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織朱 -【缺氧時代】《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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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21-4-24 02:54 PM

第九十章 爭奪090

  一行人一直到鑽進廢墟,才停下來。

  黃單和盧意第一時間找好位置負責警戒,其餘所有人把肖四方圍在中間,看著她打開來之不易的大匣子,上下翻轉擺弄起來。

  寶柏吸了氧,歪著身體倒在她旁邊,佔據了最佳觀看位。

  斷了一根肋骨肚子上一大片烏青也沒能堵住他的嘴,叭叭地說起來:「咱們不立刻把這寶貝送到指揮室,躲在這裡幹什麼?」

  肖四方沒理他,集中注意力給在場所有人表現了一招徒手拆機。

  沒有工具給她的重裝之路帶來了很大的麻煩,匕首作用有限,很多時候她都是用手直接去摳去捏,指尖很快充血破皮。

  趁著這個空檔,韓思思作為隊長,向童讓發難了。

  「為什麼無視約定,不先跟我們匯合?這個約定還是你自己提出來的,為什麼率先毀約?」

  一個團隊經不起隊員的臨時變卦,這次是運氣好他們及時趕到了,但下一次還能有這種運氣嗎?

  童讓也不是不知道這個道理,但這一次他確實是衝動了。

  「抱歉,是我臨時起意,魯莽了。」他苦笑了一下,「前十幾分鐘一無所獲讓我心急了,在看到有隊伍直接深入內部後,我腦子裡就全是高風險高回報,想著只要速度夠快搶在我們這塊區域所有人的前面,就能安全的返回……結果撞到了和我想法一致的那三個人,被絆住了。」

  他的想法是可以理解的,上一屆338的慘劇激勵著他們的同時,也恐嚇著他們。

  讓他們提心吊膽,唯恐落後一步就重蹈覆轍。

  韓思思閉了閉眼睛,「是我決策的失誤,一開始太過小心了,徐誠心算出的那三分鐘時間差我們都用錯了地方,如果當初我們選擇徑向深入,收獲遠不止現在這點。」

  盛夏搖搖頭,「事先誰也不知道內部補給密度比外圍高這麼多,往屆前輩們也都沒怎麼深入過,賽場更不是一成不變的,我們手忙腳亂也情有可原。」

  「比賽才剛開始,我們不算落後。」李城宏安慰大家也安慰自己,「現在設備也拿到了,壓力已經小了一些了。」

  方方面面來說,設備拿到了,人員沒有折損才是事實,死抓著不放沒有任何意義。

  當然,也不能就這麼放過。

  韓思思看向童讓:「雖然你的魯莽帶回了我們需要的設備,但我希望這種事不會再一次發生。」

  童讓毫不遲疑地點頭,「抱歉,我保證絕不再犯。」

  開誠布公談完,眾人的心思回到肖四方身上,看著被她分成了好幾塊的設備,後知後覺擔憂起來。

  李城宏硬起頭皮,道:「四方,不是我要質疑你,但你確定你把它拆成這樣,還能用嗎?」

  肖四方動作的手指一頓,抬起頭對上六張差不多惶恐的臉。

  她忽然懷念起了魯達,如果他在這裡,多少能看明白自己的意圖……

  然而書讀的再少,他們也是自己最親密的隊友,她除了盡可能通俗易懂地解釋,又能怎麼辦呢?

  「童讓和寶柏找到的設備是PL-1221型智能生命掃描器,這個型號是貼地隱蔽型,能夠探測以它為中心方圓一百五十米內的所有生命體,但這個型號有個致命的缺點……這個你們知道嗎,知道的話我就跳過了?」

  眾人紛紛搖頭,一派坦然道:「你繼續說吧。」

  肖四方無聲地嘆了口氣,繼續一邊操作一邊為他們講解:「我剛才已經說了,這個型號是貼地隱蔽型,它很薄,很靈活,顏色也很低調,非常適合偵查,但你們也看到了,正因為它的薄,機體是有硬件要求的,薄的同時無可避免地就寬了一些……」

  童讓率先反應過來:「球棉叢很密集,它會被卡住。」

  「是的,一旦被卡住,靠它自己的動力無法順利翻身的時候,需要去解救它的我們就受限了。」她終於拆到了感應器,不自覺露出笑渦,「我們沒有什麼精力可以去找它的,更何況還有被別的隊伍發現的風險。」

  「那你把它拆掉,是要改造它嗎?」

  肖四方搖頭,「不是改造它,是為了使用這台攝像機。我需要一套感應器來替換掉這台攝像機原本的對接裝置,好讓指揮室可以從空中獲取視野……」

  「當然,由於我破壞了攝像機的動力模塊,在替換感應器之後還必須修好這個動力源……」

  她說著說著,專業術語開始一串一串往外冒,說到嘴巴都有些乾了,終於想起來還有個關鍵沒告訴他們,立即打住補充道:「因為沒有工具,我需要比較長的時間來做這個,至少再半個小時,你們不要都在這裡浪費時間。」

  這說的是,時間就是補給,就是物資,不能長時間在這裡耽擱。

  韓思思立馬開始安排,留了黃單盧意和受傷頗重的寶柏繼續守在這裡,其餘人全部派出去繼續搜索。

  四十分鐘後,肖四方終於停下了動作。

  重新組裝好的智能攝像機屁股上多了兩個包,而掃描器已經四分五裂,由於多種部件被取用,裝都裝不回去了。

  但從小養成的良好習慣令肖四方沒有選擇拋棄它們,而是全部都收了起來,以備不時之需。

  恢復了一大半的寶柏站起來,圍著她轉悠。

  「這是好了嗎?真的能用嗎?它變得有點醜了。」

  「畢竟不是原裝,當然醜了,我已經努力把它們弄得小一些了,希望不會被人發現它的異常吧。」

  大家的通訊一直連著,他們說話的時候,溫思思就在頻道裡問了:「好了嗎?那我們現在撤回來?」

  「好的。」

  出去的五人也沒跑遠,他們在附近展開了地毯式搜索,也發現了幾面資源旗,但都遠遠地避開了。

  或許是可以和指揮室對接的各種裝置都被存放在了中心區域,他們這一次的搜索也只找到了一些冷兵器,還有幾瓶氧氣和水。

  一行人馬不停蹄地往回趕,心裡還是挺忐忑的。

  畢竟願不願意賭肖四方可以給大家帶來驚喜,和會不會擔心她出現失誤是兩回事……

  四米高的廢墟空間內,一台攝像機穩穩升到三米左右,在操縱盤的驅使下,慢悠悠盤旋。

  而攝像頭拍攝的畫面則清晰的呈現在肖四方的能量面板上。

  李城宏沒能控制住自己的驚訝,低聲呢喃:「臥槽臥槽臥槽……」

  其餘數人臉上也都五顏六色,又是欣喜,又是震驚,還有無所適從和悵然感慨,亂成一團漿糊。

  溫思思都復雜笑了,嘆息著說:「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我們不是不能聯網嗎?」

  「是沒有聯網,我取用了生命掃描器那套通過隱性電波傳遞信息的收發結構,改裝到攝像機上就好了。」肖四方還有些遺憾,「因為插口只有一個,所以我們不能同步看到畫面……」

  「夠了夠了夠了!」盛夏老實人,都有些語無倫次了,「有這個在空中偵查,我們至少不用太擔心被人埋伏,徐誠心也比較好明確的指揮我們……」

  文森連連咂舌:「這就是知識的力量嗎,我開始後悔沒多讀點書了。」

  肖四方把攝像機放下來,重新抱在手裡。

  「為了以防萬一,避免一開始就被人發現這是我們私用的攝像機,送出去讓徐學長放吧。另外,我們最好能再備一套,就算這個被發現被擊落,還能有別的途徑可以對接。」

  眾人想想,覺得是這麼個道理。

  「現在大家基本上應該都進內圍了。」韓思思決定徵求大家的意見,問:「你們覺得有沒有必要全員護送我們的設備回指揮室?如果分成兩隊,我們找到另一套設備的可能性更大一點。」

  童讓作為隨戰的軍師,搖搖頭道:「我個人看法是大家都回去,一來可以確保設備萬無一失,二來防止其他隊伍撿現成,畢竟我們不知道會不會有隊伍選擇不參與內圍戰鬥而直接在外圍蹲守,三來我們送完設備之後,可以通過指揮室操縱偵查,嘗試去撿那個現成。」

  「內圍現在打得激烈,好幾支隊伍攪和在一起,危險系數更高……」沉吟片刻,韓思思拍板,「穩中求勝,都回去。」

  此刻還逗留在外圍的人數確實寥寥無幾,九人有驚無險地把設備運到了指揮室,徐誠心激動地眼淚都要下來了。

  「都兩個小時了,我還以為你們把我忘了……」

  黃單哈哈大笑:「忘了誰也忘不了你啊,設備有點難搞,我們才弄好。」

  肖四方也不耽誤時間,立即把使用方法和注意事項告訴他,韓思思也把剩下的那隻聯絡耳機交給他。

  「接下來要辛苦你了。」

  徐誠心鄭重地佩戴上耳機,道:「我一定竭盡全力。」

  開弓沒有回頭箭,他也只能搏一搏了。

  盧意把水和食物分他一份後,隱蔽到廢墟的一個角落裡,和其他隊友一起靜待攝像機上天。

  十幾米高的廢墟群成了攝像機放飛的最佳掩體,徐誠心調好視野,正式上線。

  才展開偵查,一個小隊就進入了攝像機的覆蓋範圍。

  自動識別人像的智能攝像機放大對應畫面,清晰地投影出小隊中央圍著的銀白色箱子。

  清晰的視野,盡在掌握的動態讓他彷彿回到了一次又一次大獲全勝的指揮模擬戰,心態瞬間穩如磐石。

  他微微笑起來,輕快的聲音化作數道電波傳遞到每個隊員的耳朵裡。

  「右前方直線距離一千米左右,九人,持有可疑箱子,目的地外圍指揮處。」

  「難度系數總分十,本次任務評估難度七,是否執行?」

  盡管眾人不是第一次見識徐誠心一指揮就變身機器人的樣子,但這種事無論發生多少次,在發生的一瞬間,總讓人不可控制的要把兩個徐誠心對比一番,然後懷疑他是不是人格分裂。

  韓思思:「……執行。」

  「好的,請向正右方直行七百米,時間緊迫,請各位務必在兩分鐘內抵達指定地點,做好伏擊準備。」

  「請注意,對方兩人持槍,為減少不必要的傷亡,請第一時間解決槍手。」

  「目標特徵,光頭,短髮女性。」

  在徐誠心實時補充的無數信息裡,九人擺著常規陣型謹慎而又快速地朝前移動。

  六百米,五百米,四百米,三百米,兩百米,一百米。

  「注意,該小隊已發現你們的存在,請保持當前速度繼續前進,與該小隊直線距離一百五十米左右。」

  「很好,他們選擇了隱藏備戰,做出了一個非常錯誤的決定。黃單準備,你的兩點鐘方向,廢墟夾縫球棉叢後面,光頭已經做好射擊準備。」

  空著的智能攝像機飛得肆無忌憚,將每一幀畫面都納入鏡頭。

  洶湧的波濤壓在冰封的海平面下,萬籟俱寂。

  「短髮女性在廢墟制高點!」

  「到點了,四方誘敵,黃單解決光頭,其餘人直接進最大的那間廢墟!」

  肖四方毫不猶豫地衝了出去,冒頭瞬間翻轉身體,完全離開上一秒所在的方位。

  一枚子彈呼嘯著穿過上一個身位,在地面上留下深深的彈孔。

  黃單的槍不比制高點女生的慢,幾十米外的球棉叢中倒下一具沉重的身軀,沒有一根頭髮的腦袋磕在碎裂的石板上,再無聲息。

  「別讓他們有機會撿槍,短髮還在制高點,黃單——」

  肖四方撲了過去,在她抱住人滾開的同時,能量彈擦過她的肩膀,留下一道淡淡的燒灼痕。

  制高點上,只冒頭不到半秒的女孩眉間一點窟窿,掉入無盡的深淵。

  肖四方把人鬆開,黃單爬起來,抹了一把臉上的濕痕,強顏歡笑。

  「嘿嘿,咱倆的配合簡直天衣無縫!」

  「你自己小心點吧,撿了槍立刻跟上來。」肖四方搖搖頭,轉身衝進廢墟。

  殺人是件殘酷的事情,在剛開始的時候沒有人可以無動於衷。

  但想開也是一瞬間的事情。

  他們都是狩獵場的獵手,同時也是其他獵手的獵物,相互追逐弱肉強食沒有對錯。

  殺人,也被殺。

  肖四方絕不會犧牲自己成全他人,她要活下去,還要一直漂亮的贏下去。

  本來就已經傾倒的局面伴隨著肖四方的加入二倍速傾塌,對方一直頑固堅持到僅剩五人,他們的隊長才放開了一直守護著的箱子,高高舉起手中的控制器,歇斯底裡怒吼:「放他們走,不然我就立刻把這玩意兒毀了!」

  殺人不是目的,設備才是。

  韓思思示意其他人停手,兩方人馬各站一邊。

  黃單站在隊伍最後,手中的槍時刻瞄準那位隊長。

  「不要耍花樣。」過多的血腥令性格溫和的盛夏都顯得冷硬起來,「槍的射程可不止區區十來米。」

  「我知道。」對方隊長咧開嘴,「只要他們走出這個廢墟,我立刻把東西奉上……」

  「隊長!那你——」

  「閉嘴!別忘了我們參加的是資源戰不是殺人戰,要是都死在這裡一面資源旗都拿不到,我們的星球怎麼發展?!」他呵斥完隊友,重新看向對面,「放他們走!我們都知道,拖延下去對誰都沒有好處!」

  韓思思平靜無比:「只要邁開腿,他們隨時都能走。」

  「行,那都別站著了。」對方隊長雙手握緊操控盤,沒有轉身看他的隊員,全身心守住操控盤以免被韓思思他們鑽了空子,「都走,別回頭。」

  他的隊伍中有人不願意,還試圖拼一場,被清醒的人死死拉住,拖著往外跑。

  聽著腳步聲遠離,隊長露出一絲釋然的笑容,嘴裡道:「成王敗寇,我認輸,這個就給你們了!」

  他雙手一緊就要往兩邊發力,做與約定截然相反的事情。

  黃單閉上了眼睛。

  時間靜止。

  在他的身體倒下之前,韓思思親自取走了控制盤。

  沉默悲哀的氣氛填滿整個廢墟。

  「壯士斷腕,自我犧牲,他是個值得敬佩的對手。」童讓喃喃道。

  盛夏苦笑:「我最討厭碰到這樣的對手了,大家要都是真正窮凶極惡的壞人,就不會有心理負擔……」

  「怎麼可能啊。」有人感嘆。

  他們感慨的時候,肖四方已經打開箱子開始檢查起來。

  「也是生命掃描器,PL-1031型,滾輪式,是比較早的款式,體積笨重目標明顯,掃描範圍也是一百五十米,不如我們那個好。」

  專業的話語沖淡了傷感的氣氛,文森一臉納悶地看著她:「也沒個說明書什麼的啊,你怎麼什麼都知道,製造系還有設備大全要背誦嗎?」

  肖四方沉默一秒,說:「視野共享儀,生命掃描器,監控、監聽設備,感應裝置……這些可以對接兩地的設備我都瞭解了一下,只是比賽前的一點準備而已。」

  文森:「……」

  眾人:「……」

  對不起了,他們沒想到還能這麼「準備」。

  鬧哄哄的耳機裡傳來徐誠心的聲音:「攝像機當空拍攝有死角,掃描器正好可以補足這個缺點,目標明顯也沒事,你們直接帶在身上吧,有空中視野在,一百五十米掃描範圍夠用了。」

  看著比第一個掃描器笨重十倍的「滾筒」,肖四方嘆了口氣,伸出自己皮肉模糊的指尖,「將就用吧,暫時改不了了。」

  「沒事沒事。」文森擺擺手,拿起掃描器掂了掂,「也就十公斤,我力量強,我來拿。」

  韓思思點頭,「那就這麼定了,不過拿在手上很不方便……」

  「用這個吧。」盧意舉起還剩半袋的那隻營養泥袋子,「抽繩式的袋口設計正好拿來物盡其用。」

  「不,有更好的選擇。」童讓把目光投向地上的幾具屍體。

  戰鬥服材質一流,用來包裹一個掃描器出不了任何問題。

  兩隻袖子緊緊紮在文森的肩膀上,掃描器被死死固定在後背上,即使跑跳也不會左右晃當影響他的狀態。

  他拍拍那沉甸甸的重物,嘿嘿一笑:「還挺結實。」

  「哎呀。」寶柏忽然一拍腦袋叫了起來。

  眾人忙問:「怎麼了?」

  他悔不當初地懊惱道:「忘記讓那些人走的時候把武器留下了!」

  眾人:「……」

  在徐誠心的指揮下,九人順利回到二十三號入口處,把操控盤和對接插口都留了下來,再度出發。

  幾個小時後,跨區飛行的攝像機也終於引起了觀戰室成員的注意。

  還是712那位一驚一乍的負責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找不到自己的隊伍,自肖四方露臉之後他就一直盯著338的動態,對家場場大捷讓他心浮氣躁的同時,也發現了攝像機的端倪。

  「攝像機的程序不是設定好的嗎,分區域拍攝的吧?那台攝像機是怎麼回事,飛得低就算了,都跨好幾個區了!」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眾人紛紛看去。

  「是有點奇怪,故障嗎?」

  「不像故障,就這個移速,鏡頭應該很晃才對,但我沒發現有這樣的畫面……」

  「那是怎麼回事?」

  「等等,你們注意到沒有,這台攝像機差不多都和338的隊伍出現在同一個畫面裡,是偶然嗎?」

  房間內忽然雅雀無聲。

  過了兩秒,才有人訕笑起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一開始的時候,338那個流民擊落了一台攝像機吧?」

  「……是那台攝像機?」

  「不會吧,不是被破壞了嗎?」

  「還能飛起來?」

  場面又亂了起來,他們七嘴八舌討論了很久,才把目光投向穩如泰山的菲碧院長,期待他能為大家解惑。

  早就在等這一刻到來的菲碧低調地咳了一聲,道:「我們那個流民啊,她不止是戰鬥系的學生,還輔修了製造系,剛投入軍用的那個便攜式異形感應器大家都知道吧,基礎雛形就是她提供的……」

  眾人目瞪口呆,誰不知道今年大火的異形感應器,一面市就投入軍用不說,獵殺會的傭兵們也人手一隻配備上了,給搜捕異形帶來了巨大的便利……可這裡頭居然有流民參與嗎?!

  712負責人不願意接受現實,他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梗著脖子瞪著菲碧院長:「你們這是犯規!投機取巧!不對,就算是製造系的學生,也沒法在沒有工具沒有零部件的情況下對智能攝像機進行改裝,你們一定是帶個人物品進去了!我要求取消你們的參賽資格!」

  剛被338隊伍打得死傷慘重的149負責人眼中閃過快意,出聲附和:「是該好好查一查。」

  嘭!

  一記大力的拍打聲響起,眾人心頭一跳,看向最中央的位置,目光最終落在林遇旁邊正在回彈的那塊沙發扶手上。

  「三皇子殿下,隨身物品排查由皇室全權負責,居然出紕漏了嗎?」

  歪著身體看熱鬧的哈里森眉頭一鎖。

  林遇這老東西居然拖他下水,要是他不力證那個338的清白,監察局是不是得參一參他們皇室做事馬虎,還要全員徹查物品攜帶?

  不過一碼歸一碼,私帶物品進去是絕對不可能的。

  哈里森忍著膈應,道:「既然你們有所懷疑,那就連線338的引導員,聽聽她的說法吧。」

  輾轉連線幾次,二十三號入口的引導員就出現在了他的視頻頁面上。

  年輕的女性失去了溫柔可愛的笑臉,面無表情地在能量面板上掃視這些身份貴重的大人物。

  「請問是誰在侮辱我的工作態度和專業能力?」

  一開口就充滿了濃重的火藥味,引導員壓抑著憤怒的氣場令712負責人即將出口的話卡在了喉嚨裡。

  女人昂首挺胸,身姿板正,態度強硬:「這種質疑行為不但是對我個人的侮辱,也是對入口超精檢測儀的侮辱,所有記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隨時可查,你們查過了嗎?如果沒有,我要求無端臆測的質疑者向我道歉!」

  她等了一會兒,沒有任何人回應也沒有任何人出列,這種退縮行為令她心中的怒火更上一層樓。

  「人呢?!」

  哈里森沒想到一個小小的引導員火氣這麼大,只能朝712那個負責人招招手,「她給你說法了,你也給她一個說法吧。」

  712負責人漲紅了臉,艱難地在這個年紀都可以當他女兒的年輕人面前低下了頭。

  「抱歉,我不知道入口安裝了檢測設備……」

  「呵。」女人嗤笑一聲,嘲諷開滿:「那希望您下次能夠知道。」

  說完她單方面直接掛掉了。

  凶得一批。

  哈里森:「……」

  712代表:「……」

  一片昏暗裡,岑薄微微翹起嘴角。

  這麼快就坐不住可不行,比賽才剛剛開始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彤櫻 發表於 2021-4-24 03:11 PM

第九十一章 爭奪091

  接下來的兩天兩夜,338愣是從觀戰室所有人集中討論演到他們倍感無聊轉移目標。

  低調到根本不和任何人交鋒,只拖著肖四方在眾目睽睽之下表演八位一體和單獨游離。

  饒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擁有空中視野的他們還是跟開了掛似的,賽場內的九人一路暢通無阻有驚無險地收集到了足足六面資源旗,而徐誠心收集到了無數的資料。

  比如哪幾支隊伍不能招惹,一般情況保持多遠距離不會被對方隊伍發現,槍械在交鋒中使用的頻率高不高,都採用些什麼樣的戰術……

  此時此刻,論資源旗獲得量他們雖然不是最多的,但在參賽隊伍不好招惹榜上,最大限度保存了實力的他們絕對能進前十。

  非常的有競爭力。

  晨光初露,時間剩不到三十個小時,養精蓄銳至今的隊伍終於準備露出獠牙。

  「資源旗基本上都已經落在參賽選手手裡,隊伍與隊伍的廝殺早在昨天白天就已經開始了。」韓思思壓低的聲音在頻道內響起,「但戰火的猛烈意味著資源的集中,我們的目標是十五面資源旗,只要對手挑選得當,我們只需要全力以赴打兩場甚至只打一場,就能完成我們的任務。」

  「雖然不願意承認,但除了四方和寶柏,還有槍法出眾的黃單,我們其餘六個人的實力在這麼多優秀的選手中真的非常的一般。」

  他苦笑一聲,眉宇間隱隱的傲氣早就被磨平了。

  「正面硬扛我們根本支撐不住幾回合,所以院長才安排了這種戰術,既為了更好的獲取資源,也為了最大限度的保全我們。」

  「四方,我很抱歉……」

  他越說越感性,徹頭徹尾的理工學子肖四方趕緊給他打斷了:「幹嘛說這些啊,團隊有分工,只是我比較合適而已。不要浪費時間啊,趁著天還沒全亮,趕緊打兩場就躲起來。」

  「來吧。」

  她迫不及待想要大幹一場的架勢讓難得抒情的韓思思一噎,只好暫時收起肉麻的情緒,吩咐道:「盧意幫她準備一下。」

  「知道。」

  尖銳的刀鋒向下,將完好的戰鬥服劃出兩個大口子。

  盧意把手中的刀遞回給肖四方,垂眸掩飾住擔憂的神色,別扭道:「你可別真的把這命給送出去了。」

  「我盡量啦。」肖四方活動活動手腳,戴上了隊伍中唯一一頂頭盔。

  盛夏看著她,緊張地問:「要不還是在裡面再穿一件戰鬥服吧,多少減輕點風險……」

  「哎呀你怎麼婆婆媽媽的。」寶柏一把推開人,「那樣就不真了,戰鬥服又不擋子彈,對她來說威脅最大的還是槍手好嗎?」

  作為隊伍中最大殺器的黃單趕緊附和:「雖然槍不多,但要是有人蹲點狙擊還真的有點麻煩,四方你一定要小心啊。」

  「我會小心的。」肖四方抬起手腕,把身份環完整的露出來,無論動作心態都比這些男孩酷多了,調整了一下耳機,對遠方的徐誠心說了一句「辛苦了」。

  正常狀態的徐誠心嘆了口氣,回了句不辛苦。

  指揮室雖然只有他一個人,但隊友們很配合地為他製造了很多小憩的時候,接下來二十四小時不闔眼他還撐得住。

  肖四方獨自出發了,頂著一頭兩天沒打理的亂髮,踏著因晨露而微微濕潤的泥土,在球棉叢和山路間飛快地穿梭起來。

  攝像機保持著距離,緊緊跟在她的身後。

  一口氣行進數千米,多次在某些隊伍可以感應或者觀測到的範圍內穿過,天光即將大亮的時候,徐誠心終於找到了合適的目標。

  「總人數八,帶傷人數二,資源旗至少六面,槍支至多一把,偵查設備無人機,不確定是否具備生命掃描器……任務評估難度九,是否接取?」

  肖四方深吸一口氣:「接——」

  「安全距離三百米,已進入風險區,四方已經被察覺。」

  徐誠心冷靜地掃過屏幕的每一寸,不斷下達指令,「埋伏隊準備,保持距離,注意東南和西南兩個方向,存在非目標隊伍靠近,注意躲避。」

  「收到!」

  嘀——

  輕微的警報聲響起,狼吞虎嚥吃著營養泥的隊伍精神一振。

  「西北方向有敵人靠近了,你們都清醒了吧?」

  指揮的聲音不緊不慢,慵懶地從八位隊員耳朵裡響起,聽起來,沒清醒的應該是他才對。

  「人數呢?」隊長握緊長刀,凝重地看向西北方向。

  「在看了在看了,馬上就來。」腦袋大的無人機輕盈地飛舞,無知無覺地在一台智能攝像機下方飛過。

  局部畫面放大,指揮咦了一聲。

  「怎麼了?」

  「只有一個人啊。等等,我再看看!」

  指揮集中注意力,畫面切了兩次,終於放大到能夠把人看得清清楚楚的程度。

  畫面上,一個戰鬥服上有明顯破損,頭髮糾結成綹的女孩抹了一把臉,愣愣地站在原地,似乎在判斷應該往哪個方向走。

  「落單的,還是只剩下一個了?」

  指揮輕輕低語著,隨意撇開的餘光忽然抓了一些什麼,視線對焦集中在她手腕的身份環上。

  他笑了起來,「你們猜怎麼著,我們發現終於撞上那個流民了,本事不小啊,居然還活著。」

  隊長無語:「……我只想知道到底是幾個人,你別跟我說這些有的沒的。」

  「能捕捉到的畫面內就她一個,挺狼狽的吧,大概率是跑丟了。」

  「不應該。」隊長很清醒,「一個流民,參與到資源戰裡肯定不簡單,即便是被隊友排斥,她就算為了活命,也一定會死死攀住隊友才對,怎麼會獨自一人出現在這裡?」

  指揮連連點頭,道:「是是是,所以我已經開始在周邊查探了……再次表揚下你們哈,這種至尊級設備都被你們搞到了,簡直超神。」

  隊長冷笑:「你這麼快就忘了昨天發生的事了?查清楚周邊,昨天要不是克蘭自我犧牲,我們就栽在主星那群人手裡了,你還想重蹈覆轍?」

  指揮默默閉上了嘴巴,穩重起來。

  「三個方向都有隊伍,一支隊伍沒動,另外兩支雖在前進但速度不快,方向也不盡相同,這些人離我們都有千八百米。」

  隊長沉思起來,「意思就是說,那個流民確實是『孤兒』?」

  「是的,估計是人失散了,隊友懶得接應,指揮中心也脫離了,打算回入口……她動了,正在向我們靠近。」

  「這麼順路,那就殺了吧。」隊長輕描淡寫,「讓我們來幫338除掉這個污點。」

  指揮一笑,指關節敲了敲桌面,「得令~全體都有,以隊長為中心,包抄她!哦對了,距離這麼遠,暫時不用擔心別的隊伍會撞上來!」

  兩方距離僅剩一百五十米。

  肖四方的耳機裡也傳來的最新指令。

  「上鉤了,四方改道西北,其餘人員同向接應,提前埋伏!」

  「對方的無人機也是呈像設備,覆蓋面廣盲點也多,我們很有機會!」

  「明白。」

  肖四方裝作無意識抬頭,找到了無人機,佯裝茫然地看了幾眼,露出驚慌失措的神色。

  手忙腳亂似的轉了一圈,她先往西南方向跑了幾步,一個跟頭摔倒在地。

  種種「失誤」讓目標隊伍極速拉近距離,縮短到僅僅六七十米,雙方都能看到彼此了。

  肖四方一扭頭衝向西北方向。

  耳朵裡是徐誠心冷靜的聲音:「四方注意變位,其餘人員加速衝刺。」

  數發子彈落空,槍手低咒:「該死,她怎麼能像這樣上躥下跳全身位變換!」

  「別急,她總有累的時候,距離已經在縮短了。」

  肖四方再次撲倒翻滾躲開槍擊,兩者距離僅剩三十米。

  而338其餘眾人距離肖四方,也只剩下兩百米。

  徐誠心的聲音也緊繃起來,急切地喊道:「隊長文森寶柏直接上,盛夏舉槍埋伏,你們四個都不用躲鏡頭,其餘人就地隱蔽!」

  所謂戰術,核心要點只有一個——騙。

  無論使用什麼方法,只要把對方騙倒,就是成功的。

  一直到生命掃描器發出提醒,算計著距離一直把精力集中在追捕肖四方上的指揮才發現不對,無人機畫面緊急切換,照出背滿資源旗,神情冷靜的韓思思。

  「中計了!」

  隊長腳步一滯:「什麼意思?」

  「那個流民確實是個餌,有埋伏!」指揮語速極快,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鏡頭刷刷切換,幾秒後重新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但是不要緊,他們才三個人……停下,後方有槍手埋伏作為後招!」

  好一招計中計,流民是誘餌,資源旗也是誘餌,埋伏的槍手才是他們真正的殺招!

  指揮冷笑,可惜了,他什麼都看得到。

  他自恃擁有掃描範圍一百米的生命掃描器,和可以隨意切換視角,視野極大的無人機,對自己偵查到的情況深信不疑。

  「他們自己送上門來,我們吃得下!」

  「注意他們的槍手,對方位置有利,不要被他們帶入射程!」

  「槍對槍相互牽制,隊長解決流民,其餘所有人全力搶奪資源旗,拿了就走,不要執著解決所有人!」

  「收到——」

  另一邊,徐誠心同樣俯視全局。

  「西南方向的隊伍仍有靠近趨勢,必須速戰速決。生命掃描器在他們隊長身上,韓思思三人後退和他拉出空白圈,四方配合他們移動的方向反方向帶走對方隊長,爭取一分鐘之內完成帶離!黃單準備,盛夏撐不了多久的!」

  流民是誘餌,資源旗是誘餌,盛夏偽裝的主力槍手自然還是誘餌,一計兩個套是在瞧不起誰?

  「好!」

  肖四方和韓思思三人匯合,順從地被對手分流。

  「滾過來——」敵方隊長睜大一雙鷹眼,一身銅筋鐵骨悍然發力,左手成拳右手執刀,嘶吼著朝肖四方衝去。

  以巧破力,四方的匕首與他的長刀碰撞出一瞬的火花,綿軟的腰身對折下滑,另一手刀光閃爍,直奔其下身而去。

  「找死!」敵方隊長收勢回防,長刀橫拉。

  肖四方腳跟一轉,身體與地面呈四十五夾角而反重力不倒,輕鬆避開這一擊,反手還他一刀,「你才找死,我要動真格的了!」

  說動真格當然是不動真格,此人實力與她相差無幾,不鑽空子一時半會兒根本結束不了。

  她開始不停閃避就是不跟人正面對抗,難纏地跟塊狗皮膏藥似的,想撕撕不掉,想甩也甩不走。

  掌握了節奏的肖四方一路後退,扯著人與主戰場拉出三十多米的距離。

  「就是現在。」徐誠心抓住時機下達新指令,「黃單衝刺一口氣解決對方槍手!」

  「好嘞。」

  黃單從茂密的球棉堆裡一躍而出,極限奔跑三秒把對方槍手納入射程,兩槍連射打穿心臟。

  「盛夏支援,隊長他們扛不住了!其餘人準備——」

  當槍手倒下的時候,敵方指揮慌了。

  「他們還埋伏了一個槍手!」

  變了調的聲音刮得耳膜一陣銳痛,敵方隊長眼中一暗就要回防,長刀一抖試圖快攻打退肖四方。

  後者臉上的笑渦消失,聲音輕飄:「這次我真的要動真格的了。」

  有顧慮和沒顧慮,兩者之間實力的發揮可以是零點八倍和一點二倍之間的差距。

  兵刃交接的聲音叮叮作響,最後一次碰撞時她棄刀不用,雙手擒住對方持刀的手腕,凌空翻起。

  長腿纏上粗壯的脖頸,瞬間倒掛,五指成爪生生挖進他的腳踝!

