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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21-5-10 09:19 AM

第二卷 洞仙歌 第六十章 破罐子破摔

  池韞忍住笑。

  這人,其實好勝心強得很,偏要偽裝成什麼都不在意的樣子。

  「我先前還以為,你會想法子讓華玉自作自受。」樓晏道。

  池韞道:「華玉習武的,我固然可以下藥,但她外頭還有幫手,想要所有環節都不出錯,難度太高了。一旦失敗,我就會毫無所獲,等於白白讓她算計一回。」

  樓晏若有所思。華玉的武功,對他來說不算什麼。沒有叫他去抓華玉,也就是她並沒有將他算在內。

  他到底該高興,她沒有利用他的想法,還是該生氣她對他有所保留。

  池韞又道:「何況,只是這樣,也太便宜她了!」

  樓晏皺眉:「她是出家人,若是被人發現與男子私會,朝芳宮將再無其立足之地。這樣,也太便宜她了?」

  「當然。」池韞的聲音淡淡的,聽著有些冷酷,「她算計別人性命的時候,可以毫不手軟,僅僅敗壞了名聲,又算得了什麼?」

  「那你弄成這樣的局面,想讓臨昌伯和曹大將軍撕了她?」

  池韞反問:「俞大公子的推理能力不錯吧?」

  樓晏「嗯」了一聲。

  「比你如何?」

  樓晏冷冷道:「我們只同榜過一次,他是探花,我是傳臚。」

  池韞笑:「我還當你不在意呢!」

  樓晏心道,他確實不在意名次,但被這樣比較……

  「也就是說,他找到真相並不難。」

  樓晏點了點頭,隨後想到她看不見,「嗯」了一聲。

  「那就沒問題了。」池韞笑眯眯,「我相信,華玉師姐一定不會讓我失望的。」

  ……

  另一邊,俞慎之已經勘驗完現場。

  「飯菜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是這壺蜜水。」他指著茶杯,「裡面下了迷情藥。」

  曹慶虎著臉,喝令自己的隨從:「快去查,這壺蜜水是誰送來的!」

  華玉悄悄往後挪了一步。

  凌陽真人看了她一眼,笑著說道:「這怕是不太好查,飯菜、蜜水送過來再加料,也是可以的。」

  俞慎之道:「真人此言差矣,我們要查的不是誰加了料,而是誰在這裡準備了飯菜和蜜水。」

  「這……」

  隨從忽然喊了起來:「公子醒了,公子醒了!」

  先醒來的是曹公子。

  他兩眼發直,迷迷瞪瞪地看著眼前的人,有氣無力:「爹?這是哪裡?怎麼這麼多人?」

  俞慎之摸出個瓷瓶,在他鼻子下一晃,曹公子立時打了個噴嚏,眼神清醒過來。

  「曹公子,你對剛才發生的事有印象嗎?」

  曹公子一臉懵。

  俞慎之揚了揚下巴:「剛才在這裡,你抱著鄭小公子一頓啃……」

  臨昌伯姓鄭。

  曹公子扭頭看到臉跟麵疙瘩似的鄭小公子,臉色發青。

  「怎麼可能?應該是個美男啊!」

  此言一出,臨昌伯叫了起來:「果真是你設的局?還我兒清白來!」

  曹慶不肯了,上前一步攔住,怒道:「沒聽我兒說嗎?看中的根本就不是你兒子!」

  「便是誤傷,這是他的錯!」

  「你……」

  俞慎之嘆了口氣:「兩位,先聽曹公子說完好嗎?」

  他審案的時候,要是碰到這麼不聽話的親屬,早就拉下去打板子了。

  還好,臨昌伯和曹將軍還算給面子,哼了一聲,各退一步。

  俞慎之繼續問:「曹公子,你說應該是個美男是什麼意思?可是你準備了飯菜,引美男來此?」

  曹公子目光閃爍:「沒有的事,我就隨便走走,遇到一位公子,跟他攀談了幾句,然後就……」

  俞慎之眯起眼,嚴聲道:「曹公子,容我告訴你。若是你言語不實,無法證明自己的清白,臨昌伯可是要告你騙姦的。這回涉事的,不是沒根基的平民,而是一位伯府公子。若是不能找出真相,告到陛下面前……」

  聽到陛下兩個字,曹公子慫了。

  再加上他爹跟著呵斥:「你好好說話!別總是給你老子找麻煩!要真是你騙姦,老子現在就逐你出宗!」

  輪番恐嚇,曹公子終於老實了,交代道:「方才在園中閒逛,正好聽到兩個道姑說,看到個十分英俊的公子在此,我就過來看看……後來就不知道了。」

  俞慎之擰起眉:「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你被人打暈了?那位公子呢?你可看到了?」

  曹公子搖頭:「不記得了。」

  眾人面面相覷。

  最後俞慎之道:「看來是藥性的影響,記憶缺失了。」

  曹慶道:「不管怎麼說,我兒確實沒有設局。便是他見色起意,臨時也做不出這個局。」

  臨昌伯還是不相信:「那到底是誰幹的?」

  說話間,鄭小公子也醒了。

  他可不是斷袖,一聽說自己跟曹公子滾到一起,嚇壞了,立時竹筒倒豆子一般,全都說了出來。

  「所以,你也是聽別人說,這裡有美人,過來看看的?」俞慎之擰起眉,這手法還真是一模一樣。

  鄭小公子叫道:「真的是個美人!不是男的!」

  俞慎之吐出一口氣,心裡明白了。

  鄭小公子看到的美人,定然就是那位池大小姐。

  他白擔心了,她早有應對之策。

  現在反倒他進退兩難。

  既是池大小姐反制之舉,那麼騙曹公子來此的人,就是她了。

  真相揭穿,哪怕是別人先害她,臨昌伯和曹慶也會把罪名算到她頭上。

  這麼一來,害人的反倒無事,她卻要倒黴了。

  既是如此,只能栽贓了……

  他慢慢轉過頭,還沒開口,就見華玉「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喊道:「師父,徒兒錯了!」

  ……

  樓晏問道:「你就不怕華玉破罐子破摔,拉你下水?便是她設計陷害你,這與臨昌伯和曹慶也無關。他們在乎的,只是誰要害他們的兒子。」

  池韞道:「誰能證明她害的是我?我不是在和樓大人私會嗎?」

  「少說廢話!」樓晏惱了,「剛才鄭小公子看到你的臉了,有他指證,你怎麼脫身?」

  她笑了起來,說道:「你覺得,他能指證我?」

  樓晏愣了一下:「為何不能?」

  池韞賣了個關子:「你猜!」...<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彤櫻 發表於 2021-5-10 09:23 AM

第二卷 洞仙歌 第六十一章 搭個梯子

  華玉跪在地上,一邊拭淚一邊招供:「池師妹自從回來朝芳宮,就悶悶不樂。我知她心繫俞家公子,奈何家中有人作祟,只得退了這樁婚事。便想借著這個機會,讓她探一探俞家公子的心意,故而做此安排……都是我的錯,才引來這番禍事……」

  凌陽真人勃然大怒,喝道:「孽徒!朝芳宮乃清修之地,你怎麼能安排師妹與男子私會?」

  華玉膝前幾步,抱著凌陽真人的大腿苦苦哀求:「師父息怒,師父息怒!徒兒只是想,他們原就是未婚夫妻,若是彼此互有情意,反被拆散,豈不可憐?徒兒並沒有想做什麼,只是叫他們見上一面,問上一句罷了……」

  凌陽真人氣得直抖,冷聲道:「便是如此,那也不對!你要安排他們見面,大可以安排在明處,這樣孤男寡女關在一起,便是沒什麼,也不像樣子!還有,不是你的安排,那蜜水又是怎麼回事?」

  「徒兒,徒兒也不知道。」華玉一臉糾結,「我只是將池師妹帶來此地,便安排了一位師妹去給俞二公子傳信了……」

  眾人齊齊看向俞慕之。

  俞慕之懵了一下,說道:「我說呢,怎麼有個小道姑過來傳話,卻又支支吾吾說不清楚。」

  他的發言,證實了華玉的最後一句話。

  於是,大家理所當然地,把她前面幾句話也當了真。

  曹慶迫不及待洗清兒子的嫌疑,馬上接道:「這就是了!定是那池小姐不甘退婚,想借著這個機會跟俞二公子發生點什麼。可惜,傳話的小道姑也覺得不像話,沒把話傳到,俞二公子沒來,倒是鄭小公子來了!」

  總之,跟他兒子沒關係,他兒子也是被害的!

