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草乙非文 -【冒死抵擋來自病嬌的BE】《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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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21-3-26 09:27 AM

卷四 文森特線 第六十章 八週目打雪仗

  「咳咳,咳!」

  文森特掙扎著從雪地中爬起,將口中的餘雪吐盡後,拍落身上沾的散雪。

  他身前的衣服基本濕透了。

  你笑得開懷,轉眼瞥見正要往來路撤退的兩位西林選手,顯然他們已經意識到此處大事不妙。

  玩性大起的你決定不放過這一次機會。

  「嘿,凱……亞瑟,過來!」你朝二人組喊。

  凱撒一開始並沒有立刻反應過來,你猜想他潛意識裡根本沒有想到這是在叫自己。加繆腳下一頓,趕緊拍拍凱撒的肩,半是提醒半是警告:「殿下!伊薇爾殿下正在叫您!」

  凱撒疑惑地回頭看了加繆兩秒,加繆拚命皺眉給他使眼色,凱撒如夢初醒,扶著帽子迅速轉身遠遠望一眼文森特,後怕地驚出一身冷汗。

  是了,在叫他。

  這幾日的養病降低了他的警惕度,這回有加繆提醒,下回呢?如果沒有及時回應,很難想旁人不會起疑。

  凱撒趕緊應道:「請您稍候一會,這就過來。」

  他們兩人踏雪穿林,忍不住四下張望,這麼大的雪,對於西林人來說還是過於新奇。

  你抱臂而立,示威地朝文森特挑眉:「喂!好了沒!」

  文森特見有外人在,於是將之前的惡劣相都收了起來,面無表情地籠袖問你:「怎麼了伊薇爾?」

  「打雪仗啊!來不來!」

  你轉身從凱撒身邊拉過加繆,一把扯在自己身旁:「我挑好了,他在我這邊哦。」

  文森特對你的幼稚行徑表示一點都不想參與。凱撒與加繆對視一眼後走到他身旁,微微仰視這位繼承人,他水澤的圓瞳中充滿了不解:「大人,是因為我和您搭配在一起會輸嗎?」

  輸?文森特眯眼看了一會這個就差在腦門上寫著「弱小、乖巧、無害」的質子,大病一場後下巴尖尖,模樣甚是可憐。

  伊薇爾和文森特,想要在蘭頓生活的更好,他總得討好一個。既然伊薇爾已經向他展露了善意,相對於不太好惹的文森特,野獸的直覺讓凱撒傾向於選擇伊薇爾作為自己努力取悅的對象。

  一定要忍耐,把爪牙收起,把利齒藏好,把暴戾磨平。

  直到可以報復回去的那天。

  「吶,因為害怕輸掉所以都不願意陪我嗎?」你悲傷地抹起眼淚,「真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那文森特,明明之前說好了做彼此的光,你卻先吹熄了情誼的燭火……」

  「還刨走了我心碎而成的蠟油!」

  文森特眼皮狂跳。

  這種話說出來雖然沒有一個詞不妥但是湊在一起總覺的有很多的故事可以挖掘是怎麼回事,對面那位西林騎士看他的眼神為什麼逐漸微妙,等等他想通了的神情到底是要說明什麼,僅憑一句話他聯想出了多麼匪夷所思的人物關係?

  文森特能猜出加繆現在滿腦子都是宮廷情感大戲,但他一點都不想知道,任何意義上。

  儘管可能這位騎士並不能算猜錯。

  凱撒;「……」還是不開口的時候這位殿下比較可愛。

  「行了,我知道了。」文森特妥協,他穩住凱撒的肩,卻是對你說,「沒辦法,伊薇爾總是很貪玩,隨你吧。」

  對面的攻勢十分猛烈,主要來自於……凱撒選手!

  他賣力地抓起雪迅速攥成實心,看!他兩手五指之間各夾四個,齊齊發射!加繆選手全身各處中彈,但他巋然不動,等凱撒選手技能冷卻正在重新造彈的時候完成了自己手上從開局就在鼓搗的一枚巨炮。好,加繆選手成功投中,雪球擊中凱撒選手頭部,凱撒選手倒地,加十分!好了他又爬起來了,讓我們期待新一輪的混戰!

  你佛系地朝文森特的方向丟了一把雪沙,看著旁邊的加繆和凱撒打的難解難分大有把對方往死裡毆的趨勢,你完全有理由懷疑這兩位其實是在公報私仇。

  喂,一開始說要打雪仗的人可是你誒。

  你:「這樣不好吧加繆……一直砸人家的頭會砸傻的。」

  「沒關係伊薇爾殿下。」加繆在製造雪彈的空閒裡向你溫柔一笑,「亞瑟殿下總是過於柔弱,他是時候需要鍛鍊身體了。」

  你:「……」既然您這麼說我也不好反駁什麼。

  你關注了一會兩人的戰況之後,猛然意識到有什麼不對。

  要糟!文森特呢?!人呢?!

  對面只剩下凱撒一個人在原地負隅頑抗,文森特連個人影都看不見,更何況他今天外面裹的是白披風,下了雪根本分不清人和雪的界限。

  嗐,你就知道這個人肯定嫌這裡無聊又跑去跟各路大臣搭話去了。

  「嗯,要不我們就這樣吧,不……」

  身後隆隆聲逼近,你倉皇往身後一看,比你還高的雪球從你背後藉著下坡的地勢飛滾而來,一路上濺起無數軟綿綿的湖畔新雪。

  「……玩了。」

  你以上一次文森特倒地時同樣的姿勢摔在地上,雪球從你背上順利碾過,你保持趴伏冷漠地吐完剩下的字。

  幸運的是,有人在你倒地前先反應過來為你做了肉墊。

  加繆鬆開護住你後腦勺的手,將你從懷裡放出:「殿下,是我冒犯了。您有沒有哪裡受傷?」

  你從加繆懷裡撐起身,雙手指尖借力點在他的肩線上。你偏不回答他,目光在他臉上不斷流連,仿若實質,有什麼在無形地撩撥。加繆也隨之坐起,看你並沒有從他懷裡離開的意思,又羞於催促。

  「為什麼我上次叫你來找我,你沒有來?」

  等到他從臉龐到脖頸都鍍上一層緋色,實在忍不住躲閃偏又偶爾碰上你的視線時,你才發問。

  等待加繆的回答時,你從地上撿起散落的髮帶,以指作梳跪坐在他懷裡為他重新束髮,紅色的長髮從你手指之間的縫隙流過,比上好的綢緞還要潤滑。

  畢竟生來還是貴公子。

  「我……」

  「覺得不妥?」你將下巴搭在加繆肩上,觀察他身後的頭髮是否梳順,雙手繞過他的頸部在腦後繫了一個簡單的低馬尾,「很英俊,騎士大人。」

  加繆被你一通操作鬧的不知所措,他慌亂地想要問詢你的意圖:「……殿下?」

  「好了,沒什麼大事。」你驟然轉變態度,哥倆好地拍怕加繆的肩,之前的詭異氣氛一掃而空,「我想要你教我騎馬射箭還有劍術。」

  「嗐呀,就這麼簡單,緊張什麼嘛兄弟。」

  加繆:「……」

  後領被人拽起,你側頭,文森特站在你的身後。

  你笑盈盈地問:「呀,文森特大人,你贏了。您這雪球從哪滾來的呀?」

  「我的原位繞湖一圈滾至你的身後。」文森特冷著臉答道,「是你自己沒有警惕心伊薇爾,又開始發小孩子脾氣了嗎,快點從別人身上下來,別做不得體的事情。」

  「不要,被碾的好疼,不想起來了。」你虛掛在加繆脖子上撒嬌。

  加繆:「……」這是被瞪了吧,是吧。

  生命隱隱受到了威脅。

  你被人直接穿過腋下與膝關節處打橫抱起,往回路走去。

  你掀起文森特的風帽,湊近那一雙古井無波的碧眸:「啊呀,是生氣了嗎?」

  「竟然沒有保持微笑!」吃驚。

  「真的生氣了誒。」發現新大陸。

  「唔……不要瞪我,我親你一下好不好。」小小聲。

  文森特淡淡道:「你要是再出聲我就把你扔在地上。」

  你兩眼一轉,雙手撐起他厚厚的風帽,前沿足夠擋住你的臉,舌尖微捲,輕輕舔了一下他的上唇。

  冰冰涼涼。

  湊得很近,你清晰地看見文森特瞳孔猛然收縮而後慢慢擴大,裡面的倒影全是你。

  他抱著你的手明顯一緊,大概沒有料到你真的會來這麼一齣。你見文森特臉色不對,更是挑釁地比了個「噓」的手勢。

  你有膽子撩他,他可不敢冒著毀壞自己形象的風險摔你。

  你只是親了他又沒有說話,這怎麼能算違反了他的規則。

  文森特閉眼,深吸一口氣,轉而換上正常的口氣朝西林二人道:「見笑了,回去吧二位。」

  加繆尷尬地起身,你從文森特懷裡探頭朝他眨眨眼:「約好了?」

  「是,殿下。」

  文森特腳下走的更快。

  忽然,身後自雪球滾來後一直安靜不動的凱撒驚呼出聲:「啊!」

  他可能崴了一下,摔倒在雪地裡。

  加繆趕過去扶起他:「殿下,沒事吧?」

  「好了,沒事,大家走吧。」

  加繆看了一眼凱撒之前站的地方,因為積雪基本都被刨起,露出了泥土的本貌。

  這不該讓人滑倒。

  「別看了。」凱撒壓低聲音,「別讓他們起疑。」

  「殿下?」

  「四個人一起回來,唯獨我身上一點都沒濕,這可不太像話。」凱撒扶著加繆一點點緩緩走在後方,「我不想讓人多想。」

  「走吧加繆,跟上他們。」

  「是。」

  你心中默默盤算,這下你的新任老師總算有著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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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21-3-26 08:31 PM

卷四 文森特線 第六十一章 八週目翻船

  奧爾德里奇今日突然造訪你的寢殿,他讓你拉起前廳窗簾摒退下人,在你的臥室開始了他的籌備。

  他用指在虛空一劃,構成兩個重疊的正倒三角形,火焰順著軌跡燃燒、旋轉,不斷擴大,直至成一個籠罩直徑約一米的淡紅色光柱。

  薩拉被你命令在前廳靠門處等著,如果有人來立刻通報。

  突然光芒大盛,光柱中一雙纖纖柔荑伸了出來,緩緩掀起光幕,光影間被映襯的看不清本來顏色,只覺得萬分妖豔。

  輕飄的薄紗飛出,一陣冷涼之氣迅速漫遍房間,不必說蘭頓皇城現在外頭還下著雪,你殿中的炭盆都熄滅了。

  薇諾妮卡一頭垂地烏髮中分後梳,在後腦部捲了一圈自然蓬鬆地放下來,頭頂用細銀澆鑄的帶葉花枝頭箍點綴,就同花環一般。

  為了方便,她穿的是低調的貼身長裙,不填寶石不加繡紋,連裙撐也沒有用。

  薇諾妮卡手中帶著一個小木盒。

  「哥哥!」

  你快樂地張開手,等待薇諾妮卡撲進你懷裡。

  咳,由於身高差距,她現在還比你矮上許多。這大概是艾斯本最近一直都不太喜歡直接使用這具身體與你見面的原因吧。

  更稀奇的是現在艾斯本每次用薇諾妮卡和你見面非得連面紗都戴上,一再強調這並不是他的本來面貌。

  奧爾德里奇嘲笑道:「是殿下您的態度讓他有被您撫養的錯覺。」

  你迷惑地拉住似乎不太高興的薇諾妮卡,把她摁在你的懷裡,你低頭問她:「他在說什麼啊哥哥?」

  薇諾妮卡回頭憤憤瞪了看戲的奧爾德里奇一眼,臉色更難看,好在她並不拒絕你的觸碰。

  你猜想她應該很願意親近你,包括近距離的親密接觸,只是面子上相當受挫,由於你不知道的原因。

  「沒有。」薇諾妮卡蒼白的臉上更見冷漠,伏在你懷裡摩擦了你左手戒指兩下,「奧爾德里奇,言多必失。」

  結界張開

  薇諾妮卡的身體軟倒,跌在地上,你趕忙伸手去抱,黑煙散過,一雙男人的手比你更早接住這具身體。

  「艾斯本覺得用薇諾妮卡面對您的時候,他才更像妹妹。」奧爾德里奇閃過了艾斯本拋擲而來的黑羽,黑羽擦他衣角而過,狠狠釘在高大的金絲楠木衣櫃側邊上,而後消失於無形。

  「奧達,你是不是對自己目前的年齡已經感到了滿足?」

  艾斯本抱過你放在他的膝上,黑底銀邊的祭司袍身前的兩根垂帶無風自動。

  奧爾德里奇見勢不妙拔腿就溜,撿起地上剛剛躲避時掉下的眼鏡腳下生風地跑了:「啊呀呀呀,伊薇爾殿下,恕我先走一步!」

  艾斯本打開帶來的木盒蓋子,裡面放著一套端莊典雅的黑色紗裙,你一眼認出這是他的一貫品味。

  除了黑色還是黑色,無論用什麼作為配色,黑色永遠是他不變的主題。

  這麼多年雖然收下來自艾斯本的禮物很開心,但是在使用層面上,作為一個元氣少女真是有些頭痛。

  「伊薇爾,奧達說,你另一個哥哥挺厲害?」艾斯本展開黑裙,搭在你身上比劃,「他似乎察覺到了我們之間的往來。」

  艾斯本假裝並不上心的模樣對你拋出了死亡之問:「他對你怎麼樣,很好嗎,有我對你好嗎?」

  「你更喜歡誰,伊薇爾?」

  長長的指甲一點點滑過你在外的肌膚,殷紅靈巧的指尖挑起黑裙的褶邊,扣在你凝脂般的雪膚上。

  有如暗示。

  你伸開雙手方便他丈量,舒展著身體線條與柔軟的裙裝一點點契合。

  「很合身,不用再比了。我去收起來,謝謝哥哥!」你從艾斯本手中抱過裙子,從他膝上跳下,將裙子放到衣櫃內,「哥哥說文森特?他不是我哥哥。」

  「嗯?」

  「這是秘密,估計除了我只有文森特他們自己知道。」你一邊踮起腳將疊好的裙子放到高處——那是艾斯本送的衣物的專屬區域,一邊狡猾地朝艾斯本笑道。

  「噢,你怎麼知道的?」艾斯本單手撐起下巴,饒有興致地看著你整理東西的模樣。

  你晃著頭,神神秘秘地抿唇而笑,走回他身旁,比著「縫嘴」的手勢:「也不一定全對。所以不能告訴你呀,哥哥。」

  根據六週目的死亡經驗來看,你當時的主要注意力放在了「情人」這個字眼上,但是實際上重點不在這裡。

  文森特要殺你的原因,在於你開口問了他一句話。

  「對了,一直從未聽父皇說起過陛下的身份與姓氏,不知道您的父母親又是哪位?」

  你不知道少年節點往後的劇情發生了什麼,但是單從幼年節點的劇情來看,如果不是母親的問題,那麼,就是父親。

  文森特極有可能是在掩藏他的身世。

  不過,也有可能是你問出了一個極蠢的問題,因為就算你當時還沒有觸發幼年劇情,但在他的認知裡,應該已經清楚海倫娜的存在,那麼拋出這個問題的你本身就讓人懷疑。

  事情就更複雜了。

  結合六週目的後日談來看,還是第一種更有可能。如果第一種成立,你必須解釋第二種可能中,為什麼你不知道海倫娜的存在會在文森特眼中被合理化。

  那大概涉及你從床上醒來的開機劇情前發生的事情了——極有可能就是這個周目發生的事。

  無論如何,六週目的死亡在這方面上給你提供了信息,也不算完全沒有意義。

  你好笑地安撫這隻大型貓科動物:「哥哥,只有你對我最好,不要多想啦!」

  「那傢伙可怕的很,哥哥最好不要讓他碰到。」

  艾斯本揉亂你的長髮:「他欺負你了?」

  「都被我還回去了,放心,我可不會吃虧。」你乾脆散開頭髮,頭枕在艾斯本腿上讓他隨便梳理。

  「每天逗逗他玩可是我的必修課。」

  你一臉正直地抱怨道:「誰叫他那麼經玩呢?」

  艾斯本:「……」

  忽然,門被敲響,薩拉急切的聲音從臥室門外傳來;「殿下!殿下!文森特大人朝我們這裡來了!」

  你嚇得渾身一激靈,翻身坐起:「他來幹嘛?!」

  「我看他身後跟著的僕人手上的托盤裡捧著一件禮服,想來是裁縫新做好拿給您的,就是上回您挑的那件藍色禮服。」

  「好好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你朝外頭大吼一句,心頭油然而生一種給正宮頭上扣了帽子的微妙感。

  完蛋,要被抓包了嗎?!

  「怎麼了伊薇爾?」艾斯本看你慌慌張張的不禁好奇。

  你認真地拉起艾斯本的手:「哥,你可以現在緊急撤退嗎,光明神在人間的殺器就要過來屠新手村了!」

  艾斯本:「?」

  他凝重地回答:「現在還沒有到和奧爾德里奇約定好的時間,沒有他的幫助,這裡陣法重重密佈,單一個戒指的結界只夠我真身出來活動,不夠我立刻離開皇宮。」

  你:「……」完文森特他瑪德蛋,你要涼了。

  果然,踏船太多,總有一日是要翻的。

  你可以聽見外頭的腳步聲逐漸逼近房間。

  一步,一步。

  啊啊啊啊啊啊怎麼辦啊!!!

  「沒關係,我們還有最後的掙扎!」你靈機一動,從櫃子旁邊的小箱子裡翻出一件衣服扔給艾斯本,「薩拉的備用侍女服!快換上!」

  臥室外,隔著一道門傳來了文森特的聲音:「伊薇爾,你在和誰說話?」

  你&才剛剛接過衣服來不及回薇諾妮卡身體裡換上的艾斯本:「……」

  反正不是和您說話。...<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1-3-26 08:44 PM

卷四 文森特線 第六十二章 八週目草

  你打著手勢示意艾斯本回到薇諾妮卡體內,等艾斯本進去後,躺在床上的女孩張開眼坐了起來,你趕緊摩擦兩遍戒指收回結界。

  「你聽錯了吧文森特,我哪裡在跟誰說話,我是在朗誦詩歌。」你明目張膽地朝門外瞎扯了一句。

  你扶著小小的薇諾妮卡鑽到床底下。

  好在每天都有人來打掃,床下還是很乾淨的,除了黑一點冷一點其他都能克服,把長長的多重床單被罩等放下來完全就能遮住邊緣。

  完美!