  「啊——」

  敵方隊長一聲慘叫,如同兩軍對壘時忽然唱衰的陣鼓,一時間人心大動。

  作為隊伍中負責拉怪扛傷害的存在,寶柏抓住機會,以一敵二打退注意力分散了一瞬的對手後,馬不停蹄地扯走了讓韓思思受傷的對手。

  說時遲那時快,黃單再度出手,重創一人。

  徐誠心:「上!」

  於是在敵方指揮崩潰的視野裡,再度衝出三個狀態滿分的對手,雷厲風行斬下己方兩名成員,一時間兵敗如山倒。

  他呆呆地看著完全脫離掌控的現場,怎麼也想不通對方指揮怎麼能這麼狠,敢以一拉八誘敵深入,還敢三對六繼續誘敵,也想不通一個流民怎麼能逃過他們八人的追擊,能與自家隊長硬抗不落下風甚至掌握節奏,還想不通那三個人裡明明只有一個能扛事的,是怎麼牽制著他們六個人往後倒的……

  太多太多的想不通,他只知道自己輸了,輸在對方精心謀劃有備而來,輸在對方成員配合默契敢死敢拚,也輸在自己麻痺大意自以為是。

  不到兩分鐘啊。

  完了。

  全完了。

  一切塵埃落定。

  而338的狀況也沒有想像中的好,背著資源旗的韓思思重傷,盛夏肩膀被子彈打穿,文森、寶柏輕傷,肖四方體力透支,只有四人狀態還算好。

  黃單繼續警戒,童讓背起韓思思,盧意紅著眼睛給他灌氧氣,李城宏收了對方的資源旗,也顧不上數多少面,撿了地上能用的武器就跟上大部隊瘋狂跑路。

  西南方向的隊伍還在靠近,徐誠心都緊張地拔高了聲調,唯恐跑得不夠快,被人漁翁得利。

  一路行進兩千米,指揮處才允許他們躲進廢墟。

  肖四方從李城宏那裡揀了那支槍,和黃單一起,找到合適的觀望點,一人一邊警戒起來。

  文森和盧意的哽咽聲幽幽回蕩在耳朵裡,一直到韓思思輕微的喘息恢復有力,他們的嗓音才正常地通過聯絡器傳到了外面的肖四方和黃單耳朵裡。

  「緩過來了,太好了……」脾氣最壞卻擁有最柔軟心腸的盧意抹了抹眼淚,「下次還是讓我衝在前面吧,看著別人受傷自己卻毫髮無損這種感覺太噁心了。」

  這話逗得剛恢復意識的韓思思都笑了起來,徐誠心故作鄭重的告訴她:「就是你想次次都躲在後面,我也不會同意的。」

  這種誘餌計劃除了肖四方和黃單的位置不變,其餘人都是要輪著來的,一方面是誘敵之計,另一方面則是為了減少受傷隊員二次遇險的可能。

  李城宏也終於有心思整理剛到手的資源旗,搓開凝固的血塊,他一面一面地把這些旗幟重新捲好。

  黃單問得迫不及待:「多少面啊?」

  「哈哈。」李城宏喜形於色,「七面!離咱們的目標只剩兩面了!」

  「兩面……」徐誠心思索起來,「那下一個目標我們可以找相對弱勢的隊伍。對了,你們給四方沾點血,弱勢隊伍看到肖四方不一定就會追她,把她弄得狼狽點再給她一面資源旗……」

  新的戰術正在誕生,而觀戰室裡,被全滅只剩一個指揮的星球負責人紅著眼睛甩手離去。

  眾人的心情十分復雜,有人苦笑道:「我現在知道為什麼338要放這麼一個流民上來了,能打能跑能做技術改造,換了我也願意給她一個名額。」

  「沒看到過程,但338要是穩住了,今年絕對能翻盤。」

  「不好說,現在就有那麼多資源旗,他們又是靠戰術取勝,這要是被真正的強隊發現了,恐怕也凶多吉少。」

  「未必,沒看見他們跑比打優秀多少嗎?前面兩天兩夜跑到其他隊伍連根毛都揪不著,問題不大的。」

  菲碧院長的心情遠比這些無關痛癢的旁觀者復雜多了,十三面資源旗,這一屆的孩子們已經刷新了歷史,如果可以他甚至想喊停,讓孩子們好好躲著,全員平平安安回家。

  他也擔心韓思思的狀況,這是他最得意的學生,個體實力雖不是最出色的,但只要把他放在團隊裡,他能周旋到本隊實力翻倍……

  每一個孩子都是他們338的驕傲,現在的進展越是順利,他的心裡就越是緊張。

  人就是這麼貪心,想要一直好下去。

  賽場內。

  轉移了三次躲藏地點,在不同隊友的背上待了半個來小時的韓思思終於恢復了一些行動力。

  「我是不是消耗了很多氧氣?」

  寶柏一聽就翻起了白眼,「思哥,思思哥,思思哥哥,你還擔心上這個了,能把你從鬼門關拉回來就已經很不容易了,只要那些氧氣用的值得,你管他多不多。」

  因為泡泡糖也屬於私人物品,失去了「幫手」的童讓只能辛苦點動嘴罵他:「閉嘴吧你,傷好全了是不是?」

  盧意盤點了一下庫存,倒是側面回答了韓思思的問題:「加上剛打完那場的戰利品,我們總共一瓶純氧四瓶A級氧兩瓶B級氧,剛才你消耗了一瓶純氧兩瓶A級氧,盛夏用了一瓶A級氧,寶柏他們沒用,所以還剩一瓶A級氧兩瓶B級氧……大家不能再受重傷了。」

  眾人沉默,隨即苦笑。

  「這哪裡是自己能控制的。」

  不可控,所以要更小心,徐誠心精心挑選了三個多小時,終於在一片空白區域發現了一支五人的隊伍,沒有發現空中設備,通過幾次識別,數出了綁在不同隊員身上的四面資源旗。

  對方似乎也已經進入躲避狀態,謹慎小心地移動著。

  徐誠心決定就是他了。

  與此同時,結束了多場戰鬥的主星代表隊甩乾了刀尖上的血液。

  「二十五面了,提前完成任務。」

  指揮處傳來一道帶著喜氣的嗓音:「開始遊走躲避,收割殘隊,還是再打一場?」

  「別了,我可不想碰到監察星那群人,跟瘋子似的。」頭髮花白的男孩抹了把臉,手腕一抖拋了拋手中的槍,還算俊美的臉上露出一個邪氣的笑容,「目前好像都沒有發現那個流民的屍體吧,我們找找她。」

  「……你想幹什麼?」

  「當然是把這坨屎從我們的賽場丟出去,我可不允許這種人跟我同台競技,太掉價了。」

  他彎腰,翻過一具體溫殘存的屍體,把壓在身下的金屬彈槍撿了起來。

  「還有三發子彈,都留給她好了。」

  其餘成員露出了和他一般無二的笑容,有人問:「那要是已經死了呢?」

  「那也留給她,打爛她的手腕,把她的身份環拿下來,然後……」他別好槍,慢悠悠捋了頭髮,「送給徐一霄那個垃圾好了。」

  「哈哈哈哈——」

  肆無忌憚的大笑聲中,兩隻無人機盤旋著越飛越高,一隻停留在原地保駕護航,另一隻則遠遠飛行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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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21-4-24 03:59 PM

第九十二章 爭奪092

  一切都在按計劃進行。

  肖四方獨自出發,其餘八人放慢速度呈切線靠近。

  一支強大的隊伍謹慎在於不輕敵,在於防微杜漸,而一支弱小的隊伍謹慎,則在於不冒險,更小心。

  這是一支只有掃描器的隊伍,在一次交鋒慘死四位隊友之後,他們保守到哪怕對方都是殘兵敗將,只要有那麼超過五個生命體靠近都會選擇撤退。

  這種隊伍本不該列在338的釣魚計劃裡,意氣風發會主動追擊肖四方的隊伍才是他們的主要獵物。

  但為了穩穩收官,只能單從偽裝弱勢的角度出發了。

  肖四方一路橫衝直撞,首次闖入目標感應範圍時,徐誠心居然觀察到了對方後退的舉動,簡直哭笑不得。

  這個時候不能停頓,肖四方只能硬著頭皮往前衝。

  一人一隊隱隱呈現出追趕狀態,拉鋸了大概幾十秒,目標隊伍終於發現感應區內至始至終只有一個身影,才謹慎地停了下來。

  因為他們的小心與畏戰,肖四方不得不把距離拉到二十米,在兩邊廢墟後和他們對上眼,才轉身開始瘋狂逃竄。

  「是那個流民!」

  「她居然還沒死!」

  「快追,她有資源旗!」

  引誘一支膽小怕事的隊伍遠比引誘上一把的隊伍難,肖四方得讓他們恰好追在自己身後跑,一直給他們分分鐘就能追上的希望,才能吊著他們到已經設計好的位置。

  這一次與上次的計中計連環計不同,徐誠心直接把剩下八人分成了三隊,呈三角形蹲點埋伏,只開一個口,等四方帶人入套,立即收網!

  值得慶幸的是這一支隊伍沒有槍,肖四方逃命也安全許多。

  「還有差不多四百米距離,四方快到了,大家做好接應準……等等!」

  忽然加重的語氣令所有人心中一沉,徐誠心額頭冒出一層細汗,拚命切換畫面,幾秒後再開口,聲音艱澀到微微沙啞。

  「主星隊伍出現在東北面,我肯定他們是沖著我們來的,西北方向也有隊伍出現,全體往南跑,立刻!」

  「放棄任務!」

  韓思思只覺傷口都在隱隱作痛,邊跑邊問:「我們八個基本都在一起還好,可四方怎麼辦?她堅持得到匯合嗎?」

  徐誠心用力掐住自己的大腿,讓自己穩住,道:「不用擔心四方,目標隊伍膽小怕事,四方堅持不住的時候把資源旗扔了就行,他們不會堅持追下去的。」

  「現在麻煩的主星那些人,如果他們真的已經鎖定了我們……怕是有一場惡戰。」

  「我們現在沒有節奏,沒有計劃,沒有與之正面對抗的實力,只能先想辦法看看能不能甩掉他們!」

  危機降臨,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肖四方跑得氣喘籲籲,嗓音因為斷斷續續而不再那麼甜軟,顯現出幾分尖銳。

  「應該是……沖我來的……我看到……他們的無……人機了……」

  徐誠心苦笑:「星主他們絕對想不到,你能勾出這種難纏的對手。」

  頻道裡沉默了一瞬,只有數道粗重的喘息聲。

  下一秒,肖四方的聲音又響起來:「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我和目標隊伍離得這麼近……他們未必知道這五個人不是我的隊友……」

  「如果……我帶著他們兜回去……你們也上……虛張聲勢……十四人的數量能不能……把他們嚇跑……」

  徐誠心瞳孔一縮:「你的膽子未免也太大了!」

  「沒……沒辦法啊……他們要是真的盯上我了……一定會一直追下去……不如賭一賭……」

  電光火石之間,頻道內同時傳來兩道聲音,分別屬於韓思思和盛夏。

  「賭!」

  「拼吧。」

  接著,一道又一道同意的聲音在頻道裡響起來,一寸一寸堅定彼此的決心。

  他們順風順水太久了,順到參與的彷彿不是死傷率極高的資源戰。

  在這裡除了臨陣退縮不惜裝死的個別選手,沒有人可以全身而退。

  重壓之下,徐誠心腦子裡閃過無數戰術無數分析,可找不出任何可以保全每一個人的方法,若想把損失降到最低,只有一個辦法。

  他一咬牙,道:「我是指揮所以有些話即便不該說我也還是要說,參加資源戰是為了資源旗,如果斷開與四方的……」

  「閉嘴!」韓思思憤怒地打斷他,「我才是隊長,回去賭,拼不過再說!」

  「就是,徐誠心我沒想到你是這麼噁心的人!」

  「不到萬不得已,我們不可能放棄隊友。」

  被罵的徐誠心卻輕鬆下來,笑聲轉瞬即逝,鄭重道:「既然你們做了決定,那就不能後悔,不然我們只會死得更慘,明白嗎?」

  338眾人心想你這是看不起誰,紛紛應道:「明白!」

  「好!全體調頭,隊長帶人斜向往東靠,靠到我說停為止!四方注意把握距離,對方的感應範圍只有一百米,別讓他們被嚇跑了!」

  「是!」

  另一邊。

  「出現異常,除流民所在隊六人之外,還有一隊八人隊伍同向靠近中。」

  頭髮花白的男孩驟然被掃了興,不悅道:「怎麼回事?」

  「暫時不清楚,可能和我們一樣也在追流民隊伍,可能是那個方向出現了別的讓他們都忌憚的東西,也可能是和流民隊伍有什麼友好協議……往屆也不是沒有個別星球私下交易,聯合作戰的情況。」

  「這年頭還有人敢聯合作戰?聯合後因為分配問題而相互拉黑的星球還少嗎?」

  聽聞此言,一向以他馬首是瞻的指揮不得不出聲提醒他:「尤來亞,一切都不明朗,如果真是後者,我們就算能贏,也要吃點苦頭,到時候戰力衰竭很容易出意外……」

  「行了行了。」尤來亞擺擺手,「兩隊之間距離差多少?我們和流民距離又差多少?」

  兩秒後。

  「他們差三百米,我們還差七百米。」

  尤來亞嘴角一勾,嗤笑起來:「那你怕什麼,這個距離差,我們完全可以確定他們是不是聯合作戰啊?看看他們能不能匯合,能匯合我們也有時間可以撤退,如果不匯合,那我們還怕什麼?」

  主星隊明顯放慢的速度讓徐誠心發出一絲苦笑,果然,對方輕而易舉就抓住了這個關竅。

  他們強不止在單純的能打,還在於縝密的心思和膽魄。

  屋漏偏逢連夜雨,肖四方這邊又出了岔子。

  「他們發現……無人機了……現在不跟我跑了怎麼辦?!」

  麻煩接踵而至,這就是意外的威力。

  徐誠心深吸一口氣,咬牙:「你跟上他們,絕對跟死不要掉隊!讓他們知道無人機就是沖你來的,要是打你你就跑,不打了你再追!撐住,我想想辦法!」

  「好!」

  肖四方跟著五人轉向掉頭,甚至開口大喊:「你們不要跑……等等我……只要你們救我一命……我就把資源旗給你們……」

  五人一聽,瞬間發現了「真相」,恨得牙都要咬碎了。

  「原來被盯上的是你!操,你他媽離我們遠一點——」

  「狗屁資源旗,我們不要!」

  「你趕緊滾啊別牽連我們!!!」

  資源旗是必爭品但也要有命守才行,四面資源旗雖然少了點但總比一面都沒有好!

  肖四方把他們的話通通無視,繼續跟著他們跑,邊跑邊回:「不行啊……不跟著你們……我就沒命了……」

  五人簡直要瘋了,要是停下來打她吧又怕被追她的人追上和她死在一起,要是不打她吧又實在嚥不下這口氣!

  五人隊長怒罵:「你他媽到底惹上誰了,就這麼一面資源旗,就追著你不放!」

  「我也……不知道啊……」肖四方自然而然撒了謊,想也知道要是給這些人知道追她的是主星隊,兩條腿怕是要跑飛起來。

  「你不知道就有鬼了!」五人隊長啐了一口,「你他媽有槍嗎?這無人機飛的不算高,或許在射程內——」

  這群人跑得太快了,肖四方覺得自己的心臟都要跳停了,喘著氣道:「我要是有槍……幹嘛跟著你們……」

  她說的好有道理,五人竟然都找不到話可以反駁。

  真是倒了血黴了,一路躲得好好的完美避開各種危險,結果被一個流民坑害成這樣!

  不知道原本這個流民才是他們最大危險的小隊只覺得天降橫禍,委屈異常。

  無數次的推演,絞盡腦汁的謀算,徐誠心艱難地吞了吞口水,終於再出聲了。

  「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同樣生死時速中的寶柏打斷他:「你們流民對這個詞有癮是不是?直說啊!」

  直說就直說,徐誠心憋了一口氣劈裡啪啦倒了出來:「既然躲不過不如我們反過來幹掉他們吧不成功便成仁!」

  這等狂妄之言刺激到了賽場中每位成員的心臟,肖四方感覺自己快要停止的心臟又因為他這一句話而三倍速垂死掙扎起來!

  韓思思勉強穩住,問:「怎麼幹?」

  「我們有槍,而且有三把,雖然對方肯定也有,但用槍這種事佔據主動就能佔據上風,只要一開頭能幹掉他們兩個人,九對七我們不是沒有勝算!如果能夠加上那五個人一起出力……」

  「這可能嗎?」童讓很理智也很現實,「先不說那五個人敢不敢,利益太大,兩支隊伍之間根本不可能存在合作,即便我們可以履約,對方也可以履約,但由於對彼此的不信任,最終很可能都會選擇先下手為強。」

  徐誠心不同意他的這個觀點:「你說的是普遍現象,但這支隊伍特殊,他們的膽子讓他們不敢孤注一擲,只要他們能下定決心跟我們一起,那麼事後分配只要足夠合理,他們為了活著守護資源旗到比賽結束,絕對不會先動手造成兩敗俱傷的局面!最大的難點在於怎麼說服他們大膽地跟我們合作……」

  這一次最難的是第一步。

  「只有我們自己去打,指望一開始就能淘汰兩個人難度系數非常高,但只要多這五個人,我們的勝率就非常非常高了!」

  耳朵裡回蕩著徐誠心的期盼,肖四方握緊手中的刀,目光定定地望著前方五人的後背。

  如果不是在這賽場上相見,這裡的每個人或許都和自己的隊友一樣,或開朗或靦腆,或大方或話嘮,一般善良。

  雖然到了這裡之後,大家都滿手鮮血,但絕大多數人並非自願,都只是為了保護自己的隊友和星球的明天強行讓自己閉上雙眼。

  沒幾個人是真的凶窮極惡的。

  既然如此,就有溝通的機會。

  「我來試試吧。」

  肖四方在頻道內匆匆一喊,也不管隊友們都回了什麼,猛然加速突破極限一口氣衝到故意墊底掃尾的五人隊長身後,拍了拍他的背。

  看著對方驚恐至極驟縮的瞳孔,她嘴唇一抿躲過對方的攻擊,攀住對方後背後,用出畢生絕學拿出刀抵住對方的脖子,疾速道:「聽我說,給我一分鐘時間,不然我拉你們隊長一起死!」

  隊員們眼睛血紅,恨不能撲上來把她撕成碎片。

  倒是隊長還算冷靜,他察覺出肖四方沒有惡意。

  如果她只是為了更好的糾纏住自己的小隊保命,那對於原本就已經糾纏住小隊的她來說就是畫蛇添足多此一舉,制住自己對她來說百害而無一利,所以這件事一定另有隱情,她有別的目的。

  果然,肖四方下面的話讓他又是氣惱又是心驚肉跳。

  「實不相瞞,追我的是主星的人。」

  雖然戰鬥服上沒有標記,但大家都在場外一起集合過也一起吃過飯,其他星球的人都可以不認識,主星那群時刻閃光的存在卻是每個人都能認出來的。

  因為初到主星那幾個人赤裸裸的敵意,撇開強不強,徐誠心都竭力避開他們,以免發生衝突,沒想到還是翻了車。

  肖四方的笑渦有點兒發澀,不敢浪費時間繼續說下去:「但我一開始並不是為了躲開他們而纏上你們的,我最初的目的是為了引誘你們進我們小隊的埋伏地點,你們才是獵物!」

  「……」

  隊長憋出了一個艸字。

  「我們也有空中設備,所以他們突然摻和進來把目標對準我的時候,我們決定放棄計劃逃跑,但對於我們來說跑下去不是辦法,我的隊友又不願意斷開和我的聯繫讓我獨自犧牲……所以我們需要你們的幫助!」

  「幫個屁!」他怒吼起來,「別愣在這裡先跑!他媽的老子大不了背著你跟他們同歸於盡,想拉我的隊友下水那你就是做夢!」

  「我的隊友全員存活,加上你們一共十四人,主星的人再強他們也只有九個人,我們能贏!只要幹掉他們所獲資源旗我們按人頭分配我可以給你們承諾!」

  肖四方沒有放棄,急到說話都忘了斷句:「想想參賽的目的想想死去的隊友想想星球的未來再想想你們的下一屆!你們真的就滿足於這四面資源旗嗎你們真的要把壓力留給你們的學弟學妹嗎?!和我們合作是再好不過的機會!」

  肌肉虯結一副成熟相但實際年齡才十九歲的大男孩喉結滾動,呼吸紊亂。

  要說不心動,那肯定是假的。

  可他賭得起嗎?

  「你們九個人,我們只有五個人,去弄主星隊還會出現死傷……到時候就算我們聯手真的幹掉了主星隊,你們會放過我們嗎?」

  「不存在放不放過!如果這次你們不幫忙我們就是死路一條,在合作的同時你們還是我們的恩人!338是一個連身為流民的我都能包容接納的存在,仁慈善良刻在大家的骨子裡,絕對不會忘恩負義!」

  「你想要保全你的隊友,我們也是,資源是要盡可能的多,但那絕不是最重要的,不然我的隊友們直接犧牲掉我一個換他們的逃脫不是更好嗎?!但他們都選擇了和我一起面對這說明了什麼你不會不知道!」

  「我們是對手但我們絕不是死敵,我們可以創造一個共贏的局面你們真的考慮一下!」

  「這個……」肖四方一把扯下自己的耳機塞到他的耳朵裡,「我的聯絡器,這是我的誠意。」

  隊長一懵,就聽到耳機裡的罵聲。

  「肖四方你別傻逼,沒了聯絡器聯繫不上你怎麼辦?!」

  肖四方聽不到了,她只是用冷靜但又誠懇的語氣繼續道:「聯絡器在你們手上,你們就可以知道我們的一切動態,我的命也交到你們手上,只請你們幫這個忙,和我們一起反敗為勝,扭虧為盈。」

  她冒險了,但她願意去賭。

  這事因她而起,隊友們不放棄是他們品德高尚,但她自己不能理所當然接受他們陪自己九死一生。

  為了實現夢想,她一步一步無比艱難地走過來,比起這些接納了自己的二等居民付出的真心,她是有更多保留的那一個,在今天以前她的夢想永遠凌駕於各種感情之上……

  但人應該活在當下,夢想要追逐,已經得到的情感也要珍惜,要回報。

  所以即便賭輸了,她也不後悔。

  對於從獵物轉為合作對象的五人來說,肖四方的話就像一柄閃爍寒光的刀,深深地扎進他們的胸口,剖出少年人的熱血與丹心。

  他們也不是一開始就願意逃跑的,作為一個星球最優秀的那幾個人,他們也想過大殺四方橫掃對手,為星球爭光博名。

  只是比賽開始時的失利和四位隊友的犧牲讓他們有了更多的顧慮。

  要是都死在這裡了怎麼辦?要是星球一點資源都得不到怎麼辦?要是因為自己的一無所獲害得家人被千夫所指怎麼辦?

  無數的怎麼辦背後,他們何嘗不想為死去的隊友報仇,又何嘗不想替自己也替死去的隊友證明他們真正的實力絕不止如此……

  心中的天平搖搖擺擺,左邊是爭,右邊是不爭,分不出高低上下。

  這時候,五人隊長的耳機裡又響起了徐誠心的聲音。

  「你好,我是338的指揮,我完全理解你們不願冒險的心情,也不勉強你們參與。現在我們的隊員正在前往攔截主星隊伍的路上,請求你們不要為難她,放她回來和我們一起打完最後一場……她身上的資源旗就當是我們的謝禮。」

  五人隊長眼眶一熱,心底像灌注了岩漿一般滾燙。

  最後一根稻草輕輕落下。

  天平左側以壓倒性的優勢獲勝。

  「366隊長何牛,願意帶領剩下的隊員拚死一戰,只要你們信守承諾!」

  頻道裡的呼吸停了一瞬,下一秒韓思思便做出了回應。

  「我是338隊長韓思思,我承諾本戰所得資源旗按人數公平分配,戰後友好分開,絕不毀約!」

  「哈哈哈哈——」何牛仰天長笑,「那就拼了!」

  剩下四人也都哈哈笑起來,臉上的神采無比耀眼。

  「好的。」指揮官版徐誠心再度上線,「目標人數九,資源旗數不勝數,難度十,請各位注意指令,及時反應。」

  「勝利是我們的。」

  主星隊。

  隨著距離的不斷縮短,尤來亞終於得到了想要的消息。

  「另一支隊伍和流民隊沒有瓜葛,他們在往東走,而流民那隊往北跑了……但有一點很奇怪,那個流民原來都稍微落在後面的,現在被背著跑了。」

  由於無人機高空拍攝需要放大鏡頭的侷限性,主星指揮除了找人時不斷切鏡頭放大圖像辨認身份,只負責追蹤的時候就沒有浪費視野落眼局部,畢竟他們本身也在躲監察星的隊伍,一台需要繞著自家隊伍所在警惕四周,而另一台也要觀察兩支隊伍是不是正在靠攏,因此高高俯視的主星指揮根本沒有發現那轉瞬即逝的小插曲。

  尤來亞皺了皺眉頭,「那個流民跑不動了?你切近景看看什麼情況。」

  指揮依言照做,很快發現肖四方身上破爛的戰鬥服和血跡。

  「她身上有傷。」

  「嘖。」尤來亞撇撇嘴,「這338對流民可以啊,這都沒丟下她不管。」

  「畢竟少一個人就少一個戰力?或許是打算關鍵時刻再讓她出去當替死鬼。」指揮惡意猜測,「畢竟他們現在也還不知道獵手是我們。」

  尤來亞想了想,道:「這個先放一放,到時候大家警戒點別留手就行。」

  指揮點頭:「好,調整方向,往北繼續前進,速度再快點,他們方向選的不錯,往中心戰場去了,我們要在他們扎進人堆之前解決掉!」...<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1-4-24 04:15 PM

第九十三章 爭奪093

  反客為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主星隊下決策不託大,如果他們發現這兩邊人是一夥的,十有八九會選擇撤退再找時機。

  徐誠心不能讓他們撤退這種情況發生。

  這一仗他們一定要打!

  時機已經選定,所有人都緊張地繃直了神經。

  主星隊追了肖四方他們一路,距離跨越超過五千米還兜了大半個圈子,累得他們都開始疲憊了,終於將距離拉到只剩下不到一百米,進入槍擊射程。

  何牛真的是累死了,只有他是負重跑,愣是讓肖四方在他背上養精蓄銳到現在。

  廢墟群近在眼前,在徐誠心的指揮下,六人一個猛子紮了進去。

  「這些人也太能跑了……」主星隊有成員抱怨,「技能都點在速度上了吧。」

  尤來亞扯扯嘴角:「總有一技之長,不然他們也活不到現在,文昭,情況怎麼樣?」

  指揮先後切了無人機畫面以及掃描器點譜圖,然後匯報:「沒有異常,掃描範圍內存在五個其他生命體,有一個已經跑出去了,存在背負資源旗先行離開的可能,我們要加快速度了。」

  「呵呵,他們跑不了,報方位!」

  「兩點鐘方向,三點鐘方向和十二點鐘方向!除了跑掉的那一個還在往前,其餘人進廢墟了,似乎準備戰鬥,千萬小心!」

  「小一帶槍去追那個跑出去的,把資源旗收回來,華基帶槍上高點隨時射擊,其餘人分成三隊,兩分鐘之內解決他們!」

  「是!」

  九對六,而且一個跑都跑不動了要人背著走,這場戰鬥可想而知的輕易。

  「流民在哪個方向?」尤來亞問。

  文昭:「你的正前方,他們有兩個人,你帶人一起去更保險。」

  尤來亞心中有數:「知道,我可不會讓任何危及我生命的可能發生。包姐跟我,其餘人自行分組,可別讓人跑了!」

  說完,他帶著差不多和他自己一般高的女生,直奔正前方的廢墟而去。

  廢墟內陰森幽暗,穿行著絲絲讓人毛骨悚然的涼風。

  已知對手沒有槍,尤來亞和包姐即便是落後一步進廢墟也沒有太大顧慮,直接從半塌陷的大門衝了進去。

  久未有人來過的廢墟內部充滿浮塵,強勢地擠進闖入者的呼吸道,兩人只覺胸口一窒,下一瞬就看到了另一頭窗戶上坐著的肖四方。

  光線只照亮了她半邊身體,另一半陷在浮塵裡,神情平靜坦然。

  尤來亞是個徹頭徹尾的實幹主義,目光聚焦成功抬槍便打,而在他舉槍的瞬間,肖四方已經從窗口翻了出去,長長的影子一掃而過。

  「垂死掙扎!」

  尤來亞從另一扇窗跳了出去,而包姐卻緩了兩秒確認背她的那個男的也已經不在這裡了,才同樣翻窗跑了出去。

  而就過了這兩秒,在這錯綜復雜的廢墟群中,她已經失去了尤來亞的行蹤。

  頻道內的最後指令終於下達。

  「目標入甕,收網。」

  十二點鐘方向,兩點鐘方向,三點鐘方向,生命掃描器的點譜圖上一個又一個紅點亮起,瞬間增加了八個之多!

  文昭第一時間想起了當初和流民隊伍同向靠近的那支隊伍,如墜冰窟。

  「撤退!我們中計了!」

  已經和肖四方交上手的尤來亞咬牙切齒:「誰他媽不知道中計了,這個流民根本沒有受傷!」

  局勢瞬間失去掌控,在設定距離外埋伏許久的338成員從四面八方出現,將主星隊所有人的退路堵死。

  進入廢墟的366隊員加速奔跑,成功和他們的合作夥伴匯合,進行反撲。

  為了分走主星持槍隊員而以身做餌的那名366成員身中兩槍,絕望地想著今天怕是要交代在這裡的時候,一個身影出現,扛起他就跑。

  「堅持住!」

  文森雙臂鼓起猶如大力金剛神,一百五十斤的重量扛在肩上也沒影響到他的速度,不停變換路線曲線走位躲避身後追來的子彈。

  「操這片兒怎麼這麼空!老黃你他媽倒是快點啊——」

  話音剛落,一顆子彈接連破空而來。

  小一憑著長年累月的經驗與直覺,下意識往左撲去避開了這顆子彈。

  還好他早有準備,在知道有埋伏之後時刻都在警惕對方槍手,不然……

  噗嗤。

  出乎意料的疼痛襲來,他怔怔低頭一看,胸口已然洇出一團血花。

  怎麼會這樣?

  他不敢置信地望了這個世界最後一眼,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直線距離九十米外的廢墟上,極限射程範圍內,黃單做到了。

  兩槍得手,他立刻轉移了陣地。

  「好了,就近進廢墟吧,對方還有槍手……誠心,另一個人在哪兒能看見嗎?」

  徐誠心表示遺憾:「抱歉,整個戰局太大我分不出太多注意力。」

  「行吧,那我自己找,其他就交給你們了,在廢墟裡都別出來!」

  全體成員:「收到!」

  短短幾十秒,己方隊員已損失一名,這是主星隊怎麼都沒有想過的事情。

  文昭看著點譜圖上消失的那個圓點,悲憤大喊:「都進廢墟,快——」

  「華基解決對方槍手,上一次出現方位是西南角!」

  怪不得他們拚命拖著跑,還冒險繞了大半個圈,原來是為了拉遠距離,好讓他的無人機偵查不到或者說忽略掉那和他們擦肩而過的八人隊伍的動向!

  好魄力,好心計,這招偷天換日簡直讓人拍案叫絕!

  文昭驚慌了幾秒便強行穩住了自己,決出犧牲者後指令連下,試圖讓剩下的隊友成功逃脫。

  不可能全身而退了,但至少要保住資源旗,這是他們僅存的驕傲!

  場外,觀戰室裡。

  哈里森失控地摔了一隻茶壺,臉色鐵青難看至極。

  任誰看熱鬧最後看到自己頭上都會像他一樣憤怒,屏幕上時不時閃現著他們主星天驕們狼狽的模樣,無一不令人驚疑、羞恥、痛恨!

  他們怎麼敢又怎麼能朝主星的隊伍下手!

  哈里森的目光宛如啐了毒的利箭刺向星球比鄰位置也就在左右的366代表和菲碧院長,尚算俊美的面孔猶如蛇蠍,陰翳扭曲。

  「你們私下達成了合作協議?」

  菲碧院長但笑不語,而366代表則大呼冤枉。

  「您也不是沒看到338這群人的釣魚技術有多熟練,一開始很明顯他們是故技重施,要釣我們366啊,是主星隊橫空出世,才……」

  挽救了他們366於水火之中,然後……翻身做主。

  當然,後面這段話他是怎麼也不敢說出來的,含蓄地點到為止了。

  不過就算只說到這裡也效果拔群了,哈里森氣得渾身發抖,捏著拳頭忍了很久,才坐了回去,

  這時,情緒起起伏伏激烈了無數次的林遇忽然「平靜」地來了一句。

  「殿下,主星該加強訓練了。」

  於是哈里森剛坐下的屁股,就又彈了起來。

  觀戰室裡你來我往雞飛狗跳,岑薄不聲不響安坐其中,直到身份環上指示燈閃爍,才拉出面板看了一眼。

  肖恩:利奧波德那個賤人居然作弊!氣死爹了!!!

  光從這話的語氣裡,岑薄就能想像到他是如何的氣急敗壞了。

  他發了條信息回去問怎麼了。

  對面立馬回了過來。

  肖恩:資源旗和補給物資的擺放不也是我和他帶領的護衛隊準備的麼

  肖恩:我剛無聊和一個護衛聊天,我給他罵利奧波德的時候,他說漏嘴了,說利奧波德指揮他所在的小隊把很多設備都集中放到了中心戰圈的中心位置!!!

  肖恩:還說以前好幾屆也都是這麼幹的!!!

  肖恩:第一學院有實力的啊比起其他星球平均實力絕對是排得進前三的啊何必這麼搞!

  肖恩:這些狗屎能不能去死啊啊啊——

  岑薄抬頭看了一眼還在激烈交火廝殺的那塊屏幕,目光落在偶爾出鏡的無人機上。

  岑:不要生氣,有隊伍已經在替天行道了^__^

  肖恩:臥槽?!好傢伙!!幹得漂亮!!!

  肖恩:不過誰啊?監察星嗎?

  岑薄沒有再回,專心地看起了比賽。

  屏幕上分成了五六個戰區,鏡頭游移切換,隨著其他戰鬥人員有意識避入廢墟,就只剩下了兩邊槍手孤零零走位。

  何牛提起最後的幹勁拖走了包姐,肖四方單獨對上了尤來亞。

  主星隊的強名副其實,若是換了盧意單獨對上他們,恐怕堅持不了幾招就會敗倒,即便是338扛把子的肖四方,也覺得異常吃力。

  憑借優越的速度與爆發力,她是極少受傷的,可在和尤來亞交手後短短半分鐘,她身上就被撕開了一道口子。

  鮮紅的血液順著早已破開的戰鬥服滴落,也在尤來亞的臉上盛開。

  地上躺著的那半隻失去了血色的耳朵深深刺痛了他的眼睛,「我要你死無葬身之地!」

  肖四方抿唇不語,十多公分的傷口只換來半隻耳朵,這買賣在她心中虧到血本無歸。

  因此她沒心情跟人打嘴仗,深吸一口氣便又衝了上去。

  另一邊,在路上消耗過大的何牛完全不是包姐的對手,幸好挨了幾下寶柏就到了,手嘴並用一齊輸出。

  「哇姐姐你好高啊,居然比我還高,你吃什麼長大的?我們可以坐下來聊聊嗎?」

  包姐冷笑一聲,抽刀回防。

  「跟你就不必了,跟你的屍體倒是可以。」

  「這麼凶……唉那什麼牛你別在這裡看熱鬧了,這裡交給我就行,讓徐誠心重新給你安排個活!對手過於強大咱們人手不足啊!」

  何牛看他並沒有佔到上風,有些猶豫是不是真的要走。

  念頭急轉時,徐誠心的指令就到了。

  「何隊長,請按我說的路徑走。」

  何牛忙不迭哎了一聲,腰一貓就從一個半人高的掩體旁躥了出去,心想這338真的挺會做人,讓他去支援自己的隊友了。

  包姐躍起劈向寶柏,「你們這麼多人打我們還人手不足,你真有趣!」

  寶柏臉皮厚,大方承認:「這不是你們太厲害了嗎,不多點人怎麼打得過。」

  除了338的三個主力是一打一,其餘人員都被精心分配成二打一減輕壓力,可即便如此,他們每對一個人都很吃力。

  主星隊太強了,強到明明他們才是掌握節奏準備周全的那一方,卻還是有一種時刻會被翻盤的感覺。

  文昭深諳斷捨離的必要性,知道越拖越不利,只會輸得更慘!

  「尤來亞、包姐、陳更你們三個都背著資源旗別戀戰,都往東方撤,華基會接應你們!」

  「其他兄弟們堅持住,務必拖住你們的對手!」

  「是!」

  而徐誠心同樣在告訴隊友們:「相信黃單,他不會讓對方槍手有可趁之機的,請放開手打。」

  砰——

  尤來亞抓住機會射出了第二發子彈,趁著肖四方騰挪閃躲的時候,用飽含恨意的眼睛深深拓印下她的面孔,轉身狂奔而去。

  他這麼能屈能伸在肖四方的預料之外,雙腳一落地趕緊追了上去。

  「打不過就跑,你們主星真不要臉!」

  尤來亞氣得怒火中燒,但事情緊急輕重他還是分得清的,在心中記下這筆賬後,頭也不回地繼續按照文昭的指揮突圍。

  沒有了聯絡器的肖四方十分被動,眼看著人就要跑出隊友隨時可以支援的主戰圈,她一咬牙,不管身上血液流速加快的傷口,把速度又提了提。

  資源旗不大不小,一面小臂長,就著小旗桿捲起來比大拇指略粗,肖四方粗略一數,這個尤來亞後背排得密密麻麻,少說也有十面。

  只要還有希望,就不能讓他跑了!

  十米變九米,距離不斷縮小。

  肖四方抿緊發白的嘴唇,將手中的一把短刀朝前甩了出去。

  不到五米的距離令看不見後方狀況的尤來亞避無可避,刀尖劃破他的後頸,留下雖不算深但看著極為恐怖的傷口。

  此時兩人已經打到了廢墟群的邊緣地帶,距離起始位置數百米遠。

  雖然被這一脖子血氣得幾乎忍耐不住,但尤來亞還是沒有回頭,只嘶吼著問文昭:「我要跑到什麼時候,這個流民就像我靴子裡的石頭,太他媽硌了!」

  作為指揮的文昭比他冷靜多了,一邊看顧著別處可見的戰局,一邊反問:「你能用幾分鐘解決她?」

  「十分鐘……不,最多八分鐘!」

  「那不行,你們這點距離,三分鐘都足夠她的隊友追上來了,繼續跑。」

  疼痛與疲憊交加,汗水和正值午時的陽光一起模糊了兩人的視線,眼中的世界添上了重重黑影,令人頭暈目眩。

  肖四方伸手摸了一下腰側的傷口,濕漉漉一大片。

  不能再僵持下去了,比血量她拼不過對方,必須一口氣解決掉他!

  握緊手中僅剩的刀,肖四方閉了一下眼睛,腦海中迅速閃過父母早已模糊的面孔。

  爸爸媽媽,請保佑我。

  前進的足尖猛然發力,身體凌空而起向前送去,墜落伏倒時竭力伸長的手臂狠狠一揮,尖銳的刀鋒劃破特製的戰鬥服,陷進血肉,拉出長長的血痕。

  腿部受創的痛苦太過突然,身體的自我保護機制讓尤來亞的雙腿短暫的與大腦斷開了聯繫,使他狠狠地栽倒在地。

  同樣著地傷口重創的肖四方從嘴裡嘔出一口血,彷彿感覺不到疼痛似的立即爬了起來,整個人撲了上去。

  血液餘溫未褪的刀子一股作氣捅入他的大腿!

  要不是固定嚴實的資源旗成了他的保護傘,肖四方那一刀便已經捅入了他的心臟!

  「啊——」

  痛苦的嘶吼伴隨著血液一同迸出,腿部動脈被抽走般的疼痛激發了尤來亞的求生意志與極限潛能,猛然暴動翻轉的身體竟讓肖四方按不住他,反被甩出數米。

  「去死吧——」

  最後一發子彈從黑洞洞的槍口射出,肖四方竭力滾動身體閃躲,仍被擦中胳膊,刮走一塊不小的皮肉。

  同樣的痛苦與恨意在兩人身上席捲,下一個瞬間同時朝彼此撲了過去!