  ——等下,既然是這樣,應該鄭小公子跟池小姐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池小姐不在,反而他兒子在這裡?

  俞慕之後悔:「早知道我就問個清楚,要是之前過來了,這件事就不會發生了……大哥,你這樣看我幹什麼?」

  「沒事。」俞慎之面無表情,「你真是太不上心了!」

  傻子!沒發現自己被華玉利用,當成證人了嗎?

  臨昌伯也想給兒子撇清乾淨,抓著另一個漏洞:「那我兒又是怎麼回事?為何有人引他來此?」

  是啊,這個問題又怎麼解釋?

  眾人齊齊看向鄭小公子。

  鄭小公子叫道:「我就是聽說這裡有美人,過來看看的。一進來,屋子裡果然有個美人……後面就不知道了。」

  「看來關鍵在這位池小姐身上了。」臨昌伯道,「她人呢?」

  凌陽真人轉頭吩咐:「來人,快去找!」

  俞慎之嘆了口氣。

  這個華玉,還真是有幾分決斷力。

  他本打算,揭出這事是華玉安排的,將罪名安到她身上。

  哪知她先一步自行招供。

  這番話說得極有水平,有確切證據的她全都認了,比如食水的安排,去傳話的小道姑。

  推到池韞身上的,恰恰是沒有證據的。

  比如蜜水裡的藥是誰下的。

  從常理推測,大家都會覺得,這藥是池韞自己下的。

  因為她有動機,她想挽回俞二公子的婚事。

  華玉呢?她下藥有什麼理由?便是他提出華玉想害人的原計劃,也缺乏證據。

  俞慎之一時想不到法子,索性等人來了再說。

  僅有的兩次會面,他對這位池小姐印象甚好。

  看得出來,樓四對她特別關注。

  能讓樓四那個人在意,這位池小姐定然不是傳聞中蠻橫無理的大小姐。

  何況,她被師姐陷害,竟然想得出這樣的法子還擊,總該有所準備吧?

  ……

  過不多時,凌陽真人派出去的人找到了池大小姐。

  看著款款而來的兩個人,俞慕之叫出聲:「樓四!你怎麼和她在一起?」

  樓晏沒說話,只冷冷掃過。

  華玉心裡咯噔一下,總覺得有什麼事不好了。

  臨昌伯和曹大將軍都很茫然。

  他們當然認得樓晏,只是奇怪,他跟這件事有什麼關係?

  池韞臉色蒼白,頭髮還有些亂,說話也怯怯的:「見過諸位大人,凌陽師叔……」

  她這樣子,活脫脫經過驚嚇的樣子,弄得眾人疑惑不已。

  凌陽真人皺眉說道:「池師侄,你方才到哪裡去了?方才有沒有見到鄭小公子?是不是你……」

  她一句話沒說完,池韞突然摀住臉,「嗚」地哭出來。

  這個反應,弄得眾人都是一愣。

  俞慕之更是摸不著頭腦,叫道:「你別哭啊!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先告訴大家。」

  池韞仍舊捂著臉,抽抽噎噎:「小女,小女沒臉說……師叔,你讓我先回去吧!有什麼事我們私下談。」

  「不行!」凌陽真人還沒開口,臨昌伯已喝道,「事關我兒清白,你得說清楚!到底是誰引我兒來此,讓他失智的?」

  「沒錯!」曹慶這回跟他站在同一陣線,「我兒莫名其妙來了這裡,差點被冠上騙姦的罪名,你不說清楚怎麼行?」

  俞慎之旁觀,見她如此表現,心裡有數了。

  這位池大小姐,看來已經找好了理由,那他送個梯子過去就是了。

  「池小姐,」他溫言道,「此事對女子來說,確實不大光彩。但你若不當眾說清楚,不止兩位公子蒙冤,你自己的閨譽也要受損。這裡沒有別人,你放心說,只在跟你無關,我們絕不外傳。」

  「真的?」怯怯地問。

  「真的!」

  池韞這才放下袖子,一邊拭淚,一邊道:「方才師姐叫我來此,說要送我一份大禮。後來我們飲了杯水,我就人事不知了。再後來……」

  「後來怎樣?」臨昌伯和曹慶同聲追問。

  池韞咬了咬唇,低聲道:「等我醒來,就看到鄭小公子昏倒在地,而我身上衣裳都扯亂了……」

  臨昌伯瞪眼:「你這話什麼意思?我兒對你不軌?那你又是怎麼醒的?他又是怎麼昏迷的?」

  池韞彷彿被嚇到一般,後退一步,看向樓晏。

  樓大人終於出聲了。

  他道:「是我。方才正好在附近散步,看到華玉仙姑離開,鄭小公子過來,覺得事情不對,便開窗看了一眼,打昏了鄭小公子。」

  「哦!」曹慶幸災樂禍起來,「原來騙姦的人是你家小子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1-5-10 09:29 AM

第二卷 洞仙歌 第六十二章 一起招認吧

  「曹老黑!你胡說什麼?」臨昌伯漲紅了臉,「我兒分明受了迷情藥的影響,怎麼就成了騙姦?」

  樓晏點了點頭:「鄭伯爺說的不錯。我覺得不對,便是因為屋子裡有一股異香。怎麼,你們之前開門的時候,沒聞到嗎?」

  眾人愣了一下,最後還是俞慕之說了:「確實有香味,只是我們來得晚,可能已經散了,還以為是蜜水散發出來的味道。」

  樓晏續道:「鄭小公子才進來,就受到影響了。」

  臨昌伯得到支持,向曹慶:「聽到沒有?」

  曹大將軍撇了撇嘴。

  被下藥很光彩嗎?真不知道得意什麼!

  俞慎之若有所思:「所以,這其中藏了兩手,一是蜜水,二是熏香。」

  「正是。要驗證這一點,很簡單。」樓晏看向鄭小公子,「你還記得自己進來看到了什麼嗎?」

  鄭小公子道:「看到一個美人……」

  樓晏側身讓了讓:「你看到的美人,可是她?」

  鄭小公子抬起頭,看清池韞容貌的時候,眼神露出明顯的痴迷。

  可是下一刻,他卻搖了搖頭:「不記得了。」

  俞慎之皺眉:「這就不記得了?」

  樓晏露出淡淡的笑容:「因為那熏香裡,有很重的迷幻成分,能夠讓人神智不清。」

  他轉向另一位:「想必曹公子也是如此,我有沒有說錯?」

  眾人默默點頭。

  曹公子比鄭小公子還糊塗,他甚至連人都沒看到。

  此時,樓晏的腦子裡,浮現出剛才在樹上的對話。

  「你覺得,他能指證我?」

  「為何不能?」

  「你猜!」

  「我猜,你等會兒需要自己爬下去!」

  「好好好,我說就是了,怎麼這麼小氣?」她的聲音帶著笑意,「我知道她要暗算我,所以在飲下蜜水之前,就捏碎了一枚香丸。那香丸有致幻之效,能使人神智昏沉,鄭小公子醒了就不記得我的臉了。」

  樓晏懂了,他進屋之前聞到的甜膩香氣,其實是香丸的,而不是蜜水的。而她做了這手準備,哪怕他沒有出現,那位鄭小公子也會很快暈過去。

  也是,她怎麼會把希望放在別人身上呢?

