十年後才有監察局,皇權穩固,監察局能有現在強勢的地位已經很不容易了。」

  「哦。」肖四方喝掉已經不那麼燙了的茶水,目光落在他挑不出瑕疵的側臉上。

  眉骨俊秀,鼻樑高挺,光影讓垂著的眼眸溫情脈脈。

  她看著看著,忽然心軟。

  「您也很不容易。」

  想起上次在大廳聽到那個垃圾皇子不可一世的話,再加上在家那會兒他看到哈里森的黃色帖子開心表現,平時應該受了很多欺負,肯定是因為不能反抗只能忍著,才硬生生把自己憋成了這個樣子。

  肖四方想到這裡,立刻就原諒他的冷漠與無情了。

  太可憐了。

  她的臉上寫滿了同情,還有一絲絲不知道從何而來的歉疚,渾身上下散發著母性的光輝。

  岑薄萬萬沒想到自己會被一個連一頓像樣的飯都吃不起的孩子同情,正如當初廢墟星初見,他也沒想到一個自己能不能活命都還不知道的小丫頭能對著他說出「我保護你」這樣的話。

  真的是又好笑又可愛。

  長長的睫毛一眨,他極度坦然地接受了這份同情,幽幽嘆道:「我也只是普普通通地生存著罷了。」

  語氣低落失意,簡直見者傷心聞者落淚。

  肖四方心中升起無限怒氣與心疼,又想起「同樣」辛苦艱難的家鄉父老,當即把杯子放下,右手成拳重重垂向胸口。

  「我肖四方,一定改變這個黑暗的世界!」

  岑薄一本正經地鼓掌,給她打氣:「加油,加油,加油!」

  肖四方熱血澎湃,鄭重點頭,然後又是深深的一鞠躬。

  「只要能早日強大,我什麼苦都可以吃,以後就麻煩老師了!」

  岑薄毫無心理負擔應承下來,招人過去摸摸那顆圓腦袋,笑眯眯。

  「好,包在我身上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1-4-23 01:53 PM

第七十一章 成長071

  在眾目睽睽之下丟臉哭了一次之後,肖四方就下定決心以後不再為這些小事哭了。

  然而……

  自不知道岑薄怎麼躲過了哈里森盤查的那日起,她才明白自己從前的奮發刻苦有多麼的小兒科。

  一對一教導遠離了和羅拉四人組隊時刻意的保護與照顧,全部靠自己不說,每日出門手腳上還必須裝備重力環,每天的任務都在不斷加重,不完成就不能休息,如果因為不能休息影響了狀態而導致力不從心遇險,那麼……

  這點本事都沒有,還活著幹什麼呢?

  以上是岑薄的原話。

  已經大放厥詞說自己什麼苦都能吃的肖四方無力反駁。

  他是真的魔鬼,不但要她往死裡出力,還要發洪水似的花錢。

  一日三餐都要吃肉,每日低保C級氧一瓶,每七日還要加吸一瓶A級氧……

  四肢的重力環已經調整到二十公斤,揮臂踢腿都倍感艱難,擦著異形豬的獠牙避開衝撞,三十公分長的短劍從側面捅入其腹部。

  身體的柔韌度開發到最大,腳後跟在地面上輕輕一點,整個人便已借力成功,倒轉滑過異形腹下,短劍將傷口拉長至尾部,人則翻身一腳踏在異形脊背之上,抽出的短劍直直插入頸部,三百六十度旋轉直接斬首!

  足有一兩百公斤的軀體倒下,肖四方身形一晃,將短劍插在地上勉強支撐著沒跟它一起倒下。

  整個人累到了極點,臉上的汗水將睫毛也打濕了,垂眸時一片朦朧,重重喘息。

  岑薄手中捏著一根細細的金屬收縮桿,驟然伸長至兩米長,毫不留情打在肖四方的背上。

  不疼,但足夠警醒。

  「如果這時有另一隻異形朝你衝過去,你就到此為止了。」

  肖四方猛吸一口氣,強行站直了身體。

  「真乖,這是今天的第六隻,再打六隻就可以休息了哦。」

  他輕描淡寫,肖四方卻恨不能直接倒下,氣若游絲:「昨天是八隻,今天不應該是十隻嘛……」

  已經持續了一個月的特訓規律一直都是,每五公斤的負重增量下,異形獵殺數目依次從八、十、十二、十五到二十遞增,她的負重昨天剛從十五公斤調到二十公斤,怎麼忽然就跳了一個台階呢!

  岑薄笑笑,耐心解釋:「這就是今天要教你的新知識——計劃趕不上變化。」

  肖四方:「……」

  行吧,為了更好的明天,她只能一如既往地忍了!

  等十二隻異形動物打完,汗水都順著袖口和褲管往下流了,整個人比從水裡撈出來也好不了多少。

  身上的傷在氧氣的作用下緩緩恢復,在躺椅上昏睡近一個小時後,她就又生龍活虎了。

  他們所在區域的天色已然暗下,肖四方著急地跳起來,「哎呀您怎麼不叫我,天越黑我的發揮越受影響的!」

  岑薄關掉瀏覽頁面,從另一把躺椅上下來。

  「戰鬥可不分天色早晚。」

  肖四方才不管這麼多,她只想抓住任何一個有可能攻擊到岑薄的機會。

  兩人和往常一樣拉開十米距離,面對面站立。

  「請指……」

  話沒說完,肖四方便抬手直接拉出能量射線,朝前方的人猛攻過去。

  躲過高能熱焰,匕首就已經揮到了自己面前。

  有長進。

  岑薄輕輕一笑,手指自下而上拍開刀刃。

  「搶跑可不好哦。」

  肖四方把速度提升到最快,人刀合一連環猛攻,「這叫兵不厭詐!」

  「嗯哼,姑且算你過關。」

  岑薄的腳始終沒有離開原地,然而什麼攻擊都能用的肖四方依舊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又做了十分鐘的「無用功」,今天的最後一門課程就結束了。