  薇諾妮卡掀起絲綢布簾,從床底下探出頭來,她一手撐著地一手握著你的手不願鬆開,不解又委屈:「伊薇爾,為什麼要藏在這裡?」

  文森特的聲音又復傳來:「如果你沒有和別人在交談,為什麼不來開門呢?把客人晾在外頭可不是什麼好習慣。」

  你有那麼一瞬間相信你能原地白髮。

  「別急呀,等我整理一下頭髮不行嗎?亂糟糟的我可不想開門。」你裝模作樣朝門外道,順手束起髮不需要任何髮飾直接打了個結。

  總算消停了。

  你小聲哄著薇諾妮卡:「因為除了這裡沒有更好的地方了呀,躲在衣櫃裡會發悶的。一會他走了就可以出來啦,哥哥,被他發現和告訴光明神你在這裡沒有區別,就藏一會嘛,乖呀。」

  薇諾妮卡扁嘴,拿過你遞過來的侍女服鑽回床底下,將布簾一放小聲抱怨了一句:「每次用這個身體你就不可愛了伊薇爾。」

  「應該我保護你多一點才對啊。」

  你;「……」雖然很感動但您還是趕緊藏好別霍霍了。

  你放開門鎖,將門拉開。文森特已經在前廳沙發上等著,裁縫湯普森捧著新做好的成衣站在一邊,窗簾被人重新拉開,陽光映亮室內各色器物,也映亮了文森特的臉。

  窗外雪停了,萬物茫茫。

  素白,雪晴。

  他望著遠處,眼神虛渺,光線柔和地罩在他的臉上,模糊了容顏。

  文森特沉默又放鬆地坐在那裡,同蘭頓的任何一位少年貴族沒有什麼分別,卻好像早已離去,於此處相隔萬里。

  他在難得的幾分鐘閒暇裡將自己放逐。

  極短暫地羨慕了一下自由,而後重新面對這個教會他作繭自縛的黃金牢籠。

  他畢竟也是人。

  聽見腳步聲,文森特回頭看去,在外人面前他並不吝以一位好兄長的姿態來面對你。

  就算背後各自心懷鬼胎。

  「你打理了半天就是這樣的結果,伊薇爾?」文森特從沙發上優雅起身,他背著手,眉心皺起又立刻消下,對你在外人面前展現出來的瑕疵感到不太滿意。

  湯普森不敢說話也不敢看你,將身體彎的更低,恭敬地遞出手中的托盤。

  薩拉連忙從門邊過來,從湯普森手裡接過盛著禮服的托盤向文森特屈膝致歉:「是我沒有照顧好殿下的起居,請大人不要怪罪殿下無禮,我這就去為殿下梳洗。」

  她正要繞過沙發前的矮几,被文森特叫住:「放下。」

  薩拉無措地將托盤放在矮幾上,牆上的掛鐘「嗒」地撞了一聲。

  「大人?」

  「你很護主,是個好姑娘。」文森特從托盤裡撿起衣服放入懷中,「不過我並沒有生氣,下去吧。」

  他側顏清冷,難辨喜怒,嘴角常年掛著的微笑並不能作為判斷情緒的依據。

  天生涼薄。

  薩拉擔憂地看著你,轉而行禮告退:「是,大人。」

  文森特朝你走來,厚重的冬袍也沒能掩蓋原本的身姿,俊秀的好像是哪個用色冷淡的油畫家筆下人物活了一樣。

  「怎麼站在這裡不動,伊薇爾?」文森特往後瞥了一眼,「湯普森先生,請您暫且坐下休息會吧,剩下的我來就行。」

  「謝謝,謝謝大人,願您和殿下能對這件衣服滿意!」

  湯普森緊張地擠出笑容,手難以抑制地搓著衣服,不停地點頭鞠躬,直到文森特牽著你進了臥室才敢落座。

  他用手背揩了揩額頭積攢的冷汗,一擦,袖口濕了一片。

  你被按在梳妝台前,身後站著文森特。梳妝鏡內映出兩人的身影。

  「我記得……前段時間你們女孩之間流行的是這個髮型?」

  他長指翻飛,拆散你原來隨手亂綁的馬尾,將頭髮分好路從頭梳到尾,用的力道拿捏恰好。

  「你還會給女孩子梳頭?真稀奇。」

  「上次克羅夫特夫人舉辦沙龍的時候有幸目睹一位年輕的小貴族講解她的髮型就記住了,我猜想應該適合你。」文森特手下不停,「不知道你未來的丈夫是否會給你束髮呢,伊薇爾。」

  為了不讓髮型梳歪,你小心翼翼地靠眼睛的餘光去看身後人:「你很期盼我嫁人嗎文森特?」

  「伊薇爾,這是一位公主的義務。」

  某處傳來了悉悉索索的聲響。

  他左右各盤起一個花苞,將你琳瑯滿目的首飾抽屜全數拉出一半便清楚裡面的分類,用小夾子將頭髮固定好後在最上的首飾盒裡拿了一套珍珠髮網,除了兩張包裹在花苞上,剩下一張他張在你的髮頂,髮網上最大的一顆珍珠垂吊在你的額心。

  「可我不會甘心選擇嫁人的。」

  「有些時候容不得我們選擇,伊薇爾,你總會長大。」

  「你也終將會將我捨棄,是不是?」

  「……」

  出現了輕微的木板摩擦聲。

  文森特兩邊各掐一根麻花辮繞花苞一圈徹底固定。文森特從你右肩後撩出一縷髮絲留在身前,不完全對稱的髮型讓你端莊中又有這個年紀女孩的俏皮。

  「你沒有之前那麼果斷。下次不要在擺弄我頭髮的時候掩飾自己文森特,觸覺騙不了我。你害怕了,想提前結束遊戲。這能不能說明我其實已經成功了一小部分?」

  「蘭頓公主的歸宿不會在我這裡找到。」

  「我的歸宿當然不會在您那,在蘭頓,我會有自己的一席之地。」你用手撫摸著這個新髮型,湊近鏡子多角度打量,「嫁人?這可不在我接下來規劃的考慮範圍內。」

  「那麼你到底想幹什麼呢,伊薇爾?」文森特扶著你的肩膀,半眠碧眸低垂,他傾身在你的秀雅的耳後落下一吻,流連至衣裙設計中裸露出的一小截後頸,用牙咬下痕跡。

  你將他從你身上推離,才要回答:「我想得到……」足夠和你對抗的勢力。

  「喵——!!!」

  突然,從你的床底下竄出一隻貓,助跑幾步後從地毯一躍跳到你的肩上,它的身體全然弓起,毛髮完全炸開,凶狠地朝文森特發出威脅的咆哮聲。

  那是一隻梵色布偶。

  你:「……」完艾斯本他瑪德蛋。

  就不能躲起來好好給你省點心嗎?!這種操作很危險容易被光明神搞掉知不知道啊哥!

  布偶揮爪,尖銳的利爪在半空驟然一撓,驚得文森特及時抽手,只勾白了手背三道痕,過了一會慢慢變紅。

  你安撫地順著布偶的毛,尷尬道:「好了好了不發脾氣了,不可以攻擊人知不知道?」

  「乖一點乖一點,哦……不氣了撓撓肚子好不好,不氣了乖……」

  文森特挑眉。

  布偶貓溜的豎瞳獰睜,一動不動瞪著文森特,喉嚨中不停地發出低沉的呼嚕聲,只要敢靠近隨時都準備進攻,將他撕個粉碎。

  你想把它從肩上抱下來,布偶收起爪子,軟軟的肉墊「啪」地打掉你的手。

  嘶,這一下使的力有點痛。

  怎麼辦,真的生氣了,捋毛也沒用了。

  「你什麼時候養了這麼一隻有趣的貓,伊薇爾?」文森特看著貓咪美麗的毛髮,眯著眼回想一切可能於此有關的印象。

  梵色布偶轉頭飛完文森特一記白眼,伸出粉紅小舌頭開始舔舐你的耳後和後頸部——剛剛文森特觸碰過的地方。

  確定徹底用自己的氣息掩蓋掉了原先的味道之後,才心甘情願地跳到你的懷裡享受愛撫。

  你:「……」好幼稚。

  文森特:「……」奇怪的貓。

  「它不喜歡你靠近我。」你抱起布偶,它溫柔地蹭了蹭你的臉,「文森特,你先出去吧,我要換衣服了。」

  「好。」文森特點點頭,「我去叫薩拉。」

  「喵——!!!」貓咪又全身炸起來一通咆哮。

  你心中流下兩行寬麵條淚,今天真的惹到他了ORZ。

  你哄著貓咪道:「好好好不叫不叫。」

  「文森特,不用找薩拉了,我一個人可以。」

  文森特失笑,搖頭為你帶上門:「隨你。」

  等他一走,貓咪下一刻就變作精緻冷漠的女孩,這座冰火山瀕臨爆發邊緣。

  薇諾妮卡身上穿的是已經換好的侍女服,但由於身高和未發育的問題,裙襬拖地,身前的衣料多處褶皺,空空蕩蕩。

  她瞪了你一眼:「以後不許讓那個男人碰你。」

  「好。」你乖乖立正,等薇諾妮卡拿過衣服舉在你身後幫忙套上時,忽然發現鯨骨胸衣的後繫帶鬆了。

  薇諾妮卡道:「重新調整一下吧。」

  這個時候人家發話你哪敢不應。

  「輕輕輕輕,輕一點!」

  「嘶!」

  「別別別我錯了真的,我再也不敢了!!!」

  「噢!」

  「求你了,太緊了,啊——」

  「下次絕對不會再有了我發誓!嗷~」

  「不要了,真的,這個程度已經夠了。」

  文森特並沒有走遠,他正在門外等著,聽得一句不漏。

  他記得,剛剛房間裡並沒有人。

  裡面到底在幹什麼?!

  文森特整張臉越聽越黑,最後直接推門而入:「伊薇爾你到底在幹什麼?!」

  一室旖旎。

  一位往外散發著冷氣的小美人將左腳霸道往床柱上一踩,手上狠命抽繫著你胸衣的繫帶,大有與之有仇的味道。你則雙手撐在牆上,雙肩光潔,後背可見漂亮的肩胛骨,聽見呼喚回頭去看時,眼中含著淚花說完下半句「……我覺得可以套進裙子裡了。」

  文森特愣在原地。

  【恭喜玩家獲得CG「禮服風波」,願玩家再接再厲,再創佳績。】

  你不帶感情地蹦出一個詞:「草(三聲)。」...<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1-3-26 08:49 PM

卷四 文森特線 第六十三章 八週目挫敗

  薇諾妮卡最先反應過來,將那件寶藍色禮服舞過半空罩在你身上,她細長的美腿一勾一踢,頃刻方才裝著衣服的木盒旋飛起砸在門上。

  門「砰」一聲閉合。

  被拒之門外的文森特:「……」

  文森特無奈閉眼,呼出一口濁氣,重新推門而入。

  他問:「她是誰?」

  那套裙子你胡亂穿好了大半,薇諾妮卡不言不語地躬身幹活,她已經重新綁好她的面紗,正在幫你整理剩下的工序。

  這……這怎麼解釋,頭疼。

  電光火石間,一個絕妙的想法擊中了你!

  「這是我新晉的寵兒!」你伸平雙臂讓薇諾妮卡好整理肩袖。

  薇諾妮卡:「???」

  蓬蓬裙裙襬寬大,遮蔽住文森特的視線,裙底你的腳被女孩象徵性地踩了一下。唉,放在平時會挨罵的吧。

  魔王艾斯本是教皇之女的香閨寵兒,想想都能腦補出各種版本的……又被踩了。

  薇諾妮卡媚眼如絲,風情萬種地瞪了你一眼,轉而提起並不合身的侍女服的裙襬上前朝文森特極為敷衍地行了一個屈膝禮。

  芯子都要老成精了搭上一個如此年輕的殼簡直違和感爆棚!你按捺下想要上前幫忙的想法看薇諾妮卡準備如何應對文森特。

  「日安,大人。」薇諾妮卡一點點抬起頭來,純黑的瞳孔裡彷彿隱藏著無形的漩渦,帶著不自知的致命吸引。她隱在面紗後的容顏若隱若現,依稀可以分辨小巧的下巴輪廓,叫人欲罷不能,只想一窺全貌。

  然而她遇上的是文森特。

  文森特點點頭,一個眼神都沒有留給她,反而是越過她來質問你:「剛才,我們兩個談話的時候,她一直都在?伊薇爾,你已經做好把我們之間的關係公諸於世的打算了嗎?」

  「麗茲本來準備在我這裡午休,偏偏你這個時候過來把她吵醒了。」你當然不能輸了氣勢,走上前勾住薇諾妮卡的脖子抱在懷中,「我的小貓被你嚇到了,文森特。」

  「你該考慮一下你的小貓還能活多久。」文森特陰著臉,他伸手撩起薇諾妮卡的下巴,「這是你的小貓,那麼之前那隻貓呢,跑到哪裡去了?」

  你無所謂地聳聳肩:「哎呀,手一鬆就跑走了,本來就是偶然遇到的,跑走也不可惜。」

  薇諾妮卡一直皺著眉,視線落在文森特扳著她下巴的手上。

  神啊,這傢伙知道他在幹嘛嗎!你懷疑艾斯本現在已經快到忍無可忍的邊緣了。一介神之子不僅向人類屈膝還要讓人類這樣對待,萬一他控制不住你就徹底崩盤了啊!

  你另一隻手暗暗握著薇諾妮卡的手不停地撓她手掌心,生怕這位祖宗下一刻就發飆把文森特給弄沒了。

  「別這樣碰我的小貓,文森特。你自己說過我可以有幾個情人,情人都可以有,那我多一個親密的玩伴不可以嗎?」你直視這位明顯情緒不甚佳的大人,「現在就是,我很喜歡她。」

  薇諾妮卡周身的氣場在你話音落後柔和下來。

  文森特慢慢鬆開手,薇諾妮卡的下巴得以解放。畢竟欺辱一位侍女也並不是什麼值得炫耀的高尚事。

  「她為什麼戴著面紗?」文森特收斂了他方才外露的不滿,開始僅就不妥之處進行盤問,「伊薇爾,她是你私藏的哪位風流千金?」

  薇諾妮卡聽到這裡笑了出來,她嫵媚天然,哪怕只有一雙黑眸露出也可以想見往後長成時的麗色:「這個問題還是我來回答您吧,是殿下要我戴上的。她太喜歡我了,以至於不能忍受別人覬覦她的寶貝。至於我是誰……」

  「我只是一個喜歡殿下的普通侍女而已。」

  「這樣的寵愛讓我有些難以承受。但是我們在一起的時候很快樂,是吧,殿下?」

  薇諾妮卡回頭,輕吻你的側顏,留給文森特一個挑釁的眼神。

  你:「……是,呀~」

  大佬們開心了,受罪的全都是你。

  呵呵。

  文森特垂下眼簾:「這樣啊。」

  哪樣啊!您究竟明白了哪樣啊!別一副什麼都懂的表情你好害怕ORZ。

  「伊薇爾,你靠在我心臟處聽音的那天,有這麼快樂嗎?」

  「文森特大人,請不要再質問殿下了。所有經歷過的情感都是真的。但是現在,殿下的心,是我的。」薇諾妮卡勾唇道,「好像打擾了二位的好事,但是有些事,我不會退讓。我真心愛慕殿下,這是您給不起的。所以,大人,您請回吧。」

  越抹越黑,越解釋越頭痛,來個霹靂炸了你算了這都是什麼話!

  完蛋了,沒救了,就這樣了。

  你在為自己的形象做最後一點挽救,乾笑著辯解:「啊哈哈哈哈她還小,小孩子的話不要當真哈哈哈哈……」

  文森特不知道自己是怎樣離開這裡的。

  他不清楚現在自己到底是怎樣的心情來面對今早如此荒唐的事情。

  難過嗎,並不難過。

  不純的開始怎麼可能醞釀甜美的果實,他明白這一點。

  但是回憶裡的各種經歷,真實的還不如一場夢境。

  難得的挫敗感?

  也許是挫敗感吧,他竟然會輸給一個侍女。

  而一開始明明纏著他做下約定的那個人,卻毫不在意。

  開啟遊戲的人,可不是他。

  遊戲的規則被破壞了,伊薇爾。

  在今後一切可能的機會裡,你必須要為此負責。

  「文森特大人。」

  一個熟悉的聲音叫住了他,是愛德文身邊的騎士長布蘭奇。

  文森特停步轉身,溫文爾雅地朝布蘭奇點頭:「什麼事?」

  「愛德文陛下問您,為何給伊薇爾殿下送衣物去了這麼久,陛下有些焦急,他特地派我來催您準備您成人禮的綵排。」

  文森特撣撣長袍,笑道:「沒有什麼,不過是一點小事耽擱了而已,讓陛下久等了。」

  布蘭奇躬身為文森特引路:「那,既然不是什麼大事,還請大人隨我返回大殿?」

  「嗯。」...<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1-3-26 08:56 PM

卷四 文森特線 第六十四章 八週目婚事

  你三天沒見到文森特了。

  不知道該慶幸情緒波動衝擊了他一貫的理智還是頭疼實打實地得罪了這位大佬,你唯一能做的只是默默祈禱他千萬別反應過來,察覺其中的不妥之處。

  莫名其妙出現與消失的貓和女孩、不合身的侍女服、混亂的對話、迴避性的答非所問。

  破綻百出。

  但凡那天文森特稍微冷靜一點就可以把你和艾斯本的謊言踩在腳底,扒的乾乾淨淨。

  明日下午正式舉行成人禮儀典,或許能清楚他的態度。現在你是真的犯慫了,哪裡還敢去親自送死。

  你趴在窗檯上默默嘆了口氣。

  人堅智殘,生活好難。

  那日艾斯本臨走的時候的話還猶在耳畔。

  他問:「伊薇爾,沒有媽媽,你會寂寞嗎?」

  「不會啊,這是沒有辦法的事,已經習慣了。」

  「那你想知道自己的母親是誰嗎?」

  「父皇很少主動提起她,只說媽媽是仙女,後來回到天上去了,我再多問他也不願意說。我就明白這是我不該問的事情了,雖然很想知道,但是好像暗藏了一個很大的秘密似的……真相大概很危險吧,哥哥知道嗎?是知道的吧?」

  「不,不知道,你也不需要知道,伊薇爾安安心心長大就好,除此以外,都是應該我來做的事。」

  「我要走了,伊薇爾,記住,那本書最後一頁絕對不要看。」

  「嗯,我會遵守約定的!哥哥你放心好了。」

  最後一頁……那個戒指中藏的不過是書的影像,最後一頁應該是被特地用什麼魔咒封印了,總之只能即便捲起邊角也不能翻起。

  所以說這樣的警告根本沒有意義啦,捶桌!

  這種勾起別人好奇心就溜的行為實在是太坑爹了,就算是哥哥大人也要差評!

  還好,不管怎麼說這幾天你終於找到了拿的出手的禮物來送文森特,感謝奧爾德里奇的幫助才臨時趕製出來呢。

  蘭頓的皇家小客廳內,剛剛離開了一位來自邊城的客人——邊界領地的守衛者之一炬者薩洛揚‧哈德。

  蘭頓以長夜著稱,一村之長,為焰者,一鎮之長,為燭者,一城之長,為炬者。就算是炬者也多半僅僅掛名貴族頭銜,只有對於轄區的管理權,並無領地,如需替換則從本城名門中選出。三者層層服從,最後直達教皇。相對於西林來說,蘭頓真正擁有自己領地的貴族太少了,然而由於一城之中的家族勢力無非幾個,常常出現世代經營的現象,偶爾也會發生地方長官鬥爭事件。

  當然,大多數時候處於一種微妙的平衡狀態下。

  玫紅的面料在沉悶中帶了一點俏皮,長沙發放置在最中間,愛德文手握權杖端坐其上。文森特落座於他右側的單人沙發上,雙手叉握,手肘抵在沙發扶手兩邊,不知道在思考什麼。

  愛德文正在考慮方才這位哈德伯爵的提議,他認為這是一樁絕妙的婚事,無論對於蘭頓還是你來說都是如此。

  「薩洛揚如此年輕就能在各家的佼佼者之間得到這個位子,看來是個人才,不僅長相英俊、談吐幽默、家族龐大,而且守衛著蘭頓的命脈,蘭頓極南之地氣候溫和,如果伊薇爾嫁過去,應該是一樁美好的婚姻啊。」愛德文眯起眼,嘴角微揚,他正在設想女兒和蘭頓的未來,「如果伊薇爾能做我與邊境之間的紐帶,將來的蘭頓也許會更加安定。」

  「孩子,你的看法是什麼?」

  文森特保持著他一貫的清淺微笑,不緊不慢地敘述:「事實上,我不認為這是一件好事。」

  「噢?」愛德文有點好奇,他轉頭看向這個讓他驕傲的孩子。

  「如果您為蘭頓著想,這個人選並不合適。」文森特將下巴搭在手背上,開始分析,「伊薇爾的嫁妝勢必要攜帶她的領地,您又怎麼能保證哈德家族在得到龐大的領地,同城的其他家族對其失去制約後不生出異心?有了可能就會有野心,假如伊薇爾生下了她丈夫的孩子,您認為她會對誰更忠誠,她的小家,還是,遠在天邊的您?您又能否保證那個孩子不會成為下一個覬覦高位的人手中的傀儡?」

  「這……」

  「如果您為伊薇爾著想,這個人選更不合適。」文森特兩眼彎彎,語氣更加和軟,「皇城與邊境相隔甚遠,伊薇爾沒有任何人脈憑藉可以立足。薩洛揚本身年近三十,而伊薇爾才僅僅十三,世事難料,萬一……陛下您也不願看到吧?哈德伯爵與他已故的妻子已經育有兩個兒子,伊薇爾的孩子失去了長子的優勢,如果不為有心人利用,剩下的出路就是等待兄長的安排或者自己另謀出路,這一生基本與繼任炬者無緣,這是您想要的嗎?您難道不是存有依靠血緣維持往後幾十年時間邊境安定的想法嗎?」