  「要不是你插進來,我會在事後悄悄走掉,抵死不認。到時候,華玉就得面對兩家的怒火,百口莫辯。只是這法子,到底有漏洞。華玉與他們無冤無仇,沒有理由這樣害他們。樓大人,既然你壞了我的計劃,是不是應該將功補過,幫忙堵上這個漏洞?」

  他有不好的預感:「你想幹什麼?」

  池韞笑眯眯:「樓大人,跟我一起去招認吧!」

  ……

  「到底是誰下的藥?」臨昌伯大怒,「一份不夠再來一份!這樣害我兒!」

  「慢著!」俞慎之抬了抬扇子,問樓晏,「你說,你救走了池小姐,將鄭小公子打暈於此。那麼,是誰騙了曹公子過來的?」

  「這我如何知道?」樓晏淡淡道,「我帶了池小姐出來,本想送她去見長輩。可她醒了以後,卻極力反對,只能隨意找了個供堂休息,然後就被人找到這裡來了。」

  這發展非常合情理。

  一個小姑娘,突然遇到這種事,嚇得不知所措。而且她並非在京城長大,這裡沒有親近的長輩,不想見人很正常。

  「聽說曹公子也出現在這裡,我亦十分驚訝。」樓晏別有意味的目光,在兩位公子身上打了個轉,「我原想著,鄭小公子已經昏迷,看起來藥性一時半會兒也解不了,便沒有多管。哪裡想到,會有後面的事。」

  「這就怪了……」俞慎之一下下敲著扇子,苦苦思索。

  想了一會兒,他又問曹公子:「你還記得引你來的人長什麼樣子嗎?」

  曹公子愣愣地道:「就兩個道姑啊,她們從旁邊走過,沒瞧見長什麼樣。」他喜歡的是男人,哪會去看女人長什麼樣。

  「她們說有個很好看的公子在亭子裡?」

  曹公子搖頭:「沒說亭子,只說在這裡看到一位公子,長得十分英俊。」

  俞慎之的表情忽然變得很古怪,看向樓晏:「你說你剛才在附近散步?」

  樓晏點頭。

  「……」俞慎之拍了拍額頭,說,「也許,這只是一個意外。」

  俞慕之這回聽出來了:「大哥,你是說,是樓四在這附近散步,叫那兩個道姑看到,順嘴說了一下,結果被曹公子聽到……」

  「不可能這麼巧吧?」曹慶不相信,指著鄭小公子,「能把他引來,難道就不能用同樣的手法,把我兒引來?」

  俞慎之道:「曹將軍,咱們先把令公子出現在這裡的事情撇開,想想此事是不是一個完美的計謀?」

  曹慶愣了一下,聽他慢慢說道:「首先,將池小姐叫來此地,餵下加了藥的蜜水。然後找個人,語焉不詳地傳信給我二弟。接著引鄭小公子來此,用迷情香迷亂其神智。最後,再叫別人來捉姦……」

  說到這裡,華玉叫了起來:「我沒有,不是我幹的!」

  她只在蜜水裡下了藥,根本沒有熏香啊!

  俞慎之道:「我也沒說是仙姑你幹的啊!」

  凌陽真人皺眉:「俞大公子,你是沒有明說,但方才我這徒兒承認食水是她所備,你這不就是暗指她是主使?」

  「哦,對!」俞慎之彷彿才想到,「這麼一說,仙姑確實非常可疑啊!這計謀害的就是池小姐,偏偏這裡跟池小姐有關聯的人,好像只有你們師徒了。」

  「等等……」

  俞慎之完全不給凌陽真人說話的機會,又轉頭跟曹慶說:「曹將軍,您看,這樣能夠理解了嗎?」

  曹慶思索:「如果真是這麼回事,那麼事發後,別人就會以為,池小姐想約俞二公子私會,成就好事,結果俞二公子沒來,倒是鄭小公子來了。」

  他剛才就是這麼以為的。事情是同樣的事情,只是剛才覺得是池韞自己幹的。現在有樓晏作證,池韞是無辜的,那就是有人害她。

  害她的人,除了準備飯菜、命人傳信的華玉,還能有誰?...<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1-5-10 09:35 AM

第二卷 洞仙歌 第六十三章 被陷害的滋味

  眾人的目光,齊齊投向華玉。

  「是你害的我兒?」臨昌伯怒髮衝冠,恨不得將她撕碎。

  曹公子很可能只是誤入,鄭小公子卻不是。

  朝芳宮雖然頗有勢力,可一個小小的住持弟子,也敢算計一位伯府的公子,這才是真正的欺人太甚!

  華玉哪裡會承認。

  事實上,樓晏帶著池韞回來,她就預感事情脫軌了。

  她這樣栽贓池韞,便是認定,發生了這種事,身為女子百口莫辯。

  哪怕池韞運氣好脫了身,也沒法自證清白。

  可現在,有一位貴人,願意做她的證人。

  這份量就不一樣了。

  這死丫頭,到底什麼運氣?一個兩個都幫著她!

  事到如今,只能是……

  「冤枉!師父,不是我幹的,真的不是我!」

  華玉跪在地上,緊緊抓著凌陽真人的衣擺。

  臨昌伯威脅:「真人,難道你要包庇弟子?」

  凌陽真人恨不得掐死這個徒弟。

  早在她陷害青玉涵玉的時候,就已經告誡過了。哪知道她死性不改,才出來又來陷害池韞。

  陷害也就陷害了吧,還不把首尾收拾乾淨,惹火燒身!

  但,就算要放棄這個徒弟,也不能這樣被別人當面打殺了。那樣,打的就是自己的臉了。

  凌陽真人陪笑:「伯爺息怒,倘若真是這孽徒的錯,貧道定然會給您一個交待。不過,這個真相,還只是俞大公子的推論,不如聽聽她自己怎麼說?」

  俞慎之轉了轉手中的扇子,點點頭:「住持這麼說,也有道理。」

  臨昌伯冷笑:「好啊!我倒要聽聽她怎麼解釋!」

  凌陽真人鬆了口氣,冷下臉,訓斥華玉:「孽徒!還不老實招來!」

  華玉道:「我真的沒有引鄭小公子過來,只是安排了這次會面,成全池師妹而已。蜜水裡的藥不是我下的,熏香也不是我弄的。既然俞大公子說,曹公子只是誤入,那鄭小公子也可能就是不小心碰上了。」