  他們的目標都很明確,招招狠辣往對方傷口上招呼。

  「低等下作的流民,你憑什麼活著!」

  「就憑你這種垃圾都能活著!」

  肖四方的刀再次劃破他的腿部,撕扯出的血液將地面染得通紅。

  尤來亞傷在下肢,行動相對遲緩,漸漸落於下風。

  生命垂危之際,他的眼中才有了幾分恐懼。

  他不想死,他還這麼年輕,他怎麼能死在一個流民的手上……

  肖四方也已經是強弩之末,正面將刀捅進對手心臟時,使出全身的力氣將刀口旋轉了一週,然後用力拔出。

  血液從開了一個洞的胸口噴射出來濺了她滿頭滿臉。

  尤來亞大睜著眼睛,瞳孔中徹底失去了光明。

  結束了。

  肖四方強撐著站起來,茫然地看著空蕩蕩毫無遮攔的四周,有那麼一秒鐘想不明白自己現在在哪裡。

  不行,還沒有結束。

  清醒一點後,她割下尤來亞身上的資源旗抱在懷裡,踉踉蹌蹌往回走,不停地告訴自己這裡太空太危險,被人發現就是死路一條。

  可眼前越來越黑,她走不動了。

  她好累,需要休息一下。

  腦海中兩個持相反意見的小人吵得不可開交,她就如同一具行屍走肉,僵硬而麻木地朝前奔走。

  至少讓資源旗安全了,她再倒下好了。

  視線迷濛到她分不清是汗水還是淚水的作用,等到終於摸到第一堵牆,她抬頭望了一眼。

  此刻的她思維簡單到只能產生一個念頭。

  牆那麼硬又不會流血,裡面肯定很安全。

  她用盡最後的力氣把資源旗拋了進去,就像了結人生中最後一樁大事一般,扶著牆滑倒下來,摀住了還在流血的傷口。

  好疼啊,真的好疼……

  而此刻她脫離出來的頻道內,徐誠心的聲音急切到近乎慌亂:「加快收尾,那支隊伍已經靠近到馬上就進入廢墟群了!四方還不知道在哪裡,不能讓她一個人落單!」

  「收到!」

  廢墟群兩百米外,衣著都還算整潔的九人隊伍停了下來。

  其中一個短髮女孩好奇地指著前方的屍體,嘻嘻笑道:「你們看這個人好像尤來亞哦,尤其是頭髮簡直一模一樣……」

  「什麼一模一樣,就是他!」另一位眼神更好的男孩大驚失色,慌張地看向走在最前面身量極高的男孩,「隊長,這什麼情況?今年哪家黑馬這麼牛?」

  林深蹙了蹙眉頭,「過去看看。」

  往日不可一世,總是用鼻孔看人的男孩此刻灰撲撲地躺在地上,身上週邊全是血,嘴巴微張,瞳孔放大,死不瞑目。

  真看到這一幕,短髮女孩又有些不忍起來。

  雖然不喜歡他,但這人也勉強算個熟人,死得這麼慘難免讓人有些感傷。

  她彎下腰,伸手想為他合上眼。

  「啊。」

  眾人紛紛看向輕呼的女孩,後者悻悻道:「還……還是熱的。」

  「血都還沒完全凝固,當然是剛死沒多久。」好眼神男孩白了她一眼,接著又感嘆起來,「倒黴,我們怎麼就搞不到那種豪華的設備,就兩個掃描器在那裡搞來搞去。」

  林深看向地面滴落的血跡,撿起地上的刀,向前走去。

  幾步後,聯絡器內傳出他們指揮的聲音。

  「左前方有一個人,注意一下。」

  設備有限,指揮看不到任何場景,就只能當個警報器了。

  「只有一個?」

   「對。」

  眾人心中一凜:「那看來這廢墟群裡還有點東西啊。」

  血跡一路蔓延,在前方分成兩道。

  在廢墟群缺口前一點的位置,有人指道:「咦,那裡也死了一個。」

  而短髮女孩則終於眼尖了一次:「不是吧,好像是那個流民!」

  林深瞳孔一縮,原本略過的目光倏然回轉,集中在那小得可憐的一團身上。

  「注意,你們離那個人只剩下不到二十米的距離了。」

  眾人唰地一下齊齊側目,看向牆根處那具流民「屍體」。

  「沒死?!」好眼神男孩跳了起來,「臥槽,搞死尤來亞的不會就是她吧!」

  林深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拔腿就往前走。

  「散開,保持兩隻掃描器的間距,擴大範圍搜索周圍是否存在其他生命體,注意警惕四周不要大意,那個流民我去處理。」

  眾人不疑有他,紛紛散開警戒起來。

  聲音和腳步聲還有他人的氣息都在不斷靠近,才「休息」了兩分鐘不到的肖四方還沒有徹底失去意識,渾身的細胞都在告誡她危機降臨要她馬上逃跑。

  可她真的動不了。

  蹲下來的高大背影把她整個人都擋住了。

  當一個吸嘴塞入口中,輕輕吸氣,冰冷的四肢就開始重新回暖時,肖四方聽見了一道和想像中天差地別的聲音。

  來人的聲音很輕,充滿了擔憂和緊張。

  「別怕,你不會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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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21-4-24 04:30 PM

第九十四章 爭奪094

  林深是林家除了林遇以外,最惦記掛念肖四方的人。

  說起來很神奇,作為林家最小的孩子,他自己也不過比肖四方大半年而已,別說沒見過這個表妹,就是親生的姑姑他也沒有見過,但肖四方就是他從小就惦記的妹妹。

  這淵源說來有些長,得從他五歲那年說起。

  因為出生晚了幾年,不幸和上頭哥哥們差了幾歲的小林深一從娘胎裡出來就成了同輩孩子中的最底層,小男孩們調皮好動,玩兒的時候誰都不願意搭理這個小弟弟,可要出錢出力氣的時候,他們就又能想起這個小跟班來了。

  可憐的小林深經常被欺負地嗷嗷哭,有一次哭到天崩地裂怎麼都哄不好,他媽媽為了安撫他的情緒,就給他說了這個小妹妹,說他也是小哥哥,要堅強勇敢,才能保護妹妹。

  大人本是隨口一提,沒想到被欺負到無可寄託的小孩兒從此還真的上心了。

  吃到好吃的偷偷藏一份給妹妹,拿到新玩具也偷偷藏起來給妹妹,拿了零花錢也剩一半藏起來給妹妹……天天盼著能見到他的小妹妹,把所有好東西都給她,發誓絕不像那些壞哥哥一樣欺負比自己小的小孩,讓妹妹受半點委屈。

  甚至還在八歲那年做出了偷渡的壯舉,要不是大人發現的及時,他就要成為史上最小的偷渡客名流千古了。

  長大後在他的努力追問下,知道了關於這個妹妹更多的事情,也知道這輩子都可能沒法和她相見了,才慢慢改掉了給妹妹囤東西的習慣。

  但惦記了這麼多年,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妹妹已經成了他習慣性會去考慮的存在,於是又決心發奮圖強,日夜勤學苦練,希望有一天能夠通過暗訪官考核,然後偷偷地去見一眼妹妹。

  那天在主星意外相遇,他看到肖四方的第一眼就認出來了。

  這就是他的妹妹。

  血緣真是一種奇妙的東西,即便隔著成千上萬光年不曾相見,都能讓人在看見她的一瞬間感到無比的親暱與溫暖。

  天知道他當時聽到338那些人那麼對待自己的妹妹時有多氣惱,用盡了所有的自制力,才沒回過頭去把那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揍一頓。

  看著面前這張完全失去了血色的小臉,又沒看見聯絡器,他更是又心疼又氣,恨不能瞬間把338推平,以解他心頭之恨。

  在他心中,就是338無情無義把妹妹推出去當替死鬼,才會變成這樣的。

  肖四方腦子裡一片混亂,這種她完全清醒的時候都要想一想才能明白過來的話,這時候更加沒法理解了。

  但人的本能還在,她想活,所以當第一口純氧入體舒緩了疼痛後,就大口大口地呼吸了起來。

  在能夠得到救助的情況下,她身上的是傷其實並不嚴重,都是皮肉傷,沒有傷及肺腑也沒有戳破哪條大血管,會淒慘成這樣純粹是慢性失血過多。

  林深很快也發現了這一點,輕輕吐出一口氣。

  他不能在這裡久留,更不能被攝像機拍到他和四方在一起的畫面,妹妹沒有大礙,能夠恢復行動力,這就是最好的結果了。

  等氧氣瓶被吸空,林深不著痕跡地收了回來,重新掛在腰上。

  純氧的威力不可小覷,肖四方的臉色肉眼可見的好轉起來,人也清醒多了。

  亂成一團麻的腦子艱難地理出了一個頭緒。

  「你是那天……主星上那個人……」

  直覺上他不是一個壞人,也不會對自己下手,但她還是不敢放鬆警惕。

  林深本想再告訴她一遍自己的身份,可一對上她清明的眼睛,忽然就有些難以啟齒了。

  「……是我,事態緊急我不能跟你多說,等會兒我會帶著我的隊員離開這裡,你找機會就躲起來知道嗎?」

  肖四方又迷茫了。

  她感覺自己可能還傻著,不然怎麼會一句話都聽不懂呢?

  無親無故,他居然在幫她?

  為什麼呢?

  不等她想出個所以然,風風火火說幹就幹絕不拖延的林家人就行動起來了。

  「她說尤來亞確實是她解決的,而且她的隊友還在裡面,至於戰況怎麼樣她聯絡器丟了所以不清楚。」林深神情自若走向隊友們,「為了讓她能說話我給她用了點氧氣,也答應了放她一命,所以別管她了,我們馬上進去說不定還能得個漁翁之利。」

  肖四方:「……」真‧編的跟真的一樣。

  隊友:「……」隊長怕是不知道他只有撒謊的時候才會把事情解釋得特別清楚。

  秉著信任與尊重,他們體貼地沒有揭穿,也竭力沒有讓自己回頭去看這個幹掉了尤來亞的流民到底是什麼模樣,假裝什麼都不知情的樣子,按照指令進了廢墟。

  他們一走,肖四方也急了。

  不知道裡面怎麼樣了,還沒人出來找自己是不是代表戰鬥還沒結束,那這時候新的隊伍出現,不就是白送了嗎?

  她心急地想站起來,尾隨上去好在關鍵時刻接應隊友,可她的失血狀況雖然止住了,虛弱的狀態卻還沒有完全解除,身上的兩處傷口也仍在作痛,根本追不上去。

  「任務完成!」

  寶柏在盧意後面趕來的幫助下,終於也磨死了包姐,完成了主星的團滅。

  「很好。」徐誠心鬆了一口氣,但一想起下落不明的肖四方和已經進入廢墟群的那支隊伍,一顆心又提了起來。

  刻不容緩的現實容不得他發出什麼感慨,他只能出具面對新情況的新方法,先讓大家擺脫眼前的危機。

  此戰除了暫時沒能歸隊的肖四方,其餘十三人都活著,唬人足夠了。

  「五支槍分五個人,大家分成三組退到中心連著的廢墟樓裡,以槍示威讓他們離開!」

  「是!」

  幾分鐘後,行進小心的監察星隊終於感應到了活人的存在,而且數字相當了不得。

  子彈從三個方向分別發射,出於射程打在了他們前方六七米的地方。

  對面所有人一齊冒頭,聲勢浩大。

  「立即離開,不然地上的那些人就是你們的下場!」

  兩具屍體東一個西一個掛在前方,看著確實有幾分怵人。

  林深停下腳步,距離太遠他看不清對方的臉,便沉下臉高聲喊道:「你們是338的隊伍嗎,剛才有個流民……」

  話沒說完,一梭子彈突然蠻不講理地打了過來,落在他身前一米的位置。

  黃單握著扳機的手無比穩當,但他的大腦和聲音卻都在發抖:「你們把四方怎麼樣了?我要殺了你們——」

  「徐誠心給我指揮!」韓思思也紅了眼,「就算不能全殺了也要讓他們嘗嘗失去隊友的感覺!」

  這種冤枉正在錯愕中的林深能忍,他的隊員可不能忍,紛紛叫罵起來。

  「臥槽你們神經病嗎?!」

  「我們一根汗毛都沒有動她甚至還無償贈送了氧氣給她好嗎?!」

  「媽的老子還沒罵人呢,打就打我們還怕你們不成!」

  「光說不練假把式有種來啊——」

  一個個隔空對罵嗓子都喊啞了,在某一個時間點才都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這場惡鬥應該是不用打了。

  本來剛幹完一場的86聯盟不想打,一看到對方人數超出範圍那麼多的監察星隊也不想打,大家都是有本事的人,去欺負那些小隊不香嗎,何必強強碰撞你死我活呢?

  兩邊都沉默下來,半晌後黃單作為代表,扯著沙啞的嗓子喊道:「人在哪裡——」

  短髮女孩回道:「就我們這個方向直走——」

  短髮女孩又問:「主星那些人都被你們解決了嗎?!」

  黃單:「是——」

  凶殘,太凶殘了,就是以多欺少也太凶殘了。

  短髮女孩縮了,用胳膊撞了林深一下,低語:「隊長咱們趕緊走吧,兩敗俱傷不值當。」

  這提議恰合林深心意,他正準備找個藉口立即撤退,好讓這些看起來並不是真的討厭妹妹的人去把妹妹接回來好好保護著,聞言立即點頭,一點也不耽誤地帶著人走了。

  眾人找到肖四方時,後者已經慢慢挪了幾十米,正扶著一處牆壁喘氣,見到他們也是猛地鬆了一口氣。

  「都在啊……嚇死我了……」

  盧意看看她頭臉身上全是血的慘樣,惡狠狠抹了一把眼淚,上前扶她,罵道:「你才嚇死我們了,知不知道黃單都被你急哭了,一個男的搞得娘了吧唧惡心死了。」

  黃單震驚地看著她:「你還有臉說我,你看看你自己那樣兒……」

  「我怎麼了,我本來就女的!」

  黃單呵呵:「感性煽情就是天性如此,凶神惡煞就是自我崛起,合著你們女的幹什麼都有理唄。」

  盧意冷笑:「是啊,你也想幹什麼都有理也行啊,下面那條噁心玩意兒割了一起做姐妹啊!」

  那口氣鬆下來,他們鬥鬥嘴正好驅走大家要哭不哭的氣氛,仔細觀察肖四方身上傷口的盛夏也終於發現了她背上居然還背著那面走時帶著的資源旗。

  「剛才那伙什麼人啊,沒動手就算了,擺在眼前的資源旗都不要?」

  「我也不知道,先不說這個了。」肖四方搖搖頭,手指指向藏資源旗的那塊廢墟,「主星那個人的資源旗被我臨時藏在那裡了,你們去拿一下吧。」

  眾人一喜,然後又是一驚。

  「那個灰頭髮的人呢?」

  「弄死了。」

  「……」

  最喜出望外的是366五人,何牛豎起大拇指,道:「就沖你這本事,分資源旗的時候如果有小數點那一面旗我們就讓了!」

  分贓……呸,分戰利品是一件能讓人快樂到合不攏嘴的事情。

  366有個隊員連連捂嘴拿開捂嘴再拿開,驚呼聲就沒斷過。

  二十五面,整整二十五面資源旗。

  這就是一夜暴富的感覺!

  眾人兩眼放光,找了一個隱蔽的角落立即開始分配。

  徐誠心做為數據分析大師心算達人,第一個得出結果並且在頻道內告訴何牛:「按人均計算每人可得一點七九面旗,你們五個人可得八點九五面,但你剛才說有小數點那面旗你們就讓了,所以……」

  338眾人對視,嘿嘿笑起來。

  「我們都是一諾千金之人,說話要算數知道嗎?」

  何牛:「……」他現在收回那句話還來得及嗎?

  366的隊員恨不能直接把這個傻逼隊長打死算了,不過看看那八面資源旗,又忍不住想笑,為了避免看起來不倫不類,最終還是算了。

  反正要不是338帶頭,他們也拿不到這麼多資源旗,想開點就得了。

  何牛懊惱完,讓隊友們收好資源旗,走到兩隊中間,鄭重地看著韓思思道:「韓隊長,我有個不情之請,希望你們能夠考慮一下。」

  韓思思不解,但還是點了點頭,「你先說。」

  就像肖四方當初勸說他們一樣,何牛咬咬牙也自揭其短:「我們隊就剩五個人了,大家又都帶著傷,拿著這麼多面資源旗一旦和其他隊伍撞上一定會被吃得連骨頭渣子都不剩下。」

  「所以我們能不能一直跟著你們……我知道,你們是沒有必要和我們一直在一起的,但現在的我們也確實是需要幫助。」

  他心一橫,又拿出一面資源旗朝韓思思遞了過去,「這個算是我們交的保護費!」

  韓思思愣住了。

  他不知道為什麼366的隊長這麼高看他們338的能力,說實話經過這一場合作,確認了366的人是真的靠譜,他原本也是打算提出繼續合作請求的,怎麼……怎麼就忽然白得了一面資源旗呢?!

  有便宜不佔是王八蛋。

  童讓第一時間上前替他接過這面資源旗,不動聲色:「我是副隊長,我答應你。」

  看著他們鬆了一口氣又有些擔憂的模樣,童讓又道:「我知道因為人數相差懸殊,你們信任我們的同時又免不了擔心意外發生,所以不如這樣,何隊長你依舊戴著我們的這個聯絡器,然後也把你們的聯絡器給我們一個,我們保持一個無論哪方臨時起意都不能立刻對對方造成傷害的安全距離,一有情況呢我們就相互靠近,怎麼樣?」

  何牛連連點頭,有些羞愧道:「不好意思,我也不是故意要懷疑你們……」

  「沒關係,要是事發突然,我們也不可能像現在這樣好好地站在這裡聊天。」恩威並施,童讓圓滑得像個浸淫官場許久的老油子,「大家算是生死之交了,相互幫扶圓滿收官吧。」

  黃單偷偷擠到寶柏身邊,小聲問他:「童讓到底什麼來頭啊,這一套一套的。」

  寶柏瞄了正在和人握手的童讓一眼,壓低聲音回道:「他奶奶退休前做過星主的秘書官,又凶又嚴格,他這種性格都是被他奶奶養出來的。」

  「哦哦,明白了。」黃單咕噥,「官宦子弟哦,真是深藏不露。」

  完全不知道真‧深藏不露那位正蹲在地上,還忙著給肖四方包紮傷口。

  協議達成,兩方隊伍拉開五十米距離,開啟了安全有照應的休養模式。

  這一小片廢墟群就被他們據為己有了,徐誠心偶爾會操縱完全不會被人警惕的攝像機跑遠一點偵查,發現一些激烈的爭鬥還會說給大家聽,以堅定兩方一直合作到結束的決心。

  隊員們輪流抽空都休息了一會兒,傷勢穩定恢復,等到最後一天日光大亮,倒計時上的時間也跳到最後的個位數,眾人才精神抖擻地稍微打理了一下自己,準備迎接最後鐘聲的響起。

  黃單笑個不停,掰著指頭又數了一遍資源旗的數量。

  「三十一面資源旗,他們一定會嚇死的嘿嘿嘿……」

  一陣悠揚的音樂響起,最後的倒計時開始播報。

  悅耳的一字過後,工作人員的聲音響了起來。

  「比賽結束,請各位打開本地攝像頭,待在原地不要走動,會有工作人員帶你們出來的。」

  一支又一支狼狽不堪的隊伍被送出賽場,菲碧院長站在統一出口處翹首企盼,緊張的不行。

  資源旗肯定是不會少了,就是不知道這些孩子們打完最後一場後是不是真的有傷亡……

  還沒等到肖四方他們出來,先把徐誠心給等來了。

  看著眼睛裡全是血絲,精神卻還不錯的男孩,菲碧院長心頭那口氣一下就鬆了一半,忙走上前問:「怎麼樣,有傷亡嗎?」

  徐誠心笑著搖搖頭,把耳機摘下來遞給他,「不如您自己問。」

  菲碧院長嚴肅地接了過去,清了清嗓子:「咳咳,能聽見嗎,報數!」

  眾人:「……」

  直系弟子韓思思作為代表,一口氣從一報到九,徹底給他吃了一記定心丸。

  「全員平安,完畢!」

  聽著學生中氣十足的聲音,菲碧院長心中先是一酸,然後就不可控制地哈哈大笑起來。

  氣得旁邊其他代表人一個又一個眼刀剜他,恨不能把這糟心玩意兒碎屍萬段。

  366代表離得不遠,見狀走了過來,搓著手賠笑道:「你們的學生能聯繫上我們的學生不?」

  這個菲碧院長還真不知道,隔著屏幕有多事情都是看一截兒漏一截兒的,不然他也不至於這麼擔心。

  徐誠心指指菲碧院長手裡的耳機,道:「能,我們的聯絡器有一隻在何隊長那邊。」

  366代表一喜,也不管菲碧院長同不同意,劈手就奪了過去,激動地開始詢問起來。

  「何牛,你們怎麼樣了?唉沒事沒事,別哭,你們先不要多想,不是你們的錯……」

  看著他通紅的眼眶和逐漸跟著那頭痛哭的學生們一起崩潰的情緒,菲碧院長幽幽嘆了口氣,拍拍徐誠心的肩膀。

  「要不是你們大家都平平安安,我們現在應該也跟他們一樣……太好了,我為你們每個人都感到驕傲。」

  每個人。

  徐誠心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只要努力活出自我價值,身為流民真的也可以得到二等居民的認可。

  這個世界好像也沒有想像中那麼黑暗。

  半個小時後,大家都全鬚全尾的站在了菲碧院長面前。

  他挨個兒擁抱了孩子們,才出聲嫌棄:「哎呀你們一個個,真的又髒又臭……」

  一直安安靜靜待在後頭,也就是送他們入場的那位引導員這才含著笑意走上前來,道:「跟我到總台登記一下吧,登記完了你們就可以去洗漱了,動作快還能好好吃點東西再回主星參加最後的儀式。」

  「對對。」菲碧院這才看了一眼幾個孩子身後背著的滿滿當當的資源旗,眯了眯眼睛。

  他們338要翻身了。

  雖然賽場內禁止媒體拍攝,但資源分配戰畢竟是星際盛舉,全民關注,因此出了賽場就是媒體直播,無數長槍短炮周旋於空中收聲錄像,密密麻麻擋住了半片天空。

  在總台登記人員和監察司長驚愕的目光中,338眾人故作平靜地登記完資源旗面數,親自把旗幟鎖在官方給的箱子裡,鑰匙交還,然後抱著箱子走了。

  往回走的時候他們與另一隊氣勢雄盛的隊伍擦肩而過,肖四方回頭,那個曾經救了她也放過她的人卻目不斜視,彷彿從來沒見過她似的直直走了。

  肖四方疑惑地收回目光,閉閉眼仔細想了想。

  昨天他好像還說了什麼來著,可到底說了什麼呢?

  338眾人也犯嘀咕:「這些人怎麼比我們乾淨這麼多,狀態還這麼好,真是神奇……」

  寶柏酸不溜秋道:「乾淨有什麼用,肯定沒好好戰鬥。」

  話音剛落,背後就傳來一道沉穩的男聲。

  「X-988半廢墟星代表隊,三十九面資源旗,請核對。」

  寶柏腳下一個踉蹌,臉上火辣辣的。

  淦!

  什麼人啊這是!

  菲碧院長反手拍了他一巴掌,恨鐵不成鋼:「你們院長說的真不錯,你就是眼皮子淺,知道他們是誰嗎?X-988半廢墟星代表隊,又稱監察星代表隊!人家不用計不用策就能橫掃一大片!」

  寶柏除了比較怕童讓,其他人即便是老師也不太怵,立馬反擊:「哦呦您知道的這麼清楚為什麼不在我說的第一時間打我,而要等人家報完數再打,是不是如果人家資源旗比咱少,你就會換個說法了?」

  真實想法被拆穿,菲碧院長難以下台惱羞成怒,就又給了他一巴掌。

  「胡說八道!」...<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彤櫻 發表於 2021-4-24 07:20 PM

第九十五章 爭奪095

  366不愧是個人文主義情懷為上的星球,所有參賽隊包括主星過來的工作人員都得到了一份細棉戳的小玩意兒當紀念品,既可愛得人心又便宜不會為人詬病,禮輕情意重,心意滿分。

  飛回主星的飛船上十分安靜,孩子們睡得七仰八叉,就是各星球的代表人也趁機打了個盹兒。

  觀戰也是很累的,他們又不像主星那群人似的想看就看不想看就休息,這三天三夜除了洗漱吃飯,睡覺都窩在觀戰室裡,半睡半醒之間都要瞧上幾眼。

  也該好好休息一下了。

  就在一片安寧靜謐之時,只聽一陣巨響,飛船忽然抖動了起來。

  警報器發出尖銳的叫聲。

  「嘀——」

  「敵襲——敵襲——敵襲——」

  肖四方猛然驚醒過來,看著四周同樣茫然驚慌的夥伴,一顆心才稍稍安定下來。

  菲碧院長神情嚴肅,「保持冷靜,你們先待在這裡,我出去看看!韓思思,看好你的隊員!」

  韓思思鄭重點頭,「是!」

  艙門打開,菲碧院長一上通道就遇到了其他幾個同樣出來看情況的代表人,眾人聚在一起,快步朝主星那些人的艙房走去。

  響聲和抖動還在繼續。

  小隔間內。

  黃單的聲音艱難地在警報聲中突出重圍:「你們說這是什麼情況?」

  文森猜測:「星盜?」

  「哪有這麼傻的星盜。」寶柏不同意這個觀點,「咱們這船上都是人,打我們能得到什麼?」

  「那還會是什麼……異形人?!」

  正在大家越猜越離譜,越想越敢想的時候,警報聲又像剛才響起時一樣突然地停了,緊接著一道甜美的女聲開始播報剛才的情況。

  「尊敬的各位旅客,不要驚慌,惡意挑釁本飛船的星盜已經伏誅,請放心乘坐。」

  「距離W-1還有二十分鐘的旅程,祝各位乘坐愉快。」

  廣播重復三遍說得明明白白,文森挑眉看向寶柏:「沒有這麼傻的星盜?」

  短短幾個小時自打臉兩次的寶柏心灰意冷地閉上眼睛耍賴。

  「睡了睡了,一切都跟我沒有關系。」

  眾人又笑起來。

  這一幕難免讓肖四方想起因飛船失事而命喪星海的父母,她沒有心情參與這些對話,重新閉上了眼睛。

  迷迷糊糊間聽到開門的聲音,她才微微睜開眼睛。

  出去看情況才回來的菲碧院長臉上沒有任何事情得到解決的輕鬆。

  主星的會場還是那麼豪華熱烈,再次站上這個舞台的所有人心情卻都不同了。

  原本意氣風發的哈里森自覺丟不起這麼大的臉,本想直接缺席,卻被岑薄一狀告到老皇帝那兒,逼得他只能硬生生坐在最當中最受矚目的那把椅子上。

  他只覺得自己抬不起頭,卻不知道上一秒在通訊裡還平心靜氣要他穩重擔起責任的人掛斷視訊後就拍斷了扶手。

  最丟人的哪裡是區區三皇子,分明是這新人類帝國最大的掌權人啊!

  最後的典禮上,主持人拿著一卷名單和抽選器上前,按之前排好的流程交到哈里森手上。

  後者揉著隱隱作痛的太陽穴,伸手一揮劃向岑薄,「給他。」

  主持人愣住了,他是經驗豐富的老主持了,其他流程每屆都有出入,唯獨這最後的名單宣讀和抽選一直都是皇室代表出面,正應資源分配戰那個「分配」二字,以凸顯皇室的最高地位。

  岑薄再怎麼受民眾愛戴,他也不是皇室代表,能被他代表的只有生命研究院,可生命研究院摻和進來算什麼事?

  岑薄適時解圍,笑道:「這是個辛苦活,我今天狀態不好怕出洋相,還是請三皇子自己來吧。」

  主持人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心想這下三皇子總要接了吧,沒想到人家冷笑一聲,再次拒絕了,這次拒絕地還特別的直白。

  「今天我就是狀態再好,一開口就是洋相了。這名單誰愛念誰念,反正我不可能念。」

  空白期太長,主持人急了,這可是全網直播啊,再僵持下去媒體就要發現異樣了。

  主持人慌不擇路,下意識又往岑薄那兒看了一眼,似乎在期盼他能再一次伸出援手。

  還好聖父大人從來不會讓人失望。

  岑薄輕描淡寫:「既然三皇子今天也不舒服,那就請林局長來念這份名單吧,監察局與皇室密不可分,也算合理。」

  主持人早已沒了主見,聞言便把東西遞了過去,看板著一張臉的林遇真的伸手接過去,如蒙大赦,感恩戴德地退下去了。

  展開名單之前,林遇瞥了岑薄一眼,後者八風不動,微微含笑的神情沒有任何破綻。

  前面的開場白都由主持人全部鋪墊好了,他只要張開嘴從第一個名字開始念,讓對應的參賽隊到他面前來,在抽選器上設置好對應資源旗數量的數字,然後按下抽選鍵,等著禮台兩邊的大屏幕滾出對應的資源編號,時刻等候著的資源局工作人員就會將這些資源登記到對應星球名下,然後就結束了。

  雖然冗長但非常簡單的一項任務。

  他順利地喊出了X-988這個編號,目光卻久久停留在第三名的名字上,連肩膀漸寬日益成熟的小孫子已經來到自己跟前都沒有發覺。

  直到林深小聲快速且有些得意地說:「我和妹妹說過話了。」

  林遇驟然回神,犀利的眼神掃了過去。

  「屁大點兒事。」

  林深:「……」

  行,反正他自己覺得是歷史性的一幕就好。

  接下來祖孫倆沒有再交流,林遇手一指,林深就自覺對著抽選器輸入數字,然後拍下按鈕。

  偌大的屏幕被不斷滾出的資源編號刷到擁擠不堪,才被鏡頭捕捉進去,下一秒就直接共享到了網絡上,然後過了短短五分鐘,「專家們」如潮水般湧出,紛紛發表監察星未來三年的走勢預測,令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第二名也是一個老牌的強隊了,這個星球近十屆比賽都衝進了前十,拿到三十三面的成績也不足為奇。

  但媒體們卻開始按捺不住了,第二名還不是主星隊,難道今年掉到第三了嗎?

  種種猜測聲中,林遇也終於叫到了他一直盯著的號碼。

  「第三名是X-338代表隊,共獲得三十一面資源旗,請上台。」

  菲碧院長激動地握了一下拳頭。

  去你的712吧!

  338眾人也很興奮,他們破紀錄啦!

  韓思思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整了整領口帶著隊員們一步一步走上領獎台。

  黃單偷偷瞄了前方的林遇一眼,小聲吐槽:「為啥不讓我岑爸爸來做,這個老男人好凶哦。」

  肖四方小心朝前張望了一下,當距離拉近對方的相貌清晰地通過她的視網膜傳遞到大腦皮層時,一種熟悉的感覺油然而生。

  兒時短暫相見時的形象早就被時光磨淡了,更何況當時的她傷心過度,全部力氣都用來緬懷父母和記憶那個溫暖懷抱的主人反復強調的那幾句話了。

  十年後重逢,她除了感到親切和熟悉,更具體的怎麼都想不起來。

  她又多看了幾眼,發自內心道:「不凶啊,他看起來很和藹可親的嘛。」

  此話一出,不但黃單驚恐地看著她,就是排在她前面的盛夏童讓等人都回頭看了她一眼。

  邪門兒了,平時完全不參與這種話題的肖四方今天不但參與了,還幫人家說話了!

  只有徐誠心在多看了兩眼後,平靜道:「不奇怪,你們注意看她和那位大人物的眼睛,有八九分相似吧?人總是容易對與自己相像的人產生好感,無論是心理上還是生理上。」

  眾人恍然大悟。

  肖四方仔細看了看林遇的眼睛,是有點像的樣子。

  冥冥中有些什麼一閃而過,又悄然溜走。

  真正站到新人類帝國最上層的那些人跟前時,沒太見過世面的年輕人們還是緊張了起來,唯一的安慰就是朝他們微笑並且比了一個大拇指給他們的岑薄。

  有了爸爸的支持和鼓勵,再看硬邦邦冷冰冰的監察局局長,都覺得溫和了很多呢。

  看著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的外孫女,心裡就軟成一灘水的林遇生怕自己給人留下不好的印象,盡可能放鬆神情,溫和道:「恭喜你們取得第三名的好成績,所有的努力和勤奮都沒有白費。」

  眾人一愣,立馬愧疚地在心中推翻了自己以貌取人的所有假設。

  四方說得對,人家明明就很和藹可親的嘛!

  韓思思開始抽選的時候,林遇又道:「要繼續保持這樣的態度,記住,固有的規則可以暫時的束縛住你,但有方向的努力與奮鬥永遠不會辜負你。」

  眾人聽完若有所思,肖四方卻倏地睜大了眼睛。

  她不敢置信地看向林遇,這句話和她記憶中反復播放的那句話完全重合了!

  多少年來,她在感到辛苦的時候總是默念著這句話入睡,如今竟然有人說出了一模一樣的話,他是……外公?

  所有的答案都在面前這雙讓她倍感熟悉的眼中揭曉,她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險些當場讓積蓄起水汽的眼睛落下淚來。

  最終她還是忍住了,收回視線,跟著前方隊友的腳步,昂首挺胸從還不顯得如何老態的親人身邊走過。

  用挺拔的身姿告訴他,肖四方已經長大到可以獨當一面了。

  她很好,不必掛念。

  下台後,激動的隊友們就七嘴八舌又討論了一輪,從還是那麼美好的岑薄討論到臭名昭著的三皇子再到面冷心熱(?)的監察局局長。

  「監察局這麼靠譜不是沒有理由的,看看人那頭兒選的,不一般,真的不一般。」

  「可不是嘛,害,領導可真的太重要了。」

  「是啊,畢竟能好不能好,全靠人領導啊。」

  菲碧院長無心去聽學生們的嘰嘰喳喳,他全部心神都在注意台上的成績播報,唸到第十四個的時候,終於輪到712了。

  十七面旗幟,放在往年也是他們338想都不敢想的成績,但是今年嘛……哎嘿嘿嘿。

  也不知道三皇子還不肯不肯兌現賭注……

  惦記這茬的自然不止他一個,不但台下所有押了338勝的代表人都期待地看著高台,台上豪賭五千萬的岑薄也笑盈盈地發起了兌現賭約的請求。

  「殿下記得把我的兩億五千萬轉過來,生院投入大,我最近很是缺錢呢。」

  林遇也趁著下一支隊伍還沒上來的空檔,回頭看了哈里森一眼。

  「也別忘了我和其他參與者的賭金,這事經過公證,也在監察局的檢查範圍內,請三皇子殿下千萬履約。」

  哈里森喉嚨腥甜,一口血差點吐出來。

  所有賭資加起來也就一億八千萬,要發出去五個多億,他哪兒來這麼多錢?!

  他要什麼有什麼不代表他能拿出這麼多資金啊!

  等全部隊伍報了個遍,已經是兩個小時之後的事情了,網絡上除了各種走勢分析,還有幾個詞條直沖雲霄熱度居高不下。

  #主星隊顆粒無收全軍覆沒#

  #兩位流民參戰的338竟成本屆最強黑馬#

  #肖四方徐誠心#

  #338款的流民是真實存在的嗎#

  網絡上掀起一陣腥風血雨,有人表示應系炒作博出位,也有人質疑流民是否真的在實戰中發揮了作用,只有極少部分人願意相信雞窩裡飛出了金鳳凰,大膽猜測這可能是流民自我意識的一次甦醒。

  眾說紛紜,不分高下。

  扒皮專家們連夜披裝上陣,把338查了個底朝天,翻好幾道牆闖入克瑞斯學院校園論壇後,成功起底。

  網絡炸了一圈又一圈,哪怕是階級極端分子,也扛不住這麼大的信息量而不得不暫時偃旗息鼓。

  萬家講壇台柱子:誰能想到我台柱子也有說不出話來的一天呢[跪了]

  草台班當家花旦:我當家花旦還不是一樣兒瞠目結舌啞口無言[哭了]

  是小珍珍鴨:我錯了[對手指]我以後罵人再也不說「你他娘就是個流民就是個屁」了

  我說今天就要你涼:對不起各位我沒有驕傲沒有尊嚴了我自卑了

  磕CP狂魔: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上面二位情頭否?