  「我……」

  「所以,我並不支持這樁婚事。」

  文森特朝愛德文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的意見到此為止。愛德文凝重地摩挲手杖之上的紅寶石,它散發出迷人的權力之光。

  愛德文撐身站起,他眉心微皺,思索了一番道:「……好孩子,這次你比我要思慮的周全。」

  文森特也隨之站起,躬身送別離去的教皇。

  陰影處,無人看見他的嘴角一側悄然上揚。

  他還不想放手的,不可能逃掉。

  絕不可能。

  蘭頓西境

  以莫迪羅山脈為界隔開了中部的平原,高原臨海,可窺斷崖,崖下半腰常年雲霧繚繞,海浪拍岸,將斷壁洗刷的更加陡直。

  這裡是漫無邊際的草原。風吹草動,飛沙遮眼,積雪不化。

  人稱,風廷之所。

  一座城池安靜地矗立在這個遠隔人煙的地方,他們與外界幾乎沒有往來。不知道是哪年廢棄的城堡落在斷崖的最邊緣處,這是城池的心臟。

  人們的眼睛裡沒有活力,他們只是在按照習慣日復一日地重複自己需要做的事情。

  起床、勞動、教易——活著。

  行屍走肉地活著,按照規劃好的道路活著。

  帶著未盡的仇恨活著。

  城堡深處,蜷縮在殘破寶座上的人影在掐算時間,他身前的石桌上放著嶄新的一封信。

  「時間過的這麼快啊,算算就是這幾天了。」

  「真沒有想到。」

  「時機將要成熟。」

  「而我,終將歸來。」

  黑影驟然抬頭,一把扯開厚重的窗簾,他趴在窗櫺上狂笑,和瘋子無異。

  天光之下,可以看清他的容貌,眼窩深陷,一道刀疤從眉骨直貫嘴角,就像古堡裡藏著的幽靈。...<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彤櫻 發表於 2021-3-26 09:13 PM

卷四 文森特線 第六十五章 八週目成人禮

  習慣白日沉默的蘭頓皇城陷入了狂歡。

  所有人——不分身份貴賤,衝破桎梏,組成一支巨大的隊伍。哪怕是寒冬,男人都赤著上身,還可以見到孩童騎在大人的脖子上,女人們大大方方穿上自己最得意的衣服。他們走在皇城雜亂縱橫的大街小巷處,人流分散又聚合,順著交叉的道路一次次的分別又重聚,舉著鮮花和點燃的蠟燭嘶唱歌謠。

  鮮豔的花瓣被拋向空中,飄飄落在地上,立刻又被跟上的無數隻腳踩踏成泥。

  道路上的積雪還沒有化乾淨,堆積在兩旁,沒鏟乾淨的雪被帶上腳印的泥土染成黑色,其間夾雜著鮮花的屍體。

  人們擁擠著向皇宮湧去,潮水般將這座建築群圍於其中。

  皇宮內傳來了悠揚的鐘聲,一聲接著一聲。頓時,皇城內四面八方都有了回應。森嚴古奧的銅鐘交疊震徹每一個人的耳際,每十六下一停,向人們宣佈未來君主的年歲。皇宮前的寬闊廣場上,跪在地上的民眾虔誠地落淚、歡笑、祈禱,時而匍匐時而與身邊人擁抱。

  「光明曾在人間行走,他要叫那蠟燭點亮,讓暗夜中有光亮長存,讓光亮在黑暗中更甚,於是聖光永耀蘭頓。」

  「聖光永耀蘭頓!」

  「聖光永耀蘭頓!」

  不知道是誰念了一段禱詞,回應山呼而來,海浪一般將激動的情緒捲到最高峰,一輪輪拍打著這座莊嚴古樸的宮殿。

  你站在十字穹頂的走廊外望著漸漸趨於黃昏的天空,宮外的呼喊躥入你的耳中。

  夕陽下,白雪飄然,你扶著豎紋連廊立柱,銀底長裙繡滿神秘的暗紋,裙上無數的隱秘的枝葉在夕陽下泛起粼粼光芒,藏匿起不明意味的符號。長裙一字肩開口,中間略低,裙襯在前胸與腰際的連線用金線勾出明紋,袖子上臂蓬然,寬大的毛絨坎肩上鑲嵌著巨大的紅瑪瑙,排列整齊,溢彩流光。坎肩下及地的披風則一色雪樣軟絨,縫嵌一縷縷灰鼠毛。

  亞麻長髮披散,由水滴狀碎鑽組成的銀色王冠戴在你的頭上,熠熠生輝。

  你在等一個人,他應該馬上就要來了。

  參加慶宴的來賓不應該出現在這條路,在愛德文的招待下,他們現在還在盡情的享受食物,席宴尚未結束。

  今日,這道走廊只為一個人準備。

  「殿下。」身後有人叫住,不是你熟悉的聲音。

  是一位陌生的男人,看起來大約二十來歲,最多三十。他氣質溫和,樣貌硬朗,舉止禮儀像是受過良好家教的熏陶。

  他向你淺鞠一躬,你亦點頭還禮。

  你不確定地歪頭:「您是……?」

  「蘭頓極南之地洛里昂城哈德家族長子,薩洛揚‧哈德,幸承伯爵之位。」男人看見你有點茫然,苦笑了一下,「……一位您被拒的求婚者。」

  你:「……」在下這個殼才十三就算是在這種時代說這種事會不會有點早……?

  好像不早了,人家西林一位前代公主三歲都能直接遠嫁他國。

  好吧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你被求婚了,然後求婚者被拒絕了。

  但是,你這位當事人從頭到尾一點都不知情?!

  不合適吧?!

  薩洛揚見你神情不對,試探地問:「您……不知道這件事情?」

  你只能用微笑遮掩尷尬,不去對上他詢問的眼神。

  「哈德伯爵,請問您是想……?」

  「我想知道被拒絕的原因。」薩洛揚輕聲道,他並沒有任何威脅的意思,只是神情凝重,「參加完文森特大人的成人禮後我必須返程,這件事總得給家中各位長老一個答覆。」

  「那日我見陛下十分高興,似乎很滿意這門婚事,我心中雀躍,以為能就此與公主結合。但是沒想到一天後就被告知了否定的結果。我猜想可能是您不太喜歡我,所以今日想來碰碰運氣看能不能讓您有所改觀,可是您並不知道這件事。」

  「那麼只能是誰使陛下改變了主意。」

  薩洛揚神色有些落寞,他大概在為沒有完成家中囑託犯愁吧。

  突然,薩洛揚肩上搭上了一隻手。

  「是我。」

  聲線溫和,如冬日午間的陽光。

  看著暖和,實則一點溫度也無。

  猩紅色的披風被寒風吹的獵獵作響,額髮三七而分,長長鬢髮飛舞,身後的墨髮柔順披散,碧眸深斂,白色外罩袍袖長及地,腰間繫著金色花卉紋鍍金腰帶,腰帶扣上以焰火流紋作飾,白袍下金色內袍翻出無數褶皺,與外罩袍下緣一圈細小金鈴的顏色混在一起令人眼花。

  文森特一隻手搭在薩洛揚肩上,輕飄飄的沒有使力,薩洛揚卻不敢轉身。

  「大,大人……」

  「我蘭頓一國公主的婚事,慎重之至也不為過。伯爵有什麼意見嗎?」文森特繞到薩洛揚身前,笑眯眯地拍拍他的肩,「伯爵年輕有為,鎮守邊境辛苦,只是伊薇爾身體嬌弱,不適合遠途跋涉,而且她尚且稚氣未脫,並沒有做伯爵夫人的資質。」

  喂喂喂您見過把您扔飛的身體嬌弱嗎?!稚氣未脫這個詞有點過分了啊!

  你睜著死魚眼看兩人對峙,這個角度你只能看見文森特的背影,捲落不停的紅色披風頗為搶眼。

  「聽聞哈德伯爵的前一位夫人是一位賢淑的高貴女性,美名在外,我很敬佩她。」

  薩洛揚慌忙躬身:「並沒有,謝謝您對亡妻的誇讚……」

  「祝您早日找到真正的伴侶,伯爵。」文森特這才滿意轉身,冷冷瞥了你一眼,示意跟上。

  嘖,上回真把他惹慘了。

  你提起裙襬將要跟上文森特的腳步,馬上儀式就要開始了,按理你應該引著他一起進去。

  「殿下,很抱歉叨擾到您,請您不要介懷。宴席即將結束,我該回去了。」薩洛揚說完,輕鬆地朝你揮揮手,這個時候他彷彿鬆了一口氣,卸下了什麼沉重的任務。

  你看著他前後滑稽的態度對比,忍不住捂嘴漏出一聲輕笑。

  看來也是被家裡逼婚逼得緊啊!

  回身再往前時,卻正對上文森特放大的臉,他微微彎腰配合你的身高。

  沉沉翡翠涼薄,暗暗碧湖無波。他高挺的鼻尖觸在你的額心,嘴唇張合間溫熱的氣息散在你臉上,你隱約可以感受到翕動的柔軟。

  他問:「你的那個小侍女呢?」

  你:「……」

  你就知道,這道題是避不過的。

  穿廊而來的風掠過,血色逐漸將雪絨吞噬,你被包裹其中,聞到的都是他身上的味道。

  「膩了,就扔了。」

  「貓呢,也膩了?」

  「嗯。」

  「我呢,也膩了?」

  「嗯……沒有沒有沒有沒有沒有沒有!!!」你認真地舉起手指發誓,「別用這樣審犯人的眼神看著我,文森特大人。這是真心話!您絕對是蘭頓無數少女的夢中情人怎麼可能會膩!」

  文森特噎了一下,他拉遠與你的距離,似笑非笑地用巴掌根推了一下你的額頭,你沒料到還有這一齣,來不及防範,懵逼地腦袋一個後仰。

  嚶。

  ……脖子,有被扭到。

  不愧是他,感覺血條又掉了呢ORZ。

  「愛說謊的小姑娘。」

  文森特負手自顧自走遠,他似乎被你的樣子愉悅到了。

  「喂喂喂,別走那麼快行不行啊!配合一點好不好,今天我這一身很重的文森特!明明是你的成人禮為什麼受罪的是我啊,這太不符合邏輯了!喂你加快腳步是故意的吧你還跑!」

  綿延的十字形的穹頂長廊上,薄暮之光從隅折間漏下,天空又開始飄雪了。

  少年忽然停步轉身,向身後追得氣喘吁吁的少女伸出手。

  一眼萬年。

  少女不情不願地搭上他的手,鬱悶地翻了個白眼。

  「噗嗤。」文森特看你累得雙頰通紅的慘樣,終於被逗笑,「金絲雀生氣了。」

  「怎麼可能是金絲雀。」

  「我有時候想,要是把你養作金絲雀就好了,乖巧地坐在華美的宮殿裡,安安靜靜等我回來。」文森特牽著你慢慢前進,前方即是大殿正門,紅地毯一路鋪出殿門外,等著你們踏足。

  「可是那樣就不像伊薇爾了,擺著一尊泥娃娃可一點都意思都沒有。危險的小騙子才讓人想有收藏的欲望呢。」文森特再放慢步伐,讓你能夠走在他前面,按照禮儀引他前進,「很苦惱啊伊薇爾,我該怎麼辦?」

  你不再言語,領著他一步步踏上紅毯,踏入這座你每次醒來都要面對的大殿。

  「跪下——」

  福勒主教站在台階下,他壓低聲線拖長聲調,彷彿在吟唱古老的咒文。

  殿中的臣子女眷擠滿了兩旁,案桌被撤下,看得出這裡之前剛剛結束一場擺滿美味佳餚的席宴,空氣中暖融的食物味道還沒有完全散去。紅毯兩邊人山人海,各色華服鋪展成朵花,人頭擁擠,茫茫中只有你們兩個人是站著的,睥睨旁人的屈尊臣服。

  不,不,還有一個人,他站在雲端上。

  擺滿蠟燭的重重台階之上,愛德文‧萊諾右手握著巨大紅寶石嵌著的權杖,一擊地面。他一擺長袖,所有的蠟燭都被點燃,浮在半空中,映亮高高的花窗。

  「樂起——」

  人們全體站起,近千人的腳步聲合一,臣子、女眷、侍衛、內侍、侍女……

  不管是誰。

  然而全場沉默地可怕。

  直到莊嚴的聖樂被奏響,充斥這座宮殿。身後沉重的殿門闔上,你隱約感受到,有某一條退路的門也被闔上,不論是你的,還是文森特的。

  你左手提著裙襬,裙後拖尾被右手搭在文森特手上,領著他一步步向前,穿過沉默注視的人群。

  終於,在雲階前一步停下。

  鬆手,隱入人群。

  文森特放下驟然空落的手,他的餘光掃過你迴避的腳步,又望向最上方的愛德文。

  那個位置,是他最大的嚮往。

  無數根蠟燭浮在他頭頂,紅毯從台階的中間往下鋪展,文森特知道,底下有多少人在密謀在羨慕在畏懼……又或是在,無動於衷。

  愛德文再揮一揮袍袖,殿頂巨大的藻井之下,群星閃耀。

  文森特的靴子落上第一級台階,燭光把他的臉映得發紅。

  踏上這條路,早就不能回頭了。

  第二級……

  你剛剛其實差點踩到自己過長的裙襬,好在後退時身後的人及時扶住你才沒有讓其他人發覺。你回頭正想道謝,發現是熟人。

  「……謝謝你,加繆。」你小幅度朝他點點頭表示謝意。

  加繆卻眼神飄忽,極為不好意思:「是,是我冒犯了,殿下。」少女的馨香和他剛剛手下觸碰到的柔軟線條都讓他有一種褻瀆的負罪感。

  「您與我約好的,我會履行。」他平日與同伴無話不談,總能找到共通的話題,但偏偏這種時候不知道說什麼好。

  搜遍腦中只有這樣乾巴巴一句。

  文森特沒有注意到此時下首的異動,他已經在倒數第二級台階上跪下,愛德文緩步來到他的面前。

  「文森特,你已經十六歲了,你將站在離神最近的地方,匍匐是你的姿態。」

  「前進是用荊棘作為束縛的樂土,後退則是無底的萬丈深淵。」

  「高貴者尊位難保,你要長處憂懼,思考如何將光明更遠地撒播在每一寸土地上。」

  「我將為你加上年歲的冠冕,等待你真正能夠從我這戴上法冠接過權杖的那一天。」

  文森特只覺得頭上一重,一頂金質小王冠側戴在他的頭上。

  他面上不顯,聲線卻激動到略帶顫抖:「我將把我的一生獻於我所忠的事業,愛我蘭頓之子民,讓光明照亮每一個角落。」

  高階之下,另一個人也滿眼狂熱地看著這一場儀式。

  你拉了拉一旁凱撒的袖子,總覺得這傢伙現在情緒看起來不太正常。雙頰平白無故紅的與脖頸皮膚差異太大,眼睛裡都要放射出光芒。

  你問道:「亞瑟,你怎麼了,你看見什麼了?」

  凱撒看上去一副魂不附體的模樣,他雙目泛紅,灰色的貓瞳睜到力竭。

  他沒有看你,只是喃喃道:「未來。」

  「哈?誰的未來?」

  「誰都可能的未來。」

  凱撒的眼下已經開始有一點點青黑,他從下而上地注視著愛德文為文森特授冕,像是蓄勢待發,要奪取什麼。

  也許並不是現實中的這一幕,他的思緒已經飄到了很遠。

  他已經在渴望和夢魘中日漸瘋魔。

  等到儀式結束,月亮早就爬到了中天。

  你疲倦地趴在桌上任薩拉幫你拆卸首飾和卸妝。

  薩拉無語:「殿下,您至少臉抬起來一點,不要臉貼著桌面就睡了。」

  「啊呀呀不好意思,太睏了。」

  薩拉梳理著你的長髮,有點好奇地問:「殿下,您之前不是一直在籌劃送文森特大人什麼禮物嗎,您到底送了他什麼啊?」

  聽到這,你扯開一個標準的滑稽之笑:「你猜啊~」

  深夜,文森特才剛剛回到自己的寢殿,貼身內侍托蘭為他卸下披風和冠冕,開始解說今日收到的禮物。

  「西林那邊送的是一個機械報時鳥籠,據說和伊薇爾殿下學習室裡的那個出自同一位大師之手。阿塔納的幾位部落首領送的是寶石,大人,我看了,個頭可大了。咱們蘭頓各家也都……」

  文森特打斷他的喋喋不休:「公主殿下送的是什麼?」

  托蘭一下子面部扭曲,猶豫道:「您應該不會感興趣。」

  他走出臥室,在待客的客廳牆上推開一扇門,後邊是一間小倉庫,現在裡面堆滿了禮物。

  托蘭抱起一個沉重的大木盒,快有他半身高,吃力地往回走。

  木盒「砰」的一下落地。

  托蘭為難道:「您還是自己看吧。」

  文森特覺得自己眼皮跳的厲害。

  龐大的木盒盒蓋上,刻著一個沒有任何意義的單詞——Yvina。

  他掀開木盒蓋子的一瞬間,裡面彈出兩個小人,就和真的平民小孩沒有區別。

  一個嗚哩哇啦地唱起歌,另一個吹起了不知名的樂器。

  「嗶————————」

  文森特默默摀住了自己的耳朵,他所有的瞌睡都被震沒了。

  這音樂過於提神醒腦,調子倒是有種說不出的歡快。

  文森特忍無可忍地搬起木蓋將盒子狠狠重新蓋上,來不及了,現在他腦內開始不斷地循環剛才的旋律,無數個小人踩著點在他腦內跳起舞。

  果然,真見鬼。

  他伏在木盒上無奈地嘆了口氣。

  「大人,您在笑什麼?」托蘭摸不著頭腦,「殿下送的真是太莫名其妙了。」

  文森特垂眸:「……托蘭,你最近眼睛可能不太好,我可沒笑。」

  托蘭:「?」大人,他眼神明明挺好!

  「殿下,我猜不到。」薩拉開始撓你的咯吱窩,「快說啊快說啊,不說今晚您就別想睡了!」

  「說,說了你也沒見過啊!」你一邊躲避這個女人的進攻,一邊笑倒在床上,「好了好了別撓我了我認輸,我送的是蘇爾奈!」

  薩拉愣住。

  「啥?」

  「哦,它有個更通俗易懂的名字,一聽就非常的吉祥喜悅,與今天的氣氛十分相符。」你坐正,開啟教師模式。

  「嗯嗯,是什麼?」

  你天真地齜牙:「嗩吶。」...<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1-3-26 09:19 PM

卷四 文森特線 第六十六章 八週目劍與槍

  「強手握前,弱手握後,腳步亦同。」

  寒風裡,你頂著滿頭大汗聽從加繆的指導練習劍術,一米多長的劍對你來說並不重,還好平時有注意臂力的鍛鍊,不然這個時候肯定更難看。

  你可是能甩飛文森特的女人,要對自己有點信心!