  「哦?你的意思是,都是巧合?」俞慎之垂目看著她,「這麼巧,你派去叫我二弟的小道姑,沒能把人叫來。又這麼巧,讓鄭小公子進來了。」

  華玉一口咬定:「曹公子來到這裡,不是也太巧了?既然有一個巧合,就不能有兩個三個嗎?五松園就這麼大,鄭小公子恰巧逛到這裡,也不是多稀罕的事。」

  俞慎之笑著點頭:「仙姑這樣說,很有道理啊!」

  華玉略略鬆了口氣,低頭泣道:「師妹遇到這樣的事,我也很同情。先前只是想成全她,不料卻……我哪裡知道蜜水裡會被人下藥,還有什麼致幻的熏香,更是從來沒有聽過。」

  池韞突然開口:「師姐真的沒有聽過嗎?」

  「沒有!」華玉賭咒發誓,「我雖然會配幾枚香丸,可沒有哪個有這樣的效果。」

  池韞點點頭:「好,照師姐這說法,你安排了飯食便走了,那就是我自己在蜜水裡下了藥,又怕不保險熏了香,是嗎?」

  華玉目光閃爍:「這我如何知道?我又不在這裡。」

  「鄭小公子進來之前,我一直在亭子裡。你沒有下,除了我還有誰呢?」

  華玉道:「這是你自己說的。」

  「是你逼我說的!」池韞的聲音忽然變得尖銳起來,帶著哭音,「師姐口口聲聲同情我,卻句句暗指是我自己下藥,意圖……勾引男子。這名聲傳出去,我還要不要做人了?怕是連朝芳宮都住不得,只能一頭撞死!」

  華玉矢口否認:「我只說了自己知道的事,哪裡有指責你半句?別人怎麼想,我如何管得著?」

  「聽聽!這就是你的心聲吧?」池韞面帶悲憤,「把事情做成這樣,讓別人自己去想!我這婚事都已經退了,用得著你成全?」

  「師妹……」

  「你不就是欺負我沒人撐腰嗎?你帶我來這裡,只說師姐妹敘話,哪裡提過什麼俞家公子?言行不一,還敢說藥不是你下的?」

  等來了這句,華玉腰板硬了:「那你憑什麼說是我下的?證據呢?」

  是啊,證據呢?

  這事沒人親見,兩個可能性都存在。

  其一,藥是華玉下的,故意引來鄭小公子,想害池韞。其二,藥是池韞自己下的,想跟俞二公子成其好事,不料鄭小公子誤入。

  誰能拿出證據來?

  就在池韞發愣的時候,有人開口了。

  「誰說沒有證據?」

  俞慎之驚訝地看向樓晏:「樓兄,你……」

  臨昌伯也道:「樓大人,你發現了什麼,趕緊說!」

  他都給搞糊塗了,這死小子到底是運氣不好誤入,還是被人算計的?

  「有件事,俞大公子應該聽說過。」樓晏緩緩向前幾步,「我生來嗅覺靈敏,便是有一點點異味,也能聞出來。」

  俞慎之點頭:「我記得。當初會試,聽說你出場的時候臉都是青的,因為聞了整整九天的尿騷味……」

  「噗!」俞慕之忍不住笑出聲。

  樓晏冷冷瞥過他,續道:「方才一過來,我便聞到了一股甜膩的味道,現下屋裡的熏香已經散得差不多了,終於可以確定是誰身上的了。」

  「是誰?」華玉大喜。

  蜜水中的藥是她下的沒錯,熏香卻與她無關。仔細想來,定是這死丫頭反過來陷害她,若是這事被揭穿,那她的罪名就跑不掉了!

  這就叫聰明反被聰明誤吧?

  樓晏慢慢走過去,忽然抓起她的手臂,抬起與眾人看。

  「果然在這裡!」

  俞慎之定睛看去,卻見她的袖口,沾了一片淺紅色的粉末。

  華玉愣了一下,脫口而出:「怎麼可能!」

  別的事,都是她幹的,唯獨這熏香不是!

  樓晏聽而不聞,牢牢抓著她的手臂,對俞慎之道:「拿個杯子,弄下來看看就知道了。」

  華玉驚得六神無主,偏又動彈不得。

  茫然中,她抬起的視線與池韞對上。

  此時此刻,池韞的臉上哪裡還有半點怯弱,別人看不到的角度,嘴角微微揚起,眼裡滿是譏誚。

  彷彿在告訴她:誰說就你會栽贓?被別人陷害的滋味,不好受吧?...<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1-5-10 09:40 AM

第二卷 洞仙歌 第六十四章 好兄長

  「我沒有,不是我幹的,師父救我,師父救我!」

  華玉慌了,她從來沒想過自己會翻船。

  身為住持大弟子,她一向是看誰不順眼,就打誰的臉出氣。

  有師父當靠山,別人能拿她怎麼樣?

  一開始,她只是想起那位師伯在觀裡的時候,自己不得不屈居青玉涵玉之下的日子。再加上觀裡多了個外人,有點心煩,所以折騰她們兩個出出氣。

  如果青玉涵玉像以前那樣,乖乖受了,也許過幾天她就忘了,這事便過去了。

  哪知道,她們兩個不但沒受折騰,反而過得更好。

  還有那個女人,竟敢在她面前擺大小姐架子,拿話來噎她。

  華玉在心裡冷笑,朝芳宮是她的地盤,一個無父無母連師父也沒有的孤女,憑什麼在她面前顯擺?不好動她,難道還不能動青玉涵玉嗎?

  陷害青玉涵玉,不過是給她個下馬威。

  結果她弄出個什麼香露,讓她白白挨了二十杖,還關了禁閉。

  至此,華玉再也忍不了了。

  這個計策雖然簡單,但對一位閨閣千金來說,是致命的。

  華玉不覺得自己會失敗,整個朝芳宮都是她的眼線,池大小姐手頭能用的,就那麼幾個人。青玉涵玉不在身邊,再把丫頭打發了,就她一個,還不是任人宰割?

  然而,事實跟想像差距太遠。

  到現在,華玉都沒想明白,怎麼會失敗的。

  因為運氣好,被人救了嗎?

  那又怎麼解釋香丸的事?

  她腦子裡亂糟糟的,此刻只有一個念頭。

  不能承認,絕對不能承認!

  「師父!」她緊緊抓著凌陽真人的衣擺,喊道,「您知道的,我根本不會製什麼致幻的香丸,真不是我做的!」

  「師姐還想說是我做的嗎?」池韞悲憤地看著她,「有樓大人這個人證,你還想把事情推到我身上!」

  樓晏冷淡地掃過她:「倘若是池大小姐自己下的藥,又怎麼會喝下去。我進來的時候,她正處於昏迷中。」

  俞慎之嘆了口氣,說道:「仙姑,這事不是不能細查。比如這藥從哪裡來,給俞二公子傳話的道姑到底存的什麼心思……水火棍下,你以為會有秘密嗎?」

  曹慶幸災樂禍:「搞半天,原來是你們朝芳宮自己的污糟事。現在還不想承認,知不知道在你面前這兩位是什麼人?他們一個是刑部郎中,一個是大理寺推丞,都是掌刑獄的,還破不了你們這麼個小案子?」

  華玉聞言一哽,目光閃爍。

  朝芳宮裡當然沒有迷情藥,她是私下派師妹去買的。

  她從來沒想過,會有外人來查。

  觀裡全是她的人,還不是她說什麼就是什麼。

  可如果刑部或大理寺插手……

  「師父!」她哀切地看著凌陽真人。

  事到如今,能指望的只有師父救她了。

  然而,讓她失望了。

  凌陽真人只是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她一眼,向臨昌伯等人施禮:「既是我這孽徒的錯,貧道絕不包庇。來人!」

  外頭有女冠應聲而入:「住持。」

  凌陽真人緩緩道:「華玉陷害師妹,犯下大錯,杖五十,革去弟子名錄,逐出師門!」

  兩個女冠愣了一下,沒想到凌陽真人判得這麼重。

  華玉更是嚇得魂飛魄散,大聲求情:「師父!師父饒過我這回!我再不敢了!求求您了!」

  這次和上次不同。先前青玉涵玉之事,凌陽真人判她杖二十,行刑之人念及她的身份,都是高高舉起輕輕落下,幾天就緩過來了。現在她被逐出師門,別人沒有理由再留手,五十杖足以要她半條命!