  奮鬥逼:可以共享肖四方的時間表嗎?我很需要,謝謝[抱拳]

  永不缺氧2.0:我媽剛才打了我一頓,理由是我怎麼能混得不如一個流民[微笑][微笑][微笑]

  ……

  這些信息實在太過勁爆,人人討論哪怕是此類信息被封鎖的特供生也從同學們的討論聲中拼湊出大致情景,於是各個星球的外城也被一並點燃,得知這個消息的18區區長第一時間就去肖家登門拜訪了。

  肖老太一聽這消息差點厥了過去,肖大度六神無主,還好肖嬸嬸是個頂事的,有條不紊安撫好老人,鎮定地感謝區長來通知這個消息,並且告訴他,自己現在對這些事情一無所知,具體得等孩子們回來才能知道,把人打發走了。

  乾燥且因為開門送客而落了一層灰房間裡,肖老太老淚縱橫。

  「一個二個……就是不聽話……」

  肖大度哪裡見過自家強硬無比的老娘這麼淒慘落淚的樣子,手足無措地看向自家媳婦。

  肖嬸嬸一揮手讓他去拿水和毛巾,自己在椅子前蹲下來。

  「媽,年輕人有想法是對的,我們作為長輩總不能管他們一輩子。」

  肖老太拿手背抹抹眼淚,眼睛一瞪:「你怎麼向著她說話了?」

  「不是我向著她說話。」肖嬸嬸耐心解釋,「而是平平凡凡有平平凡凡的好,心氣高也有心氣高的好,難道你真想看到那麼優秀出色的孩子以後就跟我們一樣重復做些沒意義的工作,平平淡淡老死?」

  「可是流民是不能出人頭地的啊,當年的事情你也知道,我一把老骨頭被牽連死了也就死了,可你和大度還有八面可怎麼辦啊……」老太太說著又掉下淚來。

  肖嬸嬸故意板起臉,道:「終於說實話了吧,您就是覺得我和大度貪生怕死,只能同甘不能共苦。」

  「唉不是……」

  肖嬸嬸打斷她,正色道:「既然不是,您又何必這麼攔著?人各有命,四方她就不是那種願意本本分分做點小事的人。您想想,當年她還那麼小就能一天到晚老老實實完成大哥給她佈置的任務,大嫂安排的訓練……人走了以後,她也才那麼大點兒,居然能把習慣延續下來甚至更刻苦,這還不能證明她的決心嗎?」

  「實話跟您說,我願意支持四方也不是全然沒有私心。您也知道八面就跟他爸一個德行,軟嘰嘰的沒志氣,這些年要不是四方一直拎著他走,可能已經和我們一樣在工廠裡上班了……我不希望這樣,我的八面這麼聰明,我希望他能去做一些有價值的事情,而不是像我和他爸一樣渾渾噩噩度日!」

  肖嬸嬸握住老太太的手,誠懇道:「所以啊,隨他們去吧,我們做大人的幫不上忙也就算了,總不能拖後腿吧。」

  「唉。」肖老太含淚點頭,「聽你的,都聽你的……」

  走廊拐角,肖大度捧著水和毛巾,無聲地嘆了口氣。

  扯什麼孩子,媳婦兒要是再年輕點巴不得自己扛槍上陣呢吧。

  誰又真的心甘情願被人踩在腳底下呢?

  W-1皇宮政務室。

  寬大舒適的椅子已經換了一把,點燃的古香盤冒著裊裊白煙,凝神靜氣。

  「去把那個流民叫到我這裡來,我要見見她。」

  秘書官遲疑:「陛下,有兩個流民,不知道是……」

  「還能是哪個,另一個有見的必要嗎?」老邁的聲音裡充滿了疲憊,「這眼中釘肉中刺,不痛不癢的理會他幹什麼?只要能除掉紮人的,其他捎帶著就解決了。」

  「……是。」

  年輕的秘書官退了出去,昏暗中逐漸露出一雙猩紅的眼睛。

  他後悔啊,當年就應該直接除了這小雜種!

  數百年來,他費盡心思挑動矛盾鞏固皇權,竟然被這麼一個雜種搞到階級鬆動,讓一群二等人為她叫好心服口服?!

  垃圾就是垃圾,永遠不扶上牆的爛泥,這些二等人怎麼一點都不知道感恩,怎麼都不想想要不是他刻意打壓了流民,他們能有現在的好日子過嗎?

  狼心狗肺,愚不可及!

  濃重的殺意令他早已不堪重負的身體隱隱抽痛起來,乾枯的五指緊緊扣住扶手,不斷收縮。

  不行,得冷靜下來。

  他能借二等人之手壓制住流民,卻不能再打壓這些二等人,他也壓不住,還是得從流民身上下手。

  曝光那個流民的身份,讓監察局成為眾矢之的?

  不,那樣只會讓監察局和皇室徹底決裂,林遇那老東西就算被二十四小時監控著也有的是本事,不到萬不得已最好都不要動他。

  打不得殺不得,而當務之急是把流民的呼聲壓下去,要她銷聲匿跡,那就只有……退一步。

  「呵呵呵——」

  他狀若癲狂地笑了起來,數分鐘後忽然嘔出一口黑血。

  胸口的衣服都被抓成一團亂麻,他艱難地伸出手,拍下了桌面上的緊急呼叫器。

  「讓岑薄馬上到我這裡來,立刻!」

  肖四方被請到皇宮這個消息第一時間傳到了林遇的耳朵裡,震怒之下他一腳踹翻了老皇帝擺在他身邊十天一換的人肉監視器。

  看著人倒在地上痛叫不休,林遇冷靜了一點,讓人拉出去救治,重新在椅子上坐下來。

  椅子都還沒坐熱,房間門就又被人打開了,林深門都沒敲大踏步闖進來,雙手按在寬大的桌面上。

  「祖父,妹妹被——」

  「我已經知道了。」林遇打斷他,「這不是你該管的事,回去。」

  林深急得嗓子都冒煙了,怎麼可能話都沒說完就走。

  「要是他對妹妹下黑手怎麼辦,我們得去救她!」

  林遇怒喝:「胡鬧,遇事毛毛躁躁你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如果你肯用你的腦子想想,就會知道那孩子至少今天一定不會有事!眾目睽睽之下完完整整請過去的,就會完完整整送回來,急什麼?」

  林深被他說得羞愧地低下了頭。

  「我仔細想過了,這事的走向主要還是取決於那孩子自己的態度。」林遇想了想,還是讓他在對面坐下,沉吟道:「陛下只請了她而沒有請另一個流民孩子可以說明一點,他是準備利誘而是不是威逼。」

  「利誘是指什麼?」

  林遇冷笑,「還能是什麼,他有的也就那麼一點東西了。」

  另一邊,肖四方已經正式進入皇宮,在侍女的帶領下穿行於金碧輝煌的走廊大廳,走進昏暗的政務室。

  這份邀請太過突然,一路上她亂七八糟地想了很多,從掌權人的目的想到個人遺囑,又想到應該怎麼和皇帝陛下提一提自己的想法和建議,好讓他知道流民也可以上前線殺敵,也可以為整個新人類帝國的繁榮做出巨大的貢獻……

  然而一進門,她的千百種念頭就都自動消除了。

  她的目光直直落在前方最昏暗的那個角落,一個身穿白色寬袍的人靜靜坐在椅子上,聞聲朝她看來。

  視線交匯的一剎那,肖四方的腦子停止了轉動。

  岑薄?!

  傳聞皇帝陛下久不見人,難道他就是新一任……

  荒謬的念頭還沒想完,秘書官的催促就把她喊醒了。

  「還不向陛下行禮?」

  肖四方只好不甚熟練地跪了下來,繼續不解地看著岑薄。

  後者難得皺了皺眉頭,微不可見地搖頭,側過臉輕聲道:「陛下有客,我便先出去了。」

  正在肖四方疑惑他在跟誰說話的時候,桌子背後的躺椅升了上來,露出一張普通到和她奶奶似的遍佈皺紋的臉。

  那些皺紋隨著他做出的表情一起笑了,虛偽的,空泛的,沒有溫度的。

  「留下吧,孩子們都喜歡你,有你留在這裡,她應該不至於那麼緊張。」

  秘書官弓腰低頭,只管看著自己的腳尖。

  又來了又來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1-4-24 07:34 PM

第九十六章 爭奪096

  房間裡的香點得有些濃,年紀輕輕沒處過這種環境的肖四方鼻子癢癢的,強忍著才沒有去撓。

  皇帝陛下看她的眼神也很奇怪,這個空間時時刻刻都有一種擠壓感,讓她倍感不適。

  看著依舊不卑不亢的小女孩,老皇帝眯起眼睛,盯住那雙與林家人如出一轍的眼睛。

  那眼睛裡有什麼呢?

  自大,叛逆,可恨,可惡,不忠誠不識趣等等天底下所有最讓人不快的神采!

  氣氛的走向越來越僵硬詭異,岑薄垂著眼眸提醒:「陛下。」

  老皇帝如夢初醒,收回目光笑了一聲:「人老了,總是容易走神,看見這長得有幾分相似的人啊,就忍不住會聯想到另一位。你叫……肖四方,是吧?」

  「是的。」肖四方老老實實答道,心裡卻在想他怎麼還不讓自己起來。

  就算她不看電視劇不看小說,也從小時候的古中文課上知道讓人跪著說話是幾千年前的威懾手段,早就被淘汰了。

  老皇帝還真沒打算讓她起來,慢條斯理又問:「我覺得你和監察局的林遇局長長得很像,你自己覺得呢?」

  肖四方擰起了眉頭。

  撇開其他不談,光憑這第二句話,至高無上掌權人的形象就在她心中一落千丈,粉身碎骨渣都不剩了。

  哪怕當初要害死她的特里主任,此時此刻都顯得比面前這個人賞心悅目無數倍。

  她最討厭別人像這樣不懷好意明知故問,坦坦蕩蕩地說還能讓人高看一眼。

  忍著噁心,她「低眉順眼」地答道:「陛下,我八歲那年父母過世,外祖父曾被允許在一支軍隊的看守下陪過我一晚。雖然當時我的年紀還很小,很多事情記不清,但今日與這位局長一見如故,懷疑他就是那個曾經在我最難過的時候陪伴了一晚上的外祖父……」

  肖四方故作天真地抬起頭,看著老皇帝的眼睛,問:「陛下,您覺得他會是我的外祖父嗎?」

  秘書官攥著褲子咬住舌頭,終於把那句即將沖破喉嚨的「臥槽」吞了回去。

  綿裡藏針假痴不癲,怪不得人家能做流民之中開天闢地的頭一人,就憑這膽氣確實也夠她走上巔峰了!

  被一個小女孩反將一軍,老皇帝掩在桌下的手再次收緊,臉上依然笑呵呵的。

  「那我還真的不知道,若有機會,倒是可以把他叫來和你好好聊聊是不是有這麼一樁前塵舊事。」

  有,當然有,這是還是他親自批的!

  因為他可笑地怵了,害怕徹底失去了最寵愛小女兒的林遇會不顧一切向皇室開戰,直接與他拼個你死我活。

  他不能接受自己為一個意外背上莫須有的罪名,承擔這不應該他來承擔的後果,於是在林遇提出要見那個遺孤一面的時候,同意了。

  好了,現在這個當年的小可憐長大了,長了一身和林家人一脈相承的反骨,膽大包天敢和他嗆聲!

  肖四方本想回他一句「謝謝」,可看到岑薄幅度微小的暗示後,又忍了下來。

  「咳咳。」老皇帝佯咳兩聲,換了話題,「還沒恭喜你,帶領338取得了這麼好的成績……」

  這功勞肖四方可不敢認,更何況她在心中已經認定老皇帝有問題,心中充滿被陷害被陰謀的狂想,立即搖頭。

  「陛下謬贊,我不是隊長也不是指揮,只是338隊伍中普通的一環,能夠取得好成績是大家共同努力爭取到的。」

  老皇帝擺擺手,「你不用謙虛,該你的功勞大家都看得到,我也為你這種人才的出現感到非常的高興,特意為你准備了一份禮物。」

  禮物?

  肖四方疑惑地看著秘書官從牆邊的架子上取下一個藍色的長盒子,遞到了自己的面前。

  「孩子,打開看看,你會喜歡的。」

  直覺告訴她,這個東西很棘手絕對不能打開。

  她相信直覺。

  於是她跪在地上往後連挪兩步,心一橫就來了個恭恭敬敬的跪伏叩首。

  「無功不受祿,肖四方只是338代表隊中最普通的一員,做了最普通的努力,絕對沒有拋開隊友單獨領獎的本事。感謝陛下榮恩,肖四方願替全隊收取這份獎勵,共享榮譽。」

  老皇帝的呼吸重了一分,瞧瞧,就連這份油鹽不進的樣兒都是標準的林家範!

  他耐著性子道:「他們會有別的獎賞,這一份就是你自己的。秘書官,打開給她看看!」

  這就是要硬塞了,秘書官伸了伸手臂,兩手一用力就開了蓋子,抬起肖四方的腦袋讓她看地上的東西。

  「陛下給你的你就收著,推推脫脫是什麼意思?」

  藍底紅綢的盒子華麗非常,比盒子更華麗的是裡頭鑲著五隻深藍色的身份環。

  隱秘奢華的色澤深深刺痛了肖四方的眼睛。

  猶如醍醐灌頂,讓她大徹大悟。

  原來她曾經有過的猜測都是對的,階級論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陰謀。

  他們流民和二等居民其實就是一個階層,那種漠視、冷待與侮辱全是在第三方的推動下形成的。

  怪不得外公要她自己去看,岑薄也要她自己去看,可不得自己去看嗎?

  若不是自己一點點發現蛛絲馬跡,直接被告知內城人民原本也沒有錯,錯的是皇室錯的是統治者,她能接受嗎?

  她肯定不能,因為對那時的她來說,施暴者就是二等居民就是內城人,無論統治者是不是有問題,二等居民都不可能成為被害人。

  看著那五隻自以為閃爍著通天金光的身份環,肖四方的內心毫無波動,甚至還想跟她嬸嬸學習一下,氣憤至極的時候就狠狠地吐一口唾沫以示不屑。

  讓她來猜猜真正的歷史是怎麼樣的吧。

  第一代也就是災變後初步形成的內外城其樂融融,內城居民作為有異能異化體自覺擔任起保衛家園的責任,而外城的無異能異化體則兢兢業業地做好後勤工作,讓這些勇士的家人得到最好的照顧,讓他們沒有後顧之憂。

  這本來只是極為普通的分工,慢慢的,慢慢的,就變成了有心人撩撥離間最好的工具。

  內城人開始不滿為什麼犧牲的總是他們的家人,為什麼外城人就可以平平安安共享天倫,然後……在權威者的操縱之下,內城人一步步走向主導,而外城人則被不斷地弱化,雙方所受的教育都被填滿莫須有的高低與偏激,思想改造,階級分化,最後固化。

  最終內城成了儲備血庫,外城成了讓內城無法冷靜不得掙扎的抽血針筒,他們相互制約,彼此憎恨。

  這太可笑了。

  明明在人類文明重新落地生根的時候,內外城完全可以攜手共同研究更好的破解辦法,心裡的不平衡可以用其他方面去補足,何至於這樣惡性循環下去呢?

  內城不平,外城不爭,內城憤恨變本加厲,外城再想爭也爭不過了。

  是統治者的惡意煽動,也是絕對公平的心理訴求,造就了如今的不公世界。

  她終於明白了。

  肖四方面無表情地合上了蓋子,也合上了寄希望於統治者認可流民實力後消除階級屏障的心。

  「非常感謝您的好意,但我喜歡我的家鄉,我的家人也不會適應主星的環境,所以請您把它留給更有需要的人吧。」

  她拒絕了,她居然拒絕了?!

  老皇帝覺得這件事簡直比主星隊全軍覆沒更加不可思議,她怎麼能拒絕?!

  他皮笑肉不笑:「四方啊,你還小,你怎麼知道你的家人就不想來主星生活呢?岑薄,你別乾坐著,給孩子分析分析以後吧。」

  「是。」

  岑薄的神情挑不出任何破綻,微笑地看向肖四方,「四方是嗎,我知道你對家鄉有留戀,對陌生環境也有恐懼,可這是一個非常難得的機會,你的父母兄弟或者姐妹從此以後可以不再為氧氣發愁,也不需要日夜辛勤勞作,壽命更是可以大大延長,為什麼不為了他們努力克服一下呢?」

  根據肖四方對他的瞭解,這段話的後半段,他說起來應該是有些真心實意的。

  他在告訴她,夢想永遠立在雲端,現實才是腳踏實地的東西。

  站在一個普通人的角度,似乎是值得好好考慮。

  但她偏不。

  「可我生來就是流民,我的家人也是流民,或許在您看來有這樣一個可以舉家脫貧從此翻身的機會,我就應該感恩戴德,但您考慮過我的家人們在主星應該如何生活嗎?他們與一切都格格不入,沒有能和這裡的居民搭話的話題,也沒有可以在這裡謀生的技能……請問他們的心理狀態應該怎麼排解?」

  她話說的很重,既針對整個人類群體,也針對什麼都無所謂的岑薄。

  「有些人願意行屍走肉一般活著,我不願意。」

  行屍走肉。

  岑薄看著那雙充滿戰鬥光輝的眼睛,輕輕笑出聲來。

  用詞倒是挺準確的。

  老皇帝轉頭看著他,眼神幽暗,語氣很不贊同:「你不分場合笑什麼?」

  秘書官緊張起來,來了來了,又開始試探了!

  慣於應付這種場面的岑薄輕鬆圓場:「只是覺得她很有想法,擁有一顆純粹的赤子之心,我說服不了她,並且被她說服了。」

  他的神情自然放鬆,帶一點點勸說失敗的無可奈何,一切恰到好處,無從質疑。

  老皇帝收回視線,親自上陣:「那不如你先跟你的家人聯絡一下,或許他們不覺得沒法排解呢?新的環境可以展開新的學習,自然而然就可以結交到新的朋友不是嗎?」

  他自己把話柄遞過來了,肖四方覺得自己再不說點什麼就結束不了這個話題,於是奇怪道:「陛下,您這個獎勵到底是給我,還是給我的家人呀?如果是給我的獎勵,為什麼要徵求我家人的意見呢?」

  老皇帝一噎,短時間竟然想不出什麼可以接下去的說辭。

  肖四方又說:「還是您覺得特意給了我獎勵,我卻沒有接受讓您很沒面子?陛下,這大可不必的呀,在我內心裡,能見您一面就是天大的榮幸了,您又是這麼和藹可親的人,處處為我著想,我已經激動得要死掉了!」

  最後一句話是她在娜拉發的日常圈學到的,覺得放在這裡特別合適,特別能膈應人。

  老皇帝也確實被她膈應到了。

  什麼樣的人最難對付?明擺著就是在跟你對著幹,卻句句讓你挑不出毛病的人最難對付。

  好賴都給她說完了,他想借題發揮都沒有由頭。

  他只覺得腦子又熱了起來,想了無數遍不能殺她,才冷靜下來,保持住她說的和藹語氣:「四方,一開始的時候我們不是提到了你的外祖父嗎?你想,如果你來主星,有了合法身份,不就隨時可以去見你的外祖父了嗎?」

  聞言肖四方粗魯地一拍大腿,後知後覺般點點頭,「對哦。」

  終於戳中她的點了嗎?

  老皇帝覺得自己心頭那口氣順了點。

  「那……」肖四方天真不做作(?)地問:「那位林局長真的是我的外祖父嗎?可以把和他單獨見面作為給我的獎勵嗎?我的要求也不高啦,能跟他見一面我就心滿意足了!」

  蹬鼻子上臉,果然是林家的種啊。

  老皇帝閉了閉眼睛,知道從她這頭走沒結果了,揮揮手趕人。

  「林局長公務繁忙,近來恐怕都沒有時間能和你見面,這獎勵就先欠著好了,你先回去吧,我們下次再見。」

  從頭跪到尾的肖四方立馬爬了起來,說了一聲「謝陛下」,迫不及待大踏步離開,沒再多看地上的盒子一眼。

  真真棄若敝履。

  出了皇宮,她深吸一口氣清新的空氣。

  好了,從現在開始她要調整計劃,走策反全體二等居民共同發展的道路了!

  雖然這條路比統治者直接開放流民權限要難一百萬倍……

  啪。

  兩手拍在自己的臉上,肖四方扯出一個猙獰的笑容。

  冷靜,一定要冷靜,要是現在就氣死了那就什麼都完了。

  「四方,等我一下。」

  岑薄腳步匆匆從後頭趕上來,笑容十分意味深長。

  肖四方不知道他在這兒眾目睽睽之下,葫蘆裡又賣的什麼藥,警惕地看了他一眼,戲感說來就來。

  「我真的不考慮,您不用再勸我了。」

  岑薄伸手摸摸她的頭,自如接道:「我已經被你說服了,自然不會再勸你,但你可以偷偷告訴我你不想來主星的真正理由,我保證不說出去。」

  肖四方一愣,隨即在心裡欽佩地豎起了大拇指。

  薑還是老的辣,明目張膽提出悄悄話申請,那他們就可以在這種四處都是耳目的環境裡交頭接耳說真正想說的話了。

  上道之後,她小聲問:「你在這裡幹什麼,他找我做這種骯髒的交易為什麼要你在?」

  岑薄也是小聲回應:「你忘記我是有工作的人了嗎?他被你氣倒了,我來給他治啊。」

  「我這麼厲害的嘛?!」肖四方驚了,「除了最後一句他趕我走,前面我真沒看出來他在生氣。」

  「你還有的修煉呢……不說這種無聊的事情了,前幾天你的好朋友們給你發出了聚會邀請,說是喬休爾的恢復治療費已經攢夠了,大家最後一起聚一次,你去不去?」

  這可真的意外之喜,肖四方略感動:「原來您有幫我在維繫友情嗎……」

  岑薄微笑:「誰說不是呢,模仿你那種傻不愣登的口吻著實有些挑戰性,不過這些都是小事,無聊的時候拿出來打發打發時間也就算了,你現在要考慮的是,你是不是已經失去你的朋友們了。」

  肖四方一時沒想到,疑惑地看著他。

  「小朋友,你的照片和視頻應該已經紅遍全網了,你覺得你的朋友們會不會看到?」

  「……」

  肖四方的心先是一涼,然後無比地緊張了起來,「那假身份不是就曝光了嗎,他們肯定在生氣了。」

  岑薄輕哼一聲:「你倒是相信他們的人品,沒先怕他們舉報你。」

  「那不會的。」這一點肖四方很有信心,「我們有感情,他們最多也就是永遠不原諒我吧……」

  「想得開就行,隨便你吧,聚會時間在三天後,你要是想去,就去老地方等著。」

  「……哦。」

  肖四方抓了一把頭髮,看他施施然離去的背影,吐出了長長一口氣。

  夢想的捷徑斷裂了,假身份也暴露了。

  她到底該怎麼辦?

  腦袋空空往前走,走出護衛圈禁範圍後,一群人忽然圍了上來。

  一個個面目猙獰你推我搡,七嘴八舌地把她困在了最裡面。

  「你好我是X新聞的記者,請問陛下找你來幹什麼呢?」

  「傳聞主星隊是你們338和366聯手所滅,主星隊長更是由你獨自解決,請問這是真的嗎?」

  「能跟我們說說你是怎麼從一個普通的流民走到今天這個高度的嗎?如此大的跨越是不是存在什麼不正當的手段呢?」

  一片眼花繚亂吵吵嚷嚷裡,肖四方艱難地穩住心神後,混亂的大腦一下子清醒過來。

  心中那股氣不停地膨脹膨脹膨脹,然後轟然炸開。

  她不再努力地往外掙扎突圍,故作鎮定地抬起雙手,示意大家安靜,面無表情地看向提出了第三個問題的那位記者。

  「如果夜以繼日的奮鬥也算不正當的手段,那麼的確是存在的,畢竟我拋開了正常作息的同學們,偷偷搶跑了不是嗎?」

  記者不依不饒繼續追問:「眾所周知,流民低賤無能只配做些最基本的重復性操作,沒有人會相信靠你說的努力奮鬥就能達成這樣的成就,一定還有其他原因吧?」

  這個人是特意被安排來找茬的極端分子,今天就是來抹殺網民們對她的好感的。

  他犀利刁鑽,極盡挑撥情緒之能事。

  「眾所周知流民低賤無能只配做些最基本的重復性操作,沒有人會相信靠你說的努力奮鬥就能達成這樣的成就……」肖四方重復了一遍他的話,可愛地歪著腦袋反問:「您不覺得您這眾所周知和沒有人都有些問題嘛,這個眾指哪個眾?沒有人是您一個人?全體居民允許您個人代表集體了嗎?」

  記者張口想說些什麼,但肖四方完全不給他開口的機會。

  「真正眾所周知的是,集體不能代表個人,個體也無法代表集體,已有的歷史不能代表往後的走向,一個階段的表現也不能代表日後的一切。」

  「我是一個流民,一個日以繼夜努力想要改變現狀的流民,我不代表整個流民群體,但我可以代表所有和我一樣願意通過日以繼夜的努力來改變現狀的流民。」

  「你說的對,只靠努力奮鬥當然不能達成像我這樣的成就,還必須有一個機會,這個機會必須很多人一起給。」

  聲音字正腔圓,每一個字都很用力地從她的嗓子裡發出來。

  「外城人拼盡一切的支持,內城人不帶偏見的善意,是這兩方人的和諧給予了我站在這裡的底氣,讓我證明了我自己,也讓我證明了一加一的力量遠遠大於一減一!」

  那個記者又想說些什麼,肖四方一把按住了他拿在手上的話筒,自顧自繼續說下去。

  「如果大家願意再去查一查,就會知道我所在的X-338半廢墟星,曾在半年多前正面遭遇過異形人的入侵,而我所在的克瑞斯學院更是首當其沖,被三波異形人踐踏過,死傷慘重。」

  「我當時有幸成為護衛校園的巡邏小隊成員之一,這是我第一次直面異形。說實話,那時我的心情又緊張又害怕符合所有二等居民口中流民懦弱的特性,但與此同時我又很感動很自豪。」

  「我也做了二等居民們一直在做的事情,我也可以承擔起和他們一樣的責任,我沒有比任何人差,我不需要再自卑地低著頭唯唯諾諾過完我的一生。」

  肖四方抬起眼眸,看著那位記者,也看著前方的鏡頭。

  「請大家相信,一個群體的形成是復雜的,片面之詞概括不了任何一個群體。流民之中也有很多很多像我一樣的人,拼盡全力想看一眼圍城外的世界,想擁有正常的權力,也願意承擔那些令人痛苦也令人驕傲的責任,只是他們沒我那麼幸運,沒遇到願意讓他們發光發熱的善意。」

  「我在這裡懇求大家……」說到最後一句了,無數的重壓讓肖四方的鼻子也不可控制的酸澀起來,堅定不移的眼睛裡閃過一絲恍惚,「不要一口氣放棄數百億人的智慧與作用,也不要因為現狀就自我麻痺糊塗度日,我們不是不可以並肩作戰,為什麼要如此對立,獨自承受呢?」

  她承認她沒有辦法了,除了向所有流民和二等居民求助,她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一個人撼動不了整個世界。

  她根本就是個傻瓜。...<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1-4-24 07:48 PM

第九十七章 爭奪097

  ——請問看到這一幕,您有什麼感想嗎?

  ——記者是你安排的?

  ——怎麼會,至少說話最多的那個跟我無關[笑]

  ——你到底想幹什麼?

  ——只是托您外孫女的福,有了一點求生欲而已。

  ——你私下裡接觸她了嗎?!

  ——是啊,她好可愛,我很喜歡她。

  ——離她遠點!那些話是你叫她說的?!

  ——嗯?您這是在侮辱她呢,還是在侮辱我?

  砰。

  大門短時間內第二次被推開。

  林遇第一時間收好信息面板,若無其事地抬起頭,朝永遠學不會敲門的林深看去。

  「我才跟你說過的話,你又忘了?」

  「沒忘。」林深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長手長腳伸開,調出剛結束的直播錄屏放給他看,「我就想知道,我妹妹到底是怎麼在流民堆裡被養成這樣的……」

  他頓了頓,斟酌了很多個更斯文的詞匯,最終還是服從內心說道:「她酷斃了!」

  「她要是姓林,你那些哥哥包括你,我理都懶得理。」

  林遇也不藏著掖著,冷笑一聲跟他說實話:「我有四個兒女,只有你姑姑,二十歲就考出了暗訪官資格,甩了她的兄弟不知道幾條街,要不是被那個姓肖的王八蛋迷了眼睛,現在至少也是個監察司長了!」

  林深默不作聲,他也聽說過姑姑各種讓人肅然起敬的事例,可斯人已逝,哪有妹妹活生生更讓人想提起想親近呢?

  但在祖父追憶姑姑的時候,他也不敢發表任何意見。

  好在林遇也不想過多感傷,回到他播放的視頻界面上來,視頻底下的評論數和點贊數不停滾動,短短幾秒鐘就暴漲數十萬,民眾參與度空前絕後。

  他點開評論區看了一眼。

  德爾與希拉:她是哭了嗎,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她的表情很絕望

  木工米青:不是?她難道不是在用個體代表集體?說到底她就是想平權而已!呵呵,可流民能幹什麼,真以為他們能和我們一起對抗異形?

  叉叉叉偶:熱門的某個槓精以及點贊他的那個群體,別動不動就拿對抗異形說事兒,你們他媽的除了在網絡上做個嗶嗶機你們真上過前線嗎?

  世界第一帥:總有傻逼秀下限,真要讓流民平權了,他們人數這麼多紛紛反壓我們好嗎?

  殲異軍預備役001:前線形勢這麼緊張,只要能打異形我才不管他娘的是什麼身份!

  關注點總是歪:只有我想知道是什麼讓她忽然崩潰了嗎,皇宮裡發生了什麼?

  凌菁菁:我還挺贊同她的,人也沒張口就來說要平權啊,她只是呼籲而已,想要流民自己奮發圖強,也想要我們不要那麼針對他們,智障們到底是從哪裡看出人家打算反壓我們的?

  鈴響叮當:有一說一,人家強不是沒有理由的,如果都是她這樣的流民,我願意和他們並肩作戰

  無事快快樂:流民就是賤就是噁心就是永遠都無法和我們相提並論!!

  看到這裡,林遇退了出去。

  他疲憊地靠在椅背上,聽著肖四方的聲音一遍又一遍循環,良久才重新坐直身體。

  林深好像永遠都看不煩似的,看得都能跟著說出下一句了,依然認真地盯著屏幕,揣摩幾遍後抬頭問:「祖父,我們真的不可以不再一減一,而變成一加一嗎?」

  林遇瞥了他一眼,問:「怎麼說?」

  「我前段時間陪我爸去做修復了,修復院裡很多人疼得在叫,在哭,生不如死……這是因為前線人員不足,重傷人員數次採用高濃度氧快速治癒的原因吧?」

  「嗯。」

  「那如果像妹妹說的一樣,流民也可以加入進來,填補上了這個缺口,是不是就不需要都採用快速治癒這種手段呢?這樣一來,大家有沒有修復的壓力,變相節省了無數的精力和資源,把這些再拿出去投入到對抗異形上去,不是能讓大家的安全得到更好的保障嗎?」

  林深擰著眉頭,問:「這樣不好嗎?」

  林遇深深地看著他總以為沒長大傻乎乎的小孫子,露出一絲笑意。

  他難得放下威嚴,像普通的祖孫一樣跟他交流:「好,我問你,流民是沒有異能的,去了前線他們基本傷不到異形人怎麼辦呢?那他們仍然沒法處在同一個對抗地位。」

  「我覺得可以。」林深又開始在界面裡劃拉,然後找出一段視頻再次點擊播放,「這是妹妹在他們學院的時候,對抗異形人的視頻。我並不認為妹妹的作用比其他幾個學生小,既然是分工,那就注定要承擔不同的角色,為什麼一定要爭出一個高下呢?」

  「那有人覺得不公平怎麼辦呢?」

  「那就仿照公司職位,分出責任層次和待遇層次不就好了?」林深時不時停下來思索,盡可能地把每一個細節都補上,「而且現在的前線軍隊起碼一半是強制徵召的,如果我們有足夠多的人選了,那些不是心甘情願的人就不用上了,也就沒有什麼公平不公平的說法,真正想要保家衛國的人怎麼會在這種事情上斤斤計較?」

  是啊,自願參軍的人只想多殺一些異形,怎麼會去考慮其他人是不是比他殺的少呢。

  「你說的很好。」林遇由衷地點了點頭,然後尖銳地冷笑了一聲,「可惜啊,帝國制永遠都不可能讓這種局面實現。」

  曾經雄心壯志帶領無數星海流民建立起新秩序,讓人們不再流亡得以安居樂業的人變了,無上的權力和不斷衰老的靈魂毀滅了輝煌的一切。

  「說起來,我們都不如那麼小一個孩子有勇氣,她想做就站出來了,而我們始終瞻前顧後,不得寸進。」

  返程的飛船起航,載著一群熱血少年橫穿星海,回歸故鄉。

  肖四方縮在角落裡睡得天昏地暗,其餘九人小聲地聚在一起說話。

  「陛下跟她說了什麼呀,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她這麼萎靡不振的樣子。」黃單小聲地掩著嘴巴說道。

  盧意搖頭,「別說你了,我跟她同學一年了都沒見過,可想而知……不是什麼好話。」

  寶柏:「你們覺不覺得很奇怪啊,按理說四方和誠心都是流民,這陛下要見也應該是一起見,怎麼偏偏只找四方的麻煩?」

  徐誠心:「根據那段采訪發言分析,陛下的選擇沒錯,他知道我無足輕重,想解決了四方再順帶解決我吧。」

  此話一出,眾人面面相覷,韓思思作為代表虛心求教:「你為什麼覺得陛下要解決你們?」

  「很顯然。」徐誠心推了推鼻樑上並不存在的眼鏡,一副專家做派,「我和四方在這麼重要的比賽裡露了臉不說,還取得了非常好的成績,在網上引起了一陣風暴,包括流民群體都知道了……為了防止第二次平權運動爆發,他肯定得壓制我倆啊,讓我們主動銷聲匿跡是最好的辦法。」

  眾人目瞪口呆。

  盛夏:「好、好像有點道理……」

  寶柏:「徐誠心你考慮考慮去擺個地攤吧,就給痴男怨女分析病因應該也能賺上一筆。」

  「咳咳。」突然參與進來的菲碧院長把手按在桌子中間,「適可而止啊,什麼人都敢編排你們的膽子也太大了。四方說了那一番話之後,已經成了極端分子的眼中釘肉中刺,你們也想體會一下這種感覺不成?」

  寶柏不怕死地聳聳肩,道:「只有那些沒有經歷過流民隊友有多麼出色的傻瓜,才會一直反對流民意識甦醒。我覺得挺好的,讓流民裡願意拚搏奮鬥的人,替換掉內城那些光吃不幹的廢物。」

  菲碧院長:「……道理是道理,現實是現實,到此為止,別再亂說話了,不然我扣你們獎勵金!」

  沒有什麼比這句話更好用,頗有微詞的學生們立刻服服貼貼的,還給賠笑臉。

  經過特批的小型飛船直接降落在了克瑞斯學院那個閘口,前來迎接的家鄉父老敲鑼打鼓,在黃沙中揮舞彩帶,臉上都洋溢著發自內心的喜悅。

  歡迎人群後幾十米的位置,密密麻麻擠著更大的一個群體,多數是年輕的面龐,高舉的喇叭和聲嘶力竭的吶喊甚至蓋過了前方的鑼鼓聲。

  「肖四方……加油……」

  「從今往後我們一起努力……」

  「我們發誓以後認真生活……」

  「像你們一樣竭盡全力……」

  「絕不自我放棄……」

  好不容易恢復了一些精神,下飛船後才聽了兩句肖四方就又有些扛不住了。

  她不知道這些人是不是一時感動,但如果大家真的能說到做到,是不是即便真的有一百萬倍那麼困難,也總有能夠克服的那一天?

  站在最前方的盧雋伸出手,輕輕拍在她的肩膀上。

  「你已經盡力了,所以不要難過。」

  他的眼神清澈溫和,已經將小小少年的心思看穿。

  「現在先享受屬於你們的勝利果實,日後的路不會只是你一個人走。」

  肖四方努力地把眼眶來的淚意逼回去,重重點頭,「嗯!」

  體諒大家參賽後就沒有好好休息過,盧雋等人也沒有拖著大家說太長時間,簡單地走了一遍流程,就放大家去休息了。

  肖四方等四人又把其他學院的隊友送出校門,看著他們上了飛行器才算真正結束,然而一回頭就被熱情的同學們包圍了。

  還是老師們有先見之明,出動保衛科的力量,才把人都攔了回去。

  不過外面的能攔,進了宿舍樓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

  這時候沒有什麼認識不認識的說法了,熱情的小姐姐們淹沒了肖四方長達十分鐘,才在幾位理智姐妹的呼喊下放她回了寢室。

  一進寢室門,眼看著早已等候多時的室友們要來第三輪,肖四方實在堅持不住了,脫了鞋子就往床上爬。

  「等我睡醒了,再跟你們詳細說……」

  沾枕頭入睡前她迷迷糊糊地想,八面這次倒是懂事,沒連環呼她。

  渾然不知肖八面此刻根本不在學院,早在她還在回來的路上時,就被一群人「請」回了家裡。

  全部門窗緊閉的屋內,頭頂唯一的白熾燈發出前所未有慘白的光線,將人臉上的神色也映得如出一轍。

  肖八面吞著口水,勉強挺直脊背,把肖嬸嬸三人護在背後。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秘書官捧著藍色的盒子,沒有立刻回答他的問題,只是輕輕地把盒子放在了遍佈劃痕的陳舊桌面上,打開蓋子。

  「陛下對肖四方在資源分配戰中的表現甚是滿意,為一個流民如此上進感到欣慰,因此為她和她的家人準備了一份大禮。」

  四人的目光同時落在盒子裡的身份環上。

  肖大度大驚:「藍色不是一等居民身份環的顏色嗎?」

  「是的,只要你們戴上了,也就是一等居民了。」秘書官看著粗陋的簡易房,捻著手指上沾染的細小灰塵,笑道:「從今往後,鳥語花香,永遠地離開這片風沙。」

  久久的沉默過後,肖大度攥著拳頭激動道:「真的嗎?!我們真的可以變成一等居民?」

  秘書官欣然點頭,「自然是真的。」

  「居然有這種好事!」

  肖大度眼睛睜得大大的,呵呵呵大笑起來,秘書官便也跟著他笑起來。

  笑了足有一分鐘,大笑的男人擦了擦眼淚,咬牙切齒吐出幾個字:「去你的吧!」

  他肖大度是軟弱也不聰明,但不是傻子,沒有人送禮是找兩個人直接把他們幾個從不同的地方拖到這個房子裡來的。

  這分明不是禮物,而是毒物!