  「長劍適合多種劍術場合,尤其是戰場。這是我最熟悉的劍種,所以才敢挑出來教給您,但是我所能傳授給殿下的不過是皮毛,具體的還需要您勤加練習,自己體會。」

  加繆已經進入了另一種狀態,他手握長劍站在你的對立方,整個人都沉澱下來,他此時就是手上的那把劍。

  就好像你記憶裡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從西林遠道而來,意氣風發,風流爽朗,站在使團的最前位談笑風生。

  在這段陪伴凱撒的日子裡,他大概也把自己的棱角磨平了吧。

  皇宮中的後庭處十分寬敞,草坪環繞著湖泊,這片湖連著外頭的護城河,其中又和宮門外廣場旁的大湖相連。

  腳下的雪還很滑,你不僅得注意手上,還得防範隨時都可能會滑倒。

  雙方用的長劍好在都是用木頭削成,不用擔心誤傷,劍尖也被砍平,但是打在身上還是難免青紫。

  你發聲詢問這位看起來已經適應教師角色的騎士大人:「那我假如不上戰場呢?有沒有最為極致的武器?」

  加繆愣了一下,放下手中的長劍道:「您想學迅捷劍?」

  「不,只是先瞭解一些,往後再說吧,先說說看,加繆?」你將長劍插入泥土中,握著劍柄借力休息一會。

  「迅捷劍最輕,以絕對的刺擊取勝,哪怕已經刺中目標都可以繼續穿刺,這是長劍沒有的穿透力,但正因為如此,它基本將自身的防禦全都作為攻擊展現,在實現輕易穿刺的同時也失去了長劍的絕佳的防守效果。」加繆以長劍比劃,假意擦過你的側身的腰腹部,「就像這樣,可以很輕鬆地二次穿刺。」

  「最重要的是傷口難以醫治,傷者也容易失血而死。」

  你尷尬地把長劍從土裡拔出:「那我還是先學長劍吧,我怕迅捷劍還沒學會先把自己給捅了。」

  加繆別過頭掩去笑意。

  「……你是不是在嘲笑我,加繆。」

  「沒有沒有,我只是在想殿下應該可能或許……可以做到這種事。」加繆一本正經地嚴肅了面部表情。

  你:「……」行了,別憋了,臉都扭曲了。

  你重新舉起長劍,按照剛剛加繆教授的姿勢擺好。

  加繆也立刻收斂了嬉笑的心緒,繼續指導:「您隨便砍過來,任何角度任何力度,請隨意。」

  你點點頭,深吸一口氣舉劍劈來,加繆下一刻抬劍格擋,他的護手與長劍的上半段將你細長的劍尖死死卡住,然後一個翻腕,長劍從你手中被挑飛,在空中劃出一道痕跡,頭朝下直直插在地上,劍柄隨著劍身的高頻率嗡鳴震動。

  你難以置信地瞪著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小跑過去將劍重新握在手中,擺好姿勢迎戰。

  「殿下,我以強劍身去擋您的弱劍身,易如反掌,但是如果您想要追求速度,以弱劍身更為合適。」

  加繆為你解說完上一段後,便再次請求你主動劈砍。

  你這回咬牙舉劍,從自己的左前方發力,往右下斜砍,加繆迅速強腳帶弱腳閃到你起勢處避開攻擊面,下一刻他劍身往正前方一送,你聽見破空之聲。

  戰鬥已經結束了。

  加繆的劍貼在你左邊肋骨處,如果真的是實戰,你的心臟已經被刺穿了。

  「再來!」你氣笑了,天生的勝負欲開始作祟。

  這回你及時下手格擋住了加繆的攻擊,兩把劍相交,木頭撞擊在一處發出響聲,你腳下的泥土因為用力而被蹭起。

  ……還是,太吃力了!你的面部漸趨猙獰,兩劍相擊的著力點由中心一點點走向劍尖。

  就是這個時候!

  你手中的劍因被壓迫而漸漸朝己方傾斜,然而你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你猛然將長劍拉地離自己更近,以強劍身格抗加繆的劍尖!

  「啪!」

  翻腕,加繆劍的準頭已經偏了。

  你連著後退幾步,大口喘氣。太刺激了,太難了,比你學什麼魔法的累多了,這玩的就是心跳啊!

  發力、預判、技巧……腰不行了,容你先歇歇。

  加繆倒是一點汗也沒出,他根本連最基本的實力都沒有發揮出來!

  你接過他遞來的潔白汗巾,躊躇了一會,還是問道;「加繆,你真正的實力是怎麼樣的呀?」

  加繆正要回答,身後高樓之上已經有人替他做了回應:「在您舉起劍的那一刻,就已經沒命了。」

  你抬起頭,望見凱撒趴在窗邊,窗簾隨風鼓動,即使在室內他也裹得嚴嚴實實。

  「加繆的劍術在西林的同齡人裡,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和他比。」凱撒懨懨地沒什麼精神,「所以,您找了一位好老師,伊薇爾殿下。」

  加繆面色紅了一分,他轉身朝凱撒道:「殿下,並不像您所說的那樣……」

  凱撒:「行了,別謙虛了,在西林的時候你就是頂著這樣一張無辜的臉把我的劍挑飛無數回。」

  加繆:「是您要求要全力以赴,殿下。」

  凱撒:「我以為,那是被迫指導想早點回府。」

  加繆:「您身體不好拿不穩劍實屬正常。」

  凱撒:「這就是你每次都致力於把我的劍挑飛的更遠的理由?」

  加繆:「啊,被您發現了。」

  凱撒:「……下次請等沒人的時候再承認可以嗎,萊斯特少爺?」

  加繆:「如您所願,殿下。」

  你移開視線,拒絕繼續圍觀這一對糟糕的對話。怪不得上次打雪仗的時候那麼狠,原來小時候就結下了梁子。

  「所以,伊薇爾殿下。」

  誒,話題怎麼突然引到你身上了?!

  凱撒朝你友好地招招手,他看起來精力不太充足的模樣,但是在努力強打起精神。

  「您想不想學一個更容易一點的東西?」

  加繆皺起眉,他不是很清楚這位殿下想要幹什麼。

  「什麼東西?」你有點好奇。

  「槍。」

  凱撒單手撐著下巴,他另一隻手正在敲打窗櫺。

  該怎樣合理地擁有屬於自己的武器?

  答案只能在這位公主身上。

  他深切地想要得到一把槍,凱撒相信,這位求知若渴的公主一定會動心。

  宮殿轉角處,文森特抬手示意抱著一大卷公文的托蘭停步,他遙遙望著手握長劍與人交談的女孩。

  以一個繼承人的要求來培養自己麼,伊薇爾?

  「繞道。」文森特轉身選擇另一條小徑,他現在忙得很,沒有必要插手這些事,先靜待觀察好了。

  看看他可愛的小公主,到底要做什麼。...<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1-3-26 09:27 PM

卷四 文森特線 第六十七章 八週目下不為例

  奧爾德里奇搬了一把躺椅強勢圍觀你每天的訓練,除了堅定不移地嘲笑你之外,他順便動動手指讓被挑飛的劍回到你的手中,免去已經累成狗的你進一步的體力消耗。

  目前他已經不僅僅是你的家庭教師,因為你的課業已經完成的差不多了,在魔法方面的深究更多的是自身探尋,而非他的全天指導,奧爾德里奇也樂得閒著——當然是不可能的。

  愛德文最近試圖讓他入主魔法師協會,作為實力派代表教皇勢力干涉教皇具有絕對權威的蘭頓中唯一的高度自治不穩定團體。

  但是奧爾德里奇作為一個游手好閒的編外人士,並沒有什麼興趣在這個組織內做一位空降官員日日勤懇打卡上班,給他曾經的手下敗將服務。

  這個除了魔法之外沒有任何上進心的男人只想做一隻快樂的鹹魚,你聽見身後傳來奧爾德里奇隱隱約約的呼嚕聲,再次黑著臉在心中下了決斷。

  他來圍觀你練劍,純屬是為了躲避愛德文。

  對於你最近的行為,愛德文認為無非是小孩子的三分熱度,好奇勁過去了就沒了,只要你不做出有損原則的出格舉動,雖然並不持支持態度,看在沒幾年你即將面臨出嫁的份上,他沒有過多阻止,只是強加了一堆號稱要把你培養成淑女的課業要求必須完成罷了。

  通過壓縮休息時間來側面打擊你,真是簡單有效的迂迴戰術!

  你學著對面板著一張臉的宮廷禮儀教師克里斯汀,姿態端莊地坐在靠椅上,臨窗插花。

  不得不說,當年瑪麗安娜的速成禮儀教學為你後期提供了很多便利。至少……現在你能夠優雅地顫抖著手搭配瓶中花色,即便看起來頗像年紀輕輕就得了帕金森。

  上午和加繆結束了劍術練習之後就要學著用槍,現在被後坐力震麻的手臂別說插花了,連抬起來都純靠意志操縱。

  身上最近青青紫紫的瘀血塊越來越多了,嘆氣。

  你一不留神,左手從桌上一溜,無力垂下,生生將一朵開的正豔的頂冰花一分為二。

  你:「……老師我不是故意的您信嗎?」

  克里斯汀微笑:「您覺得呢?」

  克里斯汀將手中羽毛扇「嗒」地一合,昂起下巴從椅子上站起,舉手投足都透著一股端莊美人範。

  「殿下。」克里斯汀抱起你插的慘不忍睹的花瓶,抑揚頓挫地抒發她的情感,聽她說話就像在聆聽一首詩,「我會將您的作業呈至陛下跟前,向他展示您最近課程的學習成果——摧殘花朵。」

  亞,亞麻得,你還可以拯救一下!真的!你顫抖著爾康手目送克里斯汀搖曳生姿的背影。克里斯汀彷彿聽見了你心中的呼喊,轉身抱著花瓶妖嬈行禮,然後絲毫不同情地繼續走遠。

  「……」

  唉,你這公主當的。

  好在這等課程都在你寢殿前廳進行,現下還來的及在晚餐前補個覺~你站起身,揉揉痠痛的臂膀招手示意薩拉過來:「新火銃做好了嗎?」

  薩拉朝黛西使眼色,黛西立刻放下手中正往牆上油畫山撣灰的活,小步走到你跟前匯報:「做好了,按您之前說的,已經往質子那邊送過去了,裝在食盒裡沒有驚動旁人。」

  「很好。」

  你揮揮手示意黛西退下,而後走進臥室,薩拉好笑地為你卸下外裙整理好床被讓你安眠。

  「記得及時叫我喔!」你扒住被子邊可憐兮兮地撒嬌,「晚上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呢~」

  薩拉走到窗邊放下窗簾,她在你的額心落下一吻,輕輕撫摸你的額頭:「知道了,小麻煩精殿下,快睡吧。」

  伴隨著身上的痠痛,你漸漸沉入夢鄉

  你夢見了文森特成人禮那晚的事。

  有資格站在最前方的,除了血統高貴之外,只能是擔任著重要職務。

  空中飄蕩著聖歌,懸浮著的蠟燭照亮每一個人的臉龐,穹頂下閃爍的星夜,雲階上受命的驕子。

  夢幻地讓你不識真假。

  如果你身後沒有站著這位中年謝頂的卡萊爾司令的話。

  就算極力忽視也無法不注意到的這位大叔早年用命換來現在的地位,他並沒有顯赫的出身,僅來自於一個低等貴族的家庭,是真正在死人堆裡躺過的戰士。早年的經歷讓他不管走哪都自帶殺氣,堪比自動冷氣製造機。

  不過,趁著這個機會,你倒是可以問點東西。

  畢竟這位大叔平時一點也不喜歡和你這位注定遠嫁他鄉的公主待在一塊,他比較看好文森特。

  你想知道這個最典型的蘭頓高級官員的想法——他對你的不滿,到底是針對你的能力,還是……性別。

  「司令先生,請問我可以問您一個問題嗎?」你悄悄探身湊近後肩處的卡萊爾,用氣音說道。

  卡萊爾皺眉:「這種場合不適合閒談,殿下。」他看起來對你的舉動很不高興。

  「就一個問題,您回答多簡潔都可以。」你厚著臉皮笑嘻嘻地繼續詢問。

  「請您快點。」卡萊爾不太耐煩地點點頭。

  你認真地問道:「請問,您是如何看待埃琳娜‧卡文女王的呢?」

  埃琳娜‧卡文,西林傳奇女王,那個時候西林與蘭頓交界之處尚且不屬於西林,而是一個獨立的國家,雷登。尚且三歲的埃琳娜被父母送去雷登聯姻,成年後在異國成功從丈夫手中搶奪到王位,最後登上女王寶座。而後不久,她最後一個兄弟,西林王室除她以外唯一一位正統死於天花,接到消息的埃琳娜直接率兵進入西林,以王女身份將雷登與原西林國土合併,其間血雨腥風掩去不提,她的兒子就是現任的西林國王。

  這位女王在西林歷史上雖然有爭議,但不至於同蘭頓對她的反感如此之重。

  詢問對這位女王的看法,就是在詢問蘭頓對於女性當政的看法。

  卡萊爾咧嘴一笑:「您的問題很簡單,她應該下地獄。」

  ……她應該下地獄……她應該下地獄……她應該下地獄……

  系統提示在你耳邊響起。

  【恭喜玩家獲得CG「睥睨螻蟻」,願玩家再接再厲,再創佳績。】無盡的回音將你捲入黑暗的漩渦,模糊間你看見雲階之上的少年回身朝你露出了一個惡鬼一般的微笑,就像看著螻蟻一般。

  「伊薇爾,你活該下地獄。」

  「不——————————!!!」

  你尖叫地從床上坐起來:「不,怎麼可能,絕對不可能!」

  薩拉聽見聲音匆匆忙忙闖進來抱住你:「沒事了沒事了,只是噩夢而已,殿下不怕。好了好了喘會氣,我們起床吧,您瞧您嚇得全身都是汗。」

  這個夢,太真實了。

  「薩拉,幫我稍作梳洗,我要出去。」

  你最近太累了,確實該好好放鬆一下。

  你望向窗外,窗簾擋不住的縫隙裡已經沒有光線投射進來,天黑了。

  明日晚上就是萬燈節,該怎麼出去呢?

  好久沒有玩過了。

  你近來糟糕的淑女課業不可能會讓愛德文輕易答應放你出去。

  只能……

  你掛在文森特的脖子上耍賴撒嬌,直接將他堵在政務廳外面。這個時候正是散會的時候,路過的官員都裝作沒看見,偶爾偷偷回頭點點說這兩個孩子友誼真摯。

  文森特被你突然的出現嚇得不輕。

  「怎麼了,伊薇爾?」他驚詫地想要把你從他身上放下來,「這種場合你不應該亂來,嗯?」

  你扁著嘴,含淚望著他:「不要。」

  「……為什麼?」

  「這樣令人尷尬的方法在公眾場合適合讓你就範!」

  文森特:「……我是不是該誇你有自知之明?」

  他嘆了一口氣,知道不答應你這場磨難絕對不會結束,便問道:「你有什麼事?」

  你聳了聳鼻子:「萬燈節到了,我想出去玩……」

  「陛下不是說過了最近你都沒有資格出去嗎?」

  你快樂地雙眼放光芒:「所以才來找你啊!」

  文森特:「……抱歉,殿下,這種事我無能為力。」

  你掛在他身上不肯下來,略微歪頭,帶著一點點的哭腔軟軟道:「求~你~了~」

  「哥哥,求你了~你最好了~」

  「……知道了。」

  「要你陪哦!」你繼續得寸進尺。

  「……下不為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1-3-26 09:42 PM

卷四 文森特線 第六十八章 八週目集市

  布蘭奇從政務廳出來的時候,瞥見你和文森特正在說話,廳外長長的寬敞通道由幾十根立柱頂起,其中行走的官員已經稀少。

  你對這位六週目親手卸你狗頭的騎士長至今心有慼慼焉,但是不論如何,作為愛德文看著長大的一員,他在愛德文心中的信任值說不定比文森特還要高。

  布蘭奇從小在皇宮中長大,據說是某位戰死騎士的遺孤。

  簡單的說,根據你的觀察,截止到目前他對於主人的忠誠度可以媲美加繆之於亞瑟。

  然而總感覺有什麼不對。

  你心不在焉地看著文森特和布蘭奇交待剩餘部分事項。

  如果這位騎士的性質真的與加繆一樣,為什麼後來愛德文假死之後就立刻成為了文森特的忠實擁躉。

  搞不懂這群人到底在想什麼。

  文森特聽著布蘭奇轉述愛德文要求的各類事項,時不時點點頭,偶爾沉思一會應和一兩句,他們似乎有點避諱你,並不直接提出事由。

  「西境」、「控制」、「遊歷」、「怪病」不斷地在對話中出現,你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仍隱隱感到不妙。

  「那麼,麻煩閣下轉告陛下,我明晚受威廉‧卡萊爾邀請要出去一趟,晚些回宮。」文森特見你面色複雜,以為你等得不耐煩便揉揉你的頭以作安撫,「至於西林那件事,我仍然持保留意見。」(威廉二周目二殺有提到)

  「是,大人。」布蘭奇鞠躬後離開。

  你斜睥文森特,道:「文森特,卡萊爾少爺真的邀請你去了啊?還是……」

  文森特環顧四周,見人已離遠,便毫無顧忌地捏住你的臉往一邊提起,挑眉道:「今天學會威脅我了,嗯?」

  「我好乖咯,怎麼會威脅你呢~」你裝作害怕縮了回去,該慫則慫。

  既然得了便宜,就讓他捏一會也沒什麼大不了。

  文森特可能找到了什麼新趣味,手下開始了揉麵團運動,你嬰兒肥還沒有完全褪去的臉被擠壓成各種形狀。

  「……喂,有點過分了文森特。」

  「是誰要出去呢,我記性不好萬一忘了就……」

  「大人!臉在這裡,請您隨意!」

  文森特輕笑,放開你被揉紅的臉:「明晚早點過來,還得去卡萊爾府上送賀禮。」

  「好!」

  你等他離開之後忍不住也揉了揉自己的臉。

  嗯,夠軟,揉感挺好。

  你:「……我個嗨我在想什麼啊丟!」

  總是會在奇怪的時刻才想起來原來這是一個戀愛乙女遊戲呢,微笑。

  皇宮前的廣場上立起一座巨大的七燈燭台,和宮門差不多高。奧爾德里奇配合地在空中點點劃劃一番,給廣場外圍觀的群眾將戲做足,這才真的施咒點起燭火。

  圍觀的人群紛紛喝彩鼓掌叫好。

  每年都必須有一個故弄玄虛的開頭,奧爾德里奇搖頭,人類啊,明明幾秒鐘就可以辦好的事非得變得複雜。

  即便沒有這個過程也可以得到一樣的效果,卻偏偏想看沒有任何意義的儀式。

  他打了個哈欠準備換身衣服出去看燈,今天晚上除了那些整天不知道算計什麼的老傢伙誰還會想要待在皇宮裡呢。

  嗯……?那個小子的馬車?

  奧爾德里奇眯起眼,他理了理腰間纏繞到一起的紅線,紅線下懸掛的玉石和水晶碰撞發出清泠的響聲。

  坐在那小子身旁的僕從,不是往日的經常看見的托蘭,不過看起來有點面熟。

  嘶……想不起來像誰。

  走了走了,管他什麼事!

  你坐在文森特對面,馬車搖搖晃晃公然出了皇宮。衛兵一路放行看的你莫名豔羨,要是哪天你能出門出的這麼理直氣壯就好了。

  每回還得求著愛德文點頭才能出去看看,一個月能有一次就不錯了。

  文森特讓你抱著一個禮物盒,上面纏好了漂亮的黃色絲帶,包裝精美。這個應該是送給威廉‧卡萊爾的禮物。

  「你告訴過你的侍女今晚會出門?」文森特抱臂望著你。

  他今晚一身簡便妥帖的白底藍邊長袍,對稱的獸形金扣將領口鎖死,除此之外沒有更多裝飾。

  上一次七周目的萬燈節……海倫娜‧克羅夫特夫人為你們準備了南瓜燈,你還記得文森特在上面雕了一隻狐狸和一隻兔子。

  今年是因為公事出來,所以沒能帶燈。

  你趴在馬車車窗旁看外面的風景:「我的臥室這個月換到一層了,你忘啦?海倫娜夫人在我原來的臥室靜養,她最近身體不太好你多去看看她。」

  「告訴是不可能告訴的,被抓包也不能告訴的。我和她們說了,本殿下今日不能出去非常悲傷只能早睡以慰心靈,誰也不要來打擾我,然後直接翻窗出來找你咯,反正你的馬車就停在門外。」你的目光被廣場外的冰湖上嬉耍的孩子們吸引。

  魔法帶出炫彩的光芒搭起一座座橋,倒映在冰湖表面,轟然炸響的煙花佔滿了天空的位置。

  你看著馬車駛入熟悉的一帶,寬闊的道路兩旁已經被魔法點綴成童話世界。

  別墅側壁攀爬的爬山虎捲起枯敗的觸鬚和過往的行人一一握手,在你們馬車經過的時候揮手告別。高級旅館前面掛的招牌畫上的冒泡啤酒杯在往路過的人頭上傾倒啤酒——當然只能是幻象。各家別墅前方的燈盞被點亮,從燭火裡跑出各種家養動物的影像。

  萬燈節對於住在瑪莎街的人們來說,開銷可不止花在攀比誰家懸掛燈繩最多最耀眼上,聘請魔法師為自家設計一些可愛的小把戲也是必要的。

  「去瑪莎街?所以真的只是給威廉‧卡萊爾慶生咯?」

  你雙手托住下巴,不太抱希望地問文森特,平時一雙碧眸本身就習慣半闔著的人現在已經靠著馬車靠背開始進入閉目養神狀態。

  小時候幫店裡跑腿不是挺能熬的嗎!現在就要睡了?!