  最關鍵的還是逐出師門。過去九年,她能這樣作威作福,便因為她是住持弟子。以後沒了這個身份,華玉這個人還有什麼存在的意義?

  「師父,師父求求您了……」

  臨昌伯不陰不陽地說了一句:「才五十杖,真人可真是心疼弟子。」

  他的立場和曹慶不同。

  曹公子是誤入,而且他本是斷袖,算不上吃虧。

  鄭小公子呢?好好一個伯府小公子,被男人佔了便宜……

  依臨昌伯的意思,把華玉當場打死,都不算什麼。一個道姑,也敢算計他的兒子!

  凌陽真人低聲下氣:「貧道教徒無方,過後定會好好給伯爺賠罪。只是事情鬧得太大,驚動大長公主,那就不好了。」

  臨昌伯這才緩了語氣:「也罷,五十杖就五十杖吧。」

  事情就這麼下了定論。

  華玉被拖了出去。

  先前那般囂張,等到凌陽真人不再站在她這邊,便什麼也沒有了。

  好端端的內務,把兩位勳貴公子牽扯進來,凌陽真人還得收拾殘局。

  池韞見好就收,也不多說什麼,就此告退。

  樓晏與俞慎之自然不會留下。

  四人一路沉默,回到小閣。

  十分默契地回到原來飲茶的偏廳,俞慎之問:「你們要怎麼感謝我?」

  樓晏瞥了他一眼。

  池韞則低聲一笑。

  只有俞慕之,懵懵地問:「大哥,你在顯擺自己推理能力強嗎?」

  俞慎之再忍不了這個蠢弟弟,賞了他一個爆栗。

  俞慕之哎呦一聲,喊道:「好端端的,為什麼打我?」

  俞慎之懶得搭理他,繼續問:「曹公子其實是你們引來的吧?」

  池韞坦然承認:「是。」

  俞慎之眯起眼:「所以,你們將計就計?」

  「是。」池韞誠懇地道,「還要多謝俞大公子,放我一馬。」

  俞慎之擺擺手,說道:「我只是容不得別人利用我們俞家。」

  方才小道姑過來傳話,他便察覺這事不對,隨後事情果然順著他的推斷發展,已知這事跟華玉脫不了干係。

  用這樣的手段陷害一個少女,其心何其惡毒!何況,這其中還涉及了他的弟弟。

  俞慎之朝旁邊一指:「我這傻弟弟,除了讀書有些天分,餘事都太過天真。這回沒事,誰知道下回如何。敢向他伸爪子,那就別怪我剁了它!」

  池韞聞言,露出羨慕之色:「俞大公子真是個好兄長。」

  倒是俞慕之,還出言抗議:「大哥,我哪裡傻了?」

  俞慎之非常沒氣質地向他翻白眼:「傻子總是意識不到自己傻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彤櫻 發表於 2021-5-10 09:46 AM

第二卷 洞仙歌 第六十五章 你不是別人

  「所以說,藥是華玉下的,熏香卻是你弄的?」俞慎之微微皺眉。

  「是。」池韞含笑。

  俞慎之失笑:「好一齣以其人之道,還治其身。」

  他忽然覺得,這樁婚事退得太應該了。這要真娶回家來,自己這個傻弟弟,哪裡吃得住。

  俞慕之卻呆呆地問:「你這……這不是陷害嗎?」

  「是啊。」池韞沖他一笑,「你哥哥還是幫凶哦!」

  俞慕之有點崩潰:「大哥!你是大理寺推丞,明知道她陷害,還幫她?」

  才說完,又吃了一個爆栗,俞大公子理所當然地說:「是啊!你大哥我徇私枉法,怎樣,你要去上告嗎?」

  俞慕之:「……」

  池韞一本正經:「俞二公子,不要誤會你的兄長,其實俞大公子行事,完全合乎君子之道。」

  俞慕之懷疑地看著她。

  「子曰:君子不器。這句話,你總是聽過的吧?」

  俞慕之差點學他哥翻白眼,他明年就要下場了,難道還會沒讀過《論語》?

  「這句話怎麼了?」

  「所謂,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也就是,看不見的規律、道理為道,看得見的有形之物為器。故而,君子不器的意思就是,不能拘泥於眼睛看到的有形之物,而應該關注其背後的無形之道。」

  池韞循循善誘:「你看這件事,香丸是我弄的不假,但根本而言,是華玉要陷害我,想置我於死地。如果拘泥於證物,將我治罪,那豈不是讓華玉得逞?如此,公道何在?俞大公子揭了華玉的陰謀,恰恰是直指本質,懲惡揚善,乃君子所為。」

  「……」

  三個人看著俞慕之冥思苦想,低頭憋笑。

  過了一會兒,俞慕之突然明白過來:「你是不是在糊弄我?夫子說的君子不器根本不是這個意思!」

  俞慎之終於忍不住,哈哈笑出聲來:「說你傻還不認。」

  俞慕之生氣:「你們合起伙來捉弄我!」

  俞慎之笑得揉肚子:「誰叫你看著一副好欺負的樣子。」

  下午的法事開始了。

  俞家兄弟表示懶得出去看了,於是樓晏和池韞告辭離開。

  看著他們的身影消失,俞慎之臉上的笑收了起來,自言自語:「別說,她這個解釋,還挺有道理的。」

  「大哥!」俞慕之不開心,「你還幫著別人欺負我。」

  俞慎之笑著揉了揉他的頭:「以前不知道池大小姐是這麼個人,現在退了婚,有沒有後悔?且不說樣貌如何,能張口子曰,可見平日沒少讀書。旁人如此陷害她,卻遊刃有餘,乾脆予以反擊。我想不出,你還能娶到比她更好的人。」

  俞慕之道:「大哥,你不覺得她的手段太酷厲了嗎?那華玉,杖五十又逐出師門,就算保住了性命,日後在外頭也是生計艱難,可以說,這輩子再無出頭之日。」

  俞慎之不以為然:「那你想過沒有,華玉的計謀得逞,會是什麼結果?她一個閨閣千金,被人發現與男子私會,好一點,臨昌伯夫人許她進門為妾,差一點,就得一死以全貞節。這難道不酷厲嗎?如此,不過是以直報怨。」

  他頓了一下,又道:「她能這樣隨口說出聖人之解,只怕道理早就自己琢磨過。這樣的人,必然心裡有一桿秤,該怎麼做,自會衡量,倒比那些滿口仁義道德的偽君子強多了。」

  俞慕之哼了一聲:「大哥你這副知己的口吻,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你未婚妻呢!別是你自己欣賞她,後悔退婚了。」

  反正他是不後悔的,這麼厲害的女人,娶回來還有自己說話的地方?