  「你耍我!」本以為手到拈來,結果峰迴路轉,秘書官氣得嗓門都粗了,「身份環都這麼明明白白擺在你面前了,有什麼好不信的?!」

  肖嬸嬸看了一眼被氣得都強硬起來了的丈夫一眼,開口:「他是不信這是好事,你把東西拿走吧,我們當流民當習慣了,沒這個福分!」

  「拿走?」秘書官氣笑了,要是真能退他還用得著辛辛苦苦跑一趟338吃灰嗎?

  「我告訴你們,這是陛下賞給你們的東西,你們要是要,不要也得要!戴上身份環,把那個肖四方也帶上,老老實實去主星過你們的新生活不好嗎?一個個都跟上頭對著幹對你們有什麼好處?」

  肖老太抖著手罵道:「你們這是強盜做派……」

  「那也是你們不識好歹!」秘書官惡狠狠威脅,「我只給你們一天時間,說服肖四方乖乖領了這份賞,不然你們誰都別想有好日子過!」

  他辦砸了那麼多次差事,這次要再辦不成,就是他沒好日子過了!

  秘書官假笑都懶得笑了,伸手一指肖八面,「你,現在就給肖四方打過去!」

  肖八面緊緊握著拳頭,身體微微發抖。

  老太太一把年紀受不住這種刺激,一口氣憋住喘不上來,在肖嬸嬸連續地拍打撫摸下才還魂,低聲呢喃著「作孽」。

  秘書官眉頭一皺,拔高聲音大喝:「你還愣著幹什麼?!」

  肖八面猛地抬起頭,與肖四方總是明亮有神的圓眼截然相反,略顯陰柔的柳葉眼直直撞進秘書官的眼底。

  「你是在虛張聲勢吧,四方已經拒絕過你們了對不對?你們勸不了她,所以就想拿她的家人做威脅,讓我們來逼她就範對不對?」

  秘書官也不在意被他看穿,爽快點頭:「是,我也只奉命行事,這事兒對你們沒壞處,你照做就好何必為難我也為難你們自己?」

  「不,我們為什麼要逼她?」肖八面搖搖頭,「我們不會逼她的,她不答應肯定有她的理由,如果是好事她絕不會不答應。」

  「遷居主星,不是好事還能是壞事不成?小弟弟,你看看你身後這些長輩們的樣子,這才幾歲啊就老成這樣了,到了主星,我保證你們都能活很久。」

  「要不要活很久選擇權在我們,如果我們不答應,你又能怎麼樣呢?」肖八面寸步不讓,「殺了我們嗎?」

  如此不配合,即將任務破產的秘書官狠狠心,下了一劑猛藥:「你真以為我們動不了肖四方,也不動了你們嗎?區區幾個流民,就是殺了又能怎麼樣?」

  「不,你根本不能殺我們,四方現在已經紅到家喻戶曉,你要是朝我們動手,她一定會充分利用輿論,讓你,讓陛下名聲掃地!」

  秘書官冷笑一聲,並不在意:「是嗎?那她有證據可以證明你們的死跟皇室有關嗎?空口無憑污衊皇室,正好送她下去陪你們。」

  「呵呵。」肖八面笑得比他更冷,「你能說出這句話來就行……我之前也遭遇過四方帶來的麻煩,她就是個麻煩精,我心裡一直記著呢,所以我也記得她跟我說過的一句話,那就是如果我真的覺得不對勁,就開錄像,有備無患。」

  在秘書官震驚懊惱悔不當初的目光中,他拉出能量面板,迅速地點擊了發送。

  「現在,你說她還有沒有證據呢?」

  「你……」

  肖八面拿起桌子上的盒子,朝他扔過去,「別嚇唬人了,你不敢動我們的,帶著你的東西趕緊走!不然這個視頻洩露出去……我倒是無所謂,反正你們都要殺了我,我拖不了皇帝下水我還不能拖你們這些人下手嗎?能帶一個是一個!」

  秘書官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聲音從牙縫中擠出來,「走!」

  一行人踹門離開後不久,肖八面一個屁股墩坐在了地上,抹了一把遲鈍到危機離開才爬滿額頭的冷汗。

  「我的老天爺,嚇死我了……」

  肖嬸嬸上前把門關好,嫌棄地瞥了他一眼,「你就不能多撐一會兒?我剛覺得我兒子真的長大了,你就給打回原形了。」

  力挽狂瀾還要被親媽白眼的肖八面委屈死了,「你就會罵我,那可是我人生的高光時刻啊,你就不能多給我點掌聲嗎?」

  「嗤,巴掌聲要嗎?」

  她作勢抬起胳膊,肖八面連滾帶爬從地上起來躲到肖老太身後,「奶奶救我!」

  隨著危機解除也鬆了一口氣的肖老太忍俊不禁,但也不站孫子,虎著臉道:「你媽說的有道理,一個男孩子,哪兒那麼容易嚇死。」

  肖八面:「……老爸你說呢?!」

  可惜,不遠處挨著凳子不停發抖的中年男人並沒有心情理他。

  兩位「頂樑柱」在一人喝了一杯熱水之後終於緩過來了,肖老太隔一分鐘就問:「四方回了嗎?」

  肖八面就搖搖頭,「還沒呢,我估計她可能在休息,畢竟這麼多天啊挺累的。」

  「這死丫頭。」肖老太攥著自己的手腕子,慢悠悠挪動幾步,坐到肖嬸嬸身邊,握住她的手,「兒媳婦,等她回家來也打她一頓吧,這頓不打我心裡那口氣就歇不下,她都惹上皇帝了,她爸都沒她這麼能造的……」

  肖嬸嬸哭笑不得,心想他大哥也沒好到哪裡去,那處罰還不是皇帝下的麼。

  不知道自己已經被毒打預定的肖四方第二天起來才看到視頻,嚇得她看了幾秒就魂飛魄散地撥給了肖八面。

  連夜從外城趕回學院的肖八面正趴在課堂上補覺呢,被震動聲吵醒下意識掐掉了。

  等她打第二遍才清醒過來,再次掐掉發了個信息回去。

  ——把視頻看完,帥氣的人輕鬆搞定一切。

  肖四方:「……」看來確實沒什麼大事。

  她爬下床,一邊洗漱一邊三倍速著把視頻看完了。

  唰啦,啪,哢噠。

  麻花狀的臉盆落進垃圾桶裡,發出鏘的一聲。

  上午放學後,肖四方特意去傳統機械接了肖八面,確認沒傷到一根頭髮絲,才把那股即將噴發的氣憋了回去。

  肖八面擺擺手,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

  「放心啦,四方大膽飛,八面永相隨……沒辦法啊,倒了八輩子黴成了你的家人,你拿命霍霍,我只能奉陪,爭取死得比較靠近了。」

  最近的人都有點太煽情了。

  肖四方吸一口氣忍住鼻端的澀意,一伸胳膊攬住他的脖子,帶著他往食堂衝。

  「好嘛,姐姐帶你去食堂吃大餐啦,本次比賽入賬三千一百萬,給你個零頭當研究經費可還行?」

  三千一百萬的零頭是……

  肖八面反手也攬住她的肩膀,義正言辭道:「不急吃飯的,經費先打過來就行。」

  約定之日前一天晚上。

  時隔月餘,肖四方終於又和岑薄在老地方再會了。

  這次是肖四方先到的,她一邊補為了參加比賽落下的學習進度,一邊想那個一百萬倍的難題。

  當全副武裝的岑薄帶著一身寒氣坐下,她抬起頭發問了。

  「您說,既然是皇室從中作惡,釀成這種進退兩難的悲劇,那先把皇室除掉怎麼樣?」

  摘帽子的手一頓,落在帽簷上的微光閃了閃,寬邊氈帽後露出一張興致盎然的臉。

  「好主意。」...<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1-4-24 08:03 PM

第九十八章 爭奪098

  如果一個人犯了錯,那她就會……很心虛。

  因為一場比賽而被打亂了正常學習節奏的參賽成員暫時都沒有課表,肖四方順利地偷渡到了Y-0401廢墟星,卻止步於約定好的那家酒館門前。

  這麼長時間沒來,原本荒蕪到只有一個異殺會存在的星球早已大變模樣,以異殺會為中心擴展出了方圓幾公里的休息區,幾十家飯店酒館娛樂室,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戴著面具的肖四方縮手縮腳,與這種氛圍格格不入,時不時引起路人好奇地打量。

  岑薄不得不提醒她:「再不進去,可能有人會向對面的異殺會舉報可疑分子入侵,你會被帶走調查的哦。」

  「哎呀我知道啦。」肖四方偷偷扒著窗戶,振振有詞,「我還在組織語言呢,等我想好了我立刻就進去……唉,唉岑老師,別動手,我自己進去——」

  把人攔腰一夾,把她對折著掛在自己手臂上的岑薄無動於衷,在眾人驚愕的側目中走進酒館,朝早已到齊卻一直沉默到現在的四人身邊的空位上一放。

  亂糟糟的酒館安靜了一瞬,見人沒打起來,就又恢復了熱鬧,只有酒館工作人員還在偷偷警惕著他們。

  資源戰剛結束沒幾天,熱度正高,嘈雜的背景音裡時不時就能提到流民和各種各樣與她相關的信息。

  肖四方尷尬地在椅子上轉過來,坐直身體。

  岑薄「體貼」地問:「需要我迴避一下嗎?」

  「別!」肖四方下意識揪住他的衣角,垂著眼睛不是太敢看曾經親密無間的戰友,尤其是之前把她當親妹妹照顧的羅拉。

  她緊張又忐忑,忍不住小聲埋怨:「我都說還沒組織好語言了,你不能走。」

  岑薄拍拍她的頭頂,柔聲道:「我是意思意思問一句,自己的事情自己解決,別破壞自己的人生信條,乖。」

  說完他就冷酷無情地拔掉握著衣角的那隻手,遠遠找了張空桌子坐了下來。

  肖四方:「……」見鬼,約定的時間明明還沒到,她原本還有至少十分鐘可以組織語言的!

  現在卻不得不硬著頭皮上了。

  「好、好久不見。」

  啪!

  面沉如水的羅拉一個巴掌拍在桌面上,冷笑道:「是好久不見了,所以我們現在應該是繼續叫你周周呢,還是叫你……四方?」

  後頭兩個字她有意識的壓低了,沒給其他桌的客人留任何察覺到的可能。

  四雙眼睛都直直地盯著她,重壓出奇跡,肖四方的文學素養在這一瞬間達到了頂峰,她結結巴巴道:「周即四、四方嘛,一、一樣的……」

  這麼伶牙俐齒都把羅拉給鎮住了,好半天後者才氣道:「那姓呢?!」

  「我母親姓林……」

  「那身份呢?!」

  肖四方偷瞄了一眼四周,確定沒有人在關注他們,身體前傾壓低聲音:「我母親是二等居民呀。」

  這個勁爆的消息終於把四個人一起震懾住了,羅拉幾次張口,沒發出聲音又閉了回去。

  最後還是最沉穩的喬休爾說了出來:「這種事,不要到處亂說知道嗎?」

  其他三人連忙點頭,臉上除了緊張哪還有剛才的冷漠之色。

  肖四方不傻,她立刻意識到了剛才被演了,大大鬆了一口氣。

  「啊,你們嚇死我了,我都以為你們想把我埋掉來抹殺過去了。」

  琳瑯換了個位置坐到她身邊,這個漂亮的小個子女人抬手就掐她的大腿,氣惱道:「你以為我們沒想過,剛知道的時候我們眼前都黑了,何止是想把你埋了,還想把你活活悶死以洩心頭之恨。」

  連戚風也附和起來:「就是,換你你受得了嗎?」

  說著他嘆了口氣,又道:「可氣過冷靜之後,我就想起來那段時間我們的相處,又開始不明白有什麼好氣的了。」

  羅拉坐到肖四方另一側,嘆息著拍拍她的肩膀,道:「就像戚風說的,除了那一點,我們還有什麼好氣的呢?尤其是聽到你說的那些話,我們就更加氣不起來了。有些人不明白,我們卻知道你到底有多努力。」

  「聽到你在鏡頭前說的最後那句話,我就想到那次你被主星的人欺負,打輸了之後抹眼淚的事情,當時我覺得是小姑娘還沒經過什麼風浪傲氣太盛,現在才知道你當時心裡多難受。」

  羅拉張開雙臂緊緊擁抱了她,在她耳邊輕聲道:「我不是流民,注定我不能對你的很多經歷感同身受,但撇開身份,你做的真的已經足夠好了,你很勇敢,也很強大,我敬佩你。」

  屬於另一個人的心跳有力地在幾公分外的地方擂動,那種熱度與溫暖迅速浸染了肖四方憋了很多很多天的眼睛。

  彼此都戴上面具後,終於可以在這段萍水相逢的緣分裡敞開心懷洩露最真實的心情。

  她緊緊地回抱了羅拉,深深吸了口氣。

  「謝謝你們。」她起身,鄭重地向大家鞠了個躬,「然後對不起,騙了你們。」

  羅拉咳了一聲,代表四人道:「既然你誠心誠意的道歉了,那我們就大發慈悲地原諒你了。」

  此事翻篇,往後再也不提。

  五人相視一笑。

  接著喬休爾把話題拉回正軌,「雖然我們猜到你來頭不小,但沒想到是這樣的辛秘,這種話題太敏感也太危險了,到底怎麼回事我們不問,你也別再跟別人說了。」

  「我知道。」肖四方露出笑渦,「我只跟你們說了。」

  「……把你賣了你都不知道。」

  肖四方搖搖頭,很有信心:「我知道你們不會往外說的,要是你們真的是那種人,這幾天就不會一句話都不說,也不會在約定好的時間出現在這裡了。」

  「哎呦,這小心思想得還挺透徹麼。」羅拉攬著她的肩膀,手掌拍拍她的胳膊,又拍了拍,像是在忍耐些什麼,抓心撓肺老半天還是破功了。

  她湊近肖四方,腆著臉伸出一根手指,自我堅定道:「我就問一個問題,這個問題搞不清楚我真的怕我未來幾年都睡不著覺,那位——」

  她小心地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背對他們的男人。

  「就你這個長輩,我這幾天越想越覺得他跟一個人很像,不,都不能說像了,幾乎一模一樣!」

  能量面板調出一張圖片,放大的下半張臉形狀美好無可挑剔,微微上翹的嘴角令人如沐春風。

  再是一段音頻,溫和從容的男聲說著資源戰開幕式當天她曾親耳聽到的話語。

  被發現了?

  肖四方緊張了起來,她掉馬事小,岑薄被發現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這是聖父大人嗎?好像是吧,開幕式的時候他就這麼說的,但你是怎麼把他……」

  故作嫌棄地轉身指了指岑薄的方向,露出驚疑不定的神情道:「和聖父大人對等起來的?我承認他和聖父大人有一點點相似,可無論怎麼說,就光從他那個德行,你也不應該把他倆相提並論啊,你不覺得侮辱了聖父大人嗎?」

  羅拉得了否定答案,鬆了一口氣後有氣無力地趴在了桌子上。

  「我也不想啊,但硬件真的就很像,再聯繫你這齣,我就越想越覺得真實了。」

  二次犯案的內疚感侵襲著肖四方的五臟六腑,攪得一顆心七上八下,她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決定不能重蹈覆轍,於是打補丁道:「其實,我也不知道他是誰……」

  羅拉從桌面上彈了起來,其餘三人也都眨巴起了眼睛。

  肖四方壓低聲音:「就從天而降的,說他自己無聊,想找個陪玩。你們也知道,我是流民嘛,缺錢缺資源,當了這個陪玩就有來路了。」

  「所以你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誰?!那你膽子也太大了,不怕他殺人拋屍嗎?」

  肖四方小聲道:「但從天而降的時候他就可以殺我的,但他沒有,總之他的身份雖然神秘,但不是壞人,只是有一點任意妄為,甚至可以說人很好的,所以……」

  「等等。」琳瑯湊過來,嚴肅地看她,「周周,你幹嘛這麼幫他說話?」

  撒謊內疚,編排恩人也很內疚的肖四方兩難了,她不確定地說:「可能是我一直都是受益者?」

  琳瑯:「……算了,你就這麼點大,應該不存在那種可能。」

  她這句倒是提醒羅拉了,後者可沒她這麼細膩,大咧咧直接說了出來:「孤男寡女,周周你可不能對一個來歷不明的人有想法啊!」

  肖四方反應了兩秒,震驚地把頭搖成撥浪鼓:「不不不不不——」

  「真的?」

  「真的真的真的真的!」肖四方嚇到吐出舌頭,「他比我父親年齡都大!怎麼可能呢!」

  「等等。」琳瑯又站了起來,「你這麼激動幹什麼,另外你父親多大?」

  肖四方一時想不起來,算了一下才道:「今年四十一了,我奶奶今年也才六十四歲呢。」

  喬休爾:「……」

  戚風:「……」

  琳瑯摀住了自己的臉。

  羅拉喃喃道:「出現了,這就是兩個階級之間的代溝嗎,周周啊,你知道哥哥姐姐們都幾歲嗎?」

  肖四方點點頭,「知道呀,琳瑯姐姐和聖父大人同歲,你嘛比聖父大人還要大兩歲,兩個哥哥就更大了,我沒有忘記。」

  羅拉一把抓住她的肩膀,面目猙獰起來,怒聲道:「所以你得區分開啊,對於我們來說,五六十歲依然是個小年輕,別拿你爹和奶奶來對比行不行?!我一想我都已經是個奶奶了我的心臟就受不了!」

  「……行。」識時務者為俊傑,肖四方戰略性屈服了。

  話題徹底跑偏了,羅拉也忘了繼續追問岑薄的身份,開始誘惑肖四方喝酒。

  「來,雖然真實的你還是個孩子,但坐在這裡的你就是我們的兄弟,試試看這個最新型的合成酒,雖然不是傳統植物發酵的釀造酒,但這款還是挺好喝的,特別適合不太會喝酒的人,口感比較甜。」

  粉紅色的酒水倒入水晶杯,富有層次的香氣飄散四溢,既美且甜。

  肖四方下意識嚥了口水,朝前伸出了手。

  邊喝邊聊過了半小時後,只聽咚的一聲。

  初嘗酒精的未成年人倒下了。

  其餘四人嚇了一跳,羅拉和琳瑯趕緊把人扶了起來。

  好傢伙,整個人都粉得跟剛才那壺酒的顏色一樣了,而特意為她點的那壺果味酒精飲料也已經空了。

  四人樂不可支大笑起來,羅拉輕輕拍她的臉喊她:「周周,還好嗎?」

  被扶著的肖四方迷迷糊糊的,但也還能說話:「好……就是有點兒熱……」

  琳瑯忍俊不禁,繼續問她:「酒好喝嗎?」

  肖四方迷茫地轉過頭看了她一會兒,吃力點頭:「好喝,我還想喝……」

  「不行不行,你不能喝了。」羅拉笑著拍拍她的背,「下次記住自己的酒量,就五百毫升壺的五度酒精飲料,別隨便多喝知道嗎?」

  「好喝……」

  「但不能多喝。」

  「哦……」

  肖四方回答完,頭一歪靠在羅拉的肩膀上,半貓起眼睛,只留一道細細的縫含著流光。

  「哈哈哈哈她好乖啊。」琳瑯忍不住又戳戳她的下巴,「一點都不鬧唉,還能接話。」

  喬休爾喝完杯子裡的酒,把酒杯倒扣在桌上,語氣嚴肅:「別玩了,讓小孩兒去睡吧,都是當爺爺奶奶的人了,都成熟點。」

  戚風震驚:「臥槽……喬休爾你居然會說笑話!」

  羅拉仔細看了人幾眼,發現他的視線根本沒法聚焦,哈哈大笑起來。

  「他也喝醉了,都給他灌了一瓶多了!戚風,你看著他點,琳瑯你結下賬,今晚就到這裡吧。」

  「行。」琳瑯小心放開人,朝吧檯走去。

  羅拉往岑薄的方向看了一眼,發現位置是空的,也懶得去找人,小心地把肖四方架起來,讓她把重量都靠在自己身上,低聲笑道:「我們要走了,慢慢地自己走行嗎?」

  肖四方含糊地嗚了幾聲,起來和走也真的很配合,穩當得很。

  羅拉見狀,稍稍放輕鬆了一些,只側著身體把她圈起來,帶著她從擁擠的酒桌之間走過。

  即將走到寬敞的通道上時,一個喝得醉醺醺的男人站了起來,伸長腦袋就沖兩人擠了過去,嘴裡嘿嘿直樂:「大波妹妹別這麼早走啊,哥哥請你喝酒~」

  說著手就要朝羅拉胸口抓去。

  後者驚怒交加,正想躲開這一下,等把孩子放下再好好教這個猥瑣男做人,沒想到一隻手比她更快,先行一步握住了男人的手腕。

  下一秒人就從懷裡翻了出去,雙腳穩穩地踩在對方肩膀。

  這人踩人的一幕把酒館中所有人都看呆了,猥瑣男也呆了。

  爬到人頭上的肖四方卻還覺得哪裡不夠,想了想抬起一隻腳,踩到了人腦袋上。

  「嗚哇——」

  喝了酒的人們看熱鬧不嫌事兒,紛紛笑鬧起來。

  「這可不能被白踩啊兄弟!」

  「痩是瘦了點帶回去也不是不能睡,兄弟加油!」

  「我靠我要吐了,姐妹加油弄死在這幫賤男!」

  羅拉看她那眼睛半睜不睜的樣子,顯然是還醉著,簡直哭笑不得,也不知道她是怎麼在意識那麼遲鈍的情況下還踩人踩那麼結實的。

  「艸!」

  一個當事人沒醒,另一個本就只有五六分醉意借酒行兇的人卻徹底清醒了,他身體一前一後就開始晃,雙手往上劈。

  「臭婊子,信不信我操爛你的——」

  污言穢語還沒說完整,站在頭頂的人一個輕盈空翻給大家表演了個重力失效,旋轉一週的雙腳就結結實實地踩在了他的臉上。

  男人和他臉上的面具一起往後仰倒砸在酒桌上,穩穩落地的肖四方扶住一張桌子,順手提起一個酒壺開了蓋就往他身上倒。

  酒水嘩嘩倒了男人滿頭,薄薄的面具終於徹底掉落在地,露出一張眯眼塌鼻樑的大臉。

  後者艱難地爬起來,「你他媽——嗷——」

  銀質酒壺從他的臉上彈到地上,發出乒鈴乓啷的響聲。

  男人再次倒下,肖四方打了個酒嗝兒,搖搖晃晃開口:「你不禮貌……我要消滅你……」

  說著她又撲了上去,兩隻拳頭齊齊砸在男人的眼睛上。

  「讓你……欺負人……」

  「垃圾……」

  羅拉笑得不行,和結完賬回來的琳瑯一起快速解決了猥瑣男的幾個下流同伴,擔心她玩得太嗨把面具弄掉,正要上前把人帶回來,一道高大的身影先一步出現了,從背後把人撈了起來。

  熟悉的氣息讓肖四方沒有在被困住的第一時間大肆掙扎,只是揮舞著手腳不滿:「別攔我……我要守護……正義……」

  「守護正義?」

  「嗯……」

  「可是醉鬼沒有正義。」

  「……啊?」

  肖四方糊塗了,用盡全力的思索讓她平靜下來,垂著手腳沒再掙扎。

  岑薄瞥了地上的人一眼。

  雖然只受了點皮肉傷但被一個女人死死壓著起不來身也還不了手,受盡了圍觀群眾嘲諷譏笑的男人終於站起來了,他悲憤地發起了又一次衝鋒:「媽的,我……嗷——」

  歷史重演,殺豬般的慘叫再次響起。

  條件反射掙脫開束縛的肖四方又是一拳砸在他的臉上,只是這一次遠比之前來得不溫和,除了砸斷鼻樑骨還有一記斷子絕孫腳,一套操作完了才停下來,高高舉起拳頭。

  「我……厲害!」

  岑薄:「……」

  看客們臍下三寸一涼,紛紛退後兩步。

  打完人後,肖四方又嘿嘿嘿小聲笑起來,也不知道在樂些什麼,視線迷濛的眼睛暈乎乎地從這頭看到那頭,終於在背後找到了目標。

  她又打了個酒嗝,伸手抓住了岑薄的手,努力睜大眼睛盯著他,也不說話。

  岑薄問她:「可以走了嗎?」

  她想了想,乖乖點點頭。

  酒館鬧事天天有,酒館老闆娘還特意囤了一大批桌椅以備不時之需,這一次鬧起來只碎了一張桌子兩壺酒,她賠償都懶得算,讓伙計把幾個爬不起來的人丟出去,就放羅拉一行離開了。

  喝醉了肖四方注意力很容易分散,對什麼感興趣就想往哪裡走,好在還算聽話,也一直抓著岑薄的手沒放,每次要往外蹦被一拉就拉回來了。

  每次被拉回來後她就用空著的那隻手扯自己的耳朵,頭一直往下貼,時不時晃了一下腦袋,看得羅拉和琳瑯吃吃發笑。

  酒館距離異殺會只有短短幾十米路,就在進門的時候,一直很配合的醉鬼忽然不配合了。

  她把死抓著不放的那隻手高高地舉起來,用一種很誇張的語氣道:「你好冷哦~」

  舉完又放下來,雙手抓住被她佔為己有的那隻手捏了捏,有模樣有樣地確認了一遍,自顧自點點頭:「嗯……冷的……但是沒關係……」

  岑薄眼皮一跳,就見她右腳後撤一步,左腳朝前一送,腳尖一點整個人就撲了上來,死死抱住了他的脖子,雙腿勾在腰部,貼得十分結實。

  「讓我來溫暖你叭!」

  羅拉要笑瘋了,這都是些什麼喪心病狂的台詞?!

  可沒等她笑完,前一刻還意氣風發要溫暖他人的人就又畫風急轉,嗚嗚哭了起來。

  眼淚打濕了岑薄半個肩頭。

  酒精放大了人的情緒,此時的肖四方脆弱地就像一張紙。

  輕輕一戳就能破開一個直通心底的大洞。

  她小聲地抽泣著,斷斷續續說自己沒用,罵自己是個異想天開的白痴,也哀嘆不斷遠去的夢想,迷茫未來的道路……

  一切僥幸都被打破帶來的那種無助的驚慌與失落的苦悶,她忍得已經夠久了。

  嘆了口氣,本要把人拉開的手變成了輕拍,拍了兩下背後托住了她的屁股,跟抱小孩似的帶著人往裡走。

  發現腿上不用使力也不會滑下去的肖四方放鬆地坐在下方的手臂上,哭得更專心了。

  沉默下來的羅拉開好房間,無聲地走到了最前面。

  壓抑的哭聲讓她心裡也不太好受,哪怕出於階級立場她並不能感同身受。

  房間門打開的時候,肖四方停止了哭泣,往上蹭了蹭,把臉朝前一貼,兩層面具撞在一起。

  岑薄無處可避,嘴唇擦過柔軟的臉頰,呼吸太近,黏膩的酒香強勢地擠進鼻腔。

  目的達成的肖四方喃喃:「你真的好冰啊……沒有溫度了……」

  羅拉親眼瞧見這一幕,忙上前想把人扯下來放到床上去,還沒來得及把手伸出去,肖四方又蹭了人兩下,語出驚人。

  「你是不是快死了……」

  羅拉:「……」今晚的心情就像喝多了踩著飛行器酒駕那樣起起落落。

  她開始擔心這個脾氣詭異到一定程度的不明人士會惡意把人摔到地上了!

  但是沒有。

  對方不但沒有生氣,還很溫柔地撫了撫醉鬼的後背,回答道:「沒有快死了,只是體溫有一些降低而已。」

  得到否定答案的肖四方好像開心起來了,也不再亂動,讓岑薄順利地通過了狹窄的過道,把她放到床上。

  肖四方在床上滾了一圈,再滾回來,手一撈又扯住了岑薄的褲子。

  羅拉:「……我的錯,不該讓她喝這麼多。我去給她擰條毛巾擦擦臉,也許會清醒一點。」

  說完她進了衛生間,獨留肖四方倔強地扯人褲腿,還扯到讓自己坐了起來。

  傻呆呆地那種坐法,肩膀塌著,早就亂成一團麻的頭髮糊得到處都是。

  過了幾秒,她仰起頭,兩行眼淚又從眼眶裡滾了出來。

  「你別騙我了……你這麼冰……都沒有十度了……跟異形人一樣……」

  她揪著那塊單薄的布料,難受得要命。

  「我改變不了世界……也幫不上你……」

  岑薄伸手,摘掉了她的面具。

  面具下的臉果然已經哭得不成樣子,眼睛紅腫,鼻子也是通紅的,淚痕遍佈,髒兮兮的。

  少有波瀾的心卻跳了起來,撲通撲通地響。

  短短的幾十年生涯中,他見過形形色色的人,自以為那些典型早已涵蓋全部,沒想到還有這樣的意外。

  讓他深深地、無比鮮明地感受到僅剩百分之一的良性情感,脹滿心間。...<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1-4-24 08:19 PM

第九十九章 百害099

  肖四方目光渙散地坐在床上,腦海中閃過一幕又一幕尷尬到能把腳趾頭摳斷的畫面。

  打架,笑,哭,還跳到人家身上,蹭人家的臉,揪人家的褲腿……

  酒精,是人類文明史上最大的糟粕,沒有之一。

  她以後再也不喝酒了。

  咚咚咚。

  厚厚的門板被人大力敲響,沒給她留太多自怨自艾的時間,羅拉的聲音從外面傳進來。

  「周周,該起床了。」

  肖四方抹了一把臉,下床去開了門。

  見過各種醉態的羅拉並沒有把她昨晚的失態放在心上,笑眯眯問:「睡得好嗎,有沒有渾身一輕的感覺?」

  只有渾身一重的感覺。

  肖四方笑不出來,沮喪地把腦袋砸在牆上。

  「我完了,我完了……」

  知道她指什麼的羅拉哈哈大笑,安慰她道:「這有什麼,你知道有些人喝醉了會斷片嗎?你就假裝自己也是那類人就好了。」

  肖四方撞牆的頭一頓,緩緩轉過來。

  「好像是一個不錯的辦法。」

  或許大部分「斷片」的人,都是這麼想的。

  洗漱完後,肖四方終於體會到了羅拉說的那種渾身一輕的感覺,她的心情隨之好了很多,正在把剛弄乾的頭髮紮起來,倚在衛生間門上的羅拉忽然又哈哈哈笑起來。

  「你記得你昨晚說了什麼沒?你說那個高仿貨沒有溫度,你還問他是不是快死了哈哈哈——」她笑得不能自己,「哎呦周周,你當時到底是怎麼想的,才能問出這種話來哈哈哈——」

  那是因為他真的很低溫了,她也真的是發自內心覺得人可能快不行了。

  但這種話沒法說出來,要不是喝醉了她連想都不敢想,只好訕笑著把這件事帶了過去。

  終於收拾好出門,另一邊的岑薄已經在大廳裡等著了,難得的在和戚風他們聊天。

  「所以修復其實就是把過氧化的細胞逆向脫氧,把已經黏連在一起的各種結構重新拆開,所以人體才會在這個過程中痛得死去活來。」戚風自我總結了一下,然後又問:「那為什麼日常吸氧的時候,我們不但不會感覺到疼,而且會覺得很舒服呢?」

  即使被他們充當百科全書,今天的岑薄也表現地相當有耐心,用最通俗的語言跟他們解釋:「無論什麼東西都有趨向性,人體細胞天然趨氧,在氧濃度達到臨界值以前,氧氣對我們的身體都起到一個補足作用,直到飽和。」

  琳瑯聽明白了,她想了想,問:「那流民呢,他們的身體能吸收的氧含量和我們一樣嗎?這是不是他們壽命比較短的原因呢?」

  這話顯得十分「何不食肉糜」,岑薄但笑不語,作為四人組中唯一的貧民階級喬休爾扶額道:「琳瑯,壽命短是因為他們的供氧量跟不上身體發育的需求,而不是他們吸收不了更多的氧氣。」

  「啊……」琳瑯尷尬地撩了撩劉海,紅著臉小聲道:「那就好,那周周還是可以活很久的。」

  「哈哈哈哈原來你在想這個,她肯定沒問題的!」戚風大笑。

  岑薄稀奇地看著他們,今天對普通新人類的情緒有了探索欲的他反過來提問道:「我也有一個問題,按理說四方的存在對你們來說百害無一利,而且你們認識的時間也不長,交往也不足夠深,請問你們為什麼還要和她牽扯在一起?」

  這個問題很凶殘,凶殘到三人面面相覷。

  琳瑯感覺到自己的人格有被侮辱到,念著他剛才的各種解答才沒翻臉,壓著火氣反問:「你是不是那種絕對利己主義?」

  話中帶刺,惡意明顯,但岑薄不會生氣。

  他仔細地想了想,回答:「嚴格來說,我是都可以主義,這樣做可以,完全相反的選擇也可以。」

  琳瑯:「……」

  當一個人自我承認他就是個冷漠無情無視他人的人時,就沒有更多的話可以指責他了。

  岑薄說完,身體微微往後靠,視線從他們身上掃過,回到最初的問題:「所以,你們為什麼不選擇和她斷絕關係?」

  琳瑯翻了個白眼,「拜託,還能為什麼,當然是喜歡她啊。」

  下一個問題接踵而至。

  「為什麼喜歡她?」

  「……」

  在岑薄的連環提問把人搞瘋掉之前,羅拉和肖四方終於出現了,救人於水火。

  已經做好自我麻痺准備的肖四方昂首挺胸在空位上坐下,一句「早上好」喊得力有萬鈞,然後緊張地問:「你們在說什麼?」

  應該不是在聚眾討論她昨晚的醜態吧?!

  琳瑯萎靡道:「在討論到底什麼是喜歡。」

  肖四方的心立即落了地。

  羅拉好奇問:「為什麼討論這個,這有什麼好說的?」

  她不說還好,一說琳瑯就氣憤了,忙點頭道:「對啊,我也覺得這有什麼好說的,喜歡就是喜歡啊,我和她在一起感到高興並且下次還想跟她一起玩那就是喜歡啊,可他……」

  手指指向神情自若的岑薄,控訴道:「就是要我拿出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點論據來證明我的論點,我怎麼證明?」

  羅拉:「……」

  這確實是的刁鑽了些。

  「咳。」肖四方咳了一聲,「正直」道:「有些人不是就缺這根筋嘛,他就缺,不要生氣。」

  琳瑯嘆氣:「你說得對,我從一開始就不應該跟他計較,白費力氣。哦對了,你小心一點,他說他自己是都可以主義,什麼事都幹得出來的。」

  哼,不記仇是不可能的,不上眼藥也是不可能的。

  幾人又坐著閒聊了幾句,還是到了說再見的時候。

  羅拉拍拍喬休爾的肩膀,道:「半年後再見吧,修復好了約我們出來再聚一次,然後大家一起送你去前線。」

  「好。」喬休爾一口答應。

  眾人邊說邊往外走,羅拉一馬當先走在最前面,時不時回頭插上幾句話。

  剛走出門口,一行人就看見一個瘦小的女人攔住了他們前面的幾個男人,簡短地交流過後,女人就被揮開,摔倒在地。

  羅拉眉頭一皺,立即上前扶人:「你沒事吧?」

  女人面具下的眼睛通紅,她緊緊地抓住了羅拉的手,也沒說自己有事沒事,上來就哭求道:「你……你們能不能幫幫我……」

  羅拉一頭霧水,「你先說你怎麼了,能幫我們一定想辦法。」

  女人聞言又痛哭起來。

  原來就在昨天,她還是一個三人女子小隊中的一員,可在狩獵過程中她們遇到了植物異形,一個照面她就昏死過去,等她醒來人已經在異殺會,而且已經是第二天了。

  剛才那支隊伍就是救了她的好心人,但他們不知道剩下兩個人在哪裡,也不願意幫她去找人。

  「他們不願意幫忙也沒辦法,但我不能扔下她們不管,就算只剩下屍體,我也得把人帶回來。可我實力太弱,又怕死,不敢一個人回到那裡……」

  她急切地看著羅拉,「你們可不可以幫我去找一下,我願意把我所有的積蓄都給你們,雖然不多只有兩百萬,但是……求求你們了!」

  羅拉古道熱腸,自然是傾向於幫忙的,她回頭,沖著隊友們做口型——幫幫她吧。

  琳瑯三人都習慣了,剛想點頭答應,最後面飄來一道聲音:「你們也喜歡她?」

  「什麼?」

  岑薄微微一笑,修長的手指點了點那個陌生的女人,道:「百害無一利。」

  琳瑯:「……這事兒你是不是就過不去了?!」

  人的逆反心理讓她立刻就答應了羅拉的請求:「只是幫忙找一找人而已,應該也快的,問問她地點遠不遠?」

  女人欣喜若狂,道:「不遠的不遠的,離這裡就一百多公里,很快就到了。」

  肖四方蹙了蹙眉頭,上回她遇到植物異形也差不多在這麼遠的地方,雖然說方向不同,但植物異形在同一個這麼小的半徑圓上出現,是不是太密集了一點?