  肖四方蹲在地上,狠狠抹了一把汗。

  岑薄看著她粗魯的行為嘆息:「斯文,斯文一點。」

  「管不了那麼多了。」肖四方難過地說,今天的她又是一敗塗地累到極點,沒有力氣裝模作樣了。

  「起來吧,你早上不是說昨晚沒背完材料性能就睡著了嗎,還不回去繼續嗎?」

  這句話比什麼都管用,肖四方立刻站了起來,恢復精神抱怨:「最近都太累了,製造的進度都要落後了。」

  每天睡醒就要開始特訓,只有特訓結束到睡覺前還有兩三個小時可以學習,時間真的太不充分了。

  要是一天可以有四十八小時就好了。

  距離自由期結束只剩下三天的時候,兩人才準備打道回府。

  臨走前,肖四方特意向羅拉四人辭行。

  自從開始特訓,時間總是錯開,他們都沒能見過面,如今要走,怎麼也得感謝他們一直以來的照顧。

  「周周,你怎麼瘦成這樣了?」琳瑯擔憂地看著肖四方,「之前也瘦,好歹臉上還有點肉,現在感覺都皮包骨了。」

  羅拉直接橫了岑薄一眼,陰陽怪氣:「不知道孩子都受了怎麼樣慘無人道的虐待啊。」

  肖四方卻很高興,因為她發現自己已經不需要抬頭看身材高挑的羅拉了。

  「我長身體啦!」

  岑薄在她身後微笑,可不是長身體了嗎,營養上來後個子竄的飛快,都到他的嘴巴這兒了,是個高挑的大姑娘了。

  「我還想怎麼感覺哪裡怪怪的。」羅拉欣喜地拉著她看了一圈,「是長高了好多,你這發育夠晚的啊,成年了才開始長個子。不過長了就好,要是跟琳瑯那樣……」

  琳瑯露出甜美的笑容,一手掐住她的皮肉就來了個以圈為單位的大轉彎。

  羅拉臉都綠了,被迫閉上了嘴巴。

  說了幾句,肖四方看著他們熱熱鬧鬧的樣子,心中忽然有點捨不得了。

  「要是以後還有機會能夠再見就好了……」

  戚風聞言哈哈大笑:「要見面還不容易嗎?通訊碼都加了,大家有空就能約出來見面。」

  「對呀。」琳瑯笑道:「等我們攢夠了錢,到時候時間就寬裕了,隨時能夠見面。」

  羅拉也道:「就是,你回去好好上學,等你畢業了我們給你慶祝!」

  喬休爾跟著點了點頭。

  他們都不知道自己是個冒牌的二等居民,也不知道今日一別很有可能就是永遠見不到了……

  肖四方到底沒說出真相,獨自傷悲了一會兒,依依不捨地和兩個女人擁抱,才在他們的送別下一步三回頭踏上了返航的飛船。

  岑薄看了扒拉著舷窗往外看的肖四方一眼,「天下無不散之筵席。」

  肖四方沒有被安慰到,依舊透過舷窗看他們離開的背影,語氣低落:「要是沒有階級之分,就算各奔東西,我們也是隨時可以聯絡的朋友……」

  「可是現在,肖四方不是林周,不能聯絡任何人。」

  階級限制了無數的可能性,把她圈禁在一個窄窄的範圍內,手都伸不開。

  岑薄笑道:「孩子氣。」

  肖四方不滿地咕噥:「這是普通的傷春悲秋。」

  「那也是孩子氣的傷春悲秋。」

  「……」

  肖四方沒敢直接造反,小小地哼了一聲。

  身體往後靠在柔軟舒適的椅背上,慢條斯理繫好安全帶,岑薄才又出聲:「依照你那些朋友的品性,即使知道了林周和肖四方的差別,大概也只需要你一句道歉。」

  「這個我知道,但他們跟肖四方走得太近是不行的。」她離開舷窗,回頭看向岑薄,眼睛跟明鏡似的清晰發亮,「事發之後會被牽連。」

  話音未落,一隻手熟門熟路地落到頭頂,胡亂摸了一遍。

  「真貼心。」

  他的表情似乎一動未動,語氣也沒有起伏,讓人看不出他說的這三個字是真心還是敷衍。

  肖四方猜了兩秒就不猜了,她已經想開了,要是現在就能看明白了,哪還能容他擱這兒莫名其妙呢。

  下飛船後,肖四方上交了陪伴自己近兩個月的身份環,獨自通過外城的閘口。

  守這個閘口的值班人員一聽到電子音播報的「異常」,抬頭往窗外一看就對上了那張十分熟悉的笑臉。

  他一把拉開窗戶,簡直要從窗戶裡衝出去。

  「你到底是從哪兒溜出去的?!」

  「光明正大走出去的呀。」肖四方真誠微笑。

  以前是從她找了很久才發現的一處漏洞爬出去的,但上次可真的是合法出行!

  值班人員心累無比,給她按了手動入閘。

  「你最好別讓我知道你是哪家的孩子……」

  肖四方快樂地朝他揮手,把頭巾扯出來往臉上一包,頂著風沙往家跑。

  又是一段時間沒感受到風沙,都覺得不親切了。

  特訓成效顯著,平時跑到家得差不多一個小時,這會兒就用了半小時,還是勻速跑,一點兒都不吃力。

  家裡只有老太太一人在,見她回來高興的不行,祖孫二人親熱了好一會兒,老太太才重新躺下休息。

  肖四方來到廚房,打開平時存放營養泥的大冰櫃。

  正好肖嬸嬸上次買的一批營養泥快吃完了,冰櫃裡有了一大塊空間,她趕緊把已經處理過的異形肉塞了進去。

  倒騰半天又拿出了幾盒營養泥,終於把所有的肉都塞進去,她滿意地合上蓋子,打開水龍頭洗了洗手。

  從廚房出來的時候,肖八面正好從楊大胖家回來,看見她立即湊了過來。

  先繞著人轉了幾圈確定四肢健全,才搬了個凳子過來,問:「你昨晚說,回來要跟我說什麼事?」

  肖四方也不賣關子:「我問過你家岑爸爸了,他說奶奶的情況確實不能再過度吸氧,但是可以通過進食肉類補一補生氣,好好調養還能再活個幾年沒問題。」

  昨晚八面跟她說奶奶這幾天老是睡不醒,可把她嚇了一跳,趕緊就去找了岑薄。

  原本也沒抱什麼期望,沒想到他真的有辦法!

  不愧是生命研究院的副院長!

  「真的?!」肖八面驚喜一瞬,轉念一想臉又耷拉下來,「不行啊,奶奶比我媽還凶呢,肯定不會同意家裡買肉給她補的。」

  肖四方咧開一嘴白牙,「那肯定是要先斬後奏的呀。」

  肖八面的眼神跟著她一起飄向略顯昏暗的廚房,吞了吞口水:「你已經……」

  「沒錯。」

  「不——」肖八面痛不欲生地抱住了自己的身體,「你好歹讓我先跟我媽打聲招呼啊,我怎麼這麼倒黴跟你當了一家人?!她一定會打死我的!!!」

  3845年2月24日晚上六點整,肖嬸嬸一進門就看到撅著屁股趴在長凳上的兒子,和自覺站牆角的侄女。

  就這一眼,她的抬頭紋又深了幾分,拳頭也隨之硬了。

  「了不起啊你們倆,這就自己準備上了?」

  跟在她身後進門的肖大度大氣也不敢出,貼著門框擠進來,站在自家老婆後頭瘋狂擠眉弄眼。

  怎麼回事?!