  俞慎之愣了一下,又去揉他的頭,笑罵:「胡言亂語!這話能隨便說嗎?」

  ……

  出了小閣,兩人在樹下停住。

  「你逼得凌陽真人懲戒華玉,便是她現在不說什麼,心裡也會記你一筆賬。朝芳宮畢竟是她的地盤,日後小心些。」

  池韞點頭:「知道了。」

  樓晏猶豫良久,終於還是沒問出那句話。

  他在心裡嘲笑自己,果然一直就是這麼膽小的人。

  以前不敢說,現在不敢問。

  其實心裡已經認定是了,卻又害怕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

  他強迫自己收起思緒,專注在這件事裡。

  「我總有一種感覺,這事雖是對方陷害你,可你也在其中推波助瀾了。」

  池韞笑了起來:「難怪他們說樓大人屢破奇案,這直覺還真是了不得。」

  樓晏注視著她:「你承認了?」

  池韞攤手:「我沒什麼不好承認的。這件事,確實是我推波助瀾了。一開始來朝芳宮,華玉只是對我存在敵意。我看出這一點,屢屢激她,這才讓她恨我入骨,終於出手對付我。」

  「為什麼?」

  「因為,我需要勢力。」

  樓晏凝目而視:「什麼勢力?」

  池韞沒再回答,只笑道:「其實你不必囑咐我,就算住持不來找我的麻煩,我也要去找她的麻煩。對我而言,想要快速獲得權勢,只有兩個手段。其一,嫁入高門,借夫婿之力。其二,從別人手裡搶過來。朝芳宮雖然只是一間道觀,可它是皇家的道觀,這裡的任職,是有品級的。這是我能獲得權勢最快的途徑。」

  靜默片刻,他問:「為什麼跟我說這些?」

  池韞一臉無辜:「我以為你想知道。」

  「我想知道你就說?」樓晏不知為何,有些生氣,「這樣口無遮攔,能做成什麼事?你就不怕被人聽到,告訴凌陽真人?」

  「你又不是別人。」池韞含笑,「我還想大人鬆口答應婚事,怎麼能對你有所隱瞞呢?」

  「……」

  很生氣,但是又想笑,怎麼辦?

  「手伸出來。」池韞說。

  樓晏莫名其妙,但還是依言而行。

  她一抬手,一顆香丸,落在他的手上。

  「這是罪證。」她看著他說,「第一回,你到我們家拿的茶水錢是我出的。第二回,你在茶樓裡的賬單是我付的。今天,我沒帶錢,只好先把它押給你。聽說樓郎中最愛錢,給著給著,說不定就動心了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1-5-10 09:53 AM

第二卷 洞仙歌 第六十六章 聖駕

  樓晏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這番話,固然讓他有幾分竊喜,但更多的是警惕。

  那日在茶樓,他以為她想脫身,所以故意那麼說。

  那麼今日,她說這些又是為了什麼?

  原來的玉重華,可不會對他說這些。

  整個書院要說誰跟她關係最好,無疑是太子。

  如果不是那樁禍事,她很快會成為太子妃……

  腦海裡,浮現出另一個聲音,音調不同,語氣卻幾乎一樣:「子曰:君子不器。又曰,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故而,君子不器就是,不能拘泥有形之器,而應該關注無形之道。」

  太子爽朗大笑,說道:「重華,你又在胡編了。夫子的解釋明明不是這樣,詢弟,對吧?」

  另一個聲音忍笑:「太子哥哥,我倒覺得她說的比夫子有道理。」

  「怎麼連你也站在她那邊?」

  「因為郡王殿下慧眼識珠啊!」

  「阿晏,你來說,你最公正了,肯定不會被她騙去。」

  ……

  銅鑼聲從前頭傳過來,法事開始了。

  樓晏從記憶裡抽回,緩聲問:「你要勢力做什麼?只要你好生在朝芳宮守完孝,再行議親,便是最好的前程。」

  池韞低笑一聲,回道:「現在不能說。」

  樓晏眯起眼,聲音也變得危險起來了:「不要以為,這次我幫了你,日後還會幫你。你要是在朝芳宮攪風攪雨,日後惹出禍事,說不得就是我來抓你。」

  「樓大人想多了。」池韞笑道,「我這個人,最好說話。別人不來惹我,我肯定不會惹她。」

  樓晏冷笑:「就像華玉一樣?」

  池韞一臉無辜:「本來就是她嫉妒心重,惹出來的禍事。正常人會因為我說兩句話,就要置我於死地嗎?」

  她還真是振振有辭。

  「你要是擔心,不如現在就答應我的親事。」池韞笑吟吟,「方才說了,我有兩條路,還有一條更快的,就是嫁人。可惜現在沒人娶我,所以只能自己努力。如果樓大人願意娶我,那我當然不用這麼費勁了。」

  「……」樓晏問,「你方才說的是,嫁入高門。我也算高門嗎?」

  「怎麼不是?樓四公子,背後可是整個北襄王族……」

  話沒說完,樓晏突然上前一步。

  兩人本來就離得近,他這樣一步踏上前,幾乎貼臉,池韞反射性往後退了一步。

  隨後反應過來,她拍了拍胸口,嗔道:「大人嚇了我一跳。」

  樓晏卻冷笑起來:「你嘴上說得好聽,身體卻保持在戒備狀態,直覺要與我保持距離。這叫我怎麼相信你?」

  「你怎麼能這麼說?」池韞露出委屈的表情,「我又不是樓子裡的姑娘,突然有男人貼到臉上來,能不戒備嗎?」

  「呵……」

  她卻做出生氣的樣子,轉身要走:「大人不相信就不相信,用不著這樣故意輕薄!」

  「慢著!」意料之中的喝止聲傳來。

  池韞回身看著他,笑意隱隱:「大人還是捨不得我?」

  樓晏冷冷看著她:「你方才說,樓四公子背後有北襄王族。難道你不知道,我已經被逐出宗族了嗎?現在的北襄王是我的兄長,他恨不得置我於死地。我現在不過是個有家歸不得的落魄王孫,沒有陛下收留,已無容身之地。」

  池韞卻笑:「樓大人這話可不對。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大人現在做的是朝廷的官,那便是堂堂正正的臣民,怎麼會沒有容身之地呢?」

  「……」他不是想說這個。

  「方才我那樣說也不對。大人不該妄自菲薄,您這樣的年紀,就已經是五品郎中了,日後說不得入閣拜相,權傾朝野,有沒有北襄王族,無關緊要。那時候,我就是想高攀都高攀不上,不如現在趁大人還算落魄,趕緊把位置給佔了,說不定還有機會做相爺夫人,您說是不是?」

  她怎麼能把投機取巧說得這麼動聽……

  他都快要相信了。

  這時,外面騷動起來。

  哪怕他們站在僻靜處,也能清楚地聽到嘈雜的腳步聲與說話聲。

  發生什麼事了?

  有丫鬟匆匆而入,不多時,俞家兄弟急忙忙從小閣出來。

  「你們怎麼還在這?」俞慎之看到他們,驚訝了一下,隨後道,「別發呆了,一起到前面去。聖駕來了,快去迎接。」

  樓晏和池韞齊齊變色。

  「你說陛下來了?為什麼?」

  俞慎之奇怪地看著他們。樓晏就算了,這位池大小姐為什麼反應這麼大?