  羅拉等人顯然也是記起了這一茬,可看著女人也不像在說謊,最終還是決定過去看看。

  岑薄看向擰著眉頭糾結的肖四方,問:「你也去?」

  後者轉過頭,看起來倒不是那麼甘願。

  作為唯一一個把那句「百害無一利」放在心上的人,她心裡頭隱隱生出了些危機感,但她自己又沒能在哭泣的女人身上找出什麼問題,不好在這種情況下質問……

  搖擺了好一會兒她終於做出決定,小聲道:「為了以防萬一,我得去搭把手。」

  「至於您……」她拋開尷尬仔細觀察了岑薄露出來的那部分皮膚,白到近乎發青的顏色令她心頭一跳,下意識又上手摸了一下人家的手腕,與記憶中相同的寒意從指尖傳來。

  「要不留下來吧?」

  溫暖的熱度在冰冷的手腕上一觸即離,而被這溫度激起的無限小顆粒卻咕嘟咕嘟在那片肌膚上跳躍起來。

  岑薄唇角微勾,摸了摸她的頭。

  「沒關係,看熱鬧不消耗力氣。」

  幾人踩著飛行器很快抵達目的地附近。

  「就是這裡。」女人指著下方一塊相當平坦的位置說道,「具體情況我也不太清楚,但我們就在這裡發現了植物異形。」

  戚風仔細觀察過下方地形後,感到相當棘手。

  「植物碳化層太厚了,不太好找。」

  如果是活人還能用生命掃描器到處轉轉,可屍體掃不出來也不可能做出回應,要找人就得把這片兒能翻都翻一遍了。

  琳瑯捂了捂一直貼在心口的異形感應器,道:「好在這附近都沒有異形感應,地毯式搜索也不成問題。」

  碳化層是真的厚,像琳瑯這樣的身高一下去直接沒到大腿根,害她嫉妒地瞥了四方一眼。

  「年輕就是好,能長這麼高……」

  肖四方機靈地裝作沒聽到,把注意力集中到腳下。

  那種不祥的預感越發強烈了,這片碳化層按照厚度來說確實很符合植物異形出現的條件,但問題就出在這裡保存的太好了,按照她的經驗,植物異形橫掃過的區域應該非常的混亂,至少碳化物會碎裂地比較細,怎麼會還大面積殘留有災前植物完整的形狀呢?

  正在她想說讓大家再上去觀察一下的時候,一直跟在琳瑯身邊的女人發難了。

  作為老江湖的琳瑯反應不可謂不快,雙肩一抱朝前滾去躲開直奔她心臟而去的子彈,只在背部留下一道長長的血痕。

  「這是個圈套,大家小心!」

  深藏在碳化層下的敵人紛紛舉槍冒頭,槍林彈雨之中,肖四方幾人都沒跟人交上手,就已經負了傷。

  「羅拉——」

  獨自往另一塊區域搜索的羅拉已經看見了這一幕,憤怒與悔恨幾乎將她的心生生撕裂,兩秒上機,操縱機甲衝了過去。

  敵人來勢洶洶,竟然足足糾集了十六人,肖四方艱難地在眾多人群中辨認出了一張略感熟悉的臉。

  「是昨晚酒館那些人!」

  「操,這幫龜孫!」戚風咬牙切齒罵道。

  對方有槍又是有備而來,要不是羅拉有機甲在身,他們根本撐不過三秒。

  羅拉擋在四人身前,她的聲音透過擴音器重重迴響在四人耳邊。

  「快走,我攔住他們!」

  「那你……」

  「老娘有機甲,怕他個毛!你們先走我沒有顧慮,能把他們全都幹掉!」

  機甲對付不了異形還對付不了人嗎?!

  羅拉眼中一片猩紅,架起兩隻粒子炮,嘶吼道:「去死吧——」

  其餘四人咬牙,負傷的他們戰鬥力直線下降,對於此刻的羅拉來說確實是個拖累,於是重新拿出飛行器,躲避著掃射而來的子彈往上衝。

  肖四方上來了,岑薄自然也跟著一起走,幾人飛出去還不到兩百米,身後突然響起轟隆巨響。

  琳瑯回頭看了一眼,半空中的紅色機甲冒著濃烈的黑煙,巨大的破口離了這麼遠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然後直直掉了下去。

  「是雙栓炸彈!羅拉——」

  她義無反顧地掉頭往回衝。

  其餘三人聞言大驚,下意識也轉身回去救援。

  然而肖四方腰間一重,人被迫轉了回去,出手阻攔的岑薄依舊彎著一雙笑眼,「對方有備而來,你們去了只是送死。」

  肖四方心急如焚:「昨天的事情我負主要責任,不能不去!」

  「那你也還是會死,陪著他們一起死有意義嗎?」

  不帶情緒的嗓音讓肖四方衝動的大腦冷靜下來,「對,不能死,得讓大家活下來。」

  目光落在正前方的岑薄身上,她想到了一個主意,手忙腳亂地從空間鈕中取出兩把槍遞給他:「你幫幫忙,就在空中就可以,你的槍法這麼好,能幫我們牽制……」

  「麻煩,我不要。」

  肖四方錯愕地停下來,「什麼?」

  「這與我無關。」岑薄笑著推回她的手,「更何況之前我就提醒過你們百害無一利,是你們自己一意孤行。」

  他拒絕了,而且是沒有任何轉圜餘地的拒絕。。

  這一瞬間肖四方的大腦裡想不了更多的東西,也耽誤不起更多的時間,她握緊了手中的槍,朝著其他四個人的方向趕了過去。

  岑薄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嘴角的笑容一點點褪去。

  他高高在上地俯視這下方的一切,眼底不時浮起幽暗的紅光。

  明知百害而無一利也要去做就是喜歡?

  那還真是不知所謂。

  經過剛才那麼一打岔,冷靜了一些的肖四方沒有和其他人一樣魯莽地衝回戰區,而是和羅拉一樣選擇上了機甲。

  去年要來的能量盒還沒有用過,不用擔心耗能問題,所以使用可以配備了粒子炮這種高殺傷武器的機甲無疑是保護大家的最優選擇。

  困死在機甲的羅拉生死未卜,琳瑯三人瘋了似的把敵人從機甲附近驅趕開來,竭盡全力不讓他們再有朝羅拉下手的機會。

  可他們也沒有餘力在去打開機甲了,絕望地能撐一秒是一秒,盼望著巡檢執法官能早一秒趕到。

  「他媽的死在這些下作貨手裡我真的不甘心!」

  「說得跟我就願意似的!」

  「要是我沒補充庫存,也不至於這麼狼狽!」

  「已經回本了,羅拉已經幫我們拖了四五個墊背了!」

  「我們不會死的。」

  話是這樣說,可誰都知道沒什麼希望了。

  遠處飛來的子彈不斷從他們身上擦過,甚至還有少數因為躲閃不及而在身上留下深深的彈孔。

  十秒鐘內沒有支援他們都死定了。

  正在他們做好心理準備隨時可以犧牲的時候,越縮越小的包圍圈忽然又散開了。

  「退!媽的他們還有人有硬傢伙!」

  「炸彈呢?炸了它!」

  盡管落後了二十年依然充滿了壓迫力的機甲衝到最前面,粒子炮打開繞著四周就是一頓掃射,將人和怒罵聲一起衝散。

  護在他們前方的機甲艙門打開又迅速合上,一枚空間鈕遠遠地拋了過來。

  「我還有防護罩和武器,你們自己看著用!」

  「我不能立在這裡當靶子,要把人再衝開一些!其他的就得你們自己想辦法了!」

  機甲不能停,只要她還在,那些人就不敢把炸彈浪費在羅拉那邊。

  簡單分析完,肖四方操縱起機甲,全身火力大開選定一個方向就衝了過去。

  被她瞄準的人怒吼:「快炸了它啊——」

  「炸個屁你想一起死嗎?!」

  「兩台機甲啊我們惹他們幹什麼?!」

  「可現在能停嗎?!停下來全軍覆沒的就是我們!都上——」

  機甲的移速極快,如果不是羅拉為了保護同伴故意擋在前面沒動,再加上沒防備這些人敢這麼近使用炸彈傷人傷己,也不可能直接被他們炸毀機甲,落到這個地步。

  綠色的機甲繞著圈驅趕敵人為琳瑯他們爭取營救時間,艙內操作台的鍵位上兩隻手快得如同殘影,一滴又一滴汗水從額際滑下。

  不好,許久不練習的手就要支撐不住這樣的操作了。

  十指肌腱酸脹痛,繼續操縱全憑意志力堅持。

  再次鎖定目標解決掉一個敵人,身心雙重壓力下,她的後背都已經濕透了。

  喬休爾怒吼一聲,終於撬開了扭曲的艙門,被安全氣囊包裹著的羅拉臉上一片血紅,鼻翼輕微闔動,還有呼吸。

  「戚風,你來,讓我去會會這些垃圾!」

  能看到人,但很顯然她的身體又被卡住,只能讓戚風試試能量熱焰能不能把人從變形的機甲裡切出來。

  而另一邊,死傷不斷擴大的敵人也撐不住了,拿炸彈的人下不了手不分敵友把好幾個人一起炸死,而被追趕的人中有人牙關一咬,回身就撲了過去。

  誰想不到酒館裡的小衝突能鬧出這麼大的死傷,肖四方他們殺紅了眼,本以為手到擒來結果死了這麼多同伴的敵方也殺紅了眼。

  「我跟你拼了——」

  粒子炮擊中身體的瞬間,細細的異能射線自他手指延出拉至極限,劃過機甲的右臂。

  深長的裂痕穿破內部的線路,閃亮的電火花一閃,右臂徹底失效。

  一命換一臂,對於殺紅了眼的雙方來說都是足以影響戰局的事件。

  「他媽的全部集火廢了這台機甲!粒子炮炸彈異能都給老子用上!」

  「衝了,再不豁出去大家都要沒命!」

  機甲並非固若金湯的壁壘,被敵人不要命似的反撲圍攻後很快趨於弱勢。

  「散開,炸彈上——」

  令人驚恐的爆炸聲接連響了起來。

  沖天的熱焰與濃煙洶湧撲出,巨大的衝擊波將沉重的機甲炸得四分五裂,高高飛起。

  剛把人拖出來的戚風呆住了,琳瑯爆發出極限熱焰吞噬了那個肥頭大耳的罪魁禍首,聲嘶力竭:「周周——」

  熊熊燃燒的火焰後面,來時十六人現存四人的敵方無聲撤退了。

  爭一時之氣帶來的代價太大了,大到無論哪一方哪一個成員都在後悔。

  羅拉睜開沉重的眼皮,一陣劇痛就沖上了她的大腦,下意識的呻吟驚醒了戚風。

  「你感覺怎麼樣,還能堅持嗎?」

  羅拉說不出話來,她無力地轉動眼珠,試圖往更遠的地方望去。

  戚風讀懂了她的意思,紅著的眼眶泛起淚光,被他強行忍住了。

  他騰出手,把早已準備好的氧氣送到羅拉嘴邊。

  「琳瑯和喬休爾去找周周了,都……不會有事的。」

  燃燒的火焰旁。

  大腿被子彈洞穿的琳瑯轉身時一個踉蹌摔倒在了被火勢烤到滾燙的碳化堆裡,傷勢相對較輕的喬休爾一把將她扯了起來。

  「你別靠近了,我去找,她一定沒事的。」

  琳瑯咬著嘴唇,掙脫開他的手繼續往前走。

  「你不知道,我在她沒有第一時間出現的時候想過什麼,當時我居然想,流民就是流民,自己能脫身就不敢來了。」

  「我怎麼能這麼想,我……我得找到她!」

  喬休爾不再多說什麼,默默陪著她一起去找駕駛艙。

  機甲的殘骸有很多塊,他們全部都確認了一遍,也沒找到駕駛艙。

  還沒找過的,只剩下熊熊燃燒的火焰堆。

  琳瑯拖著傷腿就朝火海中央衝了過去。

  「你冷靜一點!」喬休爾將人拉住,厲聲道:「如果她真的在裡面,好幾分鐘過去了,現在已經來不及了。」

  「可她不在裡面又能在哪兒?!你想告訴我她已經被炸成灰炸到讓人連她最後一面都見不到了嗎?!」

  兩人都紅著眼,相互喘著粗氣對峙,彷彿這樣就能讓自己的心暢快一些。

  「咳咳咳——」

  一陣急促的咳嗽聲在不遠處響了起來,兩人錯愕地轉過身。

  厚厚的碳化物拱起,一個身影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最後關頭及時打開艙門,飛身躍出的肖四方昏迷了一會兒才醒過來,此刻只覺胸口劇痛,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四周寂靜,只有火舌舔舐發出的嗶啵聲。

  她眼前一陣陣發黑,廢了一點力氣才站起來。

  也不知道其他人怎麼樣了……

  「周周!」一具溫暖的身體飛奔而來,重重地抱住了她。

  肖四方後退了一步,眼前又多了幾個黑點,但朋友活生生地出現讓她精神好多了。

  她喘了一口氣,才道:「你們都還好嗎?」

  「沒事,都沒事,羅拉也沒有生命危險……」

  「那就好。」肖四方忍住從胃裡湧出來的噁心感,拍拍她的背,「我們得走了,這麼多屍體,執法官來了說不清楚……」

  確實,己方全部存活對方死傷慘重,存在被倒打一耙的可能。

  琳瑯點點頭,本想扶著人走,可她自己也是強弩之末,還在流血的傷腿拖累得她還不如肖四方自己走得穩當。

  「喬休爾你扶她吧。」肖四方擺擺手,閉了閉眼睛輕輕摀住胸口,再次睜開,「有氧氣嗎,給我一瓶,我自己能走。」

  她的空間鈕當時扔出去了,現在也不知道在誰手上。

  「只有B級。」喬休爾正打算給她,「將就先用。」

  「嗯……」

  肖四方拆開吸嘴就往裡灌了一大口,但不知道是不是濃度太低了,她的胸口還是痛得厲害,只是覺得人更清醒了。

  火焰熱度灼人,烤得四肢彷彿都要蜷縮起來。

  五人重新匯合在一起,羅拉看到活生生的三個人終於放心了,由傷勢最輕的戚風背著一起上了飛行器。

  飛行器緩緩升空,肖四方看著前方,只覺得眼前的黑點更多了,甚至還覺得有個黑點變成了跟岑薄一模一樣的人形。

  她有點想笑,這是什麼詭異的幻覺?

  等飛近了,她清清楚楚地看清了人的樣子,才發現這哪是生出了人形的黑點,分明就是本尊。

  她停下來,忍著眼前不斷跳動的黑點問:「你還沒走啊?」

  「嗯,想看看你們到底能不能有人活著回來。」岑薄伸出手,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幫她拂去頭上和衣服上的碳化物,「出乎意料,恭喜你們。」

  他說的是,肖四方正想為了這死裡逃生的喜悅樂一下,前方的琳瑯發現人沒跟上來已經掉過頭來,面色鐵青地搶過話頭。

  「跟這種見死不救的人說什麼,快走!」

  岑薄瞥了她一眼,微微一笑。

  隨著時間的流逝,肖四方的腦子已經莫名其妙地開始嗡嗡作響了,但她還是頑強地聽清楚了這句話並且做出了回答:「琳瑯你誤會了,他和我不是我和你們這種關系……」

  曾經明確地被拒絕過,她有記在心裡。

  更何況今天的事情,他說的一點都沒錯,人都已經難得開了金口提醒過他們了,是他們自己沒有放在心上結果捲入是非,和他有什麼關系。

  如果他願意幫忙,肖四方會感激涕零,不願意幫,也無從責怪。

  肖四方本想把後面那一串話都說出來的,可她胸口是在是越來越痛了,說不動了。

  血腥氣越來越濃地要往喉嚨口湧,她忍不住朝岑薄伸出一隻手,「有純氧嗎,我胸口有點……」

  話沒說完,一口血從她嘴裡嘔了出來,然後就像打開了閘門似的,黏稠的液體不斷從口鼻中湧出。

  她下意識伸手去捂,但只是憑白又染紅了一雙手。

  連環爆炸的衝擊波不是那麼好容易抵禦的,區區一個防護罩並不能讓人安然無恙。

  「周周——」

  耳畔是琳瑯驚慌失措的呼喊,整個畫面落在岑薄眼中,是紅的,又像是白的。

  失去了正常溫度的手下意識接住了向後仰倒的身體。

  他是可以看著肖四方去送死而無動於衷的,但好像不能眼睜睜看著她死在自己面前。

  正如上一次在這個星球上他給出的回復。

  ——只要你在我的視線範圍內,我自然會保護你的。

  手套脫落,早已臨近枯竭的源泉遵循承諾奉獻出最後的力量。

  他輕輕一嘆:「百害而無一利就是這樣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彤櫻 發表於 2021-4-24 08:31 PM

第一百章 百害100

  肖四方只來得及想原來剛才的清醒是迴光返照,眼前的黑點就連成了一片黑幕,完全遮住了她的視線。

  再次醒來的時候,身下柔軟堅實,而上方則是花紋熟悉的天花板。

  是異殺會壟斷住宿的小房間!

  她心裡一動,人就坐了起來。

  床鋪發出的輕微聲響驚醒了靠坐在牆邊的琳瑯,後者下意識往前一傾,牽扯到大腿的傷口,疼得她眼淚差點掉下來。

  「醒了?還有覺得哪裡不舒服嗎?」

  肖四方摸摸自己的胸口,又動了動手和腳,茫然地搖搖頭。

  「奇怪,沒有受過傷的感覺。」

  琳瑯鬆了口氣。

  肖四方低頭看了下時間,被上面的數字驚到了,拍拍身份環驚疑不定地看向琳瑯,「怎麼才過了九個小時不到,按理,我好成這樣起碼得一整天吧,我的身份環壞了嗎?」

  琳瑯眼神閃了閃,按住她的手道:「沒壞,另有緣由的,你先喝一杯水,我再跟你說……」

  捧住水杯,肖四方乖乖地喝了一口。

  溫熱的液體滑入喉嚨,緊張困惑的情緒慢慢平靜了下來,腦子也完全清醒過來,她的目光落在琳瑯身上纏著的繃帶上,問:「你一直守著我嗎?怎麼不先處理一下你自己的傷口。」

  琳瑯挪了挪自己的腿,扯扯嘴角搖頭,「我已經處理過了,反正接下來也沒事,就決定採用藥物自然癒合了,比較不傷身體。羅拉和戚風也這麼決定了,但羅拉的傷勢比較重只能先待在救援艙裡,戚風在那裡陪她,只有喬休爾反正也要做修復,所以……他現在已經被我們趕去他預約好的修復院報到了。」

  「那就好。」肖四方鬆了口氣,轉念想到岑薄,又問:「我那個長輩呢,他也在這裡休息嗎?」

  「他……」琳瑯支吾起來,讓她再喝一口水,才壓低聲音道:「他真的是那個人!」

  肖四方下意識問:「哪個?」

  琳瑯急道:「還能是哪個?就是岑薄啊,要不是他直接出手,你以為你能這麼快活蹦亂跳?天吶,原來傳聞是真的,他除了在人工修復領域是個里程碑,他本人也是行走的修復儀!這個震驚得我都不震驚堂堂聖父大人會和你有這麼密切的聯繫了!」

  身份曝光了?!行走的修復儀?!多虧他救了自己?!

  肖四方也不知道自己應該先震驚哪個,一時間嘴巴張開又閉上,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裡放才好。

  琳瑯理解地看著她,「沒事,不用忍,我消化到現在都沒能完全消化,這真的太讓人吃驚了。更讓人沒想到的是,他和我們之前認知中的都不一樣,要不是他最後救了你,我都要懷疑他是不是個機器人,程序啟動的時候扶助萬民,關閉的時候就冷冷冰冰。唉你說他到底是什麼情況……」

  她的話像是一道閃電,和雷聲一起哢嚓地在肖四方腦海中劈過。

  很多零散的東西被這強烈的放電反應融合在一起,還原出部分事實原貌。

  當日在皇宮,他說他在場是為了給老皇帝治病,明明父母俱全卻如此生疏,他近半年來不斷虛弱……

  肖四方一下就從床上爬起來了,焦急問道:「那他現在人呢?」

  琳瑯還以為她著急見見聖父大人的真面貌,笑著勸她:「你先別激動,之前不知道身份也就算了,知道了還是要注意一下的,總不能太諂媚……」

  「不是,哎呀,我有別的事!」

  「嗯,什麼事?」

  肖四方心說我怕他直接涼透了,嘴上隨便找了藉口:「救命之恩必須當面跪謝,他是不是還在這裡,隔壁嗎?」

  琳瑯覺得她奇奇怪怪的另有隱情,見她這麼著急也不在攔著,說:「出房門左邊那間,不過我不確定他現在還……唉你穿鞋啊!」

  抓起面具直接蹦出去的肖四方敲打房門,砰砰砰捶得隔壁都出來張望了一眼。

  剛洗完澡的女人包著頭髮倚在門邊,無奈地看了跟要破門似的敲門的肖四方一眼。

  「妞兒,抓姦呢?這麼厚的門你都能砸這麼響,響到我都以為是有人在敲我的門了。」

  肖四方沒心情跟她閒聊,單手用面具擋住臉,嘴裡態度良好地道歉,另一隻手繼續狂敲。

  咬牙切齒的猙獰神色看得女人背後一寒,心想著怕不是尋仇,趕緊關上門回去了。

  肖四方堅持不懈地敲了五分鐘,敲得拖著腿走出來的琳瑯都勸她別敲了的時候,門終於開了一道小縫。

  她成功擠了進去。

  房間裡一片漆黑,肖四方撲進去之後就摸到了一具冷冰冰的身體,上方響起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和煦。

  「四方,你敲得我頭都疼了。」

  肖四方沒有接話,放在他身上的手也沒有動,彷彿自己暫停了自己的時間,一動不動。

  在黑暗中也如白晝能看清一切的眼睛微微垂下,落在非要進來但進來後又一語不發的人身上。

  嘴唇微癟,一張臉繃直得厲害。

  她在醞釀著一些什麼。

  良久,肖四方吐出一口氣,用一種很是輕快但以後超乎成熟的語調說道:「還好,只要人還活著,就總會有辦法的。」

  說完,她鼓起勇氣,移動放在他肩膀上的那隻手。

  一路感受著在布料掩蓋下依然詭異異常的凸起,最後在岑薄的配合下,握住了他的手。

  如果那還可以稱之為手的話。

  黑暗中肖四方什麼也看不見,她只是憑著感覺,從疙瘩細密的手背摸到長而堅硬的指甲,那只在她夢裡出現過,令她驚懼到直接醒來的手的樣子就自然而然地出現在她的腦海裡。

  或許因為現在是在現實裡,又或許因為這長在岑薄的身上,她倒是不覺得害怕了。

  不,也不是說不害怕,只是不是對這種異形人化本身的害怕。

  「你全身都變成這樣了嗎?」

  彼此心照不宣的那層窗戶紙終於捅破,握著的那隻手被抽走,然後輕輕地落在她的頭頂。

  「你上課沒有好好聽嗎,異形人的聲帶是不能使用的,我還可以跟你說話,所以還只到肩膀。」

  「哦,我忘了。」肖四方乾巴巴的,忍著悲傷保證道:「你不要擔心,我會對你負責的,哪怕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一定會……」

  悅耳的笑聲從前方的胸腔共振到聲帶發出,打斷了她發自內心的表白。

  岑薄摸摸她的腦袋,忍俊不禁:「會好的,只要我沒有失去神志,就都能恢復過來,沒你想的那麼嚴重。」

  肖四方愣了:「是、是嗎?」

  「嗯。」岑薄引著她往裡走,帶她坐到唯一的那個小凳子上,「會變成這樣不是你的原因,而是基因實驗的後遺症。」

  盡管什麼都看不見,肖四方還是端正地坐好了,面朝著聲音的方向。

  「後遺症?」

  「要解釋這個,就得從頭說起。基因實驗的本質是提取異形體內的惡性基因,植入到正常的人體細胞中,誘使其產生分化,獲得與完全異化體性質相同的細胞。但在惡性基因植入後,免疫功能完好的被植入者身體一直處於排異狀態,本身的細胞和植入基因後的細胞分子相互吞噬對抗,不斷爭奪主權。完全異化體的細胞吞噬力自然比不完全異化體的強大一些,所以一般一年左右,實驗體就會進入異化期,異化程度越高的實驗體,異化期的時間就越長。」

  「那你現在其實是因為救了我,而提前進入這個異化期了嗎?」

  岑薄在床上坐下,點頭道:「對,剛進入異化期的時候,異化情況視身體的狀況可控,兩個月內都算初期,等到第三個月進入中期,異化就不可控了,擁有惡性基因的細胞吞噬速度加快,短短一個月就會進入到後期的爆發狀態,這時候如果不進行反向壓制,人就會被惡性細胞徹底吞噬,然後死亡。」

  肖四方疑惑:「不是變成異形人嗎?哦不,先說怎麼才能反向壓制吧!」

  「這個就很專業了,詳細展開幾個小時都說不完,你就簡單理解成有一種可以促進原生細胞分裂,而壓制惡性細胞再生的技術,讓原生細胞拖回主權。」

  「至於你的另一個問題,理論上確實是會變成異形人,但實驗事實證明目前所有的實驗體都撐不到完全變成異形的那一瞬間。異化率和惡性細胞的覆蓋率不是一個概念,擁有惡性基因的細胞也不等同於完全異化體的細胞,所有實驗體都可以被惡性細胞百分百覆蓋,但異化率則視個人的排異能力而定,強行提升異化率極易導致實驗體死亡。」

  「當惡性細胞覆蓋全身的時候,沒有弱勢的本身細胞讓它們吞噬,這時候它們會自己互相開始吞噬和分裂,帶動異化率強行上升,人體承受不住,就會死亡。」

  他越說肖四方越糊塗,消化了很久才問出新的問題:「你之前跟我說的差百分之一,應該是指你的異化率高達百分之九十九了吧,那你是不是很有可能直接突破這最後的百分之一,變成真正的異形人。」

  岑薄笑了,道:「這個問題只有等真正發生了,才能得到正確答案。」

  「不對啊。」肖四方又想了想,「異形人都擁有極其強大的自我修復能力,但沒聽說它們還能相互修復啊,你怎麼多了一個功能?」

  此刻的岑薄知無不言,輕描淡寫:「因為我不止經過基因實驗,還接受了災變物質的改造。」

  肖四方驚得站了起來:「災變物質?!瘋了吧!」

  岑薄笑出聲來,讓她坐下:「不要著急,因為除了我以外的所有實驗體都被災變物質直接異化成了異形人或者直接死亡,所以這個改造計劃已經不得不停止了,至少在第二個異化率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實驗體出現之前,都不會重新啟動。」

  「……瘋子。」肖四方喃喃,她真的不敢置信這個世界居然是由這麼瘋狂的人統治的,「為什麼都這樣了,還沒有人去推翻他呢?」

  岑薄無奈:「因為建立新秩序仰賴的就是這個瘋子,因為他在當時能限制他的人發現之前就積累起了強大的兵力……小朋友,你沒發現只有主星是一體的嗎,他們可沒有內外城,無比團結。」

  肖四方感覺自己被嘲笑了,不是特別理直氣壯地反駁:「我已經赤手空拳發現很多了好嘛,這個我只是一時沒想到!」

  岑薄搖搖頭,不跟她計較,繼續道:「要推翻樹大根深的皇室,可不是那麼簡單的。為了後方的人們,前線的兵力都不能動,剩下的全是殘兵敗將聯合起來尚且不能跟主星的人抗衡,更別說每顆星球早就被分化到幾乎不能合作了。想要完成你的雄心壯志,你就必須做到兩點,一是打破主星內部團結,二是團結其餘九十八顆廢墟星。」

  肖四方不說話了。

  沉默以她為中心,在小小的房間裡鋪開,越墊越厚。

  正在岑薄以為她要知難而退的時候,她有主意了。

  「我有辦法,就利用這個基因實驗啊,主星的人肯定不是全都知道這個實驗的吧?只要皇室這種不人道的行為爆出去,那麼它們內部自然瓦解,外部也自然聯合了呀!」

  她的毅力打消了岑薄取笑她幼稚的念頭,只是輕嘆了一口氣問她:「你有證據嗎?」

  肖四方身體一傾,精準地摸到他的大腿拍了拍,「你!」

  岑薄呵呵,笑道:「謝謝你,幫皇室找好了背鍋人選。」

  「……」

  「就算他們覺得我不夠份量,你知道皇帝有多少個子孫嗎?一口氣拉出五六個給出交代還能有一個大義滅親的美名。」

  「……」

  「怎麼樣,你還有新的想法嗎?」

  肖四方當真思索了起來,半晌後新主意誕生。

  「他們選實驗體有什麼標準沒有?我臥底進去然後全網直播曝光他們怎麼……」

  不等她說完,岑薄已經笑得停不下來了。

  肖四方只好沮喪地打消了這個確實不太實際的念頭,懨懨道:「那還能怎麼辦呀,文不行武不行,就這樣結束我壯志未酬的一生嘛。」

  岑薄笑停了,問:「你為什麼非要改變世界?拿了身份環帶著你的家人去主星不好嗎,有你外祖父在,你們可以幸福地過完這一生。」

  「這樣我就向惡勢力低頭了呀,這背叛了我的人格。」肖四方斷然拒絕,「不行不行,我不能接受。」

  真是個每每都能讓他耳目一新的存在啊。

  岑薄祝福道:「好吧,那就只能祝你成功了。」

  「是祝我們成功。」肖四方在知道背後的真相後,已經默認他屬於自己的陣營了,極力煽動他的情緒,「推翻他們,就當為你自己報仇呀!」

  岑薄眨眨眼,「我對現狀並沒有什麼不滿意的。」

  肖四方驚呆了,她又站了起來。

  「你怎麼會沒有什麼不滿意的呢?你想想你被迫做了多少不願意做的事情,好好的身體被弄成這個樣子,兩種細胞爭地盤的時候應該很痛苦吧?不然你也不會越來越虛弱!」

  她激動地在黑暗中走來走去,踱到第五圈的時候,終於想到了一個更好的理由。

  肖四方摸到凳子重新坐下來,端正好坐姿,清了清嗓子。

  「咳,你不覺得讓皇室那些人一無所有,是件很有意思的事嗎?加入我的陣營,帶你體驗……」

  岑薄打斷她,用不帶任何歧視與嘲諷,彷彿只是單純疑問的語氣道:「請問你的陣營現在是有多少人了呢?」

  肖四方猛然被命運與現實無情扼住了喉嚨,借著黑暗掩住了憋得通紅的臉。

  「革命的號角已經吹響,剩下的都……指日可待。」

  思想家的言論聽得岑薄又笑起來,黑暗中他清晰地看見肖四方緊緊抓在褲子上的手,和踩在地面上不斷蜷起的腳趾。

  好笑是好笑,但真心也是真心的。

  「看在你這麼有信心的份上,那我就勉強加入你的陣營吧。」

  越說越失落的肖四方眼睛一亮,什麼也看不見的眼睛在一片黑暗中歪打正著對上他的臉。

  最開始為了各自目標奮鬥的那種「戰友」關系,現在居然變成了真的戰友!

  夢想旅途上一直單打獨鬥的她眼眶一熱,心中驀然生出無限的底氣。

  「我相信,我們一定會成功的。」

  岑薄相當捧場,道:「嗯,祝……我們成功。」

  這個我們很顯然又取悅了肖四方,讓她自己在那兒揣著小心臟激動了好一會兒,才艱難地平靜下來。

  今天接收的信息量著實大了一些,她得好好消化消化,另外有一件事,趁著今天能問也得問掉。

  「所以你到廢墟星上來,到底是想做什麼?當初哈里森皇子被打那事兒,背後還有別的緣由是不是?」

  小姑娘的敏銳簡直到了令岑薄都有些毛骨悚然的地步,不過既然已經選擇坦誠,就不妨坦誠到底了。

  他坦率地承認:「是,但我今天說得有點累了,所以這個問題等你回學院後,自己找相關老師主動瞭解一下災變物質的分類,你就能夠得到答案。」

  「好。」肖四方趕緊站起來,小心翼翼道:「你是不是現在很疼啊?那天晚上我見到利茲,她戴著手套人走起路來都搖搖欲墜的,應該是很疼的。」

  何止是疼,還有濃重的窒息感和靈魂都在被剝離的撕扯感。

  這種痛苦比起過氧反應帶來的疼痛還要強烈上十倍,並且沒有止痛劑可用。

  岑薄沒有把真實的感受說出來,也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他只是招了招手,說:「四方,過來一些。」

  肖四方聞言不疑有他,摸著床沿就靠了過去。

  長而鋒利的指甲向外張開,粗糲的掌心貼住她的後背往前一推,身體前傾的女孩就落在了床上人的懷裡。

  忽然一個大馬趴就趴人家身上了,肖四方莫名也緊張,想起了羅拉說的「孤男寡女」。

  於是說話結巴了起來:「怎、怎麼了?」

  岑薄把下巴靠在她的頭頂,雙臂輕輕收緊,道:「你好臭啊四方。」

  肖四方:「……」

  沒有一個人願意聽到這種評價,哪怕她真的因為一場大戰之後沒有洗澡臭味在身上發酵成功了,也不想聽到這種話。

  她飽含著報復性的惡意還擊:「這是明明是奮鬥者的芬芳,等閒人都不配擁有。」

  岑薄被她逗得笑出聲來,將人往上拖了拖,整個兒抱在懷裡。

  「嗯,那就讓這奮鬥者的芬芳激勵一下我體內節節退敗的良性細胞,讓它們重整士氣絕地反擊吧。」

  肖四方的臉莫名地又紅了。

  是她敗了。

  可惡。

  等他呼吸變得均勻,沉沉地睡過去,肖四方才小心地摸著床沿退出來,輕輕關上房門回到自己的房間裡。

  等待多時的琳瑯迎了上來。

  「說什麼了這麼久?」她的臉上寫滿了不信任,「都一個小時了,那什麼都能完事兒了!」

  還是個孩子的肖四方疑惑:「什麼那什麼?」

  琳瑯:「……看來是沒什麼了,我有罪,哪怕聖父大人是個兩面派我也不應該把他想的那麼猥瑣!」

  她快速地懺悔完,然後又逮著人追問:「到底什麼情況?」

  「就元氣大傷。」肖四方含糊著帶過去,目光瞥到放在枕頭邊的空間鈕,爬過去拿起來放在唇邊吻了一下。

  媽媽,看在我用您的機甲救了四個人的份上,就不要計較我把爸爸準備送給你的珍貴禮物弄壞到無法回收的地步了。

  悄悄話說完,她拿出換洗的衣服,決定去洗掉這奮鬥者的「芬芳」。

  「等等。」琳瑯狐疑地抓住她,「真的就只是元氣大傷?」

  肖四方抓著衣服,想了想補充道:「我們還就雙方犯下的罪行展開了激烈的辯論,最終達成了和解。」

  說完她拍拍琳瑯的手,轉身進了衛生間。

  嘩嘩的水聲響起,琳瑯默默坐在床沿上,面容傷感。

  她好可憐,一萬米厚的聖父濾鏡,都碎光了。

  第二天,肖四方用輪椅推著琳瑯一起去看了戚風和羅拉,向他們道別後和異化已經完全褪去的岑薄一起返回了338,重新開啟平靜的校園生活。

  肖四方惦記著岑薄沒有正面回答的那個問題,在返回校園的第一時間就找到了正好沒課的周明,追問著把教科書上並沒有寫出來的災變物質問了個遍。

  周明對此知道的也不十分清楚,但他畢竟是領域內的學者,一些基本信息還是知道的。

  肖四方在心裡重復著剛知道的三種災變物質的分類,好學求問:「有益類災變物質能把有害類災變影響消除掉嗎?」

  「不清楚,但從現狀出發我們能知道的是,目前並沒有有益類災變物質成功清除有害類災變影響的實例。」周明聳聳肩,「不然生院肯定早就宣佈了這一歷史性的突破,你說呢?」

  也對。

  肖四方懷揣著郁悶的情緒道了謝,悶悶不樂地離開了。

  辦公室裡另一位老師拍拍周明的肩膀,問:「她怎麼又對這個感興趣了?」

  「我哪兒知道,這學生心思重著呢。」周明搖搖頭,「作為老師,能回答的能教的我都教給她,其他的事情也管不了。」

  「那倒也是。」那位老師本也是隨口一問,也就不再追問了。

  傍晚時分。

  肖四方瘋狂突擊了落下的部分知識點,從閱覽室出來的時候,只比她提前一步出來的女孩一邊朝前走一邊瀏覽著某個網站,忽然就驚叫了起來。

  她的聲音過於震驚也過於惶恐,肖四方眉頭一皺,快步上前。

  「怎麼了?」

  女孩哆哆嗦嗦地指著網站上的某個頭條,肖四方把頭湊過去看了一眼。

  ——監察局被曝私下進行基因實驗,局長林遇已被停職調查。...<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1-4-24 08:49 PM

第一百零一章 破滅101

  皇室倒打一耙這種事是肖四方年輕的小腦袋所預料不到的。

  昏暗的角落裡,她一邊給岑薄搓著冰涼的雙手一邊氣憤地咒罵皇室不要臉。

  「強行甩鍋也就算了,這麼多子子孫孫不用為什麼要甩給監察局?!這可怎麼辦啊……」

  岑薄好笑地看了她一眼,把自己的網頁界面給她看。

  「小孩子操什麼心,這件事沒有這麼簡單。」

  沒有權限看到這種消息的肖四方鬆開手,爭分奪秒翻看起最新報導,兩分鐘後撇嘴:「各種各樣不同的寫法,但結果不都就那一個麼,被停職調查了,萬惡之源就要為所欲為了。」

  「你再看看評論。」

  每一條報導下面都已經刷出了數百萬的評論,肖四方一口氣翻了十幾條報導的熱評。

  污啦呼嘿:基因實驗?!這是什麼滅絕人性的操作?!