  又幹啥了?!

  肖八面勉強擠出一個笑容,飛快地把肉類能幫老太太多熬幾天的事情陳述了一遍,然後緊緊地閉上眼睛。

  「東西我們已經安排在冰櫃裡了,媽你打我屁股吧,這地方肉多好得快!」

  他一口氣嚷完,肖嬸嬸卻反常地站著沒動,也沒拿特意給她倚在門邊的合成笤帚。

  半晌,低著頭的和閉著眼睛的都偷摸看了人一眼,愣住了。

  一家之主的神情很是平靜,沒有生氣,但有點疲憊。

  「我原本以為,我至少能管你們到成年,但你們長得太快,我已經跟不上了。」

  肖嬸嬸對上肖四方小心但從來堅定的視線,嘆了口氣。

  「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吧,這個心理準備從養你那天起我就開始做了,也不是特別難接受。」

  連她的傻兒子現在都想飛,更別提這個從小就有主意的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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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21-4-23 02:02 PM

第七十二章 成長072

  新學期新氣象。

  肖四方一進寢室,脫胎換骨般的身形就把大家都震住了。

  艾達放下手裡的抹布,走到她身邊,不敢置信地拿手比劃自己和她的身高,「四方,你這兩個月吃催化劑了嗎?都比我高了,而且你這就比娜拉矮一點點了吧!」

  寢室最高的娜拉看著她那尖尖的小下巴,也受到了驚嚇:「你趕緊多吃點吧,原來矮的時候瘦叫那什麼……哦,小鳥依人,這長高了之後瘦就叫旗桿兒了。」

  「說得好誇張呀。」肖四方皺著一張臉,「又高又胖才難看呢。」

  艾達翻了個白眼,「你先長個十斤肉再來說這話吧……你怎麼回事,看起來一點都不開心,見到我們不高興嗎?」

  說到這個,肖四方就忍不住又嘆了口氣。

  「到底怎麼了啊?」

  室友們都停下手裡的事情,疑惑地看著她。

  不等她回答,盧意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上前幾步迅速擠開比自己高了不少的肖四方,帶著對她身高的嫉妒和興致不高的幸災樂禍,搶答道:「自由期八次考核總成績排名出來了,她製造系第一的寶座被搶了不說,整體名次直接下滑到了第四十六名。」

  「還是越考越差的那種,要不是戰鬥系文化課考核總成績她還是第一,早就被噴驕傲使人落後了。」

  眾人驚訝地看向肖四方,後者惆悵地低下了頭。

  名次不名次她不在意,但從第一名掉到四十名開外說明她在退步,這就很讓人失落了。

  門口又響起一道柔和的聲音:「你還嘲笑別人呢?你最好成績考過四十六名嗎?」

  圓圓從外面走進來,打趣完盧意,才看向肖四方:「四方,新學期好啊,我來幫如意搬東西。」

  至於那些一看到她就拘謹往後退的流民同學,她直接忽視了。

  娜拉她們也不在意,紛紛散開去做自己的事情,做出井水不犯河水的樣子。

  「新學期好。」肖四方無精打采地招呼了一聲,看看她倆這架勢想起來換寢室這事兒,問:「要我幫忙嗎?」

  雖然空間鈕很方便,但有些小東西胡亂扔進去整理起來也麻煩,力大無窮的戰鬥兒女還是選擇直接扛過去。

  「用不上你。」

  盧意把收拾好的兩盆子東西交給圓圓,自己抄起剩下的一個裝了雜物的大箱子往門口走去,臨出門時回頭。

  「晚上的加練我也和圓圓一起組了,你自己想辦法吧。」

  肖四方擺擺手,不放在心上。

  她最近要專心對付製造系落下的課程,也沒空找人打架。

  當晚在無數枯燥的知識中睡去,第二天剛踏進製造系的樓群,又被剛剛成功研究出功能完善且成本低廉的異形感應器的製造系主任攔住去路,促膝長談了好一番,被語重心長地勸說學習之路不可鬆懈怠惰。

  整個自由期就沒好好休息過幾天的肖四方有苦說不出,只能再三保證一定盡快把成績趕上去,順帶又問了幾個專業相關的問題,才成功脫身。

  在製造系的教室裡也接收到了很多打量探究的目光,魯達看到她倒是很欣慰,說她終於有了一點戰鬥系學生的樣子。

  至於他說的戰鬥系學生的樣子到底是什麼樣子,肖四方沒有深究。

  新學期課程調整,實戰課課時佔比高達三分之二,課程種類除了近身格鬥還增加了槍械使用、彈藥拆裝以及異能精煉三門,安排之密集,考核之嚴厲,讓學生們叫苦不迭。

  肖四方在格瑞塔老師單獨找她討論異能課怎麼上的時候,選擇了繼續隱瞞自己能夠使用異能的情況。

  一方面岑薄的人生課已經教過人必須留有無數讓人意想不到的底牌,另一方面克瑞斯安排的異能課教授水平也超不過岑薄的實戰指導,前期的課程想也知道會中規中矩,對她來說意義不大。