  「這我怎麼知道?反正已經來了,還有玉妃伴駕。」

  「玉……」樓晏飛快地掃過池韞,「怎麼聖駕出行,事先也不說一聲?」

  「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先去迎駕!」俞慎之率先往外走。

  二人只得跟上去。

  樓晏連看好幾次,惹得池韞起了疑心:「有什麼問題嗎?」

  他想了想,壓著聲音說道:「等會兒,不管你聽到什麼見到什麼,都不要失態。」

  池韞莫名其妙:「為什麼我會失態?」

  沒功夫解釋了,因為聖駕已經到了。

  黃羅傘,孔雀扇,宮人如雲,內侍隨行。

  他們甚至沒有機會回到各自的位置上,便只能跟著眾人跪拜行禮。

  「臣等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他們三人才出來,離的位置離法壇甚近。池韞就低著頭,看著一雙雙腳從眼前走過,最後是一個穿龍靴的男子,與一名女子同行,想來就是皇帝和那位玉妃了。

  宜安王。

  當初喊著郡王殿下的時候,她可從沒想過,有一天會這樣跪在他面前,山呼萬歲。

  「平身吧。」熟悉的聲音響起,帶著她不熟悉的聲調。

  以前的宜安王,跟穩重的太子比起來,總是那樣聲調飛揚,帶著少年的銳氣與毛躁,原來他也可以這樣溫和,這樣沉著,這樣高高在上。

  皇帝說:「朕只是忽然想起,皇兄的靈位供在此地,過來看看,爾等不必拘禮。」

  凌陽真人連忙應是。

  皇帝便笑:「法事繼續。重華,我們進去吧,不要打擾真人了。」

  柔和的女聲傳來:「是,陛下。」

  僅僅三個字,池韞如遭雷擊,猛然抬起頭。

  就在不遠處,一個她從來沒有想過的人,站在皇帝的身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1-5-10 09:58 AM

第二卷 洞仙歌 第六十七章 我是誰

  回桑海的第二年,祖父收到一封信。

  早年跟著他的一個老僕,其子頗有讀書天分,祖父便給他們全家放了籍,幫著謀了個主簿的差事。

  哪知時運不濟,這位主簿在任上染疾去了,留下老父弱女。

  老僕身體不好,憂心無法帶大孫女,思來想去,來信請舊主收留。

  祖父向來慈心,何況還是自家舊僕,便派人接了他們回來。

  老僕第二年就去世了。

  留下孫女,和她作伴,一起長大。

  那個女孩兒,名叫錦瑟。

  ……

  「大膽!竟敢直視陛下!」尖細的聲音大聲呵斥。

  池韞還沒做出反應,就已經被人一把按下。

  樓晏的聲音在身邊響起:「李公公,想是她難得見到陛下,才會一時失態。」

  這動靜驚動了皇帝。

  他轉頭看過來,訝然道:「樓四,你也在這裡?」

  樓晏低頭施禮:「是,陛下。」

  皇帝笑了起來:「難得見你為別人說話,這姑娘是……」

  語氣已經有打趣的意思了,然而樓晏答得一本正經:「姑且算是涉案苦主吧,臣方才遇到一樁小案子,剛剛解決。」

  「這樣啊!」皇帝失去了興趣,目光從池韞頭頂一掃而過,便對身邊的妃子道,「重華,我們走。」

  「是。」

  池韞看著一雙雙腳從跟前經過,腦袋裡鬧哄哄的。

  皇帝進了英靈堂,眾人鬆了口氣,各自退回原來的位置。

  趁這機會,樓晏帶著她避到偏僻處。

  俞家兄弟也跟了過來。

  俞慕之嘲笑:「你不是膽子挺大的嗎?怎麼見著皇帝就傻眼了?」

  然而池韞並沒有理他。

  俞慎之見她臉色不好,就問:「發生什麼事了?」

  樓晏避重就輕:「大概第一次見到皇帝,太震驚了吧。」

  「是嗎?」俞慎之懷疑的目光掃過他們,忽然問,「你們倆到底什麼關係?」

  樓晏向他看過去。

  俞慎之道:「早上在英靈堂初見,我只知樓兄與池小姐相識。現下看來,不止相識啊!先前在涼亭,池小姐遭了算計,為何樓兄去得那麼及時?還有你們二人,剛才在樹下談些什麼?樓兄,我怎麼不知道,你是這麼健談的人?」

  樓晏冷冷道:「我需要與你交待嗎?」

  俞慎之卻不懼:「你自然不需要向我交待,但池小姐曾經是我二弟的未婚妻,倘若我懷疑,你們二人相識早於他們退婚……」

  「俞慎之!」樓晏喝道,「如此無中生有,傷人名譽,也是俞家的君子之風?」

  他這樣,俞慎之反而笑了起來:「對樓兄而言,池小姐果然不一般。我還以為,無論怎麼撩撥於你,你都不會真的生氣,原來這麼簡單就能讓你動怒。」

  樓晏仍舊冷著臉:「我請你,不要自作多情。我既不是你的朋友,也不是你的敵人。池小姐也與俞家退了親,跟你們再不相干。我們二人是否相識,有何關聯,你沒有資格過問。」

  俞慎之嘆了口氣,聲音變得哀怨起來:「樓兄好生無情啊!剛才我還幫你們掩蓋了那件事,現在用過了就不管了?」

  「……」

  池韞笑出聲來。她的臉色緩和不少,像是恢復過來了。

  「俞大公子,你非要知道不可?」

  俞慎之立刻接腔:「池小姐肯說?」

  「有什麼不好說的。」池韞瞥了樓晏一眼,「說來,我認識樓大人,也就一個月不到。當日醉太平發生命案,恰巧我家叔父牽涉其中,樓大人便來家中問案。初初一見,我便被樓大人的風姿傾倒了……」

  「……」俞家兄弟完全沒想到。

  最後還是俞慕之叫了出來:「你說的這個傾倒,是我以為的那個意思嗎?」

  池韞非常坦然地點頭:「是啊。」

  「你、你……」俞慕之指著她,震驚得半天才擠出來,「你怎麼這麼不知羞啊!我豈不是差點戴了綠帽子?」

  池韞不樂意了:「俞二公子怎麼說話的?我見到樓大人的時候,婚約早就解除了。男未婚女未嫁,與你何干?明明是你們俞家嫌棄我,不願意結親,倒把難聽的話塞給我。怎麼,即使我與你退了親,也應該苦苦等你回頭,一生不嫁?」

  俞慕之語塞:「我、我……」

  俞慎之拿扇子敲了敲頭,嘆著氣:「行啦,池小姐,他不會說話,對不住了。」

  池韞哼了聲:「這還差不多。」

  俞慎之古怪的目光在他們倆中間來回:「所以說,你們現在的關係是,池小姐想追求樓兄?那樓兄答應了嗎?」

  樓晏陰著臉。

  雖然他很想否認,但比起另外一層不可說的關係,顯然這個更好出口。

  「看來還沒答應。」俞慎之笑道,「池小姐,他這人雖然不錯,但脾氣太冷,不太好相處。你不考慮換個人嗎?」

  「換你嗎?」池韞隨口道,「連俞二公子的婚事,我都保不住,何況俞大公子。」

  俞慎之笑了起來:「我恰恰跟老二不一樣,他自己做不得主,我卻能做得。樓兄別瞪,我就這麼一說,又沒真想怎麼樣。」

  池韞道:「就算只是說說,讓人知道我與三位公子都有點說不清,這閨譽大概也就不存在了。」

  俞慎之拱手道歉:「是我輕狂了。」

  看她臉色還是不好,他關切地問:「池小姐要不要到閣子裡休息一會兒?」

  池韞搖頭:「餘下也沒什麼事,我先回去好了。」

  「那……」

  樓晏已經轉身,看著要送她回去的樣子,俞慎之只得吞下後半句話:「再會。」

  池韞施了一禮,與樓晏一前一後,出了五松園。

  俞慕之看兄長半天沒動,剛想催促他,卻聽他自言自語:「有點不開心啊……」

  ……

  池韞一路渾渾噩噩,待到了僻靜處,忽然手腕一緊,被人拽到樹後。

  「為何如此震驚?難道你沒聽說,玉衡先生的孫女,入宮為妃了嗎?」

  池韞沒有理會他的責問。

  她仰起頭,眼睛倒映著暮春的天空,雖然沒有下雨,可朵朵白雲,幾乎掩蓋了所有。

  「我是誰?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我……真的是我嗎?」

  以為玉重華已死,換了個身軀叫池韞。

  結果卻發現,這三年時間裡,她死了,可玉重華還存在著。

  錦瑟與她長得不像,但那眉眼,那神態,還有說話的語調,活生生一個玉重華!...<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1-5-10 10:04 AM