  「先把禮物送到,剩下再說。」

  只有這樣短暫顛簸的車馬上才能讓他的思維得到放鬆,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養成的毛病。

  暈紅的眼角自然上挑,光影不定的夜中,馬車裡文森特的臉龐忽明忽暗,模糊的光線讓他安靜下來之後的面部線條顯得柔和。

  你的膽子也越發地大起來。

  「文森特,假如那天你帶著我一直逛到瑪莎街的盡頭,也許就沒有後來這麼多事了吧?我會發現走過華麗的街道就能回到家,然後你帶著父皇豐厚的獎賞開起更大的酒館,所有的一切都會不一樣。」你也學著他閉上眼,聆聽馬蹄踏在地上有節奏的「嗒嗒」聲,配合著車外喧鬧的背景音,兀自勾勒想像中的畫面。

  文森特淡淡回你:「但是沒有假如,伊薇爾。我們該下車了。」

  「記得站在我身後,彎腰低頭,不要抬臉。」他不放心地囑咐。

  馬車車門被從外敲響,車伕隔著門道:「大人,已到總司令府。」

  「嗯,我知道了。」

  車伕將門移開,為他擺好腳踏,等文森特下來之後,腳踏立刻被拿走。

  你:「……」真就要你跳下來獨自美麗?

  行吧,跳就跳,非常時期不用拘小節!

  你乖巧站在文森特身後,縮頭躬身,配合今日男僕的裝束確實挺合適。

  尤其是在氣質這方面,拿捏得死死的。

  你隱約聽見身前人似乎笑了一聲。

  冷靜,就當沒有聽見。本殿下報仇,這輩子都不晚。

  正在自家門外嬉鬧的貴族男孩們看見文森特來了,先紛紛撇一眼馬車上的徽文,嚇得爭先恐後往家門裡跑,而後一位穿著幹練精神矍鑠的老管家從這棟復古風格的建築中走出來迎接。

  「文森特大人!」老管家深深鞠了一躬。

  文森特點點頭:「威廉呢?」他轉頭示意你把禮物遞過去。

  你伸手將禮物交給老管家,老管家雙手捧過,隨後有其他下人將禮盒抱進別墅中。

  「啊,真沒想到大人您今年竟然親自來了,真是不好意思。」老人十分為難,「好好的生日宴,少爺又不知道上哪喝酒去了,老爺正在發火,誰也不敢上去勸。我本來沒有資格迎接您,這……現在只好厚著臉皮過來。」

  「您快進來歇息一會?我這就去通報老爺!」老管家慇勤地將文森特往裡面請。

  文森特擺手拒絕:「不用了,司令先生已經足夠頭疼,沒必要添麻煩。等先生氣消了告訴他我來過即可。」

  「好的,大人。」

  行程是不是結束了,你有點不捨得地看著車窗外的夜景。百千盞燈從你眼前飄過去,遠處密密麻麻懸掛著的燈繩處的景色更是精妙絕倫。

  「伊薇爾。」文森特開口喚你的名字。

  「嗯?」

  「閉眼,等到我允許你睜開的時候再睜開。」

  「誒,為什麼?」你下意識問了一句原因。

  「伊薇爾,執行命令就好。」

  你從他的話語裡品到了一絲不妙,連忙閉眼:「好的!閉上了大人!隨時等候您的命令大人!」

  文森特拉開馬車門上的窗,敲敲側門:「費爾迪南,掉頭,普利旺斯街。」

  「明白了大人!」車伕費爾迪南充滿幹勁的答道。

  馬車轉向,輪子因扭動吱嘎作響,然後漸趨平穩。

  外面好像比剛剛更加熱鬧了。

  普利旺斯街?你不記得自己有去過這條街。

  「睜眼,伊薇爾。」

  馬車門被推開,文森特不等車伕擺好腳踏直接跳下馬車,轉身將你從馬車內抱了出來。

  巨大的布製橫幅拴在兩座木頭尖頂平房之間的高旗樁頂部,上面用黑色顏料刷出幾行簡明的大字——嘿!普利旺斯!萬燈集市!

  橫幅之後就是連綿不斷的移動攤位,攤主在頂棚下掛油燈或者蠟燭照明。各種食物的香味飄蕩在空中,一掀起鍋蓋裡頭冒出的白泡伴隨熱氣在冬日裡吸引著人們的眼球。這裡人流之火爆不亞於瑪莎街的看燈人士,各個舖位前都圍著一圈人排隊等待下一輪食物出鍋。

  「哦呀,新鮮的生蠔!」

  「三種口味的起司!您要哪種?甜的嘛,好您拿著牌子旁邊排隊。」

  「看一看看一看,炸雞翅!鬆香脆軟,鮮嫩多汁!哎來了,先生您要多少?」

  ……

  這……

  蘭頓皇城風味小吃一條街啊啊啊啊啊啊啊!!!你可以啊,你非常可以啊!!!

  ……

  等等。

  你好像……忘記帶錢了。

  文森特在一旁欣賞完了你的表情從震驚、激動、自我陶醉到最後一臉懵逼的全過程。

  他忍不住嘆氣,轉身跟費爾迪南交待了幾句讓他在這裡等你們後,牽著你往集市內部走去。

  「走吧伊薇爾,是你自己說要來出來玩的,不是嗎?」文森特大步走在前面,你磕磕絆絆跟在他身後躲避偶爾擦過的行人,「僅此一次,絕無後例。」

  「想去吃什麼都可以,去挑吧。」

  文森特鬆手,你愣愣地抬頭望他。

  「說,說好了一起去哦?」你扯扯他的袍袖。

  文森特搖搖頭,在你的帶路下走向賣生蠔的攤主,戲謔道:「你是怕沒人給你付錢吧。」

  「不管,反正得一起去!」

  這裡人這麼多,萬一走散了,回去容易,往出口找費爾迪南就行,但是付賬找不著人那!

  隊伍排得很長,問好價錢之後文森特取出兩枚銅幣,囑咐你到時候這個價錢可以買兩紙盒,看著攤主不要讓他拿空的生蠔殼抵數。

  他真的把你當做不食人間煙火的公主殿下來對待。

  文森特轉身離開,他打算去買兩片厚起司。

  你回頭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和當年記憶裡穿著格子襯衣頭戴貝雷帽、衣物單薄的男孩漸漸重合。

  忽然有點懷念那個時候,那個沒有如今這麼多顧忌的維納亞克……

  和沃利斯巷免費的午後陽光。

  背後被人戳了幾下。

  「誰?!」你嚇了一跳。

  「嗨,殿下~沒想到您今天也離家出走啊……好巧!乾杯!」

  身後那個頭髮披散的男人舉起手中快要見底的酒瓶朝你問好,身上名貴的外袍早被折磨的不成樣子,皺皺巴巴。他說話的時候眼睛睜睜閉閉,已經睡意朦朧。

  「我,看著身前這人,就像您!我……每次隨老爹,到宮、宮裡,就能看見您!不會認錯……嘿嘿嘿~」

  你:「……噓,我知道我明白我瞭解。您能小聲點嗎威廉少爺?」

  「小聲?!」威廉將酒瓶隨便往地上一放,瓶子溜溜滾走,他在隊伍裡當著所有人的面叉腰大吼,「離家出走怎麼了,為什麼要小聲?!」

  你摀住臉,這些人能不能別看你了,你不認識他,你跟這位酒鬼不熟!這個酒鬼少爺他爹怪不得脾氣這麼臭,沒那麼個狠脾氣誰也制不住這個青春叛逆期少年。

  做夢!

  「殿下,殿下。」威廉打了個酒嗝,「本來還想親自跟陛下說,要……娶你為妻,但是現在我算是死、死心了。」

  「?!」你猛然捕捉到重大訊息,揪起威廉的領子問,「什麼意思!」

  「我老爹那個混蛋說,說啊……陛下想要將您嫁給西林的二殿下。蘭頓和那什麼,對,西林之間的關係,他說,想靠您修復……蘭頓打了幾年仗,國庫空虛……不能再打。」

  怪不得!怪不得!文森特和布蘭奇交談時提的那句「至於西林那件事,我仍然持保留意見」就是在說這事了!

  可是現在在西林的就是二殿下凱撒,那你到時候嫁的到底會是誰?!

  威廉又打了個大嗝,噴了你滿面酒氣。

  你被熏地猛然閉眼,緩緩別過頭深吸一口新鮮空氣:「……雖然很謝謝你,但是我還是轉回去吧威廉少爺。」

  「啊不,殿下,你聽我說,嗝~」

  你被威廉扳著肩膀擰回來。

  你:「……」好想揍他怎麼辦,這裡動手好多人看見是不是不太好?

  長隊已快要排到你,文森特捏著兩包起司回來,正瞧見你們倆面對面擠在一塊。

  你看到走近的文森特內心已經趨近於崩潰。

  喲,好巧。

  長靴在你面前停下,你不忍去看這位目前是什麼表情,願光明神明天不計前嫌能夠度化一下你。

  願明天的太陽還能出現在你的眼中。

  隊伍裡不少等著看好戲的,給你們留出了可以發揮的空間,竟然一個人都沒有上前阻止的意思。

  不是吧大哥,您還後退?!

  「……誰啊?」威廉撐起眼皮去看是哪個不長眼的在這個時候打擾他。

  「砰——」

  文森特微笑著放下了從地上撿起的啤酒瓶。

  你看著地上死屍一般的青春期非主流叛逆男孩,假裝不忍地捂上了眼睛。威廉倒在地上就像睡著了一樣,不一會還打起了呼嚕。

  文森特一腳將他踹開給隊伍騰出路來,把手中的起司交給你:「你那份是甜的,沒有買錯吧?」

  「沒有沒有沒有,您買的都是對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1-3-26 09:51 PM

卷四 文森特線 第六十九章 八週目昨日重現

  遠處碼頭上的火把映亮了粼粼冰湖,黑漆的夜空下,不分老少統統沉浸在品鑑食物的喜悅之中。普利旺斯集市上的燈火照亮了這一片土地,今日普利旺斯街的住戶無需點燈。

  一群裹著不合身補丁厚襖的孩子們蹦蹦跳跳相互追逐著跑過來,圍在一個糖果攤位前。

  「奶奶,奶奶!我和瓊都要一個糖蘋果,爸爸媽媽也各要一個!」領頭的那個男孩子舉起一枚銀幣交到店主手裡,牽著他的是一個較為年長的女孩。

  瓊皺皺眉有點心疼錢:「不是說了我不要嗎邁克?三個就夠了。」

  身後圍著的孩子們趴在店舖攤位的邊緣,貪戀地看著各色透明晶亮的糖果插著木頭籤子展列在攤位玻璃擋屏後,隔著玻璃一點點用手指點著糖果的形狀。

  「那個圓圓的綠色的我去年吃過!」

  「哇——」

  「我……前年也吃過。」

  「我今年就吃了兩回糖啦,你們真差勁!」

  邁克哭喪著臉拉著姐姐的衣角:「去年你就不肯吃,每年就這麼一回,爸爸媽媽看到只有我一個人拿糖回去又要教訓我。」

  「好吧。」瓊為難地接過弟弟遞來的零食。

  你捏起一塊生蠔,上面鮮美的醬汁刺激著你的味覺,老闆專門淋的一層檸檬水碎冰也化了一半。清涼的檸檬味和生蠔肉的果凍般的軟糯混合在一起,嗯……真香。

  捏一小片口袋裡的起司放在生蠔上,黃澄澄的。起司迅速化開,帶著奶味的甜香四溢。你忍不住吃完生蠔肉之後再吸溜一下殼上的佐料。

  這混搭絕了!

  你滿足的表情成功吸引文森特的注意,於是你失去了盒中的最後一塊生蠔。

  你:「QwQ。」

  文森特將所有吃剩的紙盒壓扁摺疊一一塞回他剛剛空出來的起司袋子中,原來裡面厚厚一塊起司片現在和你的那份擠在一起,包好放在你的口袋裡。

  你不滿地和他抗議:「鹹的和甜的混在一起會變成奇怪的味道的,朋友!」

  文森特頭也不抬地回道:「誰付的錢?」

  「奇、奇怪的味道也很美味!人類就是要勇於探索發現新事物!」

  成功獲得揉頭獎勵一次。

  你內心不禁鄙薄了一番立場不堅定的自己,你已喪權辱國,對方巋然不動。

  「那個好漂亮好可愛那個是什麼!我要那個!走走走去那裡!」

  聽見孩子們的叫嚷,你拖著文森特順道去湊熱鬧,走近一點發現是個大驚喜。

  紅蠟一般的外衣裹在蘋果的外面,蘋果頂部灑滿了細碎的粉狀物質,下面一根手指粗的木棒作為籤子以供食客手持。

  這,莫非是外國版冰糖葫蘆?!

  文森特一手壓下情緒突然暴漲的你,黑著臉站在孩子堆裡給你解說:「糖蘋果,普利旺斯街上最貴的小吃之一。」

  他看起來有點懷念。

  「小時候每年最快樂的事就是在萬燈節的時候,如果進賬多,就跑到普利旺斯集市去吃一回夜宵再去看燈,要是錢足夠,就一起拿去買一個糖蘋果。它外面包裹的一層是糖衣,上面的粉是糖霜。」他跟攤主老闆打了個招呼,「格瑞斯奶奶,兩個糖蘋果,謝謝。」

  「好久不見,小夥子!我有點記不清人了,你是……噢,海倫娜的孩子對吧?我記得你的名字,維納亞克!」老婦人格瑞斯一甩脖子上的圍巾,從玻璃擋屏後拔出兩根插在木台上的糖蘋果遞過去,「你的小女朋友真可愛。」

  ……奶奶您好直接。

  孩子們帶著好奇又興奮地目光打量著你們。

  「哥哥,你的領口扣子好好看呀,很貴吧?」邁克咬了一口手中的蘋果,牢牢牽著瓊的手,「姐姐也好好看喔。」

  瓊扶額,這個傻子怎麼不看人就隨便搭話。

  她趕緊向你們道歉:「不好意思,這位少爺,還有這位女士,我弟弟他不太懂規矩。冒犯你們了,對不起對不起!」

  瓊趕緊將她缺心眼的弟弟邁克拉離現場,這兩人一看家境就不是平常人,那個少年的領扣明顯就是純金製成,最好不要輕易打交道。

  你眨眨眼,茫然地看了一眼文森特,再看一眼自己。

  有這麼可怕嗎?

  文森特轉身將其中一個遞給你:「我咬兩口怎麼樣,伊薇爾?」

  你警惕的目光在零食與文森特之間游移,最後還是忍痛將手上還沒有啃動的糖蘋果舉到他嘴邊,將差點冒出口的「你不是也有嗎」嚥下。

  「給你,只有兩口哦。」你重申了一遍。

  文森特捏住木籤,瞟了你肉疼的小表情一眼,低頭用舌頭一掃。糖霜全沒了。

  糖霜在他的口中化開,還是當年的味道。

  「甜的。」

  你:「……」

  文森特笑眯眯地繼續握著木籤:「還有一口。」

  「它都沒有靈魂了。」你鬱悶又委屈,眼巴巴等著他趕緊啃完還給你,「吃太多糖會壞牙的文森特!」

  文森特的唇色和蘋果糖衣的顏色十分相襯,紅豔誘人,然而你並沒有任何興趣。

  你在心中默默吐槽,一口一蘋果,醫生遠離我。

  「啊——」他慢慢長大嘴巴,你的心也隨之漸漸吊起,湊近準備隨時進行最後的搶救。

  不是吧不是吧真的要當場表演吞蘋果了嗎?!求求您做個人吧!

  卻是繞過蘋果,一個帶著糖果味的吻落在你的唇角。

  「歡……?歡?!歡!!!」

  你感覺自己被狠狠耍了一回。

  臉紅什麼,不要慫!

  零食被塞回你手中,至於惡作劇成功的某人還把他還沒有動過的那份也一起塞了過來。

  「也是甜的。」文森特發表了自己的美食體會。

  你一手一個糖蘋果,疑惑地問他:「你不要嗎?」

  「有些東西嘗過就夠了。再喜歡也不過如此,欲望是魔鬼,不能隨意放縱。」文森特將剛才的話原封不動地還給你,「只有及時克制,才能獲得更多。畢竟,吃太多糖會壞牙,是吧伊薇爾?」

  他領著你已經走到了普利旺斯街盡頭,攤面稀拉,燈光也暗下來。他說的是糖蘋果,也不是糖蘋果。

  這一帶已經可以看出破敗的樣貌。飛灰成堆,茅草亂放,青苔在陰暗處生長,上面沾著新雪。

  這裡是……

  沃利斯街。

  熟悉的小酒館矗立在你眼前,門半掩著,你總覺得下一刻海倫娜會從裡面走出來說:「歡迎回來寶貝們,你們怎麼這麼晚才回家,我都等睡著了。」

  「後來走的時候這裡就低價賣給別人了。」文森特撫摸木門上凹凸不平的紋路,輕聲敘述,「雅各布盤下了這個酒館,你還記得他吧?那位酒鬼傑克的老室友。」

  木門「吱呀」一聲被推開,裡面還是最熟悉的擺設。一色糙皮木頭圓桌和長凳,半圓形的吧檯前擺著幾張高腳椅,旁邊是樓梯,吧檯與樓梯之間隔著一個角落,那裡是雜物室。

  一個長滿絡腮鬍的彪形大漢坐在吧檯前調試著搖絃琴,聽見有人進來頭也不抬:「抱歉,今天不營業,先生。」

  「是我。」文森特站在門口,他的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

  看的出來,是難得的真心和放鬆。和他平時用來應付政治場上你來我往之間的招牌溫和笑容一點都不一樣。

  大漢莫名其妙地看了他好一會:「您……」

  「雅各布,兩杯黑啤。」文森特拉開長凳,引你坐下,他此時直接趴在桌上,朝大漢打了個響指。

  「天哪,維納亞克,小老闆,我差點真的沒認出你來!這位是……啊我記得,是你那位被麵包崩掉牙的小妻子!」

  你:「……很高興您還記得我,大叔,但我拒絕承認這段黑歷史。」

  雅各布根本懶得聽你說什麼,他激動地跑到吧檯後拿了兩個巨大的空木杯,「咚」一下砸在你們倆桌上,然後往裡面傾倒酒液。

  你聽他們之間在說這間酒館之後的事,多數是雅各布在說,文森特在聽,時不時點頭附和。

  出了傑克那檔子事,店轉手過別人才到他手上,雅各布自己也沒有幹過這行,一開始連賬本都摸不清,一個月下來虧空進賬算的他頭暈眼花,僱人也麻煩,新來的夥計的手藝老顧客不喜歡,他也不知道上哪再找一個伍德。沒了傑克彈琴,更沒了漂亮溫柔的蘇珊娜,好一批老熟人都走了。