  當她提出想利用這個課時去上製造系的課程時,格瑞塔稍一思索就同意了,只讓她去跟班主任說一聲,辦個免課手續。

  新學期的安排全部傳達完畢,格瑞塔回到學生方陣前面,拍了拍手把吵吵鬧鬧的學生們的注意力吸引過來。

  「大家對本學期的課程還有疑問嗎?」

  「沒有——」

  「那好。」她點點頭,「那就接著說我們今年的重頭戲——星球資源分配戰。」

  一提到這個,過了兩個月自由期心還有些散漫的學生們都認真了起來。

  肖四方也不再是一臉茫然,經過眾多長輩的教育,她已經認認真真地去瞭解了到底什麼是星球資源分配戰。

  其實「星球資源分配戰」這個名字不太貼切,應該改為「星球資源爭奪戰」更為合適。

  這個爭奪戰由九十八顆半廢墟星並主星共九十九顆星球共同舉辦,每三年一屆,每顆星球推選出一支由高校一年級生組成的十人小隊代表本星球參賽。

  比賽規則也很簡單,比賽開始時,場地內會安插各種代表對應資源的旗幟,比賽結束時旗幟在哪個星球的代表隊手上,這個資源的歸屬權就歸哪顆星球所有。

  然而比賽規則簡單不代表比賽本身也輕鬆,恰恰相反,這個爭奪戰無比的殘酷。

  三年前338派出的代表隊犧牲了六個學生,卻只拿回了三面旗幟,可謂慘烈至極。

  因此代表星球參戰既是榮耀,也是自己給自己貼上的催命符。

  當然,染血的榮耀依然是榮耀,沒有任何一個戰鬥系或者指揮系的學生會心生退縮故意藏拙。

  「分配戰的開始時間依然是六月中旬,具體賽程還沒出來,今年規則會不會變動尚未可知,但有一點是肯定的,每一支參賽隊伍都將由一顆星球上最優秀的十名一年級學生組成。」

  「無論賽程如何,我們要想參賽,首先要通過本星球的選拔。」

  「本星球選拔的賽程已經出來了,我給大家簡單的先介紹一下,具體等校內會議結束,你們的班主任會給你們發送詳細的內容。」

  格瑞塔的目光從激動的學生們臉上一一掃過。

  「選拔賽將於五月一日開啟,我們一共是十二個學院也就是十二支參賽隊伍。和往年一樣,今年的選拔賽也從兩方面入手考評,一看個人能力,二看組隊表現,只會單打獨鬥的學生再優秀也沒有參賽資格,而不優秀的學生也絕對沒有參賽資格!」

  「各位,雖然在我看來你們沒有一個是不優秀的,但說實話你們距離能夠代表星球出賽的水平都還很遠。所以抓住校內推舉開始前的時間吧,沒日沒夜也給我拼一把,只要拿下校內推舉名額,參加選拔賽之前你們都將得到特殊訓練,哪怕還是不能代表星球出賽,也能讓你們受益一生。」

  格瑞塔舉起一隻拳頭,厲聲喝問:「都知道該怎麼做了嗎?!」

  學生們神情凝重,同樣舉起拳頭,異口同聲:「沒日沒夜,奮力拚搏——」

  他們是有機會參賽幸運的三年一屆,也是必將揮灑更多血汗的一屆!

  W-1。

  禮帽男憤怒地從椅子上站起來,重重拍桌。

  「我要瘋了,今年居然要我負責資源分配戰的保衛工作!利奧波德是死了嗎?!」

  晃出圈圈波紋的茶杯被一隻修長有力的手端起,還在翻滾的熱氣模糊了執杯人的眉眼。

  「哦不對,他沒死,死了就不會給我添麻煩了!」

  禮帽男全程暴走,大呼小叫惹得被趕到角落裡站著的女傭們頻頻側目。

  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也只有這位能說的這麼明目張膽。

  眾所周知,殲異軍大元帥之子肖恩和第十二皇孫利奧波德是死對頭,從小掐到大。就這關係,哪怕肖恩對外放話要直接殺了利奧波德,也在情理之中。

  靠打小報告維生的管家都已經見怪不怪,直接跳過這些片段,不屑一提。

  一直到發洩夠了,肖恩才頹敗地坐下來,胳膊往桌上一撐。

  「我的聖父大人,你不要一句話都不說好不好,這樣我會很尷尬的。」

  岑薄杯中的茶已經喝完,他慢條斯理又倒了一杯,才抬頭看了這個為新差事憤怒的娃娃臉一眼。

  「更應該生氣的不是第十二皇孫嗎?」

  他語氣平平,笑看肖恩。

  「這次的工作安排雖然不合你的心意,但無論怎麼說,你是主將,他是副官。」

  肖恩愣住,好一會兒才吶吶道:「也對哦,那個傻逼是濫用職權幫三皇子找那個無名英雄,才被監察局揪住了小辮子狠狠削了一頓,降職成了打下手的,原本我們可都是平級。現在這破工作我就是再不想做,等上崗就名正言順成他的頂頭上司了啊!」

  轉換思維成功,他高興了,咧開一嘴白牙。

  「還是你會安慰人!」

  岑薄但笑不語。

  「對了。」肖恩一拍腦袋,想起正事來,壓低聲音:「你突然回來,是有什麼新發現嗎?」

  「哪兒有那麼多的新發現。」岑薄搖頭,「陛下讓我回來的。」

  肖恩下意識皺眉,想說什麼到底因為忌憚太多而沒說出口,只是搖了搖頭。

  半晌。

  「你……你自己保重,有反應了就馬上回來。」肖恩的娃娃臉上難得直白地表現出幾分難過,「雖然那樣讓人很難堪,但人得活著才有希望。」

  「嗯。」

  「唉……嗯?!」肖恩騰地又站了起來,一雙眼瞪得溜圓,傻傻地看著岑薄。「你剛才說什麼?是我聽錯了,還是我記錯了,你以前不都是……」

  他故意掐了掐嗓子,學著聖父大人的語態,稍稍拖長聲調:「或許是這樣……」

  學舌完畢,他雙手拍桌把自己的臉湊到人家面前質問:「你自己說,以前每次說這個你是不是都用這種『大概也許應該』的話,好像死不死痛不痛都無所謂的語氣敷衍我的?!」

  岑薄微笑以對,神情八風不動:「是嗎?」

  「絕對是啊!」肖恩激動地都開始絮絮叨叨起來,「你不對勁,從去年七月份還是八月份的,你突然說要一個人休假離開主星就有問題了……一定是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

  「是嗎?」

  「是的啊!」

  「這樣啊。」

  「是啊!」肖恩越說越高興,天啊,無欲無求的聖父大人現在好像有人氣兒了!

  他故作「柔弱」地靠了過去,掐著嗓子嚶嚶假哭:「這偌大的星球也就咱倆相依為命,你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居然還瞞著我……」

  三十米開外的角落裡。

  新來的一位女傭小心地靠近管家,低聲問:「那裡安裝的竊聽器和監控都被肖恩大人破壞了,他現在說話聲音又那麼輕,我們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了,還這樣站在這裡真的可以嗎?」

  管家搖頭,「這次是陛下召院長回來的,不屬於異常返回。另外你再看肖恩大人和院長之間的神態,普通的交流而已,不要過度緊張,惹得肖恩大人不高興,你很可能直接被他辭退。」

  「可是萬一……」

  小女傭還想說些什麼,被管家打斷:「你知道為什麼院長明知道整個莊園的人都是眼線,角角落落都裝著沒經過他允許就佈置下的監控,還對我們如此放任嗎?你又知不知道為什麼他被這麼嚴密地看守著,卻又擁有什麼地方都可以去的權限?」

  小女傭被問住了:「為、為什麼?」

  「因為院長根本不在意我們的監視,而陛下……也從未想過真正圈禁他的一切。」

  看著小女傭似懂非懂的臉,管家嘆了口氣:「多聽多看,你才能明白自己在這個莊園裡到底扮演什麼角色。」

  他們這些人的存在,本就只是雙方的一種態度啊。

  不過……

  管家摸了摸身份環,神情復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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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21-4-23 05:48 PM