  肯:人生第一震驚,希望徹查!

  橋與樹:監察局會做這種事???沒有證據我不信[微笑]

  必有提付:造謠犯法,無良報導死全家

  然姐:有一說一,大可不必把標題直接跟監察局掛鉤,你們還沒有證據

  去去求去去:我看這些報導時間和報導內容都差不多,像是聯動黑,監察局抓違法違紀把某個幕後大佬徹底得罪了吧?

  櫻花江:這些官媒是怎麼回事?你們的視頻裡哪一條說到基因實驗和監察局有直接關係了嗎,我看了十遍都沒找出來,只是現場有一個監察局的小嘍囉吧?

  可擦擦:請不要擅加關鍵詞歪曲重點,在事實沒有查明之前,大家的關注中心應該停留在基因實驗本身上面,謝謝配合

  岑夫人預備:搞事?挑撥?刪除,懂?

  今天努力了嗎:重點在基因實驗基因實驗基因實驗!你們能不能報導一下真正相關的內容,被實驗的受害者怎麼樣了一個字不說,全在逼逼賴賴監察局局長被停職!在明確知道是他幹的之前,我他媽不關心這個!

  磨刀jun:如果真的跟監察局有關系,那這事兒就太可怕了

  ……

  評論大多都在關心基因實驗本身,也有很多人在維護監察局,真正懷疑監察局的還真沒幾個。

  肖四方困惑:「皇室的人沒控評麼,按照目前的輿論,對他們沒什麼好處呀。」

  「黑料不夠,控不住。」岑薄往下繼續拉評論,找到幾條淹沒在大眾態度裡,咒罵監察局的評論給她看,「這種評論不是沒有,但一出現就被刷下去了。」

  「輿論很容易被引導,但那是在矛盾被激化的時候,現在才開始,普通群眾的真實立場還是可以客觀體現的。很顯然,目前是監察局的支持者佔了上風。」

  肖四方很會抓重點,一雙眼睛從屏幕上拉出來,看向岑薄,「目前?你是說皇室還要亂來嗎?」

  岑薄不答反問:「你知道為什麼皇室會冒險把基因實驗抖出來嗎?」

  「不是他們主動出擊嗎?」

  岑薄搖頭,「這個詞不準確,準確來說應該是先發制人,大抵是監察局那邊查到了基因實驗的有關線索,逼得皇室狗急跳牆了。你記得資源戰結束那天,返程回主星遭遇的攻擊嗎?」

  肖四方啊了一聲,想起來了。

  「記得,當時發動攻擊的不是星盜對不對?我就覺得菲碧院長回來的時候神情很奇怪!」

  「對,攻擊飛船的是一個出逃成功的實驗體,在眾目睽睽之下露出了異化的身體部位。如果我猜的沒錯,那個實驗體是以自我犧牲為代價,來向監察局求救的。」

  「這個時候來求救嗎?我好像聽你說過,早就有實驗體逃出來了。」

  岑薄嘆了口氣:「傻,除非被洗腦成功或者要挾成功的實驗體,一直被關在暗無天日的實驗基地裡的受害者又怎麼會知道實驗背後的主使者是誰呢?逃出來的實驗體哪敢輕舉妄動,要不是確認了林遇沒問題,他們也不會輕易冒出來。」

  肖四方瞪大了眼睛,「所以你被洗腦或者被要挾成功了嗎?!」

  「我不一樣。」特殊實驗體‧岑薄雲淡風輕,「這兩者我都不在意,是活著還是死了我也不在意,但皇帝要想活命他就離不開我,所以我很容易就交換到了自由權,除了定期要給他做修復,其餘時候我想幹什麼都可以。」

  「所以除了身體上會有定期的痛苦……」肖四方重點歪了一下,「你小時候根本沒有寄人籬下那麼慘?」

  岑薄但笑不語。

  事實上,他的權力僅次於唯一的掌權人。

  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皇子皇孫都是他的玩具。

  肖四方想到自己曾經對他生出的同情,不死心地做最後的掙扎:「哈里森也沒有欺負你嗎?」

  岑薄:「他是唯一一個上趕著來找不痛快的,在我心情好的時候很願意和他來往。」

  比如說那已經到賬了的二點五億。

  肖四方看著他輕鬆寫意的臉,當場發誓以後再也不隨便同情別人了。

  事情果然沒有那麼容易結束,第二天網絡上就又曝出了新料,三位監察局的高層官員聯名舉報林遇貪污瀆職,並且間接作證林遇不時隱蔽外出的事實。

  網絡上掀起軒然大波,備受贊譽的林遇被落下神壇,遭受無數民眾的謾罵與攻擊。

  賴著盧意看完了最新消息的肖四方坐立不安,這朗朗乾坤的也不能去找唯一的戰友商量,急得無頭蒼蠅似的在寢室裡亂撞。

  沒課的室友們都被她轉悠煩了,直接勒令她要不坐下,要不出去。

  肖四方只好出了寢室,在走廊上繼續轉悠。

  接下來對方一定還會乘勝追擊,捏造更多的不實新聞來對付監察局,讓事情進一步發酵,直到把監察局這個皇室最大的對手徹底釘死在幕後主使這個身份上。

  到了那個時候,就算那些逃出來的實驗體有心想幫監察局洗脫嫌疑,也不能直接跳出來說主謀另有其人,因為這種魯莽的行為太容易被對手反過來利用了。

  只要對方輕描淡寫地來幾句似是而非的話,例如「他拿什麼要挾了你們」、「你們昧著良心作證是要遭報應的」等等,隱藏多年沒法自證清白的他們就會在當前輿情的操縱下,從受害者變為幫凶。

  當今時代輿論的影響力十分巨大,曾親身經歷過並且同樣靠輿論扭轉過局面的肖四方知道喪失信譽的嚴重性,又怎麼能不著急呢。

  她努力回想當時徐誠心是怎麼做的,趴在欄桿上苦思冥想十分鐘後,選擇直接求助外援。

  徐誠心在拿到獎勵金後就開始日夜不分瘋狂瀏覽購物網站,被她拉到光明下後還很不適應,足足讓肖四方重復了兩遍,才聽進去了到底是什麼一個情況。

  「你讓我想想。」他拍拍昏昏沉沉的腦袋,強行振作精神,「給我一些時間。」

  肖四方有求於人,當即表示可以,為了不打擾到他,還特意插上耳機坐到另外的長椅上去學習打發時間。

  過了很長一段時間,徐誠心才整理完畢,有了大概的頭緒。

  他告訴肖四方:「輿論戰的關鍵在於打破前者發言,推翻支撐前主導者的證據,這次的事情和我們小打小鬧光靠示弱博同情就能扭轉的情況完全不同,監察局這邊必須擁有更強力的證據才能把這個耳光扇回去。」

  「造謠別人做過一件事很容易,但要證明自己沒做過一件事卻很難,現在除非檢察院能夠拿出那三個聯名舉報的官員被指使這麼做的證據,否則一切免談。」

  「一開頭你就幫不上忙,還有繼續分析下去的必要嗎?」

  肖四方聽完後,反而覺得這是個小問題,外祖父要是連這種小場面都應付不了,也當不了監察局的一把手。

  她更擔心的是基因實驗這個鍋能不能甩掉。

  「你再往下說嘛,要是這個問題解決了,怎麼繼續推翻基因實驗跟監察局有關係這個謠言呢?」

  她這麼執著真的讓徐誠心哭笑不得,只好繼續說下去:「假定基因實驗和監察局有關這確實是個謠言,那最好的辦法還是從實驗體入手,沒有比受害者親自澄清更有效的辦法。」

  肖四方:「可是會有人說是買通和威脅呀,也不是太有說服力。」

  徐誠心老神在在地擺了擺手,「首先,受害人的選擇很重要,要找那種只要重見天日就不可能會再被脅迫或買通的形象,至少看起來或者要包裝成這樣,去動搖群眾已經被堅定下來的觀念。」

  「然後,把潑在自己身上的髒水再潑出去,也就是誘導群眾把炮口對準新的加害者,那麼就輪到對方自證了。對方如果自證不了,那直接就贏了,如果對方自證成功,那就繼續提出新的質疑點讓他不斷自證拖延時間,自己這邊實際的證據也要找起來,以便在對方把髒水再次往回潑的時候,讓他潑不過來。」

  肖四方有點明白了,略略不平:「真的是造謠一張嘴,闢謠跑斷腿。」

  「誰說不是呢?」徐誠心伸了個懶腰,揉揉發腫的眼皮,「還有別的事嗎?沒有的話我要去睡一覺了,我太睏了。」

  肖四方連忙跟他道謝,趕緊放他回去休息了。

  一個特別有說服力的受害人……

  她嘆了口氣,整個人軟在長椅上。

  毫無疑問,岑薄完全可以擔起這個重任,但是直接暴露他的話,就會變成岑薄說過的那種背鍋狀態,還是不能除掉真正的黑手。

  只要重見天日就不可能會再被脅迫或者買通的受害人……

  一個同樣蒼白的身影忽然出現在了她的腦海裡。

  也不一定要形象上看起來有說服力吧,只要客觀上不存在被買通或者威脅的可能應該也行!

  說幹就幹,肖四方立刻聯繫了盧意,讓她幫忙找個藉口約利茲出來。

  盧意翻了幾個白眼,最終還是幫她約到了人,定在黃昏時分,宿舍樓底下。

  內城經過控溫系統調節,溫度均衡常年保持在二十八攝氏度左右,不冷不暖穿一件剛好穿兩件也不熱。

  宿舍樓口,纖細的女孩裹著一件大外套,微微縮著肩膀,手上戴一雙黑色的皮質手套。

  利茲看到肖四方走來,下意識朝宿舍樓內躲去,被後者一把抓住肩膀。

  「約你的就是我,是在這兒說還是咱們換個沒人的地方由你決定。」

  利茲停住腳步,漂亮的眼睛染上一絲無奈,舉手投降。

  僻靜的角落裡,兩個年輕的女孩面對面站著,氣氛有一些緊張。

  利茲不敢置信地重復她聽到的請求:「我好不容易重新開始正常的生活,你卻要我站出來,自我曝光,從此過上繼續被人分析被人試驗的生活?」

  沒想到她的情緒會這麼激烈,肖四方皺眉道:「你覺得帶著後遺症頂著別人的身份勉強度日也叫正常的生活?」

  利茲冷笑:「這對我來說就是求都求不來的正常生活了,你倒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我不是要強求你去做這件事情,但或許你可以聽聽我的想法。」被諷刺了的肖四方也不生氣,從某一方面來說,她確實站著說話不腰疼。

  利茲的神情依然冷漠,但她沒走,算是默許了肖四方繼續發言。

  「我知道了很多關於你們的事情,其中有一點是你們進入異化期後期必須得到治療才能恢復,所以你肯定和那些還隱蔽著隨時準備找出真兇報仇的同伴有聯系。」

  利茲環在胸前的手放了下來,戒備地豎起了渾身的刺,「你到底是什麼人,怎麼會知道這些?!」

  「你先聽我說完。」肖四方此刻從容了很多,有條不紊地把自己準備了半天的說辭搬出來,「你知不知道,就在不久前,你的其中一位同伴以自殺式的犧牲向監察局局長求助?」

  就在一週前,組織以要展開新行動為由暫時切斷了和她一樣散在外面的成員聯繫,難道所謂的新行動就是指肖四方說的這個?!

  利茲內心震驚無比,只表面艱難地維持住了平靜。

  「……我不知道。」

  「那你現在知道了,你覺得監察局局長忽然被停職調查,和你們的求助有沒有關係?一定是監察局查到了什麼,所以被真正的幕後黑手先下手為強了!你真的想要眼睜睜看著你們唯一可以求助的人,就被凶手這樣輕易地解決了?」

  利茲沉默不語。

  「我知道你站出來就代表著失去了自由,你會被監管起來,但奪回了主權的監察局會不感激你,不保你平安嗎?有得必有失,往好處想,被監管後,你或許可以活得更自在呢?」

  肖四方期盼地看著她:「你覺得可以考慮嗎?」

  利茲靜靜地站了很久,才道:「為什麼找我,隨便誰都可以吧?」

  「不是誰都可以,但應該也有比你更合適的人選。」肖四方實話實話,「在我這裡你是最好的人選,你努力地學習,交了很親密的朋友,和每個人關系都很不錯,很普通也很低調地生活在這裡,一切都很舒心,這樣的你願意暴露身份站出來作證,應該會很有說服力。」

  「好,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利茲直視肖四方的眼睛,「這事兒跟你有什麼關系,要你費盡心思摻和進來?」

  肖四方毫不迴避,綿軟的聲音充滿力量。

  「這是我夢想之旅的重要一環,不符合期待的結果將直接影響我的目標,所以只要風險還未消除,我就不能坐以待斃。」

  無論用不用得上,她都要有備無患。

  利茲復雜地看了她一眼。

  「我現在知道你為什麼能跟那個人攪和在一起了。」

  什麼意思?

  肖四方沒太聽懂,還沒來得及問,利茲就已經轉身離開不再給她說話的機會。

  年中自由期即將到來,這種可以載入史冊的大新聞攪得本應緊鑼密鼓籌備期末考的學生們都無法專心考試,都在考場外等著了,一邊背知識點一邊還要抽空刷下有沒有最新消息。

  已經被通知要在自由期留校到補完所缺學業才能回家的肖四方等人聚在一個空著的教室裡補習,戰鬥系的老師在過來看了幾次之後,就非常放心地給他們安排了一幫一的組合,肖四方帶盧意,盛夏帶黃單,徹底撒手不管了。

  學習不太好都是有理由的,比如盧意是腦子不太會轉彎,而黃單則是坐不住集中不了注意力。

  本來就黃單一個人屁股不安分也沒什麼,但盛夏沒想到肖四方居然時不時會附和他一下,助長他的走神氣焰。

  忍了一天之後,第二天他忍不了了。

  「四方,你能不能注意一下,你跟他討論完了,你自己下一秒就能進入學習狀態,他得至少半小時才能重新看得進去書,配合一下好嗎?」

  肖四方:「……好。」

  可當黃單再次開口說起「基因實驗背鍋案」最新消息時,她還是忍不住走了過去。

  不過因為這次的最新消息確實太過勁爆,盛夏和盧意也都放下學習刷起了網頁。

  網站頭條的顏色變成了刺目的紅。

  ——網友實名爆料暗訪官名額可直接斥巨資購買

  點進詞條後下方消息鋪天蓋地,絕大多數人都表達了震驚與惶恐。

  有人說:眾所周知暗訪官可隨意通行於各個星球而不受任何檢查,並且擁有最高的調查權,這麼重要的職位居然公然售賣,若被有心人利用,居民的隱私包括人身安全如何保障?

  異形去死吧:監察局林遇去死去死去死!!!

  寒心寶貝:太特麼有毒了,這就是一直被我們信賴仰仗的監察局?

  潮水:頂風冒險大肆斂財只為家纏萬貫我是不信的……

  仙女變變變:貪來的錢不會都投到基因實驗裡了吧?細思極恐!!!

  偶爾有人提出質疑,卻都被各種謾罵與唾棄壓了下去。

  昨天還堅定支持林遇是被污衊了的黃單也動搖了,吞吞口水道:「這局面越來越不利了啊,證據越來越多,不會是真的吧……」

  盛夏也不太確定地參與進來:「雖然林遇本人看起來不像這種人,但俗話說人不可貌相,可能真有隱情?」

  肖四方憋紅了臉,想拍桌說一聲胡說八道,平時最暴躁此刻卻很平靜的盧意淡淡來了一句:「和你們正相反,我現在反而越發堅定這是誣陷了。」

  堵在胸口的氣瞬間煙消雲散,肖四方向她投去期待的目光。

  見識過大風大浪的盧意沒有讓她失望,用一種極為嫌棄的口吻說道:「你們自己好好理理這幾天爆出來的新聞,全是誰誰爆料,唯一的進展就是第一條新聞出來的停職調查,真正有話語權的機構有發聲過嗎?」

  「都有監察局內部官員的聯名書出現了,大家還在留餘地不敢下場,就證明現在沒有任何確鑿的證據,那封聯名書也不足以成為證據。」

  「雷聲大雨點小,你們還是再等等看吧。」

  肖四方徹底的心平氣和了。

  盧意說得對,憑空捏造的東西可以引導輿論,但沒法立即改變事實。

  這事兒鬧得越大,找到證據後翻盤就翻得越乾淨。

  她安靜下來,專心地回到學習上來,任憑網上如何腥風血雨又有多少新料,校園論壇如何擠滿各路分析貼,都不聞不問,紮紮實實學了幾天,終於迎來了第一個反轉點。

  ——經查證聯名官員存在特大貪污問題,暗訪官名額售賣一事與此三人聯繫密切

  網友們集體把問號打在了屏幕上。

  阿雲媳婦:所以我前幾天吃了個爛瓜,罵了個寂寞???

  翻身233:服了,所以到底哪一次的爆料是真的?我已經弄不明白到底是林遇從頭到腳都在被冤枉,還是他真的是幕後主使,現在的「查證」不過是他在鏟除異己?

  一臉卡哇伊:不敢隨便站隊了,等一個調查結果

  肖四方膝蓋上放著光屏和她的劍型電子筆,一手托著岑薄的手,用他的賬號越看越開心。

  從頭翻到尾發現質疑的聲音越來越微弱,心滿意足地吐出一口氣。

  「這事兒也沒有那麼嚴重嘛,果然假的真不了……」

  她抬起頭,目光落在岑薄微微挑起的眉頭上,疑惑:「有什麼問題嗎?」

  岑薄懶洋洋地翹了個腿,反問:「你不會真以為皇室是想把這個帽子扣在監察局的頭上吧?」

  「不是嗎?」

  岑薄搖搖頭,輕輕一嘆:「天真,他們這是要『清理門戶』,那些皇子皇孫墊背,就要上場了。」

  肖四方:「????!」

  岑薄笑著伸出手玩弄她神情豐富的臉,把白皙的皮膚揉紅,道:「政治上的鬥爭哪會這麼簡單,你還嫩著呢。」

  主星。

  秘書官雙腿顫抖如篩糠,幾乎站立不住要跪倒下來,主位上總是歪斜著身體的老者卻坐直了身體,容光煥發。

  他的聲音平穩有力,清清楚楚地落在下方每一個人的耳朵裡。

  「放了林遇,再把聲明發出去,明天的記者會我要親自出席。」...<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1-4-24 09:00 PM

第一百零二章 破滅102

  網友們萬萬沒想到,他們居然能有活著看到皇室注冊官方賬號,並且使用這個賬號直接發布聲明的一天。

  這個聲明洋洋灑灑寫滿一整張紙,經課代表概括意思如下:

  對監察局局長做出停職調查的決定是為了證明監察局的清白,皇室永遠信賴監察局,願意和廣大民眾一起接受監察局的監督,並且希望廣大民眾也能夠更加相信監察局。

  網民們一看,這是皇室公然在為監察局站台啊,那還有什麼可懷疑的,肯定是居心叵測之人刻意陷害監察局!

  於是網上的評論就又翻滾起咕嘟泡了。

  小小菠蘿酥:監察局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祈禱]重要的事情說三遍[流淚]

  雪夜星光:今天我們都欠監察局一個道歉[跪下]

  你還安然無恙嗎:所以監察局真的有人濫用職權販賣暗訪官名額嗎?

  糊塗蛋:某個熱評請注意,水至清則無魚,沒有任何一個機構可以保證每一個成員都是絕對的好人,只要及時地發現並且處理掉這些害群之馬,就依然值得信賴

  凡凡很妖嬈:那基因實驗背後到底是誰在操縱啊?

  新人類帝國皇室回復凡凡很妖嬈:監察局已查到部分線索,我們將全力配合監察局的行動,早日找出真兇!

  沒了沒了自己:支持監察局,支持皇室,希望盡快破案!

  哇哢哢:期待強強聯手,真相指日可待!

  麻啾:天啊,我好像發現了什麼,監察局之所以被潑髒水是因為他們掌握了線索被先下手為強了嗎?!

  此類評論不知凡幾,不知怎麼的就變成了監察局和皇室統一戰線,聯手破案了。

  這個風向差點把肖四方看吐了。

  「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岑薄笑得日月黯然,道:「大義滅親需要名正言順,否則不就誰都能看出來這裡頭有貓膩了麼,皇室應該還會有一個加強行為,你還可以再期待一下。」

  肖四方:「……」不,她一點都不期待。

  憤然起身,最近幹啥啥不順的女孩來回踱步,努力冷靜大腦好讓自己跟上節拍。

  皇室之前的潑髒水行為不是真的想挑戰高難度,把髒水潑到和己方對立的監察局身上,而只是想把水攪渾,拖監察局下水,再極其自然地和監察局統一戰線,塑造一個被矇蔽者的形象。

  再利用監察局這樣肅穆關要的機構也會出害群之馬這個已經被廣大民眾接受了先例,推出已經決定好的背鍋俠,成功「去黑留白」!

  好縝密的計策!

  想明白後的肖四方越發心焦了,若這次真的讓皇室成功洗白,那就真的沒有可以直接讓皇室斃命的把柄了。

  「怎麼辦,難道就真的這樣讓他逃過去了嗎?」

  岑薄安慰她:「你的外祖父現在應該也在思索這個問題,他恐怕寧願這個罪名還安在監察局頭上,也不想落到這個局面,放過真正的主謀。」

  肖四方無精打采,一屁股坐下來。

  「得想辦法阻止皇帝的計劃實施才行,可有什麼辦法呢?」

  她為此深深地苦惱起來。

  岑薄看著她愁眉苦臉的樣子笑起來,明明是個渺小到極點的存在,卻總是憂國憂民還真的為此竭盡全力,太可愛了。

  可愛到他都不想太為難她。

  於是本打算只喊喊口號就當加入她那個陣營的岑薄告訴了她一個辦法。

  「其實也不必去阻止皇室的這個計劃,造反是不需要形成一個完整的證據鏈的。」

  肖四方有一點點懵:「我聽不太懂。」

  岑薄在這方面向來很有耐心,解釋道:「意思就是,只要能夠推翻皇室的實權者們統一戰線決定推翻皇室,那麼勢必與皇室發生直接衝突,站在兩個對立面,到了這個地步就不用考慮證據是不是齊全了,只要民眾都認為皇室該死,推翻者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去解決皇室。」

  「你的意思是,我們可以製造『證據』來打贏這場輿論戰?」

  岑薄搖搖頭,一臉高深莫測。

  「不用製造證據落人口實,而是可以使用不完整的證據來服眾,比如在皇帝『痛心疾首』地完成自我切割,民眾一片心疼好評的時候,再來一個爆料,用我們的不完整證據來指證這種痛心疾首是一種虛情假意的表現,重新喚起民眾質疑,發現他的自相矛盾。」

  肖四方有點明白了,這就跟徐誠心說的相互潑髒水是一個道理,潑到哪一方無法自證了,哪一方就贏了。

  「可是,哪個證據能去指證他這個痛心疾首都是假的呢?」

  肖四方想不到。

  岑薄拉起她的手,扒拉直她的食指,指向自己。

  「我。」

  美名遍佈星際,廣受愛戴,又是皇帝身邊的親信,這舉報力度在皇室聲譽已經瓦解,很難把髒水潑給他的情況下,可以成為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肖四方大力合掌,連連點頭:「對哦!」

  岑薄微微一笑,又道:「不止如此,你還可以帶著我選擇一下新掌權人,跟他們談一些條件,以此完成你的夢想。」

  「對哦!」

  肖四方笑得眼睛都要找不著了,她坎坷的人生路上忽然就出現了一條康莊大道,一切彷彿都唾手可得。

  正在她喜滋滋沉浸在新的希望中時,岑薄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但是,你得先答應我的條件。」

  這時候什麼不能答應?

  肖四方大方地一擺手,「你盡管說。」

  岑薄笑眯眯地看著她,說:「在我死之前,你都得和我綁定,我到哪兒,你就得到哪兒。」

  這是什麼不值一提的小事?

  滿腦子只有康莊大道的肖四方爽快答應:「沒問題!」

  反正完成心願之後她也沒有別的事情,無所謂啦。

  毫無知覺就把自己給賣了的小小少年又幫他搓了搓手,揉肩按腿做了些自以為可以讓他舒服點的無用功,在逐漸加深的夜色裡催他回去休息,自己卻又背了兩個小時書,才精神奕奕卡著門禁回了宿舍。

  第二天下午,皇室召開的記者會全網直播,引來上億居民同時在線觀看。

  教室裡,黃單把直播頁面投屏到上課用的超大伸展屏上,興奮難耐。

  「聽說皇帝陛下這次會親自出席,他老人家很久很久沒出現過了,我都沒見過他長什麼樣子!四方,你上次見過,是什麼樣的啊?」

  肖四方主觀影響客觀,控制了很久才勉強正直地回答:「沒太看清,看起來就是一個普通的老爺子,氣勢比較強大。」

  盧意翻了個白眼,說:「有什麼好問的,人馬上就出來了。」

  短短的片頭一閃而過,視頻的焦點從一隻小小的話筒開始不斷往後撤,直至將最中心的那一位完完整整地顯露出來。

  鏡頭定格,中心位的老者就慢慢地站了起來,面朝前方深深地鞠了一躬。

  黃單下意識扭了一下身體,直接從椅子上摔了下去,窘得他連聲嘀咕:「要折壽了要折壽……」

  盛夏看著人就要發言了,趕緊把黃單拉起來順便要他閉嘴:「別說話,先聽。」

  鏡頭前的老人衣著華麗,舉手投足無一不顯高高在上的貴氣,唯獨那雙眼睛飽經滄桑,臉上也刻著深深的疲憊。

  一種顯而易見的憔悴侵蝕著他,讓屏幕外的看客們為之心揪。

  「首先,我必須要向帝國的每一位居民致歉。對不起,由於我們的疏忽,而讓你們受到了如此的驚嚇與苦難。」

  肖四方難以按捺地哼了一聲,被其餘三人用眼神惡狠狠制止。

  「其次,我必須向監察局表示歉意。對不起,不得不讓你們蒙受了數日的不白之冤。」

  「最後,我必須再向我們的每一位居民做第二次道歉,因為根據監察局的調查,和他們目前掌握的線索,這個慘無人道的基因實驗,或許與我們皇室的某位成員有關!」

  黃單第二次從椅子上摔了下去,只不過這次盛夏沒有心思去拉他起來了,因為他的腦子也一片空白,完全被震驚住了。

  「是我的疏忽!早些年我處理完政務還有些精力可以肅正皇室內部風氣,可近年來身體越發不好,每日處理政務都要用上所有的氣力,對於皇室子弟的管教出了紕漏,以至於他們當中有人忘乎所以,犯下彌天大錯!」

  「我在此鄭重承諾,凡是掌握了我皇室子弟違法違紀行為的民眾,都可以匿名舉報到我們新開的這個賬戶上,或者直接舉報到監察局,只要證據確鑿,我們絕不姑息!」

  「這次的基因實驗案也是如此,只要監察局查定,我一定……」他摀住胸口,身體晃動了一下,制止了旁人慌忙上前攙扶的舉動,獨自一人撐著桌面,痛心而又艱難地看向鏡頭,「公平、公正、公開地處決涉事人員,絕不包庇!」

  「此案過後,我會盡快挑選出優秀的繼承人禪位,讓精力更為充沛的人代替我繼續帶領大家走向更好的明天,而我也將完全抽出空來,好好清理門戶。」

  他最後又鞠了一躬,抬起的雙眼裡閃過明亮的淚花。

  「歡迎監督,感謝各位。」

  說完他終於在他人的攙扶下沉重地離場了,留下一地唏噓。

  發布會結束,肖四方待著的小小教室裡也發出了高高低低的嘆息聲。

  黃單:「誰能想到事情的走向居然牽扯到了皇室呢?」

  盧意冷哼一聲,道:「想也知道吧,最開始聯動爆料的那些官媒哪一個是可以被等閒之人操控的?很明顯大有來頭,皇室成員合情合理。」

  「嘿嘿嘿,那如意姐姐你再給猜猜會是哪位皇室成員和這事兒有瓜葛唄?」

  「這我哪兒知道,發布會都開了,肯定是有眉目了,等結果出來就好,何必猜來猜去的。」

  盡管早有心理準備,老皇帝的厚顏無恥還是給肖四方留下了心理陰影。

  她也沒興趣跟其他三個小夥伴一起刷評論加入討論大軍,戴上耳機一邊聽她的《機甲入門之結構簡析》,一邊踢著小石頭漫無目的地在校園裡亂逛。

  期末考已經考完,同學們大部分都走了,校園裡只有零星幾位同學在路上慢悠悠地走。

  正當她聽到推進器的不同種類都能帶來怎麼樣的使用效果時,肩膀被人狠狠地撞了一下。

  黑色的皮質手套在她眼前一晃而過。

  利茲的聲音壓得很低,語速極快:「事情的走向和我們之前說的有些不一樣,但我答應你的事情依然作數,有需要讓盧意找我。」

  肖四方一愣,隨即道謝:「謝謝。」

  利茲擺擺手,海藍色的眼睛一眨而過,大步流星向前走去。

  目送她的背影到這條路的盡頭,肖四方把耳機一摘,急匆匆返回寢室。

  入夜之後,一個穿著大風衣戴著寬邊氈帽的男人提著一隻碩大的行李箱,從容地離開338,登上了飛往X-988半廢墟星的飛船。

  監察星的樣子和它的名字一樣肅穆不近人情,凹凸不平的山脈上遍佈人家,長長的鋼索從這座山頭連通到那座山頭,到處都棱角分明,冷冰冰的。

  憑借身份環的便利,岑薄戴著帽子提著箱子,一路暢通無阻直入監察局。

  他沒有直接去找仍然被二十四小時監控著的林遇,曲線救國找到了林遇的長子林謙,安然地喝了一杯茶,正主就安排好一切,光明正大地出現了。

  岑薄摘下帽子,笑意晏晏。

  「很高興見到您,閣下。」

  林遇面無表情地揮手,冷漠道:「我沒空跟你扯皮,你來幹什麼?」

  「給您送禮。」

  岑薄將身邊的手提箱放到他身邊,林遇剛想問這是什麼,箱子裡就發出了捶動聲,似乎有什麼東西要衝破這個箱子禁錮跑出來。

  他心念一動,趕緊把箱子放倒打開來。

  離了聖父大人的安神能力,艱難地在箱子中睡去又醒來的肖四方狼狽地爬了出來,因在箱子裡不斷蹭動而變得亂七八糟的頭髮擋住了她的視線,還以為箱子是岑薄開的,不滿抱怨:「你好慢呀,我都憋……」

  林遇震驚中帶著欣喜的面容映入眼簾,成功讓她把剩下的話都收了回去。

  她略顯拘謹地閉上了嘴巴,趕緊從箱子裡爬出來站直了。

  林遇雙唇顫抖,平靜了好一會兒才伸手拍了拍肖四方的肩膀,「一路過來,辛苦了。」

  肖四方搖搖頭,語氣裡有點生疏和客氣:「不辛苦的,謝謝您。」

  外孫女已經長成了大姑娘,不能再像小時候一見面就心疼地抱抱她親親她,一時間林遇也不知道應該怎麼樣熱情地對待她,而又不會讓她感覺到不舒服。

  最後還是岑薄打了圓場:「要敘舊的話以後有的是機會,我們今天來是有正事要談。四方,抓緊時間吧。」

  林遇皺皺眉頭,看了岑薄一眼。

  此人行事毫無章法,情緒內斂滴水不漏令人難以捉摸,他一直看不透這個人,也因此對其沒有好感。

  這次也是一樣,他擔心涉世未深的外孫女被他給利用了。

  目光重新落在四方身上,林遇放低聲線問道:「怎麼了?」

  肖四方深吸一口氣,撇開久別重逢的那點繾綣情感,抬頭挺胸,像一個真正的大人一樣,用平穩清晰的聲線向他陳述自己的來意。

  「林局長,我想知道基因實驗背後之人你們到底查到了哪一步。」

  在林遇驟然驚愕與鄭重的目光中,她繼續說道:「因為我或許可以幫到你們,所以想要知道你們確切的進展。」

  林遇下意識看了岑薄一眼,後者淡然一笑,指指肖四方。

  「也許必須告訴您,主導者是她,不是我。」

  林遇回看外孫女求證,後者點頭,並且指了指空著的椅子,道:「我們可以坐下來好好談一談嗎?請您放心,無論是作為一個流民,還是作為您的……外孫女,我都不會做任何對監察局不利的事情。」

  面前的女孩眼神堅忍,脊背筆直,自上而下都散發著自信自立的氣場。

  林遇終於放心了,露出欣慰的笑容。

  「當然可以。」

  他把守在外面的林謙叫進來,無視兒子古怪的面色,讓他像對待任何一位貴客一樣,給肖四方上茶。

  不知道面前這人是親舅舅的肖四方泰然受之,還平靜地道了聲謝。

  大門重新合上,岑薄也一並被林謙帶了出去,偌大的辦公室中只剩下祖孫兩人。

  林遇:「你先告訴我,你對基因實驗的瞭解有多少?」

  除了隱瞞下岑薄的個人情況,其餘所有信息肖四方一字不落地告訴了他,信息的來源本也隱瞞不住,所以也就沒有隱瞞。

  「這些都是岑薄告訴我的,我確定這一次他沒有撒謊。」

  林遇沒有對此質疑,點點頭道:「有他的消息,你知道的已經比監察局要多得多了。那我也告訴你,其實現在監察局的調查已經走到絕境了。」

  「絕境?」肖四方疑惑地看著他。

  「自從我們的調查追蹤到皇室,驚動了他們之後,再查下去就沒有任何意義了。」林遇苦笑,「當基因實驗被曝光到網上的時候,我就在想辦法制止監察局的嫌疑過早洗脫……」

  「原來引導輿論攻擊監察局的才是您!」

  「是的,但我還是失敗了,陛下不惜犧牲他好不容易埋進來的釘子,不但把我摘了出去,而且還把監察局和皇室公開綁在了同一艘船上。現在我手頭的證據全部都指向二皇子和三皇子,還有多位皇孫,至於真正的主謀,乾乾淨淨,找不到一絲與他有所瓜葛的痕跡。」

  「陛下召開的記者會又把整個事件的進度往外推了推,不但是代表皇室在向公眾表決心,也是逼迫監察局早日公開手裡的證據,把他安排好的那幾個『罪魁禍首』繩之以法。」

  緊握的拳頭重重敲在桌面上,林遇面色鐵青遍佈怒氣,「他已經病態到如此程度,要是就這麼放過他,我怎麼能甘心!」

  這位正直而且充滿正氣的老人是她的長輩,肖四方心中升起淡淡的驕傲,於是把脊背挺得更直也更堅定了自己的決心。

  「那就不放過他,我有辦法讓他無法逃脫罪責。」

  林遇定定地看著她,「你有辦法?」

  「對,但我有兩個問題,也有一個條件。」

  林遇沒有絲毫猶豫,直道:「你說。」

  肖四方認真地看著他,拋出第一個問題:「老皇帝犯下這麼大的罪行,你們打算怎麼對待皇室?單單讓他伏法,然後扶持其他相對正常的皇子皇孫上位繼續千秋萬代,還是直接廢除帝國制?」

  林遇眯了眯眼睛,「小丫頭片子,還真的是有備而來。」

  肖四方吐了吐舌頭,也不怕承認:「我最討厭看這種文縐縐繞來繞去的書了,但為了更好地和像您這樣的大人物談條件,我特意研究了災前人類的一些歷史。他們最早也是帝國君主專制的制度,經過幾千年的演變最終變成了聯邦共和的總統制,正如他們的歷史變遷,我也認為比起前者,後者更有利於新人類的發展。」

  「固定的統治和高度的集權容易讓人固步自封,就像現在這樣,您覺得呢?」

  這一番話聽得林遇哈哈大笑起來,兩眼放光。

  「好孩子,你要是從小養在我身邊,我又何必擔心林家後繼無人,不能光耀門楣!」

  他的手掌帶著滾燙的熱度,重重拍拍肖四方的背上。

  「既然話都說到了這裡,那我也不怕告訴你,早在三天前,我就聯繫了殲異軍大元帥奧斯汀,問他是否有意和我一起造反!哈哈哈哈哈可把他嚇壞了,說安排好前線事宜就親自來一趟監察局,和我面聊。」

  正說到這裡,門忽然被敲響了。

  林謙走進來,為難地告訴林遇:「奧斯汀元帥到了,他秘密前來行程很趕,是……」

  「來的正好,直接請他進來。」林遇看向四方,「我大概能猜到你的條件是什麼,不妨一起跟他也說了,免得還要重復一遍。」

  肖四方捏捏自己有些發汗的手心,故作沉著地點了點頭。

  奧斯汀進門後見到一個小姑娘,腳步都頓住了,狐疑地看向林遇:「這孩子看著有點眼熟,你搞基因實驗把你小女兒的復製品給搞出來了?」

  林遇:「……」

  四方:「……」

  好冷的笑話。...<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1-4-24 09:12 PM

第103章 破滅103

  「正式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外孫女肖四方。」林遇起身,鄭重地介紹了肖四方的名字,後者趕緊起立,恭恭敬敬喊了一聲 「大元帥」。

  奧斯汀解了惑,大馬金刀地在空位上一坐。

  「說吧,你這死老頭想造什麼孽,還要拉我一起。我可告訴你,我兒子還在那個老不死手裡,在把他搞出來之前,我可沒信心按計劃行動。」

  肖四方好奇地看著他。

  人人敬仰的大元帥私下裡原來是這樣的性格,一點兒都不霸氣。

  「該說的我都在讓人傳給你的信上說清楚了,你也別讓我再費這個口舌重復,就說答不答應吧。」

  「咳咳咳——」奧斯汀一口水嗆住自己,「你居然真的是認真的?!」

  林遇冷笑:「難道我不遠千里給你送信,就是為了跟你開玩笑?」

  奧斯汀擦擦嘴角,頭髮都麻了。

  「不是,前線都這麼難了,要是再有內亂,出事了怎麼辦?」

  「前線軍馬一個不動,補給輸送線人員也都不動,怎麼會出事?只要我們夠堅決,速度夠快,處理了皇室的人,那些光吃不幹的一等居民都可以送到前線去,還能緩解緩解壓力。」

  奧斯汀呆住:「可這些都不動,哪兒來的人呢?就算要趁其不備,直接拿下,那也需要足夠多的人去做啊!而且就這麼名不正言不順地去討伐嗎?就算我們順利的解決了皇室,那帝國也就散了,星主們各自為政前線也會變成一盤散沙!那人類就完了!」

  既然已經有了那個心思,這些事情林遇早就想好了。

  「所以在幹掉他們之前,所有半廢墟星都必須聯合起來,確定出推翻皇室後的新制度。」

  「你瘋了!那些人是完全可以信賴的嗎?!只要有一個走漏風聲,你我都會萬劫不復!」

  「再讓這樣的皇室把持下去,全體新人類都會萬劫不復!你以為皇帝他關心幾百年後這個帝國還能不能存在嗎?他不關心,他現在只想快活地享受權力,然後千方百計給自己續命好多活些年!」

  奧斯汀何嘗不知道這一點,可他仍有顧慮:「現在不是最好的時機,至少得等……」

  林遇打斷他:「不能等了,如果所有人都知道皇室罪無可恕萬眾一心的時候還不是最好的時機,什麼時候才是?」

  「等等,現在哪裡是皇室罪無可恕,憑那老不死的本事,怎麼可能不把自己撇得乾乾淨淨?」

  林遇:「你就說在這種情況下,你敢不敢上吧。」

  「媽的!」奧斯汀被他嘲諷的眼神刺激到了,一拍大腿,「前線人員一個不動,老子就是條光桿司令,有什麼不敢的?!你當我在前線不著急,我他媽都快急死了!」

  「有你這句話就行。」林遇滿意了,對肖四方說:「你接著說你的另外一個問題。」

  他沒忘順序,回到了原本的談話節奏上。

  奧斯汀一頭霧水:「另一個問題,之前的問題是什麼?」

  林遇瞥了他一眼,「推翻皇室,帝國世襲制改總統選拔制。」

  「?!」奧斯汀震驚,「你跟一個小孩子說這個?」

  肖四方咳了一聲,主動道:「是我在跟林局長說這個。」

  奧斯汀沉默了,好一會兒之後道:「有種,當我沒說,你繼續。」

  肖四方整理了幾秒,繼續道:「你們覺得流民的崛起對這個世界來說有利還是有害?別說資源不夠無法支撐這麼多人共同發展,我有四年星際旅行史,知道絕大部分的星球資源都是閒置的,還都是因為二等居民人手不足,流民勞工作業崗位有限,無人開採。」

  兩位長輩都不說話,肖四方就自己說了。

  「新人類人口數百億,流民佔了百分之九十,我們就像無人開採的那絕大多數資源一樣,也被閒置著,然後二等居民苦苦掙扎,舉步維艱,這有必要嗎?」

  「有沒有必要不是你說了算的。」

  誰不知道這是浪費?