  好在最後還是開下來了,畢竟這個酒館的木凳坐了十幾年,哪天不來也怪想的。雅各布賺到點小錢,他沒有想過裝修,小酒館本來該是什麼樣它就繼續是什麼樣。

  就算修的再好,也差點味道。

  這種地方,重的不是買賣,都是人情。

  你聽故事似的,有事沒事抿一口,不知不覺將杯子裡的啤酒都喝的精光。

  腦子裡混混僵僵,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了。

  「唔……」你揉揉眼睛,努力不讓它閉上。

  聽見你發聲,文森特和雅各布齊齊回頭看你。

  「我要回家!」你堅定地抓過文森特的手表達意願,「維納亞克,我父皇馬上就要來接我了,再見!」

  文森特:「???」

  「伊薇爾,你怎麼了?」

  你沒有理他,站起來就要往外走。他低頭看了一眼你的酒杯,頓時明白發生了什麼。

  這個傢伙已經醉的不太清醒了。

  「今天是萬燈節,小姑娘,你不去看燈嗎?去瑪莎街看完燈再回家也來得及。」雅各布笑道。

  你停住往大門走去的腳步,轉身看了雅各布一會,那刁鑽的眼神看的他背後發毛。

  「那我要去看燈!」你走回來拉起文森特往座位外拔,「燈!燈!燈!」

  文森特失語,他第一次碰見你這個狀態,執著得讓他想起以前養過的一隻倉鼠,不啃到食物決不罷休。現在這是醉的一點都不怕他,平時清醒時候的精明狡詐基本都散的無影無蹤。

  他並不急著和你走,而是耐心地再問一遍:「到底是回家還是看燈?」

  「要回家,不不不,要燈,嗯……要回家,要燈……」你陷入了無限的糾結,衣角都被你搓來搓去的手弄皺了。

  「到底要什麼?」

  文森特的語氣變得嚴厲,你恍惚以為看見了愛德文,條件反射地把雙手背在身後,一副等待挨訓的小模樣。

  你扁扁嘴巴小聲道:「要你。」

  天生強烈的求生欲在你即使處於思維渙散的情況下也能做出這樣出色的判斷。

  文森特:「……」

  文森特向雅各布道別:「她醉的太厲害,我得帶她回去了,再會雅各布。」

  「經常來啊維納亞克!」

  「我儘量。」

  文森特走到你面前蹲下:「上來,伊薇爾,回家了。我背你回去,聽話。」

  你不情不願地趴在他背上,讓他穩穩背起你。

  「籲——駕!」

  「……你最好乖一點伊薇爾。」

  察覺到危險的你乖巧地不再動彈。

  頂著漫天星光,小酒館已經被遠遠落在身後,暖黃色的昏黃燭光已經定格成很遠的小像。

  你抱著文森特的脖子附在他耳邊悄悄說:「維納亞克,我給你唱歌好不好?」

  「不用。」

  「那我開唱啦!」

  「伊薇爾,別鬧。」

  「彈琴的歌者日日徘徊……」

  第一句一起,你明顯察覺到身下人的腳步一頓。

  「……可那個女孩她還沒走來。吾愛吾愛,是荊棘絆住了你的腳步,還是該死的花朵讓你青睞……彈琴的歌者日日徘徊……」

  你輕聲哼唱著記憶中的小調。人們都去瑪莎街了,寂靜的沃利斯巷中還有回聲傳蕩。

  歌聲斷斷續續,文森特卻沉默地沒有再阻止你。

  許久,你覺得沒意思了,便將頭靠在他脖頸處,準備進入夢鄉。

  「伊薇爾,想去看燈嗎?」

  你暈乎乎地打了個哈欠:「好。但是要早點回來,明天還得給爺爺去算賬,要早起。」

  「……嗯,會的。」

  文森特背著你路過那家雜貨店的時候偏頭看了一眼。

  那個喜歡曬太陽的老頭去年去世了。

  自己離開之後,那個爺爺再也沒有僱人算賬。他並不缺人算賬,他只是喜歡看孩子。

  你眯起眼看頭頂,頂上一串串燈繩搖曳,上面的綵燈晃晃悠悠在地上投射出各色的圖案,晃得你更暈了。

  是在做夢嗎?也許是吧。

  「晚安,伊薇爾。」

  你的額頭被人輕輕撫過,所有清晰或模糊的記憶到此終結。

  「好夢。」

  【恭喜玩家獲得CG「昨日重現」,願玩家再接再厲,再創佳績。】...<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彤櫻 發表於 2021-3-26 10:25 PM

卷四 文森特線 第七十章 八週目兄長之愛

  光。

  窗簾的縫隙裡透出光。

  門外有薩拉的呼喚,她在詢問你是否起床,但不敢進來,害怕你還在生氣。

  睫毛輕顫,睜開。

  床很柔軟,潔白的被縟和柔軟親膚的睡裙袖擺映入眼簾。

  無數的場景湧入腦海,醉前醉後的記憶夢境一般交織在一起,組合成一種類似於雨中霓虹的混亂顏色。宿醉之後的頭疼侵襲了你的每一條神經,讓你不得不向它妥協。

  是他送你回來的。

  身上的衣服也被人換過了,很明顯不是薩拉。

  嘴角隱隱作痛,你伸手摸了摸,手下沒留意,沒忍住「嘶」了一聲。

  這個混蛋真是……故意讓你為難。

  大概是對你昨天給他添麻煩索取的報酬。

  讓文森特大人抱著你這個醉鬼翻窗入屋、寬衣解帶,真是萬分榮幸,你抓過床頭新擺的小熊玩偶抱在懷中,睡意朦朧地蹭了兩下。

  這個時代的內衣便是裙狀的,穿在最貼身的地方防止外衣磨損皮膚。

  要知道這件睡裙只要鬆一下領口處的繫帶就會絲滑地落在地上呢。

  裡面,空空蕩蕩什麼都再沒有了。

  你無視門外薩拉的呼喚,閉眼重溫回憶,讓自己最後沉溺於這如同夢境般的昨夜。

  會被迷惑嗎?

  你單手抱著小熊,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開口應聲讓薩拉進來幫你梳洗。

  怎麼可能。

  你看著鏡中經歷一晚平民生活又恢復精緻的公主殿下,昨日種種都不重要,你依然是那個撩人且無辜、惡劣又驕縱的寵兒。

  薩拉為你換上新做的裙子,你對鏡旋轉了一圈,看裙襬緩緩落下,掃過地面。

  「好看嗎?」

  「殿下當然好看。」

  她不敢問你嘴角那一塊到底是怎麼回事,即使眼神已經不止一次地瞥過那處。

  不要緊,由她想。想可以,你也阻止不了。

  至於怎麼做……

  你對梳妝鏡中尚顯青澀的小美人提起裙襬側頭微微一笑,回身抱住薩拉,輕聲軟語警告:「記住啊,好姑娘,好奇心永遠不要太重。」

  薩拉的身體在你的臂彎間有小幅度的抖動。你伸出一根手指比在她唇間,驟然綻放出甜美笑靨:「嚇到了?」

  「好了,沒事,去做你該做的事吧。」

  你鬆開手,薩拉朝你行禮後匆匆忙忙走出門。

  你的面色逐漸冷凝。那個人要宣示主權,卻不能公之於眾,那麼只好在一些細節之處彰顯他的存在。

  麻煩的佔有欲。

  你將豔麗的口紅沾在小指尾端,對鏡一點點沿著唇線抹勻,傷口被掩蓋在血色之下。

  「去找誰好呢~」你呢喃了一句,摸了摸小熊耳朵,吐露不明意味的話語,「今天開始,拜託你了。」

  感謝威廉‧卡萊爾給你帶來的消息,嫁與西林二殿下凱撒?又是被擅自決定了往後的道路嗎?

  到底該怎樣才能擁有自己的勢力,不至於毫無話語權地受人擺佈?不管操縱你這個提線木偶的是愛德文還是文森特,都一樣的讓你不舒服,從頭髮絲到腳趾每一寸的不舒服。

  你的生、死、婚姻,都在別人的掌控之中,這種感覺很不好。

  很不好。

  上次是薩洛揚,這次是凱撒,如果這次沒有成功,下次是誰?

  沒有如果,這次必然不可能成功,你還不準備這麼早就把自己搭給了西林,交到亞瑟和西奧手裡。那一對情侶你一點也不想招惹,誰知道現在發展到哪一步了。現在的西林除了艾斯本你基本沒有任何助力,在亞瑟沒有做錯任何事的情況下,加繆沒有理由會背棄他的信仰幫你。

  絕對不能去西林。

  像以往一樣等待嗎?也許文森特就能把這件事解決了?至少當時他持保留意見?

  不,你誰也不信。

  你沒有自己的棋子來阻止這一場事件的發生,但不代表你不能攪局,將手臂伸到水裡似是而非地試探一下,攪到多混就不關你的事了。

  抱歉,你在心中向未知,或者知道但不願承認的可能受害者道歉。即使你等會沒有說出任何傷害他的話語,甚至可能看起來無關緊要,但是根據你的推論,蝴蝶振動翅膀連鎖反應的最後結果已經不可預料。

  濃稠的草藥劑的味道飄滿臥室內,窗簾被拉起,素白色的圓球燈罩從頂上吊下來,裡面點起一支蠟燭,長長的紗幔被從懸頂上放下,紗幔後的人咳嗽個不停。床對面的壁爐燒的正旺,壁爐架上擺著數個古典的藍白調瓷器。床邊矮凳用皮革包裹起坐墊,擺放著未喝完的藥。床頭櫃上放著彩釉的痰盂和幾張濕手帕,手帕被疊的整整齊齊,痰盂裡浸了一張沾血的帕子。

  「殿下今日不練劍嗎?」加繆回頭為你引入,小聲詢問了你一句,他刻意壓低聲量,以免驚擾裡面的病人。

  你點點頭,表露自己不太高興的情緒,道:「今天精神不好,歇一天。本來是來玩玩的,我不來你們都不說他病了?」

  加繆嘆氣:「殿下自己不讓說,蘭頓比起西林太冷了,他身體本來就差,小病常有。因為怕麻煩人,等尤利塞斯先生來過,查看了病情之後殿下再也不讓我們聲張。」

  他停在凱撒臥室門前,有間隔地敲了三下門,不急不緩。

  「殿下?」

  「怎麼了。」凱撒虛弱的聲音從門裡傳來,伴隨著壓抑不住的輕重咳聲。

  你站在門外,朝裡面道:「是我,伊薇爾。亞瑟,現在我可以進來嗎?」

  「……請進。」

  在凱撒教導了你一段時間槍術之後,由於你的要求,你們之間已經不再用敬稱,他可以直呼你的名字。

  加繆為你打開房門,隨後識相地退了出去。

  「謝謝。」你朝他點頭,加繆還你一禮便離開。

  他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每天都堅持固有的訓練強度,不可鬆懈。

  凱撒隔著床幔與你交談,他對你的到來毫不意外:「伊薇爾,你送給我的禮物很棒,以及,謝謝你的照顧。」

  淡金色的捲髮散亂在方形靠枕上,凱撒雙手交疊在身前,時不時作拳狀抵在口邊摀住時常光顧的喉嚨瘙癢,在交談之中可以感受到他的心情可以稱得上愉悅。

  凱撒眼底隱隱青黑,看來疾病和疑心病給他的折磨在少年時已經顯現。

  好在比起成年期的魔鬼殘暴,現在毫無自保之力的他更像一個脆弱的天使。

  他往枕頭底翻找了一番,在幾層床墊下抽出那柄你送他的槍:「不過,即使我再喜歡,它也只能做一個防身的玩具而已。伊薇爾,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這種武器不能得到普及?」

  你搬來另一把靠窗的軟凳坐在床邊,聽凱撒問你,搖搖頭:「為什麼?」

  「它能發揮準確效用的距離太近了,射程、精度,從目前來看它一塌糊塗。相比於精度更高攻擊力更強的魔法,這種成本高吃力不討好的裝備必然被漠視。」凱撒撩開床幔,將槍丟到你手裡,讓你打量,「現在你手上這把,最好的功效僅限於近距離防身,還不如培養長弓手來的實在,即使是在五百米外也具有強大的殺傷力。所以西林暫時沒有人肯為這個藍圖遠之又遠的武器花精力投錢去研究。至於崇尚魔法的蘭頓……」

  「更不可能。」你接過話,「你的禮物還是我找人去宮外找到的一位西林人做的。他在蘭頓待了很多年,好在手藝沒忘。」

  凱撒繼續引導你的思路:「那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即便是崇尚魔法的蘭頓也沒有完全實行魔法師獨立作戰?」

  你答道:「因為環境不穩定,你永遠不知道所處的地理環境是否具有你擅長使用的魔法元素,在不合適的情況下,哪怕是最高明的魔法師也會失去他的力量。」

  「所以,在戰爭中這個不確定因素只能作為輔助,仍以兵刃搏鬥為主,魔法為輔。」凱撒瞄了一眼臥室門的方向,帶了些暗示的意味,「而且一旦大規模使用槍,會觸動暗地裡一連串的利益,因為它意味著劍術廝殺在戰場上的一步步沒落,許多家族的命運將被改寫。」

  「……為什麼突然和我說這些?」你將槍遞迴去,讓凱撒安放好,繼而捧過藥碗餵到他嘴邊半開玩笑道,「我現在無權無勢,連封地都沒能爭取到,做不了你重返西林政治遊戲的投資人。」

  「因為我擔心伊薇爾你以後會有這樣的想法,所以提前警告……這裡面涉及的東西太多了。」凱撒坐起來,強行嚥下苦澀的湯汁,他被湧上來的咳意嗆住,味道逼得他眼淚不停地往外流,「我總希望能夠開闢一個新的格局,我們對於某些事物的渴求是相通的,大概能猜到你在想些什麼。你就當是對你照顧我的報答好了。」

  「這種受人擺佈的命運不知道何時才能結束,也不知道是不是能活著等到那一天。」

  你拿過手帕遞給他,他摀住嘴咳嗽了好一會才放下,雪白的手帕上面見紅。

  你坐在他身旁,凱撒靠在你肩上任你揩去他的眼淚,喘息了一會才繼續。

  「看起來很可怕吧?其實還好,只是喉嚨咳破了而已,並沒有更嚴重的病症……伊薇爾,生命不待我,時間不等人。你得快點成長起來,然後好好活下去。」凱撒揉揉太陽穴,剛剛的猛咳消耗了太多的力氣,直接導致他腦中發出尖銳的震鳴,「我也是。」

  你扶他重新躺下,把手帕疊好扔到痰盂裡,試了試凱撒額頭的溫度。

  應該是低燒。

  「我去叫人進來收拾一下?」你詢問道。

  「嗯。」

  凱撒趁著這段時間閉目養神,等你再度進來的時候,身後跟著端了一托盤新手帕的夏佐。他熟練地收拾好藥碗,將潑在地上的藥漬擦乾淨,而後將垃圾統統丟進痰盂,準備將它抱出去處理。

  你一邊欣賞這位僕從的業務能力一邊與凱撒搭話。

  你漫不經心地撥弄自己的指甲,道:「亞瑟,你弟弟凱撒是個什麼樣的人?」

  凱撒一噎,頓了一會才答:「伊薇爾,你怎麼會想要打聽他?」

  夏佐耳尖微動,面不改色地用濕手帕淨手後,拿起另一條給凱撒擦去額上冷汗。

  「我閒逛的時候偷聽到了侍女的閒聊,不知道她們從哪裡聽來的,嘰嘰喳喳擠在角落裡說陛下已經在考慮將我嫁給西林的二殿下,我總不好直接去找陛下質問來證實這個消息。所以我只能先來問你,這位未來可能是我丈夫的凱撒‧卡文,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

  這句話才是你今日的來意。

  說完這句話,你整個人都變得輕鬆起來。

  消息已傳達到,該聽的人也已聽到,接下來,你只能做一個旁觀者看事情會發展到哪一步再來插手。

  或者容不得你插手。

  說了或許沒有意義,或許會成為許多事件的導火線,無論如何,你需要一個讓你能採取行動的反饋。

  它會來的,一定會的。

  是吧,夏佐?

  在一次次積累的死亡結局中,你的某些地方早就爛掉了。

  假如事情往不妙的地方發展,你最後的措施大概是拜託奧爾德里奇幫忙,其他不敢保證,但是救下凱撒一條性命還是可以的。

  凱撒顯然被你透露的信息嚇了一大跳,他急著想要說什麼,一開口就是一連串的乾咳。

  「……你覺得我怎麼樣。」凱撒過了一會才接著你的話反問了一句。

  「哈?」

  「兄弟總有相通之處,伊薇爾喜歡我,就會喜歡他。」

  凱撒來了興趣,他灰瞳靈動,隔著紗幔捕捉你的方向:「那你喜歡我嗎?」

  你:「……」你沒想到要準備好這一句的後續台詞。

  「我說,男孩,你是想和你的弟弟搶妻子嗎?」你翻了個白眼。

  凱撒直接被你嗆了回去,他感嘆了好一會你真不像一位公主。

  「我應該怎樣像一位公主,端莊地同一個活死人,每天只需要穿好裙子,抱著玩偶,輪流佩戴數不盡的首飾?」你聳聳肩,「省省吧,你也不是第一天認識我了。」

  「……你不喜歡玩偶?」凱撒抬眼。

  「不是不喜歡,有幾個就夠了,沒必要一櫥櫃一櫥櫃地塞,多了就沒意思了。」

  「我有個新奇的玩偶,你肯定覺得有意思!」凱撒拉住夏佐,「把那個小人拿過來。」

  夏佐躬身,他快速轉動腦子:「您是說三殿下送您那個嗎?」

  「對,拿過來!」凱撒幾乎帶著炫耀一般的神色對你說,「和你們蘭頓的魔法不一樣,我們西林的機械是一絕,等會拿過來的那個娃娃,它裡面的零件足足有兩千多個,一旦上好發條……等會你就知道效果了。」

  等待的時候他十分興奮。

  「我喜歡自己設計點什麼,把東西不停地拆開裝上來熟悉它們的構造,但是這個娃娃我從來不敢拆,拆了我可安不回去。」凱撒笑道,「想想看,把自己想要的東西畫在紙上讓人做出來,搭配好部件,裝飾好外表,很有趣對不對?」

  「嗯,很有意思。」

  娃娃被拿進來,它穿的是西林典型的宮廷男性貴族套裝,身前黏合了一張寫字檯,上面卡了一張極小的紙片,娃娃拿著一支筆懸在空中。凱撒扭了扭背後的發條,齒輪轉動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它在紙上作畫。

  畫的是西奧‧卡文的笑容,寥寥幾筆,躍然紙上。

  「他知道我很喜歡這個娃娃,臨走的時候就把它送給我了。」凱撒懷念地從寫字檯上抽出那張紙片遞給你。

  你從凱撒手中接過,道:「你很愛他。」

  凱撒笑容僵住:「……是,我很愛他。」

  「他大概也很愛你這位哥哥。」房間內的燭火並不明亮,你欣賞這張小像有些費力,過了一會再補充了一句。

  「……」凱撒沉默,他的情緒忽然變得無比平靜,「他愛我?」

  「嗯?」

  你察覺到不對勁,將視線從畫上轉移:「難道不嗎?」

  「是的,是的,他愛我。」凱撒重複這一語句,好像是要驗證某一事件為真。

  後來聊了一些有的沒的,沒多久他就累了,你便起身回去,夏佐立刻為你開門,送你出了凱撒的寢殿。他才剛剛回到自己的崗位上,就發現喜怒無常的主人掀開簾子,淚流滿面地瞪大眼睛輕聲詢問他:「夏佐,你說,西奧愛我嗎?」

  夏佐沒敢說話,他希望房間裡有幹不完的活來避免這個敏感的話題。

  「你怎麼不說話,夏佐?」凱撒突然笑起來,「說呀,這裡是蘭頓,西奧那傢伙有什麼不可以說的!」

  「他不,他愛我?呵,他只要王兄,他早就背叛了我!」

  那個娃娃被猛地擲到地上,陶製的外殼碎裂開來,飛屑濺起。裡面的零件散落了一地,滿屋子都是叮叮噹噹的齒輪撞擊與滾動聲。

  「我恨他!我恨他!他臨走都不敢見我,只派人送這個給我,因為他心虛。」凱撒哭著咳倒在床邊,「我現在會待在這裡,就是因為那小子只記得他的王兄,忘了握著他的手一起出生的兄弟!」

  「……我知道他們遲早會把我拋棄來保護王兄的……是誰都好,為什麼偏偏是他來提。誰都可以對我使陰謀詭計,他不行,只有他不行!」

  夏佐諾諾道:「您太在乎西奧殿下了。」

  比潑了一盆冷水還有效,狂躁的人下一刻已經癱在床上不再動彈。

  「……那個娃娃,還能拼起來嗎?」

  「不能了吧?」

  「算了,碎了就碎了。」

  「是啊,你說的對,我太在乎他了。」凱撒的聲音漸弱,「我還愛他。」

  眼前的一切化成暈眩,他闔上眼:「我累了,你下去吧。」

  西奧,等他回來。

  被死亡親吻的第一個人,就是他最愛的你。

  他要把親愛的兄弟放在水晶棺內,沉在西林王宮前庭的溝渠下,想念的時候站在橋上看風景,下面就是他最疼的弟弟。

  真好。

  西林凱撒親王府邸

  西奧從身後抱住亞瑟,他依戀地蹭著王姐的肩頭:「王姐,明天我帶你偷偷出去玩吧?」

  「西奧,閉嘴。」亞瑟伸手想要推開他,沒有推動,神情陰鬱,「注意你的稱呼,蠢貨。萬一被別人聽見了……」

  「呵,王姐害羞了?」

  他的手越發不規矩。

  亞瑟面色冷寒,不斷掙扎試圖突破他的禁錮,又擔心引起注意只能壓低聲音叱責。

  「你不要太過分,西奧!」

  身後的力量突然鬆懈,她轉身去看,西奧跌在地上,滿頭冷汗,他用手扶住胸口,臉上剩下的是餘驚未定。

  「……啊哈哈哈哈騙你的,王姐,看你被我嚇到了吧?王姐也不是真的討厭……」

  西奧的話被打斷,亞瑟擔心地拉住他的手,雙眉怒蹙:「到底怎麼回事,不要惹我生氣,別把我當傻子,西奧。」

  西奧站起來,他正要和亞瑟調笑,忽然眼角兩行清淚流下。

  亞瑟怔然,她揩去西奧的淚水:「這……」

  西奧嘆氣:「不是我在難過,應該是哥哥在哭。」

  「他在心裡哭,哭的很厲害,所以影響到我了,真麻煩。他可能是在想我。」

  「我和他完了。」

  亞瑟更加擔憂:「你到底在說什麼?!哪裡不舒服,還要不要緊?」

  「沒事,王姐,雙生子之間總會有些說不清楚的感應是不是?沒關係了,讓加繆回來吧王姐,相比於哥哥,您更需要他。」...<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1-3-26 10:31 PM

卷四 文森特線 第七十一章 八週目叛主

  慘白的月牙掛在黑幕上,被烏雲攔腰遮去一半。月光下,一個身材佝僂的人影敲響文森特的殿門。

  裡間的主人安睡如初,側間的僕人不耐地催促同伴去看看是哪個不識相的半夜來訪。

  托蘭作為文森特的貼身隨從,地位隱隱高出其他人一截,這種事自然不會輪到他來做。他趴在床上低聲指派資歷最小的巴斯去門口查看情況,一翻身又睡了過去。

  巴斯趁著夜黑對托蘭床的方向做了個啐的動作,抓起外衣不情不願地下了床。僕人房裡沒有壁爐,冬夜陰寒,從被窩裡出來簡直就是折磨。好活總輪不上他,這種事倒是記得清楚。

  他呸!