第七十三章 爭奪073

  戰鬥系三班固定自習室。

  雖是班主任但出現次數還沒有格瑞塔多的周明清了清嗓子,含笑對上同學們期待的視線。

  「看在你們這麼期待的份上,我就不賣關子了。星球資源分配戰校園推舉的方式已經定下來了,第一步篩選就看三月底的月考,按照文化課成績百分之三十,實戰成績百分之七十的佔比綜合排名,取前三十位。」

  文化課成績相對出挑的同學哀叫一聲:「倒黴——」

  「倒什麼黴?」周明故意把眼睛一瞪,「資源戰主要靠搶,實戰能力不過關還搶什麼?指揮自有指揮系的同學擔當,也用不上你們!」

  「老師老師,最終能參加選拔賽的有幾個名額啊?」

  「咱們戰鬥系是九個名額。」

  「天啊。」有學生掰了掰手指,「這是將近六十挑一,好難啊!」

  周明瞅了他一眼,「胡說八道,怎麼能這麼算,先是五百取三十,錄取率是百分之六,十幾個人裡就能出一個!等你們進到那三十個人裡,那機率就又高了,百分之三十的希望呢……不難,一點都不難!」

  眾人無語地看著他。

  周明開了個玩笑,見大家都是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模樣,訕笑道:「不管怎麼算,我們要獲取參賽名額都比指揮系容易,他們一百個人可只有一個名額。」

  這個安慰還算奏效,同學們心裡舒坦了。

  「行了,總共就一個月時間了,大家認真聽課抓緊練習,先想辦法擠進前三十再說。」

  「散了吧。」

  周明說完,拿起水杯就要往外走,肖四方趕緊跑上去攔住他,跟他說了免課手續的事情。

  「這樣也行。」他遺憾地看了肖四方一眼,同意後又問:「關於這次比賽……說句實話,按你的實力別說校內推舉,就是正式的選拔賽也未必不能爭一爭,但你確定要參加嗎?說到底,這個資源爭奪戰就是拿命去換後半生的榮耀,我個人是不建議你去參加的。」

  流民在二等居民眼中一直都是庸庸碌碌也平平安安留在大後方的存在,不像二等居民榮耀擺在生命前面,因此周明勸說起來也毫無顧忌。

  但肖四方努力至今就是為了這種可以嶄露頭角的機會,她不可能放棄。

  「謝謝老師,可我還是要參加。」

  周明定定看了她一眼,點點頭。

  「也行,免課手續辦好我通知你。」

  肖四方停下腳步,微微彎腰目送他離開。

  「老師再見。」

  盧意原本是跟著大家一起走的,但經過前室友的時候聽到了那麼幾個字,就頓住腳步讓圓圓在外面稍等,她跟著一起留下了。

  等人說完,老師也走了,才上前瞥了肖四方一眼,「我聽得不太真切,老班讓你別參加?」

  「沒有。」肖四方搖頭,「他只是建議我不要參加。」

  「哦,那就好。」盧意頓了頓,「我還以為他要跟特里一樣噁心,橫加阻撓呢。」

  大部分的老師人品都還是很過硬的,不會無緣無故去折騰一個學生,肖四方擺擺手,讓她不要做過於的擔心。

  「我先走了,製造系那邊還有課……」

  她大步往前,幾秒鐘就走出老遠,剛踏出門口和圓圓點頭致意了一下,就被背後的人叫住了。

  「肖四方,我是絕對要去參加選拔賽的。」

  她回頭,對上盧意堅定的眼神,愣了愣道:「哦,那你文化課一定要抓緊提升才行。」

  氣氛瞬間發生了不可思議的變化。

  盧意黑了臉。

  「我……噁心!」

  肖四方眨眨眼:「還好啦,你其實不算噁心的。」

  是可忍孰不可忍,盧意拳頭一緊就要撲上去揍人一頓,旁邊的圓圓看看她倆,忽地抿唇笑了。

  「笑什麼?!」盧意怒目相向。

  肖四方接茬:「當然是笑你好笑啦。」

  她露出笑渦放軟聲音的樣子尤其可氣,盧意提起拳頭就砸,被另一隻手包住五指部分,手腕被迫下壓帶動手肘肩膀,拳式就收了回去。

  肖四方鬆開她,退開幾步後揮了揮手。

  「我會去參加選拔賽的,各自加油吧。」

  一句話點明剛才確實是在故意裝傻膈應人,不等人再衝上來,說完後果斷轉身跑了。

  盧意沒追上她,憋了一口氣好半天才嚥下去,咬牙切齒恨得不行:「怎麼會有這麼噁心的人啊!」

  圓圓笑著挽住她的胳膊,學著她感嘆:「怎麼會有這麼別扭的人啊!」

  盧意:「……哼。」

  接下來的一個月時間,肖四方整個人都忙成一個高速旋轉的陀螺,製造系的課要補,戰鬥系的練習要加倍,還有岑老師的私人指導要努力,偶爾還要「代」超有錢的朋友關心一下胖老闆那邊的生意……

  一點也不比在廢墟星時輕鬆,回了學校不但沒胖,還又掉了一斤,看的室友們扼腕嘆息。

  月考當天,肖四方連著考完三門實戰課,頭也不回地奔向製造系樓群。

  這一次她一定要一雪前恥!

  同學們目送她忙碌的背影離去,默默看向前方實時滾動成績的顯示屏。

  顯示屏是這學期新裝的,不但用於考核成績顯示,平時上課的成績也會由引進的新設備直接記錄到各個顯示屏上,不但能夠顯示當場的所有成績,即便是關機了,下次開機也會保留歷史成績中的最高分和最低分,公開示眾。

  既是鼓勵,也是威脅。

  四門實戰考核,肖四方的名字全部在上面,除了異能精煉零分倒數第一,其他三門全部排在最上方,供人仰望。

  戰鬥系一班的同學心疼地看向了屈居其下的第二個名字,嗚嗚嗚盛夏男神怎可成為萬年老二?!

  盛夏本人的心態倒是穩得很,眉頭都沒皺一下,喃喃低語:「看來訓練強度還要再加大才可以……」

  而月考成績公佈的前一天晚上,院長室燈火通明。

  四把寬大的沙發椅上全部坐滿,身形不一的男人們面色也各不相同,圍著一張圓桌,一時間無人開口。

  段飛飛倒完最後一杯茶,偷偷看了威利一眼,在他眼神示意下暫時後退。

  本來她不應該出現在這裡,因為威利需要一個點火的炮口,所以她來了。

  指揮系主任泰德看了瞥了面相柔和憨頭憨腦的製造系主任一眼,打破沉默:「如果我沒記錯,今晚商議的主題應該是資源戰選拔賽校內預選的名單,跟製造系沒有關係吧?」

  製造系主任這輩子都沒上過戰場,面對這位屍山血海裡倖存下來的老將難免有些氣弱,腆起笑臉解釋:「有關係有關係,等會兒院長就說到了。」

  泰德看向保持著笑容的威利,若有所思。

  威利面不改色迎上他的視線,在心裡把製造系這個憨憨罵了個狗血淋頭,怎麼就是他要說到了,他要是能自己開這個口,還安排段飛飛來幹什麼?!