  奧斯汀嚴肅起來,他看著肖四方的眼睛,厲聲道:「你說的有一定道理,但這時候開放流民權力,讓你口中苦苦掙扎了數百年的二等居民如何能服氣呢?他們要是不服氣了,鬆懈了,本就緊張的前線很快就被攻破!」

  「您願意考慮就可以,那我就可以放心地說我的條件了。」肖四方的眼神不閃不避,語氣鏗鏘,「我的最終目的是平權,但我也不覺得這種事可以一步到位,我需要的只是像您剛才說的,開放流民權力。」

  「所以我的條件,只是要求開放部分權力。」

  這倒有些出乎意料,奧斯汀擰了擰眉頭,看了林遇一眼。

  後者抬手道:「舉點例子聽聽。」

  這些草稿肖四方都不知道在心裡預演多少遍了,張口就來:「比如解放明明可以用機器取代卻非要流民十二小時不停操作的那部分生產力,與此同時增設星球外流民勞工作業崗位,免除那需要千難萬難才能辦下來卻毫無用處的手續,這樣一來既能提高流民的工資待遇,也能讓這部分生產力帶回更高效益的資源。」

  「再比如開放教育,先不說學費問題,至少讓流民學生擁有專業自主權,而不是一昧打發到傳統機械,像我們338那樣,我還有徐學長,戰鬥系指揮系兩大專業,我倆身為流民比哪個二等居民做得差嗎?因此對338做出的貢獻比二等居民少嗎?」

  「又或者說——」

  「好了好了。」林遇笑著拍拍她的肩膀,看向奧斯汀,「你現在知道她想要什麼了嗎?她的條件不是與二等居民完全對等的權力,而是統治階級不再壓制流民階層的能力,讓他們有往上爬的機會。」

  肖四方點點頭,對他的概括表示同意。

  奧斯汀舉手投降,也笑了。

  笑了一陣後,神情認真起來,他離開座位,走到距離肖四方正前面一米左右的位置,彎下腰鞠了一躬。

  嚇得肖四方趕緊離開座位避開了。

  「我為剛才不友善的態度向你道歉。」

  「不用不用,談判中的摩擦在所難免。」肖四方十分地不拘小節,大度原諒了他,迅速回歸正題,「主要是你們得答應我的條件才行。」

  她要道歉有什麼用?她這麼卑躬屈膝只為爭那一點點可能,又怎麼會計較這點小事。

  「怎麼樣,有信心嗎?」林遇戲謔地瞄了老伙計一眼。

  奧斯汀在位置上坐下,相當有原則地說:「看來把老不死拖下水的關鍵在你這個小外孫女的身上,那就請你這個外孫女說說她有什麼辦法吧,真夠關鍵,我就有信心。」

  林遇看向肖四方,後者立刻坐直身體擺好架勢,道:「我有最有利的證人,只要你們能夠滿足我的條件,那我就讓岑薄站出來實名舉報老皇帝才是主謀……」

  撕心裂肺的咳嗽聲響起,奧斯汀又嗆住了。

  隱約有這個猜測的林遇倒還算淡定,問:「他為什麼會願意出面?幾十年不聲不響過來了,按照他現在的身份地位,這時候出來舉報,對他有害無益。」

  「他跟我是一個陣營的,我們……」

  奧斯汀打斷她:「等等,你要說你跟你外公是同一個陣營也就算了,你跟一個一等居民算哪門子的一個陣營?岑薄為什麼要幫你,要是他另有所圖,到時候反咬一口怎麼辦?」

  「我跟他做好交易了,他是個說一不二的人,不會這樣的。」肖四方反駁完他,看向林遇詢問:「能讓他進來嗎?」

  林遇點點頭。

  肖四方起身出門,把在隔壁和一個老頭下棋的岑薄拉了過來。

  岑薄看著房間裡多出來的人也沒有表現出任何驚訝,含笑道:「到我出場了?」

  肖四方重重點頭,確認了一遍門窗什麼的都已經關好,外面無法窺視,為岑薄摘了一隻手套。

  奧斯汀緊張地吞了吞口水,目不轉睛盯著二人。

  手掌攤開,瑩潤漂亮的指甲和白皙細膩的手指深深刺痛了兩位皮膚起皺的老人的眼睛。

  正在這時,黃褐色的斑塊忽然從白玉般的手背上冒起,細密恐怖的疙瘩迅速蔓延至整隻手,尖利的指甲黑亮如鉤!

  在他們驚駭的目光中,岑薄莞爾一笑,結束展示。

  「正如各位所見,我不是與皇室沆瀣一氣幡然醒悟決定舉報的加害者,而是被威脅恐嚇多年終於決定站出來討回公道的受害者。」

  「夠不夠份量,夠不夠有說服力?」

  話說完,肖四方已經把手套給他重新戴好了,服務非常之周到。

  老半天後,勉強恢復鎮定的林遇和奧斯汀對視一眼,前者道:「無論如何,這都會對你的聲譽造成不可挽回的影響,你真的想好了?」

  岑薄輕輕一嘆,搭住肖四方的肩膀,彷彿有了依靠那樣,第一次在這麼多人面前袒露自己的真實想法:「其實這份工作我早就不想幹了,無聊透頂而且枯燥得要命。」

  林遇:「……」

  奧斯汀:「……」

  眼看氣氛走向沉默,肖四方趕緊把它拉回來,說:「總之事情就是這樣,你們好好考慮一下,如果答應這個交易就給我一份新法提案,只要滿足我的條件,相互留下交易的證據,我就讓他去幫你們。」

  奧斯汀近乎麻木地回應:「你先讓我們想想……」

  肖四方沒有得到肯定答案,有點失望。

  岑薄拿起箱子,恢復了一貫的形象,彬彬有禮地向兩位告別:「那我們就不多打擾了,兩位決定好了再跟我聯繫,告辭。」

  箱子打開,肖四方麻利地鑽了進去,在蓋子合上之前,她猶豫了一下,伸出一隻手朝林遇揮了揮。

  「再見,外公。」

  林遇的眉眼驟然柔和,也伸出手朝她揮了揮。

  「再見。」

  門從外面合上,房間裡的氣氛凝滯到有幾分黏稠,奧斯汀粗重地呼吸了幾口,終於忍不住站了起來。

  「幾十年啊,他就一直在我們眼皮底下這麼幹著!那個岑薄也是,那張嘴是被縫上了嗎?他連暗訪官身份都搞得到,為什麼不早一點跟你舉報這事兒?」

  林遇比他平靜一些,淡淡道:「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這小子年紀不大心眼比誰都多,在今天之前我手裡只有兩個人沒有真憑實據的黑料,一個是陛下,另一個就是他。」

  奧斯汀一愣,忙問:「你連我的黑料都有?!」

  林遇冷冷一笑,「你這些年為你那個兒子做了多少擅離職守的事,你真當我不知道?」

  奧斯汀脊背一寒,頓時不敢吱聲了。

  他做人做事一直行得正立得直,唯獨在這個亡妻留下的獨苗面前一點原則都沒有。

  羞愧了一會兒他腦子裡忽然一閃,明白過來:「人多多少少都有秘密和污點,我的黑料你有,那其他星球的星主……」

  「自然也有。」林遇爽快地回應了他的猜測,「監察局那麼多暗訪官可不是吃白飯的。」

  奧斯汀整個人都不好了,咕噥道:「怪不得陛下視你為眼中釘肉中刺,你確實應該好好反省反省了……」

  林遇嗤了一聲,打斷他的碎語:「我被盯得太緊出不去,子孫又不爭氣,這事兒還得你出面。」

  奧斯汀這下倒是沒再嘰歪,直接應承下來:「可以,但你得多給我點時間,這麼多人三兩天時間可不行。」

  「我知道,至少給你拖出一個月時間。」

  「這倒也差不多,還有你外孫女那個什麼新法案……」

  「我來準備初稿。」

  「那我沒事了,只希望我這把老骨頭能沒日沒夜熬過這一個月。」

  「……你趕緊走吧。」

  坐上飛船後,岑薄找了個機會偷偷把人放了出來,由於肖四方沒有座位,兩人便找了個偏僻的角落站著。

  不遠處面黃肌瘦的流民們縮在一起,時不時朝他們投來一眼,小聲地議論著些什麼。

  沒有位置的都是偷渡上來打黑工的流民,他們小心卑微,總是謹慎地縮在最陰暗的角落裡。

  曾經的肖四方也是他們中的一員,滿面風塵髒兮兮的,連看看走過的二等居民們都是飛速一眼,飽含敵意。

  現在想來,那種狀態好像已經過去很久很久了。

  肖四方默默站了一會兒,轉頭看著岑薄,問:「他們會答應我們嗎?」

  岑薄看著透明舷窗外燦爛的星海,點了點頭。

  「那他們能成功嗎?我是不是得再想辦法做點什麼?」

  岑薄搖搖頭,「都到了這個地步,就是大人該操心的事情了。」

  可肖四方始終放不下心,把希望寄託在別人身上總讓她覺得不太踏實。

  「真的就沒有我能做的事情了嗎?一點點小事也可以,不然就感覺自己是置身事外的。」

  岑薄被她逗笑,說:「你已經參與的夠多了,有這個擔憂的時間,不如寫一寫你要的新法案,到時候對照起來也比較快。」

  肖四方不喜歡做這種概念性的東西,煩惱地嘆了口氣。

  舷窗上投影出岑薄的身形,面目是鏤空的,裝著遠處迷人的星星。

  她忽然想起來了,側目看著岑薄,「你是不是就要回去了?」

  「嗯。」

  舷窗上的投影轉過來,顯露出形狀優美的面部輪廓。

  「最多還能再待一個月,如果被傳召,或許明天就得回去。」

  「那個誰不會還要你給他修復吧?」肖四方後知後覺擔憂起來,「那你……」

  岑薄摸摸她的頭頂,「放心吧,他不會拿他自己冒險的。」

  後者緊鎖的眉頭並沒有因為這就話就鬆開,她想了很久,又做了一個有參與感的決定。

  「我抓緊補課,每天時間安排得緊密一些,能在半個月之內把落下的課補完去做考核,考核通過後我和你一起去廢墟星找有益災變物質好了。說不定運氣突然爆發,兩天就找到了能中和掉負面反應的物質……」

  岑薄微微訝異,「不怕有危險了?」

  「怕呀,所以我還得做一些功課才可以。」凡事都很有計劃的女孩絮絮叨叨的碎碎念,「你肯定有災變物質相關的資料,還有清理局如何清理排異的各種方法和原理,你篩選一下發給我嘛,然後我現在有好多錢,應該能買個頂級的那種隔離環和防護服,哦,還要準備收容盒吧……」

  說著說著她怕忘了,掏出隨身攜帶的光屏的和電子筆,往前方的牆壁上一趴,刷刷做起計劃表來。

  越來越長的頭髮披散在背上,攏住了窄痩的肩膀。

  十八、九歲的年紀正是情感最豐沛活躍的時候,朦朧的好感輕易地出現在少男少女們當中,可肖四方卻是與這些絕緣的。

  她的骨架雖小,個頭卻遠遠超出當前女性的平均身高,人又瘦的厲害,光看外形很難讓人生出什麼綺念。再加上她那一心奮鬥勇往直前的性格,更是超脫出了性別範疇,讓人在提到她的一瞬間不會想這是個女孩或者男孩,只會下意識感嘆——哦,肖四方啊,很厲害的一個人。

  純粹不含雜質的執念,雙向模糊化掉所有青春悸動的遐思。

  但盡管她不具備任何常規上的異性風情,可她擁有成年人的世故與少年人的天真,這種介於兩者之間的交融感太迷人了。

  無限的活力與直率的溫情在她身上交雜出無與倫比的美麗。

  伸手撥開那頭長髮,頭髮背後的臉便如願轉了過來,看向他的那雙圓圓的眼睛裡充滿了疑惑。

  岑薄低頭,隔著兩層面具把自己的額頭抵在了她的額頭上。

  兩雙靠得極近的眼睛裡全是彼此又看不清彼此。

  肖四方下意識吞了吞口水。

  交錯的呼吸染紅了她的雙頰,一路高歌燒至耳根。

  這、這是要做什麼?!

  她的心臟可能要承受不住了。

  幽幽一聲嘆息,額頭上的重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頭頂的輕柔撫動。

  「你怎麼光長個子不長年齡呢,未成年人小朋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1-4-24 09:37 PM

第一百零四章 破滅104

  純粹為了通過考核精學簡學的肖四方比預想中更快地完成了任務,只用了十天時間,就以廣大學子們的平均成績水平通過了考試。

  負責給她考核的老師欲言又止,等到終於下定決心和她好好談談,肖四方已經辦完手續走得不見人影了。

  老師看著她的背影扼腕不止,嘆息連連:「多好的研發苗子,怎麼就耽誤在四肢發達的戰鬥系了呢!」

  和他一起值班的製造系女老師白了他一眼,說:「做人還是公道些吧,接下來三年多到燙手的資源可就是四肢發達的戰鬥系給掙回來的,怎麼你還整出什麼高下來了?」

  「……我這不是就可惜一下麼,你幹什麼非要抬槓?」

  「因為你這是瞎可惜,小姑娘行色匆匆顯然是有事兒要辦,跟你心中想的自我放棄不是一回事!」

  已經走遠了肖四方不知道兩個老師為了這麼一件小事吵了一架,回到寢室後就開始收拾東西做出發的準備。

  順利出城後,她從箱子裡爬出來,望向燈火通明的停靠港。

  岑薄這次也穿了一身黑,長衣長袖加上全臉面具,把身上的每一寸皮膚都遮得嚴嚴實實,只有抬起下巴往高處的飛船看時,才露出一點點細膩的肌膚,裹在一片黑色裡,白慘慘的。

  「走吧。」

  他收了箱子,往最高處的飛船走去。

  肖四方趕緊追了上去,「那一艘不是遠航船嘛,我們坐直達的小飛船就好了吧。」

  走在前面的人嗓音含笑:「我們不去401,去6218。」

  Y-6218廢墟星?!

  肖四方瞪圓了眼睛,「去那裡要三天那麼久哦,我們要這麼浪費時間嗎?!」

  岑薄拍拍她的後腦勺,語帶嘆息:「不要總是這麼務實,爭分奪秒的人生會越過越累的。不是很想去看雪嗎,趁這個機會去吧。」

  「可是你的情況刻不容緩呀!」

  「可是本來就是大海撈針呀。」

  「……好吧,你說得對。」

  肖四方被說服了。

  遠航飛船內部分了數百個艙房,一人間到三人間都有。由於肖四方和岑薄沒有提前訂票,數量最少的一人間已經全部滿員了,岑薄略一思索,財大氣粗地要了兩個雙人間。

  如果是平時肖四方肯定會義正言辭地告訴他沒有必要,可十天前發生的事情還歷歷在目,她心虛,所以也保守了起來。

  或許膚淺的顏值黨確實應該和岑薄這種級別的誘惑源保持一點距離。

  因此接下來的三天航程,除了遇到問題會去敲岑薄的門讓他給解釋說明一下,其餘時間她都待在房間裡刻苦學習,用不斷增長的知識量撫平心中的躁動,讓成就感驅逐走所有的不專心。

  連網上還在持續的紛爭都沒有去圍觀,可以說相當清心寡欲了。

  飛船開始降落的時候,外邊過低的溫度立即讓窗戶浮起了一層白茫茫的水汽,肖四方擦了擦窗子艱難地往外瞥了一眼,被晶瑩剔透的冰雪世界震住。

  下飛船後,震撼感再次放大。

  冰川國度,美麗的冰屋隨處可見,災變在這裡似乎看不出太大的痕跡,厚厚的冰層把過往的一切都封存起來,美到不可思議。

  天地變得前所未有的浩大明亮,一切都顯得那麼清楚,纖毫畢現。

  肖四方低頭,腳下是明鏡般的冰面,光滑到讓人必須小心翼翼。

  呵出一口白氣,她搓了搓手,把穿在戰鬥服裡的防寒服溫度又調高了一級。

  她用力地踩著地面,慢慢轉了一圈。

  除了冰,還是冰。

  「……雪呢?」

  說著肖四方又轉了一圈,極目遠望,冰川冰屋冰遺跡,仍舊四處皆冰。

  說好的到處都是白雪呢?她再怎麼沒有見識,冰和雪總是分得出來的!

  岑薄感受到她強烈的失望與挫敗,愉悅地笑起來:「不要著急,會有的。」

  異殺會照樣建立在停靠港的正前方,由於願意來到Y-6218的傭兵數量相對少,所以異殺會建的也不大,只有401那個四分之一大,門口冷冷清清的。

  為了避免滑倒,肖四方二人和來這裡的其他人一樣選擇了使用便攜飛行器飛到異殺會門口。

  一進大門,一股讓人渾身發懶的暖氣撲了過來,肖四方渾身一抖,趕緊關了防寒服的調溫鈕。

  與外面的冷清不同,裡面出乎意料的熱鬧,人們三五做堆,不少人聚在一起溫酒喝,濃烈的酒香在大廳裡飄來蕩去,刺激著人的五感。

  這種環境裡的空氣都是滾燙火辣的,彷彿大家都是親朋好友,今日在此歡聚一堂,載歌載舞,談笑風生。

  「你們要去月牙山?不不不,聽我一句勸,那裡絕對不是什麼好地方……你問我怎麼知道?我能不知道嗎,我和我媳婦兒昨天去的,差點沒給我倆嘔死。」

  「嘿,異殺會還是挺會選地方的,這塊兒也夠美了。」

  「你們有誰去過風雪小鎮嗎,感覺怎麼樣?」

  「我去過我去過,那裡還是值得一去的!」

  肖四方越聽越茫然,「他們這是在說什麼呢?」

  岑薄嘴角微微抽搐,他也沒想到開放後的6218會變成情侶們的度假勝地,如此這般的受歡迎。

  「他人有他人的目的,我們有我們自己的事情,別在意這些。」

  肖四方覺得他說得對,不再糾結這一點,麻利地去了窗口兌換早已列好的清單上的物品。

  岑薄沒有什麼需要的,就沒跟過去,獨自站在大廳開放的一塊光屏前,隨意地滑動了幾下。

  精修的冰雪城美輪美奐,藍與白交錯的顏色清新到令人耳目一新……但這些都被人快速地劃過去了,最終停在靜靜飄雪的小屋上。

  輸入對接碼,地圖便自動傳輸起來。

  「嘿,哥們……」

  一隻手從後方伸來試圖搭住他的肩膀,距離他的身體還有不到十公分的時候,他出手了,一把扣住那隻未經允許就擅自越界的手腕。

  來人連聲呼痛:「痛痛痛……哥,我錯了,我只是想來問你個事!」

  岑薄這才鬆了手,繼續劃拉圖片選擇下一個目標,漫不經心:「你想問什麼?」

  「哥你的聲音真好聽,還有點親切感!」來人諂媚地笑著,伸長脖子瞄他在翻閱的內容,說:「我看您沒帶攝影師,需不需要我隨行呢?我技術很好的,收費也不貴,一天下來兩千星幣就好,你考慮下唄?」

  「不需要。」

  「別介啊哥,6218這麼遠,難得帶嫂子來一趟都不定格點回憶嗎?這樣吧,我給你打九折怎麼樣,一千八星幣一天!」

  肖四方拿到所有的東西,一扭頭就看見有個男的在對岑薄糾纏不休。

  被發現了?

  三步並作兩步快速上前,肖四方一把揪住人男人的衣領,把人往後頭拉出數米。

  「幹什麼呢?!」

  男人短時間內遭遇兩次武力衝擊,有點被嚇懵了,他看看穩如泰山的男人,再看看凶巴巴的女人,吞了吞口水,顫顫巍巍道:「對、對不起……」

  肖四方上下把人掃了一遍,沒戴面具的臉很是年輕,脖子上掛一隻相機,身上穿的明明也是戰鬥服,卻被裝飾得非常花哨,腳下還穿了一雙方頭皮鞋,一看就不是什麼戰鬥人員。

  記者?

  「你那相機,拍了什麼沒有?」

  男人一聽趕緊摀住自己的寶貝,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

  肖四方狐疑地看著他,正想要他把相機交出來給她檢查檢查,後頭的人就拍了拍她的肩膀。

  「四方,他只是來問我們需不需要隨行拍攝服務的。」

  「對對對!」男人連連點頭,「就留下一點珍貴的記憶片段,我技術很好的……」

  肖四方代入了一下獵殺畫面,莫名其妙,「那種血腥的畫面為什麼要拍下來?」

  血腥……的畫面?

  男人反應了好一會兒,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可能是錯認目標群體了。

  這倆奇葩可能不是來度蜜月的,而是來砸場子的。

  他面色古怪地問:「你們到這裡來獵殺異形?」

  肖四方想想真實的目的不好回答,這麼說倒是過得去,於是點了點頭。

  男人蹦起來就走。

  「很酷!祝你們發大財行大運?打擾了打擾了,告辭!」

  肖四方:「……」怎麼神神叨叨的。

  但正事當前她也管不了那麼多,把手上的東西往旁邊一扔就開始裝備起來。

  穿上專用的防滑鞋,收緊腰間的皮帶,掛上槍支匕首,上好三層價值逾百萬的防護罩,最後扣上花費了半數積分兌換的最高級別的隔離環。

  滿滿當當的裝備給了她滿滿當當的幹勁,溫暖的異殺會在她眼中黯然失色,迫不及待地回到了外面的冰天雪地之中。

  撲面而來的冷氣吹散了她臉上的紅暈,耳朵裡的寂靜讓她不自覺地提高音量:「我們去哪個方向?」

  岑薄點開剛剛複製過來的地圖不斷放大,很快找到早就定好的目標——風雪小鎮。

  「跟我來。」

  Y-6218的體積和X-338差不多大,面積所限,風雪小鎮離得再遠也就兩個小時的路程。

  當第一片晶瑩的雪花毫無預兆地撞進眼睛,下意識閉眼的那一秒胸腔裡火熱的心臟似乎都跟隨著停跳了那麼一瞬。

  神奇的臨界線闖了過去,肖四方張開雙臂撲進尚且細碎的雪花懷抱,放聲大笑。

  「好多好多雪哈哈哈哈——」

  這一刻她拋下一切未雨綢繆的煩惱,像一隻剛剛張開翅膀的飛鳥,盡情地在廣闊的天地間翱翔。

  原本與她並行的岑薄落在了後方,看著她上下翻飛的背影翹起嘴角。

  一種潮濕的感覺從乾枯的心底鑽出,和這雪花一樣冰涼輕快地拂過早已乾裂的每一寸心田,越來越濕潤,最終將一整顆心臟淹沒。

  這種感覺就是快樂嗎?

  他回顧剛才在異殺會中看到的每一張笑臉,也想起這麼多年歲月看到過的無數喜悅面龐,忽然深深地嫉妒起來。

  原來他們的生活都是這樣的舒暢快活,和他那平淡到宛如下方冰面紋絲不動的生活截然不同。

  他的一切無所謂都是因為無所覺,而不是活著本身就真的那麼乏味。

  為什麼過著這種日子的人是他而不是別人……

  隱隱的紅色從眼底悄然升起,強烈的恨意爬上總是冷靜無感的大腦,原本緊跟著肖四方的視線斷裂了。

  肖四方喊得嘴裡都涼了,嗓子眼冰得跟吃了十八根冰棍似的颼颼冒冷氣,終於盡興地停下來,回過頭去。

  「我好開心啊,果然我還是應該叫白……」

  興奮的話語消失在嘴邊,蒼茫的世界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只剩下了她一個人。

  變大的結晶體落在她的肩膀上,下一秒就和一直跟在她身邊的人一樣消失的悄無聲息。

  肖四方壓住慌張的情緒,小聲地叫了一聲:「岑老師?」

  無人回應。

  她將音量稍微提了提,又喊了一聲:「岑老師?!」

  依然毫無回應。

  肖四方真的慌了,岑薄雖然任性但從不會開這種讓人困擾的玩笑,一定是發生了什麼。可到底是發生了什麼,才會讓他就這麼不辭而別呢?

  所有的臨時起意她都可以接受,就怕是他的身體產生了變故!

  「岑薄——」

  管不了那麼多了,肖四方一邊在心中祈禱他平安無事,一邊大聲呼喊著他的名字,把高度降下來,在完好與布滿裂痕的遺跡中尋找她所熟悉的那個身影。

  嘭——

  一聲巨響從左前方的冰川後面響起,碎裂的冰渣子如同雪花一樣在空中振開輕盈的身姿,遮天蔽日的白模糊了前方的視野。

  絕望的叫聲隨之響起,肖四方竭盡全力趕了過去,與兩個抱著器材瘋跑的男人錯身而過。

  前方地面上散落著一堆仿真花的素材,身穿白色長裙的女孩跪坐在地上,無數次嘗試導出體內的能量熱焰卻屢屢失敗的痛苦讓她崩潰地痛哭起來。

  而在她前方三十米左右的位置,一個瘦弱的青年被一隻黃褐色的手臂高高舉起,冷白的熱焰包裹住了他自殺式爆發的紅色異能。

  非戰鬥人員出身的青年死死瞪著那雙猩紅的眼睛,懷抱著同歸於盡的決心,不顧一切地抱住那隻挾制著他的胳膊。

  「娜娜,你快跑——」

  「我不要……」

  女孩怎麼可能拋下愛人獨自離開,用出全部的力氣做最後一次嘗試,如果再不行,那她也要衝上去和愛人一起死。

  「躲開!」

  就在女孩再次失敗邁開腳步的瞬間,肖四方趕到了,一把將人甩到一邊杜絕她繼續上前的可能,自己衝了上去。

  細細的能量射線從指間拔出,精準劈向舉著一個成年男人的那隻手。

  面具下的眉頭微微一動,手臂往下偏了三寸,身體後仰便躲開了這一擊,而倒黴的青年依然被他牢牢地捏在手裡。

  攻擊雖被輕易躲過,但肖四方已經到了人前,燃燒著熱焰的拳頭惡狠狠朝最為脆弱的頭部砸去。

  這一記足夠有威脅,倒黴青年終於被甩了出去,在堅硬地冰面上翻了幾個滾,隨後被愛人喜極而泣地擁住。

  「怎麼樣,你還好嗎?!」

  「沒、沒事……我得去幫忙……」

  女孩抱緊懷中口吐鮮血的愛人,艱難地把氧氣送到他嘴巴,「你幫不上的,那個人很厲害,我們這樣的去了只是添亂!」

  說著她用含淚的眼看向激烈交鋒的方向,加速跳動的心臟惶惶不安,她只能拚命祈禱扛在前面的女孩平平安安,不要被打倒。

  如果可以她當然也想衝上去一起制服這個穿著衣服戴著面具的奇怪異形人,可現在還有一線生機,還輪不到她閉眼赴死,她和愛人都不能去拖後腿。

  細長的能量射線在冰面上劃出深深的裂痕,而直接爆發的熱焰則在地上留下一個又一個的凹坑,聲聲碎響令人頭皮發麻。

  肖四方的心臟此時就像被單獨拎出來懸掛在這空中一樣,任何細微的動靜都能讓它搖晃不止。

  她怕極了,怕制服不了岑薄死在他手底下,也怕岑薄徹底失去了理智再也變不回來,還怕其他人員參與進來殺了岑薄……

  腰間的武器沒在真正的異形上使用,卻先在岑薄面前派上了用場。

  兩把匕首擋住指甲黑亮的利爪,可怕的力道令肖四方除了招架以外無法回防,那雙猩紅的眼睛與真正的異形無異,冷冷地瞧著她。

  肖四方咬牙切齒:「你再用點力,就沒人陪你一起玩了!」

  眼睛的主人無動於衷,若他身後長了尾鞭,肖四方恐怕已經被一鞭打碎骨頭,直接倒下了。

  直到幾十個回合之後,還活得好好的肖四方才發現,失去了神志的岑薄根本就沒有殺意,自己在他面前就是個反復撥弄的玩具,不會被好好對待,但也不會被破壞。

  想來也是,要是他真想殺人,先不提自己,就那對看起來根本沒有武力值的情侶也活不到她趕過來。

  發現這一點之後,她試探著慢下了動作,果不其然,面前的人跟隨著她的節奏也慢了下來。

  最後肖四方鼓起勇氣,放下了手中的武器,順從地被他抓在手裡。

  脖子一緊,整個人雙腳懸空被提了起來,等到視線平齊才停下來。

  血紅色的眼睛裡只剩下一道狹長的豎瞳,沒有眼白,和普通的異形人一模一樣,只是他還保留著美好的眼型輪廓,才不至於太過恐怖。

  盡管隔著一張面具,依然可以看到他的異化程度比之上次有所上升,白皙的脖子已經被囊腫和紅褐色的裂紋質皮膚覆蓋,耳根也是一片凸起,只有耳尖還保持著正常人類的狀態。

  肖四方不知道現在的岑薄到底能不能聽進去人話,但她只能懷抱希望進行嘗試。

  「我不會再反抗,我們換個沒有人的地方好嗎?」

  那雙猩紅的眼睛轉開,落在抱在一起瑟瑟發抖驚慌失措的兩個人身上,再回到已經被自己抓到手裡的人身上。

  另一隻手的長指甲挑開了她的面具,露出微微緊繃,萬分凝重的臉來。

  對比起來,已經抓住的這張臉令他舒暢多了。

  身體一晃,肖四方就被帶著高速移動了起來,遠離人群的安全感讓她狠狠地鬆了口氣。

  好了,害怕選項去一,現在至少不用擔心不知情者擅自加入進來朝人下手了。

  過了雪花靜靜墜落寧靜美好的風雪小鎮,風和雪終於使出了些力氣,冰刀似的朝人咻咻飛來。

  肖四方的臉裸露在外,被刮得生疼的她不由把臉往後轉了轉,貼在了仍被彈性極佳的布料包裹著的粗壯臂膀上。

  低矮連綿的山脈漸漸在暴風雪中顯出輪廓,不多時候,肖四方被扔在了這山腳下厚厚的雪叢裡,整個人瞬間陷得不見蹤影,又被始作俑者一把撈出。

  肖四方嗆了幾口雪,掛在他的胳膊上暫時放棄了掙扎。

  在這種極寒的環境裡,身上的防寒服哪怕是工作到極限,也不能溫暖不被包裹的手腳和臉頰。

  她覺得自己要被凍熟了。

  反正岑薄清醒的時候她搞不明白這人在想什麼,不清醒的時候肯定更搞不清楚,還是省點力氣先禦寒吧。

  餘光瞄到山脈前的一座冰屋,肖四方竭力讓早已經麻痺的手往那個方向指,哆哆嗦嗦道:「我快凍死了……讓我去裡頭……躲躲!」

  可惜她的談話對象依然不為所動,只是把她放在了不會向剛才那樣整個人陷下去的地面上,黑色的指甲抵住了她的下巴。

  肖四方相當識時務地閉嘴了。

  粗糲的手指落在通紅的面龐上,銳利的指甲輕輕蹭出幾道細微的口子,沒有流血。

  肖四方也感覺不到疼痛,甚至沒發現自己的臉被劃破了。

  面前的人已經異化到了頭部,聲帶儼然失去了作用,說不出話來了。

  她現在只希望這人的腦子還沒有完全被異化,還能留有正常思考的餘地。

  失去人樣的手指摸到了她的嘴唇,大拇指和食指分開,分別按在了兩邊嘴角,往上一推。

  他大概是不知道自己使了多麼大的力道,肖四方的上部齒列的牙關肉都被迫露了出來,而下唇則因為這股力道徹底包裹住了上部齒列,整張臉呈現出一個詭異而扭曲的笑容。

  而只要他的力道再大一分,肖四方的嘴角鐵定就被撕裂了。

  那股力道鬆開的時候,她覺得臉都已經不是自己的了,下意識地說了一句:「你是想看人笑嗎?」

  面具後的臉部肌肉強力抽動起來,和越發猩紅的眼睛顯露出相同的恨意,銳利的爪子重新抬起,似有將人撕裂的欲望。

  因為冷而大腦僵化的肖四方對此並無知覺,喃喃道:「在我們都安全之前,我可笑不出來……」

  正在靠近的手一頓,目光的焦點終於從張合的嘴唇上移開,將那雙圓圓的逐漸黯淡的眼睛納入血紅一片的視野。

  一股灼人的熱意沖上頭頂,像一把自內而外的火,燒穿了每一塊骨骼。

  眼前的一切都被黑色抹平,重歸於零。

  聳立在身前的黑影驟然倒下,肖四方本能伸手接了一下,被沉重的份量壓到在雪地裡。

  她在自己粗重的喘息裡,頂著眼前的重重黑影,將目光投向近在咫尺的冰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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