  小男孩從僕人房裡躡手躡腳,窸窸窣窣一邊走一邊胡亂套衣服,繞過前廳走到門口打開一條縫,眯著一隻眼往外看。

  外面月光下映出一個黑色的背影,看起來是一個顯得有些老態的男人。巴斯輕聲問外頭:「請問您是哪位?深夜造訪文森特大人寢殿有何貴幹?」

  人影緊張地將雙手搓了又搓,支支吾吾道:「啊,小先生,打攪了您的好夢吧,抱歉。老奴恰好知道點重要的事,文森特大人或許會感興趣,勞煩您可否……」

  巴斯推開門,堵在那不讓人進來,他把這位老人從頭到尾打量了一遍,衣著寒酸,長相也沒有什麼熟悉之處。巴斯對這個人一點印象也沒有。

  「有什麼事白天不能說,非要等到晚上,大人每天都忙的很,誰要見都見不得累死!回去回去,滾遠點!別打擾老子睡覺!」

  他正要把門闔上,外頭的人登時一邊苦苦懇求一邊用手抵住:「求您,放老奴進去吧!大人一定很樂意知道這個消息。」

  「哎,你這個老頭,要真是什麼有用的消息你告訴我,我明早幫你轉達行吧?有事快說,說完快走!」巴斯往這個老頭身上踹了一腳,大晚上的他都要被凍死了,這老頭怎麼這麼纏人!

  暗夜之中,老頭眼底閃過一絲陰狠,又復好言懇求:「這不能隨便說,只能告訴大人一人,還請您再……」

  門被砰地關上,巴斯小聲罵了一句倒霉,恨恨地抱怨托蘭的混蛋,半夜把他叫起來應付這個莫名其妙的老頭。

  一回頭,他腿都軟了,背靠著門溜下,一屁股坐在地上瑟瑟發抖。

  「……大,大人?」

  文森特長髮披垂,碧眸半闔,他攏緊才披上的披風絨絨的領口,可以看見裡頭鬆垮的白裡衣,腰間繫帶隨意地打了一個結,銀色月光下依稀可窺白皙的胸膛。

  文森特居高臨下地斜睥了巴斯一眼,那目光凍得巴斯如墜冰窟。巴斯趕忙慌張地爬起來拉開一半門,隨即站到一邊緊張無措地等待吩咐。

  外頭的人靠著門旁故意做成浮雕樣式的立柱席地而坐,正唉聲嘆氣地發愁,往自己膝蓋上來了一拳。他以為今天這就算是完蛋了,人給得罪了不說,往後在宮裡行走路子也給堵死了。

  忽然身後傳來了門重新開啟的聲音,他又驚又急地回身,一個人站在他對面,剛剛的囂張的男僕躲在一邊不敢說話——是了,是那位大人!

  月光瀉進來,影子被門斜斬成長長的三角形。文森特皺眉,他辨別了一會來訪者的樣貌,問道:「你是西林質子的僕人,對嗎?」

  「是的大人!您居然記得我……我,我是……」

  「夏佐。」文森特籠袖,提前替他道出了名字,「先進來吧。」

  夏佐想要從這位大人臉上的表情判斷他是不是因為被打擾了睡夢而煩躁,然而他什麼也沒能夠看出來,這位不像他的主人,什麼情緒都放大到極致,隨時跳躍切換讓人猝不及防。這位看上去眉眼溫和,卻不容易發現他在想些什麼。

  「謝謝,謝謝您,大人!」

  夏佐感激地從地上爬起,拍了拍身上的灰,跟在文森特身後小心踩了進來,一眼都沒看巴斯。

  裡間內,文森特親自點起小巧的枝葉身九燈燭台,夏佐站地離他遠遠的不敢坐下。

  文森特也不立刻急著問,他將衣衫的尾擺撫平,隨手整理了一會書桌,把人晾的差不多了才開口:「說吧,什麼事?」

  「文森特大人,最近我聽到了一個消息……愛德文陛下有意將公主殿下嫁與西林二殿下凱撒。」夏佐恭謹地垂頭,眼角餘光暗自審度文森特的臉色。

  文森特專注地用銀挑子細細整理燭火內燒焦的殘線,一眼都沒有留給夏佐:「這消息你從哪聽來的?」

  夏佐為難道:「這……路過的時候不知道從哪聽來了,我也不認得說話的人是誰。」

  「不管這消息是真是假,但是我這有一個絕對千真萬確!」夏佐滿面的皺紋都擠在一塊,「您有沒有興趣?」

  「噢?」文森特放下銀挑子,側頭噙笑看了眼夏佐。

  這個態度……是感興趣麼?夏佐嚥了口口水,這,這,難道今日伊薇爾殿下來的時候說的這個消息,是個假的?

  應該不會吧?哪有公主拿自己的婚姻開玩笑。

  那怕不是,這件事還沒有公佈出來?

  夏佐心一橫,繼續往下說道:「我也是不想命運耽誤了公主殿下的年華,大人,您不知道,我們西林送來的這位,不是王太子亞瑟,正是二殿下凱撒!」

  文森特唇邊的笑容弧度降低了一些。

  「西林打的主意可好了,這三兄弟長得像,老大是繼承人絕對不能放手,老三是西林王后心上的星星,最後就把二殿下推出來充數。即使前幾年幾位殿下來過蘭頓,也不至於被識破。現在二殿下和三殿下已經長大,和亞瑟殿下越來越像,三個人站在一起,不看神色就是一個人。」

  「所以啊,老奴想,要是公主要嫁,嫁過去那邊的丈夫未必知道是誰呢!」

  「我的主人,凱撒殿下,性情暴虐,喜怒不定,我算是怕了這個孩子。雖然見您的次數不多,但是老奴一直聽人說您是位仁慈的大人。」夏佐越說膽子越大,「我想,給您做事比在那位殿下身邊活著要放心的多。」

  文森特雙手叉握,將下頷抵在手指背上,他一點點將眼皮掀起來,燭火跳躍下,碧色的眼瞳宛如淬過毒的匕首在黑夜中閃光,裡面躍動著的是火焰的倒影。

  「夏佐,你是在向我宣誓效忠嗎?」

  「是的,大人。」

  按照夏佐的打算,如果這事直接去找愛德文,指不定就性命不保,要是成了,也不過是無足輕重一個小人物,知道這些醜聞,就等著死的早。還不如來找這位繼承人,正是這個時候,他才最需要助力。在登位之前攀上這位貴人,以後的事情就好辦很多。

  要是哪天西林混不下去了,好歹也可以來蘭頓避避風頭。

  現在這個主子不知道哪天就看不見太陽了,脾氣暴烈不說,還前途未卜。

  他今晚的決定有點冒險,但並非不明智。反正在這蘭頓皇宮內已經被欺辱到底了,沒有更壞,那就讓他放手試試。

  「你背叛了你原來的主人。」

  「嗐,他活該。」

  文森特輕笑一聲,重新披衣起身:「那,你跟我來。」

  夏佐一愣:「大人,我們去哪?」

  「見陛下。」

  「不過……」文森特回眸,「記住你以後真正的主子是誰,我對下屬一向大方慷慨,希望你不要某一天又去找了第三個主子。」

  「因為不安分的蟲子總是容易死的很快。」

  裡間不一會安靜下來,壁爐劈啪地繼續燃燒,房間內空無一人。

  聽不見其他聲音了,連腳步聲都沒有,人早就走遠了。

  另一處寢殿內,你將小熊布偶從耳朵旁移開,放心地預備沉入夢鄉。

  那個成年禮禮物比你想像的要好用的多。你怎麼會不喜歡玩偶呢?它往後可會告訴你不少的秘密吧。

  那個看起來像是個普通吹拉玩偶套裝幼稚至極的禮盒,配合你手中的小熊就是一個完美的竊聽器,能夠聽清楚大約文森特一整方寢殿的動靜。

  你的判斷沒有錯,聯姻事件的節點正是推動夏佐與蘭頓皇室搭線的一環。不過有一點超出了你的預判,你本來以為他會更先找上愛德文,卻沒想到這位日後愛德文的替死鬼首先效忠的是文森特。

  被自己主子害死的感覺一定很奇妙。

  這一步合上了,聯姻也應該不會再繼續推進,你可以暫時籲一口氣。模糊的光影裡,你感覺自己的目標也模糊了起來。

  明明是想攻略文森特,現在一次次謀劃的卻不是他的好感度,反而越來越像在扮演另一位繼承者在暗地蓄力挑釁。這樣的走法是否正確,你沒有任何可以參考的標準,心裡總有種空蕩的恐懼感揮之不去。

  哪裡該存檔,做什麼比較合適,該怎樣更切合人物性格會喜歡的類型……這些你往日會考慮的事項現在統統作廢。

  某顆見不得光的種子漸漸發芽。

  這一條長長的多米諾骨牌往後會觸發出什麼……你把小熊擺放在枕頭旁。

  先睡吧,夜深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1-3-26 10:40 PM

卷四 文森特線 第七十二章 八週目陰謀

  夏佐看著鏡中自己的那張臉,他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會發生這樣神奇的事情,然而身上華貴絲袍的觸感切切實實地證明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夢境。

  暗沉沉的密道裡,他聽見水流的聲音,兩邊的過道極窄,中間一條深河流過,拱牆兩邊的蠟燭暗暗燃燒,落腳的一小塊平地上釘好了一塊木樁,木樁上繫著船,上面還配好了槳,水道盡頭黑漆漆的,隱約是一間囚室,看起來沒人。

  登上回去的石階,他將頭頂的木板翻轉開,雙手撐起身體,往左翻滾,落在上好的天鵝絨被縟上,順手將床板合實。

  床面陷下去一塊。

  多麼舒服!

  夏佐又忍不住搓了搓臉皮,他抬起的手臂上衣衫滑落,露出一個荊棘交錯組合而成的圓形印記,光芒從印記上流過。

  「我們往後都在底下會面,只要你手臂上的標誌發燙發亮,撫摸一下,就能回歸到這裡。」

  窗外月至中天,他卻毫無睡意。

  而凱撒寢殿中,另一位「夏佐」在黑暗中四處探尋,在黑冷的僕人房裡按照本尊的敘述找到了自己的床位,安心睡下。

  深夜,共通的只有不停的翻身和對明日的設想。

  美妙的夜晚讓人難捱。

  幾個小時前,

  文森特斜向跪坐在愛德文身旁,夏佐已經敘述完凱撒的身世,他在等待這兩位上位者的反應。

  「事情重大,我不敢對您說謊,更不能擅自決議。這位侍從深夜造訪,聲稱有重要消息可以告知,我放心不下,所以才在這個本應讓您歇息的點前來打擾陛下。」文森特向愛德文道明來意,「若我留他,便是私自培養勢力,萬一惹起誤會就等於給人挑撥陛下與我之間關係的藉口。西林二殿下的生平不好打聽,但王太子的消息必定很好探知,至少年齡、性格之類民眾都能瞭解一些,不算是秘密。一旦合上,也就對了。」

  「那個孩子整天病懨懨的。」愛德文目光幽幽,觸尋空中的虛無,他在回憶某些影像,「那時候你還沒來,正是伊薇爾被找到的前幾日,我設宴招待了那三兄弟。老大沉穩,老三活潑,只有老二不笑不說話,坐在席上沒吃多少東西就犯頭暈要回去休息。這麼說,我倒是想起來一些。」

  夏佐見機插進一句:「是那孩子!凱撒殿下從小就不討人喜歡,總是一個人待著,人多了嫌吵,睡下之後一點動靜就會醒。」

  文森特繼續補充:「來自西林的消息說,這段時間西林二殿下已經病了很久,閉門不出,沒有任何活動……要是這麼看,那日來自西林的使團急於離開也有了道理。」

  愛德文思索了一會,點點頭,他摸了一把下巴上的鬍茬,抬頭瞥了眼夏佐:「那就是真的沒錯了。」

  那麼一個嚴峻的問題擺在面前,按照條約,戰敗的西林理應將王太子送來做質子,事實上卻拿另外一位王子來糊弄蘭頓。蘭頓應該選擇保持事態如常不做改變,還是揭發西林的誆騙行為,作為理由逼迫西林,進而討要更苛刻的停戰條件?作為原本的勝利者,是忍下這股惡氣還是用拳頭爭取更多?

  愛德文與文森特同時在這個問題上陷入沉默。相反的是,一方的沉默是慎重的思量,剩下一位則是審時度勢,絕對不在前者開腔前賣弄聰明。

  「孩子,你有什麼想法?」愛德文毫不在意夏佐的存在,開始詢問他年輕的繼承者。

  文森特垂眸,輕聲道:「抱歉,陛下,我並沒有什麼好的想法,甚至聽上去可能有些愚蠢。」

  「不管怎樣,你先說來聽聽,我再做判斷。」

  夏佐心驚肉跳地跪在下處,身下柔軟的紅絨地毯隔絕了冬日冰涼,他卻渾身發冷。這樣重要的事,能讓他一個西林僕役聽見和給他敲喪鐘有什麼區別?!

  按文森特的想法,質子被換這件事蘭頓必須忍,不僅要忍,還得想辦法怎麼把這位倒霉的替身還回西林。

  愛德文心下火氣開始燒起來,他聽不得蘭頓受一點委屈。然而看在文森特往日的表現上,他還是耐心地聽這個孩子繼續分析。

  「這位二殿下並不像表面看起來那麼純良,您還記得他剛來時候的樣子嗎,就像一隻受傷的野獸等著去把誰生吞下腹。與其讓他留在蘭頓,不如讓他回去西林攪亂現有的政局,復仇王子的報複比我們的手親自伸過去有用的多。」

  文森特從矮几上拿過一隻筆開始寫畫,「明年開春,冰雪未化,又是蘭頓糧食不接最難安穩的時候,南邊接壤的阿塔納也會來人騷擾。陛下,我們得想辦法在這之前讓西林來向我們要人,讓他們心甘情願地把春糧交易給我們。」

  「用西林的人去換西林的東西,而不是靠一紙盟約和蘭頓的鮮血,多划算。」

  「蘭頓支持的不是凱撒這個人,我們永遠做弱者的盟友,要是哪天凱撒成功上位,蘭頓就該轉而為落難的另一位君主人選提供庇護。像這樣,讓他們放手內鬥,直到能有打破怪圈的人出現再做新的選擇。」

  愛德文全神貫注地盯著文森特在紙上的圈畫,身旁人的思路在他腦海中漸漸成型:「那你打算怎麼讓西林來向我們要人?」

  「君主的繼承者,只有缺稀的時候才會被珍視。」文森特與愛德文會心一笑,「從亞瑟下手最為合適。」

  「至於如何接觸到亞瑟,得靠三個人。」文森特頓了一頓,「凱撒,加繆,還有……他。」

  文森特用羽毛筆的羽尖指向幾乎攤在地上的夏佐。

  「加繆‧萊斯特,西林王太子最信任的騎士,萊斯特公爵長子,未來的爵位承接者,之前他傳授伊薇爾劍術的時候我特意去調取了一部分他的資料。作為王太子心腹,龐大家族繼任者,這位少年貴族不可能在蘭頓滯留過久,西林必然有人會想辦法把他接回,到時候,只要讓凱撒鬆口配合,將夏佐想辦法通過這趟返程送達亞瑟身邊,一切都好辦。」

  愛德文感覺腦中漏了些什麼:「我年紀大了,有些反應不過來。說細一點,孩子。」

  「陛下,我們得讓這位倒霉的二殿下知道是誰在支持他,他才會配合我們。等加繆臨走的時候把夏佐安插在他身邊,裝作被主人嫌棄也好,思念故鄉也好,只要搭上加繆這條線,接觸到亞瑟的次數必定不會少。」文森特突然壓低聲音,「鑽石粉末混進食物,少量多次……您知道其中效果,陛下,等到那時候,他們自然會想把這位第二順位繼承人要回去。」

  鑽石粉末混入食物,長期以往人的身體將逐漸虛弱,最後,迎接死亡。

  「可是,西林還剩下一位三殿下。」愛德文指出了文森特計畫中的漏洞,「這位三殿下繼位也名正言順。」

  「亞瑟不會甘心讓這個後來者坐他的位子。陛下,總歸只要西林亂起來,我們的目標就達到了。」

  回去的時候,夏佐手腳發軟地走在廊道上,文森特被愛德文叫去帶布蘭奇過來,今晚之後他有事安排。

  文森特才叩響側殿中佈蘭奇專屬的一方寢室,它主要為了方便愛德文召見而設。

  裡面傳來穿衣的聲音,極短的時間內,布蘭奇推門而出,穿戴整齊地像是要接見貴賓。

  文森特揶揄道:「您對陛下的忠誠在時間上得到了充分的顯現。」

  布蘭奇朝他鞠躬:「大人。我只忠於君主,無論是哪位君主,我都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服務於他。」

  「噢,這樣嗎?」

  「假如您需要我這樣蠢笨的下屬,我等著那一天。」

  布蘭奇錯開文森特,朝愛德文的寢殿步去。

  前任君主的的秘密歸前任,繼任君主的榮耀歸繼任。他只效忠於坐在寶座上的人,不管他的命令多麼荒謬。

  就像這一次。

  愛德文從矮几後站起身,他繞到矮几前告訴這位他全心信賴的孩子:「往質子寢殿的方向,過道上那個半夜還在遊走的男人,把他帶到這裡來。」

  他只要執行就可以了。

  布蘭奇收回跪地的膝蓋,離殿捉人。

  夏佐沒走出去多遠,又回到了教皇陛下的寢殿,他身後的領子被布蘭奇提起,布蘭奇將人一把扔在地上,等候愛德文的吩咐。

  「布蘭奇,你下去吧。」愛德文欣慰地朝這位忠心的走狗擺擺手,拉起地上軟泥一般的夏佐往臥室拖,「文森特這孩子總是有些奇妙的想法,就是心裡我猜不到的謀劃太多,不然剛剛我就想這麼做了,夏佐。」