  但話都趕到這兒了,他再不開口也不合適,只好先說兩句。

  「戰鬥系月考成績排名出來了,本以為肖四方……就是那個流民學生,缺考一門應該擠不進前三十。」他故意嘆了口氣,「可人家實在是出色啊,一門零分還能排到第十一名。」

  「資源分配戰決定了整個星球未來三年的發展,至關重要,從來沒有流民參賽的先例……今天把大家叫來,主要也是要商討一下是不是把這個學生放到名單裡。」

  說完後,他不動聲色地端起桌上的茶杯。

  段飛飛收到信號,立刻露出震驚的模樣,上前一步。

  「什麼?流民參賽?不是……院長,這還需要討論嗎?流民有什麼資格參賽?!」

  這話說完,不但泰德朝她看去,就是戰鬥系的主任馬業也側過身體看了她一眼。

  威利佯怒:「段老師,她如果沒有資格,就沒有今天的討論會。辛苦你泡茶了,你先回去吧。」

  段飛飛當然不會就這麼出去,擰著眉頭強說下去:「在校成績什麼都代表不了,難道您忘了上學期開學去廢墟星實地考察的時候,她那糟糕的心理素質給學院帶來多大麻煩了嗎?我不否認我就是不喜歡她,就是歧視她,但這都是有根據的,難道要等她再一次惹出麻煩才來後悔嗎?」

  「資源分配戰何其重要,我們又不是沒有優秀的學生,為什麼非要在一個不穩定的流民身上下注?」

  她這話說得看似有些道理,然而泰德一開口,就將她的虛偽之詞瞬間戳破了。

  「這位老師,你口口聲聲說肖四方作為流民心理素質不過關,高分低能,但為什麼話裡話外的意思又好像很篤定她就能參加資源分配戰呢?」

  段飛飛僵住。

  馬業也跟著點頭,神情有些冷漠。

  「我看這位老師不是對四方沒信心,反而對她十分地看好才對。」

  第一步就垮了。

  威利在心裡搖搖頭,還好他做了兩手準備,原是打算雙管齊下,現在看來只能寄希望於製造系主任了。

  「段老師你不要再說了,回家休息吧。」

  段飛飛咬咬牙,她始終惦記著要報仇,真的不甘心白白錯過這麼好的機會,於是不死心地又說了兩句。

  「可能是我用詞不當,但流民就是流民,他們根本沒有永不後退的使命感,一遇到危險絕對會退縮的!而一旦退縮,就白白浪費機會!」

  馬業沉下臉,目光刀一樣甩到她身上,「退縮?上次異形入侵她退縮了嗎?就算你當時早早撤入避難點沒看到她退不退縮,難道從避難點出來後耳朵也壞了,都聽不到她直面異形人硬扛到底的事跡了?」

  他說的話沒留一絲情面,段飛飛難堪地咬住嘴唇。

  但這還沒完,馬業性格雖沉穩,但血性上來時也火爆直率得很,索性把心裡的話一口氣全說了。

  「你還有臉提廢墟星考察那次,特里因為什麼被辭退你不知道?小人作祟,當大家都跟你一樣眼盲心瞎?!」

  一番話說得威利老臉都有些繃不住,趕緊低喝一聲,把段飛飛送了出去。

  他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時,看著對面兩個面色不善的男人,心裡開始打鼓。

  段飛飛這炮口還真是點炮的,成功激怒了兩個強勢的傢伙,把他推到了越發難走的地步。

  威利不是沒想過任由肖四方去參賽,最好直接死在資源分配戰裡,但他沒法忍受一個流民成為整個338的代表!這會讓他們整個星球都成為笑柄,也會助長這些越來越躁動的流民的氣焰!

  他必須爭取一切機會,把肖四方壓下去。

  「這裡只有我們幾個,我也就不隱瞞了,作為個人,私心裡我也是不想讓四方那孩子去的。」

  威利露出誠懇的神色,「一方面,資源分配戰很殘酷,參賽的人員也都不那麼守規矩……四方的實力我們自然是知道,甚至我也確實是認為她會在選拔賽中脫穎而出拿到出賽名額,但我們知道不代表其他星球的人也知道,我擔心她的流民身份會讓我們的隊伍成為眾矢之的。」

  薑還是老的辣,他這一番話在情在理,讓人很難反駁。

  「另一方面……」他看向製造系主任,「那孩子真的太出色了,這次月考她雖然沒搶回來第一,但也回到了第三名的位置,而且她的動手能力和創造思維都不是一般的水平,去年她的一項發明就被收在咱們的陳列館了,這樣的人才要是隕落在資源戰裡,實在是可惜。」

  「對對。」製造系主任連連點頭,「我也希望她能跟著我專心搞製造,我們星球十來年沒突破性的研究進展了,大家的壓力也都很大啊,難得有這麼個好苗子,放過了我得後悔一輩子。」

  馬業有些猶豫了,看向泰德。

  後者相當淡定,手指撫摸杯沿,抬起已經出現明顯褶皺的臉。

  「第一,如果肖四方真的足夠強,那麼不知道她實力而特意攻上來的對手絕對比她更吃虧,到時候誰搶誰尚未可知。」

  「第二,眾矢之的只會在出現在比賽開始的時候,同樣的原因,只要她足夠強,讓人有來無回,不出幾輪她必定揚名,到時候誰敢輕舉妄動?能參加資源戰的可沒有傻子。」

  「第三,製造系的人才不可多得?我去查了查,她的父親叫肖勤儉,二十年前也把我們星球攪得天翻地覆,可然後呢?」

  泰德定定看著製造系主任,咬字分明:「畢業之後,悄無聲息。」

  那是因為上頭不允許他有聲息……

  製造系主任在心裡反駁了一遍,到底敗下陣來。

  也對,一個肖勤儉可以被壓制,換了肖四方同樣可以被泯滅。

  泰德平靜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已經微涼,在口中發澀。

  「所以為什麼不讓她在能發光的時候,給338多做一點貢獻呢?這樣,才能讓利益最大化。」

  威利被他駁得啞口無言,不愧是曾經在前線排的上號的指揮官,前後左右全方位鎖死,處處切中要害,一舉拿下。

  徹底定下名單之後,泰德起身就走,馬業想了想,跟上了他的腳步。

  深夜的校園很是寂靜,四處空蕩。

  「泰德,你……真是這麼想的?」

  泰德回頭,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怎麼想?」

  馬業頓了頓,道:「讓利益最大化。」

  「呵。」

  被提問的人笑了一聲,停下腳步,將雙手負在背後,萬千情緒沉在眼底,答非所問:「馬主任,你退下來的時間很長,你可能不知道現在前線有多難。」

  馬業愣住了。

  泰德見狀又笑了一聲,不再看他,舉步向前。

  「我真是這麼想的,讓利益……最大化!」

  這個世界需要改變,而他願意給新時代的革命家一個機會,就這麼簡單。...<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1-4-23 08:25 PM

第七十四章 爭奪074

  預選名單公佈之後,幾家歡喜幾家愁。

  落選的同學勾肩搭背喝水澆愁發洩情緒,但對於名單上的同學來說,從公佈到特訓班成立,沒有空隙可以留給他們平復激動的心情。

  當晚六點半,戰鬥系特訓班的三十位成員就已經穿好戰鬥服,來到學院特意為他們開放的實訓場地集合。

  作為班主任的馬業同樣穿上一身黑色的戰鬥服,目光從站在人群中毫不起眼的肖四方身上一掃而過。

  他在學院從教已有三十多年,肖勤儉事發那三年他也在學院。

  平心而論,當年的肖勤儉同樣優秀到讓他心中生不出任何偏見,和現在一樣只有驚嘆和感慨。

  因為隔了一個科系,當年的事情他知道的並不十分清楚,但哪怕是他這種不清楚的存在都簽署了保密協議,可想而知肖勤儉是捅出了多大的窟窿。

  一考入製造系就憑借天賦直接碾壓了一二三年級全體學生,剛上二年級就開始和老師們同台競技,愣是憑借層出不窮的奇思妙想和縝密專業的知識實用,和製造系的老師們一起帶領338走向了數百年來發展的巔峰。

  不知道多少新興設備身後都有他的影子,無數工廠玩命擴大規模賺新機械的頭幾年紅利……

  直到二十年前畢業典禮上,數百全副武裝的士兵衝進校園,將人抓走。

  從此以後,他就再也沒有見過這個真正的天才。

  原本他不理解肖勤儉被抓的原因,在他看來這個學生雖然出盡了風頭,可始終規矩,安分守己地在學院裡做研究,對於成果歸入學院也沒有絲毫不滿,不應該觸犯到什麼可以讓士兵這麼興師動眾抓人的禁忌。

  直到作為系主任的特里一不小心說漏了嘴,他才模糊地知道了大概的原因。

  打破階級,和一位二等居民女生交往密切私定終身……

  這的確是大罪。

  那個女生的身份被瞞得密不透風,但從肖勤儉和她最終還能在一起,並且只是一起被打到外城生活可以看出,來頭只大不小。

  換了普通的二等居民,大概率直接死刑以儆傚尤了。

  之後的事情他就不知道了,要不是肖四方突然出現,並且走了一條比她父親還要誇張的路,他恐怕都想不起來這個人。

  事隔經年,歷史重現,他還是忍不住想要感慨。

  流民又怎麼樣呢,只要有心,也不見得比二等居民差在哪裡。

  他久久沉默不語,下方的學生們越站越直,緊張地繃緊了身體。

  「咳。」才發覺自己短暫的走神給學生們帶來了不小的心理壓力,他清了清嗓子,把神情放的柔和了一些,「我很高興能在這裡與各位相遇……」

  他說開場白的時候,肖四方感覺到自己的背被碰了一下,小心側過頭,對上後方的盧意略帶挑釁的眼神。

  兩個月的自由期沒有辜負任何一個自律的人,盧意早起晚睡的努力很有成效,在文化課還是拖了後腿的情況下,剛剛好卡在第三十名,吊車尾進了這個為了比賽臨時組建的特訓班。

  肖四方一進門就看到她了,不過因為白雪先過來了,就沒顧上跟她打招呼。

  可能因為這樣,給了她腦補「你以為我上不了特訓班但我偏偏就上了現在打一打你的臉」這種情節的機會。

  「……特訓班將會在接下來的一個月時間佔據大家所有的空餘時間,每一個晚上,每一個週末。」

  「開設這個班的目的是想要從你們當中挑選出最優秀的九人去參加選拔賽,最後再代表星球出戰。」

  「但這個班的作用絕不止這一點,一個月時間,經驗豐富的老師們會竭盡全力,把你們每個人的上限都拔高一大截,只要你們認真努力了,無論是不是能夠代表學院參賽,都將受益匪淺。」

  調動了一番大家的積極性,接著馬業又點了盛夏作為臨時班長,讓他負責信息傳達之類的雜務,然後就直接開始了第一次的槍法特訓。

  截止目前肖四方最大的短板就是槍法,岑老師沒教,普通的槍械課又還停留在固定靶的練習上,對她來說也沒什麼幫助,但馬業教的移動靶射擊技巧就很有用了。

  同學們分別開始練習時,馬業觀察了好一會兒,還是走到肖四方身邊,按住她搖晃的身體。

  「你平時用過槍?習慣很不好,總想和射擊目標保持同一水平線幹什麼?只是抬高手腕人不動就打不準了?」

  肖四方本就是野路子,再加上廢墟星那兩個月偶爾用槍也都是在飛行器上,隨時可以轉換方向滿足射擊姿勢,不良習慣越發鞏固,現有水平對於初學者來說相當不錯,但在極其擅長槍械的馬業眼裡,就怎麼都看不順了。