  「您,您……陛下,您要幹什麼?」夏佐順著愛德文的力道方向,用四肢在地上爬行。

  「一潭死水的生活需要點樂趣,你的任務聽起來那麼艱巨,說不定就給搞砸了,還不如讓我來代勞。」

  萊斯特公爵府邸。

  萊斯特剛剛去看過了,一歲多一點的次子含吮手指美夢香甜,甚至打起可愛的呼嚕。

  他在書桌前坐定,卻忍不住嘆氣,想起英姿勃發的長子遠在千里之外受難。

  作為忠誠的王騎士之父,萊斯特有幸獲得亞瑟殿下的親自來信,信中說明了目前的真實情況,並鼓勵萊斯特公爵以病重為由向西林國王與蘭頓教皇寫信請求讓加繆‧萊斯特返回西林。亞瑟表示,西林國王由他來說服,真正要操心的是蘭頓那邊的態度。他本人也同這位可憐的父親一樣想念著這位異姓兄弟,希望他早日返程,同時要求萊斯特公爵對兩人之間相關的任何來往保密。

  萊斯特腦海中浮現出兒子紅髮高束,揮劍披斬的模樣來,他深深嘆氣,開始提筆寫信。

  願他的孩子早日歸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1-3-26 10:46 PM

卷四 文森特線 第七十三章 八週目回家

  和白雪混成一體的龐然大理石宮殿後,茵茵新草已長出,混雜在枯草之中,鋪遍後庭,低橋凍溪,光禿的白樺新芽欲發,遠處搭的鮮花棚內溫度暖融,石子道兩邊各色花種開的正豔,福勒主教打了個哈欠,他站遠來打量畫布上顏料的呈現效果,藍天下蘭頓的陽光總是很短暫,光影穿透大棚再透過花葉,最後投射在泥地上。

  冬日將過,春日將臨啊。

  他不是很滿意,又往畫上添了幾筆。打發過這個悠閒的上午,他就得面對那孩子皮笑肉不笑的假臉了,不知道陛下怎麼想的,連日來陸續放權,會議上一言不發,剩下的事務也全都交給那孩子處理。

  看來權力更迭只是時間問題了。

  他看向大棚外隔著長長一段距離的幾個模糊小點,不停地運動交替,福勒搖搖頭笑著繼續作畫。孩子們總是青春好動的,那位殿下也不例外。

  你垂頭喪氣放下弓,對面的箭靶上稀稀拉拉插了幾支可憐的箭鏃,箭筒空了一半,其中大多數躺在草叢上曬太陽。

  你回頭尋找加繆,眉間寫滿惆悵,斜看著身後比你高出許多的騎士大人:「沒力氣了,弓都拉不開了QAQ。」

  「不行。」加繆從箭筒中再抽出一支,萬分熟稔地分別握著你的左右手擺好姿勢,將你攏在他的懷裡借力把弓弦一點點張到最大,箭尖對準紅心。

  「殿下昨天說過,今日的目標是射完整隻箭筒,如果反悔,我千萬不能答應您。」

  加繆低頭,見你一時間愣得表情凝固,一動不動,不由得笑著出聲提醒:「殿下,該放了。」

  你僵硬應了一聲,手上的力頓時洩了。箭簌然飛出,加繆握著你的手也繼而鬆開。

  熱度卻殘留在指背。風吹過,便涼了。

  箭桿在空中震出殘影,正中紅心。

  你一副見了鬼的表情望向加繆,他攤手,溫和道:「剩下的,如果殿下不願意自己來的話,我就像剛剛那般帶著殿下完成剩下的任務好了。」

  「不用了不用了!萊斯特少爺你是什麼絕世小天才我就知道當初沒有看錯人嗚嗚嗚……」

  瞧瞧,你給自己請了一位多麼負責認真的師父!

  你強撐著嘴角抽搐的微笑,頂住來自加繆友善的視線再次張弓射大雕。

  呵,你可是要搞定文森特這個奇妙物種的女人。自己挖的坑,跪著也要跳下去!

  等到箭筒空了,你絲毫不顧形象地躺在地上,柔軟的草地此刻比床還舒服,全身都在發熱,灼灼的冬陽照在人身上一點熱度都沒有,單晃眼。手指張開遮在眼前,光線從指間落下,五彩的暈圈飄忽四散,你愜意地嘆息出聲。

  「終於……結束啦!」

  加繆靠在你身旁半躺,雙手枕在頭下,支起一條腿,他很享受蘭頓難得的白天。這個冬天雖冷,但好在沒有西林的陰雨連綿,除了暴雪就是晴,在你有意無意的庇護下,即便在異國陪伴備受排擠的質子,日子也不至於太難過。

  「今天殿下也是一樣地努力啊!」

  「哈哈哈哈沒有你看著我肯定偷懶去了,你還是別誇我了加繆。說起來,亞瑟將近半個月看起來都心不在焉的樣子,他真的沒事嗎?」

  「……亞瑟殿下大概是在為什麼發愁吧。他不告訴身邊的人,那麼誰也不會知道。」

  可是有些事是不得不開口的。

  「殿下。」

  你偏頭去看身邊的人:「嗯?」

  加繆平靜述說了一個對你來說過於富有衝擊力的事實:「我可能不日將返西林,不能再指導您了。」

  「也許,今天就是最後一次。明天這個時候,我應該已經在離開的馬車上了。」

  你震驚地從地上一把坐起來:「你要走?!這麼快!」

  「嗯,愛德文陛下多日前同意了。父親派來的馬車將要抵達,有腳程快的僕人提前遞信,今日應該就能到。」

  凱撒快步走到加繆房中,滿書桌整齊地碼好一沓信件,他抽出一張,寄信人寫著西奧‧卡文。

  呵,怎麼可能是他,用腦子想想也知道藉著老三名義的正主是哪位。

  凱撒將信放回去,再抽。赫然是來自萊斯特老公爵對寶貝兒子的問候。

  他從來沒有收到過這種信。不管是父王母后還是兄弟,一封都沒有。

  多失敗。

  他隨手翻翻,滿紙密密麻麻華麗的字體在凱撒心裡只意味著兩個字——回家。

  凱撒低頭,任淡金色的額髮遮去臉上失落。書桌正對窗戶,窗下草坪上年輕的女孩和少年靠的很近,聊得正開心。

  身後傳來腳步聲,他可以猜出是誰的,卻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讓他感到陌生。

  夏佐深鞠一躬:「剛剛聽見裡面有動靜,我猜是您,於是進來看看。」

  凱撒深吸一口氣,再抬頭,窗外白雪夾著青色,再遠高山隱隱,沒入天際。他裝作賞景,這樣就可以免去回頭。

  「作為一個被我趕走的下僕,你還是操心現任主人萊斯特比較好。」凱撒用手來回撫摸光滑的窗櫺,淡淡道。

  夏佐微笑:「您會回去的,老奴必不負您所托。」

  「那天來找我的人,不知道是蘭頓的哪位貴人,竟然舉薦你去冒險。我也猜不透你是不是與蘭頓某些勢力勾結……不管你身後是誰,現在任何人的援助對我都是有利的。」

  凱撒見底下的女孩笑開,忍不住彎了嘴角。

  「那個裝著鑽石粉的玻璃瓶子放妥,今日下午萊斯特的馬車該到了。路上你大可宣揚我性情多麼惡劣,你被我驅離的場景多麼可憐,越慘越好,我不會介意。」

  蘭頓的小公主,差點成為他妻子的人,如果以後真的能夠嫁給他,倒也不錯。女孩的槍法是他一手教出來的,現在基本能夠射中移動的物體,準頭挺好,他沒有白教這個學生。

  是個聰明的好學生。

  「你會設計出最合適的槍的,亞瑟。等你長大了,以後的事都說不定,也許某天就能大範圍投入使用,成為正式的武器呢?」

  他會的。

  凱撒把加繆的信件細緻地整理好,然後悄悄退出房間,他太安靜了,沒什麼人注意這位存在感低下的質子,但凡不生病不會有人想到去搭理他。

  質子的生活教了他很多,最為有用的一條就是忍耐。

  忍耐讓人清醒地著魔。

  眼底的渴望被壓下,目送馬車漸漸行遠,凱撒收回目光。風聲呼嘯,送行的人不多,皇宮外,你跟文森特並排而站,送別萊斯特老公爵和那位少爺。

  加繆拉開窗戶,遠遠地朝你擺手告別。

  你連忙舉起手回禮揮別。

  後頭的車隊馬匹跟著轉彎,長長的隊伍撤離蘭頓皇宮外的寬闊廣場。

  文森特直視前方遠去的馬車車隊道:「伊薇爾,看來你和西林的那位少爺關係不錯?」

  你挽住他的手,將頭微微傾在他臂上,卻不完全依靠,反問一句:「文森特,你又在算計什麼嗎?」

  「彼此彼此,殿下。」

  「哎呀呀,我可不敢。」

  你正要繼續駁辯他,空中傳來一聲嘆息,溫柔而悲傷,空靈遙遠。

  你不禁拉了拉文森特的袍袖:「你聽見有誰說話了嗎?」

  「並沒有人在說話,殿下。」文森特疑惑地低頭看你,「伊薇爾,你聽見什麼了?」

  「……不,什麼都沒有聽見。」

  你聽見,那個人說……要是沒有遇見,就好了。

  你聽出了那句話主人的聲音。

  是加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1-3-28 03:38 PM

卷四 文森特線 第七十四章 八週目刺客

  「您聽到我剛剛在說什麼了嗎,大人?」卡萊爾極為不悅地敲敲桌面。

  政務廳內,蘭頓最核心的成員繞著一張橢圓形長桌按序而坐。愛德文‧萊諾垂下頭,一言不發地靠在縫起軟墊的椅背上,文森特坐在左手邊,下首為參謀長伯克‧哈德。愛德文右手邊依次為和事佬國務大臣默里‧林恩、總司令羅傑‧卡萊爾,與他正對著的是光頭福勒主教,掌財政大權。

  作為依仗軍功上位的成功代表,出身沒落低級貴族的卡萊爾在話語權方面從來未曾讓步,除了反駁愛德文與文森特的決定(最近愛德文幾乎都是讓這孩子代行他來發言),時不時還會將自己的搭檔、事實上的下屬——伯克‧哈德揪出來懟。脾氣好如默里,作為國務大臣,有時候也難免要被嗆上。唯一一個沒有跟他交手過的只有福勒,因為他只要按照最後討論出的結果算計款額項目投入施行或者把統計出來的本年收支情況和國庫即時狀況相關數據上報就可以了。卡萊爾對這方面一竅不通,他自覺找這個只會蓋章應允的工具的麻煩沒有意思,所以兩人還算相安無事。

  政務廳內的氣氛一直都維持在一個微妙的平衡中,直到最近在愛德文的有意授予下,文森特開始主導會議的主方向和決定。

  卡萊爾不明白陛下到底是怎麼了,比起從前那位果斷狂熱的男人,現在習慣於沉默的愛德文‧萊諾完全變了一個人。

  剛剛還是在討論蘭頓西境最近的各種怪事。西起風廷之所,一種怪病一直往皇城的方向蔓延,他懷疑有什麼勢力試圖以此為突破口……當然,這是他明面上的說法。他當然希望陛下能夠更加注重軍事,尤其是把廣袤的領土多劃撥幾份,從單純的耕地轉為供養兵團的專用良田,或者建上軍營。最好再從國庫裡撥出一部分錢換一批新鎧甲和武器,儘管可能事實上那些糙傢伙們並不需要。

  只要肯動腦子,名目還是很多的,卡萊爾繼續保持臉上的怒容,心下盤算不斷。而且西邊的動靜越來越大,搞不好真是餘孽殘黨。

  「我當然聽見了,總司令先生。」文森特習慣性維持笑容,臉色一寸寸冷下來,「教廷土地的挪用還是慎重一些比較好。我們戰勝西林後休養生息是必要的。您覺得的如何呢,閣下?」

  文森特轉頭詢問身旁的參謀長伯克‧哈德。

  伯克‧哈德正是薩洛揚叔父,出身名門,由於並非長子,成年後自願參軍。軍營多年浸淫,他仍舊沒改掉身上的斯文氣,因為這一點沒少被卡萊爾看不上。

  「我沒有意見,大人。貿然進入戰時準備會引起西林的警覺,西境方面我建議仍封鎖消息,派出可靠人馬前去查看。」伯克說完捋了捋身前斜披肩鐵製長扣上的垂鏈。

  伯克‧哈德文縐縐的腔調惹得卡萊爾心煩。

  「大人,我多年經驗告訴我這絕對不會有錯,有你們這些貴族窮奢極欲的錢,加強軍備就不行了嗎?!」

  「——我說過了,國庫空虛,禁不起這麼大的消耗。您僅憑經驗而沒有充足的理由,這無法說服我改變判斷,卡萊爾閣下!」文森特厲聲站起,「請您正視目前西境現狀,至今沒有任何一種跡象表明這是叛黨作為。相反,它更像是大流行,我們不能輕率地決定調動軍隊來壓制!我不日將親自前去查明情況……我不明白的是,為何您連日來一直對軍費要求甚高?」

  卡萊爾臉上掛不住,轟然漲地通紅。他去尋求愛德文的幫助:「陛下,您的意思是?」

  愛德文閃躲地避開他的目光:「啊……文森特的意見就是我的意見。」

  「您,這,都是胡鬧!行吧,我一個粗人說不過你們,你們愛怎樣就怎樣好了。」卡萊爾氣得說不出話,狠力將椅子拖開,椅腳在地上劃出刺耳的摩擦聲。

  他準備甩桌走人。

  文森特忽然叫住他:「卡萊爾大人。」

  卡萊爾胡亂撓了兩下謝頂的頭,他冷氣森森地回頭問道:「什麼?」

  「如果您前幾日賭場欠下的債務償還實在有困難,教廷很樂意向您借貸。」文森特頓了一頓,「請不要將主意打到軍費上來。」

  「往日燦爛的功勛來之不易,經不起您的消耗。」

  政務廳內陷入靜默。卡萊爾沒有回身,文森特沒有坐下,他雙手撐在實木長桌上,目光鎖定卡萊爾的背影。這是一句簡單的警告,也是未來之主對前代大臣的質問與挑釁。

  愛德文畏縮地往椅內窩去,一不小心往衣擺上來了個腳印。

  卡萊爾將門往身後砰地一合,走出了政務廳。

  福勒眼觀鼻鼻觀心,一句話不敢多說,生怕惹火上身,得罪了哪一個都沒有好結果。

  只是……陛下看起來確實有些奇怪。

  這回算是把卡萊爾的老臉都丟盡了。嘖嘖嘖,前些日子還親自上門給羅傑那個不成器的兒子送生日禮物,被邀請去結果連主人家都沒有出來迎接,就來了一個不上檯面的老僕。這位未來的君主當時脾氣好的很,沒想到轉眼就翻臉不認人。伯克這個老傢伙最近一直在幫文森特說話,就差把卡萊爾的不睦擺到明面上來。陛下不可能沒有意識到無形的秩序日漸崩塌,卻什麼都不做……

  好了,散會了走吧。關他什麼事。

  是夜,無星無月,萬籟俱寂,睡夢吻遍人們的臉頰,這是最為放鬆的時刻。

  靜寂皇宮的某條過道上,響起了輕微的吱嘎聲。

  也許是風掠過的聲音,也許是宮殿需要修理的零部件在呻吟。

  室內放下的窗簾外突然出現一塊明顯加深的顏色。

  「啪。」窗扣被輕鬆地解開,兩扇窗戶往裡悠悠劃開弧度,寒風灌入,吹起窗簾。

  暗夜裡偶爾閃過一縷銀光。

  壁爐的小間離床有些遠,臥室內的光線偏暗,看不清楚,隔著床簾依稀看見床上的人在安靜地熟睡,睡顏靜好,沒有要醒來的跡象。

  輕柔的腳步往床邊步去,壓著地板的聲響還沒有壁爐火焰燃燒的聲音大。

  「嗒。」

  順著行走的路線,什麼東西止不住地往下滴落,像是在描畫詛咒的陣法。

  凌亂鮮紅。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床幔被灌進來的晚風吹得翩飛,上下掩映,他急於要看清裡面人的情況,高舉匕首一扎而下。

  ……

  是空的!

  糟了!

  身後靠窗的通道直通前廳,來自寢殿前廳的燭火光線透進來,隨著門旋轉的弧度愈發盛大。

  燈火通明。

  兩隊侍衛從窄門湧進來,把不速之客圍在中央,那是個面目普通、毫無特色的青年男人。

  侍衛們抽劍出鞘,尖銳的長劍統統指向這位倒霉的失敗者圍在中間。

  文森特從門外進來,推開正好擋在前面的侍衛,滿意地俯身打量抖成篩糠的刺客。凶器已被收繳,人雙手反剪壓在地下,地上他剛剛掉下的血包還在往外冒血,染透了地板。

  「真不巧,看來這位先生不太熟悉我的政務時間。今日剛好忙到很晚,推門就與你的來訪相撞,只好退回去求助我的侍衛了。」

  文森特笑吟吟地勾起那人的下巴,問:「這麼多血,你打算把我的房間偽造成怎樣?」

  「來,告訴我,誰派你來的。說出來就輕鬆了,別怕。」

  他聲音又輕又溫柔,修長的手指撫摸過刺客臉頰,如蜘蛛爬過一般悚然。

  青年不肯開口,一味流淚,全身顫抖。

  「讓我猜猜?」文森特繞過侍衛,將手指扣在刺客脈搏上,「是西林?」

  他搖搖頭:「唔,看來不是。」

  「那,黑暗神信徒?」

  他探了一會。

  「嗯,看來也不是。」

  「兩次都沒有猜對,我可真失敗。」文森特蹲下身,有一下沒一下從身後撫摸刺客交雜盤錯的亂髮,頭髮的主人身下流出一股淡黃色的液體,「第三次,我再問問。」

  「讓我想想,你握刃的姿勢啊,和一般的匪徒不一樣。」

  「據我所知,有種職業。」文森特貼在刺客耳邊喃喃,又立刻唇齒分開,「習慣就是這樣的握法。」

  文森特微笑,他用心感受手下人血液的躍動:「跳的很快啊,比之前要快很多。」

  「羅傑‧卡萊爾。」

  文森特吐露一個名字,地上的人開始瘋狂掙扎,不斷地發出「唔唔唔唔」的無意義喊叫。

  是個啞巴。

  「看來是他了。」

  文森特半蹲著嘆氣,拍拍刺客的肩作為安撫:「好了,別掙扎,留點力氣等會喊吧,好戲在後頭呢。先生,您說,您比較喜歡用梨花杵在喉嚨開花,還是用拷問台鍛鍊一下關節?當然,您要是喜歡的話,我們可以事先提供一下拇指夾的粉碎服務,還有……啊,他身上的味道不太好,帶下去吧。」

  青年男人被侍衛拖下去,雙腳不斷地踢蹭地面,他用盡力氣掙扎也無濟於事。

  你睡得迷迷糊糊,忽然被人抱住,熟悉的清香帶著晚風寒涼竄入鼻尖,你嫌棄地裹緊被子,往身後踹了一腳。

  有人悶哼一聲,無奈地將你環繞在他懷中:「這麼小氣?借住一晚都不行?」

  你迷迷瞪瞪睜開眼,睏得昏昏然又閉合,翻個身將頭直接埋在他胸上:「閉嘴,別煩我做夢。」

  那人沒聽見似的,舒服地喟嘆:「還是你暖和……」

  清晨的光線照入,你被吵醒。

  你聽見外頭嚷嚷說昨晚宮中有刺客,捂著頭正想訓人,忽然想起昨晚似乎有人半夜竄入你的房間。不由得轉頭看向窗戶。

  窗戶關得緊緊的。

  emmm,昨晚好像忘記上鎖了。

  外頭傳來薩拉的喊聲:「殿下,殿下,有大事!」

  「什麼?」你伸了個懶腰,打著哈欠懶洋洋問道。

  薩拉彷彿受到了莫大的驚嚇:「昨晚,卡萊爾總司令在府邸中被殺!瑪莎街都轟動了!不知道是誰幹的,現在威廉少爺繼承了他父親的職位,但是大家都說掌權的實際是伯克參謀長……」

  你的哈欠被生生嗆了回去。

  如果說卡萊爾僅僅是文森特並不反對的一位下屬,那麼伯克‧哈德就是文森特的老狗。

  哈德掌軍權,威廉‧卡萊爾被架空,那就意味著……

  從此以後,這位繼承人將牢牢掌控這個國家最為重要的命脈。

  眼前一黑,你有點看不清自己前途何在。

  「殿下,殿下?!」

  「……好的,我聽到了。」

  挺住,你還剩下一條路可走,不要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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