  目光再一瞥,停留在她手腳上套著的重力環上。

  戰鬥系很多學生平時也都會戴上幾公斤的負重加練,他倒也沒覺得不對勁,想著正好能拿這個輔助糾正她的壞習慣。

  「下肢重力環打開,各加個十公斤再開始練習。」

  肖四方連忙稱是,彎腰給自己加了負重。

  馬業站在她身後也沒走開,等她下一槍的效果。

  沒想到她再次整個人都蹦了起來去打出現在斜上方的一個靶子。

  「……開二十公斤。」

  這一次倒是沒完全蹦起來,不過馬業敏銳地發現她不是被壓得起不來,而是自己克制住了動作以至於分心,原本蹦起來把把九環內的成績直接掉到擦邊過。

  「你平時到底練到幾公斤了?這都壓不住你?」

  肖四方跺了兩下腳,老實答道:「二十五公斤。」

  「……開五十公斤。」

  重量合適了,肖四方終於蹦不起來了,別別扭扭地練習起來。

  「用槍姿勢越靈活,動作幅度越小,就越節省體力,調轉槍口越快,能力的覆蓋範圍也越大。記住這些話,今天你不用考慮成績了,先把這個惡習改回來。」

  「……好的老師。」

  馬業又看了一會兒,才轉身走到別的學生旁邊,繼續一對一指導起來。

  有一說一,這個流民學生原來的姿勢打得是費力了點兒,準頭可真不算差……

  第一天的特訓以滿滿的挫敗感告終,第二天的近身格鬥她發洩似的火力全開,迅速幹翻了開到最高檔的對戰人偶,逼得特訓老師一口氣給她開了兩隻對戰人偶,才打了個酣暢淋漓。

  因為資源戰也是禁用異能的比賽,所以異能使用並不在特訓範圍,肖四方一次不漏地參加完所有特訓,又上了一個台階的同時,給同班同學們也造成了巨大的陰影。

  近身格鬥永遠是她的最強項,最後一次近身特訓一對三並且在一分鐘內解決了對戰人偶的英姿也永遠地留在了同學們名為恐怖的記憶裡。

  被她刺激慘了的盧意成了特訓班裡排名第一的狠人,真人對打時那股瘋勁兒無人能敵,性格溫和的盛夏都被她靠氣勢打敗過,許多人寧願輪到和肖四方一對一幹仗,都不想跟她對練。

  就是這股力量,硬生生讓她從倒數第一逆襲翻身,再次吊車尾佔據了老師們精心選擇反復對比後決定出的最後一個出賽名額。

  把她的名字放上去的時候,教近身格鬥的老師都笑了,說:「在她面前,就算實力比她高一截的肖四方和盛夏他們都顯得弱勢了幾分。」

  馬業也露出一絲笑意,「要是其他學生都有這股氣勢,我們學院一定所向披靡。」

  「也不能這麼比,不是一樣的類型。」單獨坐在另一邊的泰德不鹹不淡地插了一句,「各有各的好,你們戰鬥系那個盛夏小小年紀就這麼冷靜隱忍,要是能成長起來,絕對是數一數二的將領。要是當初來了我們指揮系……」

  馬業哭笑不得,「去去,別惦記我的人……指揮名額你打算給誰?」

  「徐誠心。」他答得沒有任何猶豫。

  戰鬥系的各位老師面面相覷,倒是指揮系的幾個人淡定得很,早早做過心裡準備,也不意外。

  「肖四方也就算了,她挑不出什麼問題,但是這個徐誠心才開始學指揮吧,這會不會……」

  泰德擺擺手,打斷說話的那個老師:「他的指揮知識確實過於淺薄,不確定因素非常大,但凡換一個比較守規矩的場面,我都不會讓他出去。但是沒有黑白之分的資源戰麼……他是最合適的人選。」

  說到得意門生,他的眼中劃過一絲笑意。

  「他離一個合格的指揮官還差得遠,當個軍師卻還馬馬虎虎。」

  「這小子平時看起來斯斯文文守禮守法,一上指揮台那些陰謀詭計……嘖,簡直不要臉。」

  眾人不瞭解具體情況,無言以對,反正就算有言以對,比如拿到了確定名單的威利,也根本說不過他。

  於是,克瑞斯學院的參賽名單就這麼提交到了選拔賽主辦方的信箱裡。

  塵埃落定。

  自從開始特訓,由於時間關係,岑老師的私教課就停了。

  算算時間,肖四方已經將有足足一個月沒見到岑薄了。

  比賽前一天晚上,她偷偷去了學院西北面的出入口,想碰碰運氣看能不能見到人,如果能見到就求他再教自己一點比賽小技巧。

  說來也怪異,兩人就算已經是親密的師生關係,但除了這個位置,依然沒有別的聯繫方式。

  像極了隱秘接頭的特務,讓人抓不到任何他們有聯繫的蛛絲馬跡。

  今天也是幸運的一天,遠遠的肖四方就看到了慵懶坐在長椅上的男人。

  旁邊的仿生樹上掛了一盞光線微白的燈,不算太亮,照人照物卻都很清晰。

  他手上拿著一本書,紙質的,有電子本那麼大,一公分那麼厚。

  肖四方一邊靠近一邊在心裡折算紙漿的製造成本,然後發現那本書竟然是小學必讀科目——《國學經典精選》。

  她小時候最討厭的就是這門課,裡面的詞句太晦澀了,雖然老師講解的內容都挺有深度的,什麼家國天下,為人處世……但背誦的時候又不能只背意思,原文那麼難背,每次都要佔用她很長的時間。

  還好這門課到十歲就沒有了。

  她還沒出聲,岑薄先抬了頭。

  不知道是不是多出來的這盞燈的原因,他的臉似乎比平時都要白,嘴唇也白,或許還是錯覺,眼睛的顏色似乎也比平常淡了一些。

  有種詭異的虛弱感。

  肖四方遲疑了一下,還是問了出來:「您不舒服?」

  岑薄微微笑了笑,神情沒有任何異常,口吻也一如往日:「怎麼會,大概是太久沒見感到陌生了。」

  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仔細細把人觀察了一遍,肖四方揮走心中的違和感,還是選擇相信他,自己走到長椅另一側坐下。

  「我明天就要去比賽了!」

  「那怎麼還不去休息,太亢奮了?」

  「不是亢奮。」肖四方把手擺在膝蓋上,實話實說,「我有一點緊張。」

  「嗯?」

  「以前無論做什麼,我都只是代表我自己,這次要代表學院,我怕我做不好。」

  岑薄搖搖頭,只給出三個字:「小女孩。」

  「唉。」肖四方嘆了口氣,側身轉向他,提起自己的來意,「您參加過這種比賽嗎,我想要一些經驗。」

  岑薄笑了一聲:「你才到哪兒,要什麼經驗?等你真的成為這顆星球的參賽人員之一,再來問我。」

  沒有得到回答,肖四方有些洩氣地說:「好吧。」

  她還沒開始惆悵,岑薄就開始趕人了。

  「回去休息吧,明天好好發揮,不要丟我的臉。」

  肖四方只好起身,失望地走了。

  走了四五步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麼東西,又倒回去立在他面前。

  「怎麼了?」

  怎麼了?

  她也說不上來,只是又開始端詳親愛的老師的臉。

  岑薄也不惱,合上書抬起頭大大方方給她看。

  看了半天,肖四方終於想起來是忘了什麼東西。

  嚴格來說,也不是她忘了,而是岑老師忘了。

  他今天沒有摸她的頭。

  當然,這種話肖四方是不會說出來的,她只是擔憂地又看了他一眼,空泛但又真心實意地建議:「您也早點回去休息吧。」

  這次說完她真的走了,岑薄看著地面上不斷拉長遠去的影子,又笑了一聲。

  眼睛倒是挺尖的。

  他現在……明明也還沒有很不舒服。...<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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