第二卷 洞仙歌 第六十八章 過往

  先帝對玉衡先生的看重,世人皆知。

  不但將太子送到無涯海閣讀書,甚至有意與玉家結親。

  早在她十五歲的時候,先帝便有此暗示,只是祖父並不希望玉氏成為后族,沒有回應。

  又過了三年,她還沒有許人,先帝終於正式派人來議親。

  許多人以為,祖父與先帝早有默契,才將她留到十八歲。

  只有他們祖孫才知道,她沒有許人,僅僅是因為不想出嫁。

  議親的使者來到無涯海閣,這一次知道的人很多。

  書院的學子們也都以為,她要當太子妃了。

  那段時間,她收到的詩詞信件暴增。

  清一色都是表白,只是風格有含蓄的,有熱情的,還有哀怨的,甚至質問的。

  也有一些膽大的,想找機會當面告白,逼得她不得不足不出戶。

  可就算這樣,還是被人截住了。

  那天她在祖父的書齋裡留得比較晚,眼見天黑了,才收拾筆墨。

  這時候,宜安王來了。

  祖父的書齋,就設在起居處,只有他挑選出來的學子,才能來這裡聽他親自講課。

  這些人要麼學問很好,要麼身份很重要。

  前者,能夠讓祖父認可學問的,大多有了一定的歲數,性子也穩重,不會冒犯她。後者,算來也不過太子和宜安王二人。

  那天的宜安王,和平時很不一樣。

  聽她打過招呼,只嗯了一聲。

  她覺得不對勁,便想盡快收拾了回去。

  就在她出門的時候,手腕被拽住了,然後拖到了書架後。

  她君子六藝學得很好,打小練習騎射,手臂很有力氣。但宜安王好像受了很大的刺激,將她按得死死的。

  「郡王殿下,」她壓著聲音,「請理智一點,我要是喊出聲,我們誰都不好看。」

  聽得這句,宜安王才稍稍鬆了手勁,但還是制著她不讓走。

  「重華,」他眼睛通紅,盯著她問,「你真的要當太子妃嗎?」

  她平靜地回答:「這件事,你得問我祖父去。」

  宜安王這樣子,她如果否認了,會給他希望,而如果承認了,又會刺激他。一旦失去理智,做出更過激的事,倒黴的還是她。

  所以,最好態度平和,讓他冷靜下來。

  果然,見她表情和語氣和往日沒有什麼不同,宜安王也沒那麼激動了。

  他接著問:「你喜歡太子哥哥嗎?」

  她答道:「太子殿下是個好哥哥,不管對郡王而言,還是對我而言。」

  宜安王眼睛一亮,追問:「所以,你只是把他當兄長?」

  不等她回答,他又接下去:「那你快拒絕提親,再這樣下去,我要瘋了。天天看著那些人進進出出,喜氣洋洋地討論你們的婚事,我都要忍不住跟他吵架了。」

  她深吸一口氣,試圖安撫他的情緒:「郡王殿下,有什麼事,我們明天再說,好不好?」

  但宜安王拒絕了。

  「不行!你先答應我,拒絕這樁婚事。你知道的,我……我……」

  「殿下!」她打斷他的話,「婚事終究要長輩做主的,如果你覺得不好,那明天找我祖父好好說,行嗎?」

  他目光游移,似乎鬆動了,可最後還是道:「先生向來不會勉強你,只要你拒絕,先生一定會順你心意的。」

  「……」眼見宜安王鑽了牛角尖,她只能道,「殿下,這事沒有這麼急,現下只是個提議,祖父還在考慮。何況,祖父並不希望我嫁入皇家,你知道我不喜歡勾心鬥角,也不喜歡繁文縟節,成為皇家的媳婦太麻煩了。」

  宜安王的情緒終於緩和下來。

  她趁機抽回手,退了一步。

  不等她找藉口離開,宜安王又開口了:「重華,我知道我不如太子哥哥,但是有一件事,我一定比他強。如果……你嫁給我,我會比他待你好。他是太子,以後還會成為皇帝,哪怕再敬重你,也會有別的女人。但我可以只要你,一心一意,永遠只有你。」

  終於說出口了,他也放開了:「你拒絕了這樁婚事,再等一段時間,冷一冷,我再叫父王來提親。等我們成了親,就去我的封地好不好?在那裡,誰也管不了我們……」

  說著以後的生活,宜安王眼裡閃動著喜悅,甚至露出笑來。

  她卻在心裡暗叫不妙。

  他這樣,顯然魔障了,不管她是拒絕還是離開,都有可能刺激他。

  現在只能希望別人過來,打破兩人獨處的情境,將他拉回現實。

  錦瑟呢?不是應該來叫她用飯了嗎?

  焦急中,書齋的門突然推開,打斷了宜安王的迷思。

  他立刻將她抓到身邊,捂著嘴躲藏起來。

  來人並不是錦瑟。

  那人穿的是書院的衣袍,長長的青色衣擺,拂過書架。

  他好像是來找書的,走到一方書架前,忽然發現了什麼,低頭看過去。

  「郡王殿下,您還沒回去嗎?」

  宜安王這才發現,慌亂間,他的衣擺夾在了書架上。

  他不得不放開她,慢慢從書架後面出來。

  「樓四,是你啊!」

  樓晏的聲音一如往常:「是啊,先生叫我明天交一篇策論,只能晚上多費功夫了。」

  「哦……」

  宜安王站在一旁。

  樓晏抽出一本書,翻看了一會兒,發現他還沒走,就問:「郡王殿下呢?也要找書嗎?」

  宜安王不想走,玉重華還藏在後面,他想等樓晏走了再說。

  可聽樓晏這意思,今晚就要寫出那篇策論來,怕是要熬到半夜。

  這時,外頭傳來聲音。

  「郡王殿下,郡王殿下!」

  「你們快找找,郡王殿下哪裡去了,太子殿下問呢!」

  樓晏便看著他。

  宜安王無法,只得對他笑了笑,出了書齋。

  「我在這裡。」

  過了一會兒,外面終於安靜下來。

  樓晏丟下手裡的書,繞到書架後面。

  角落的陰影裡,她抱著膝縮在那裡。

  「你還好吧?」他問。

  她其實覺得沒什麼,被愛慕者表白而已,也不是第一回了。而且她應對得很好,宜安王並沒有做過激的事,甚至稱不上驚嚇。

  可是,在樓晏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忽然眼淚就湧了出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1-5-10 10:09 AM

第二卷 洞仙歌 第六十九章 只是一個名字

  沒過多久,無涯海閣遭了海盜。

  那天夜裡,她從睡夢中驚醒,發現書院已經被包圍了。

  她跟著祖父抵禦海盜。

  然而力所不及,祖父中箭身亡,而她跌入海中。

  再醒來,時光已經流逝了三年。

  ……

  想到剛才錦瑟的樣子,池韞一陣反胃,捂著嘴乾嘔了兩聲。

  樓晏默默地掏出手帕遞過去。

  她擺擺手,轉身靠在樹幹上。

  見她臉色難看,樓晏低聲說:「她就算裝得再像,也不是那個人。」

  得知「玉重華」入宮為妃的時候,他也憤怒過。

  她都已經死了,為什麼不能清清白白地隨風而逝?

  非要玷污這個名字嗎?

  後來他想開了。

  重要的不是名字,而是人。

  就比如,她現在出現了,哪怕有著完全不同的相貌,和一點也不相干的身份,他還是認出了相同的靈魂。

  而那位玉妃娘娘,哪怕化著一樣的妝容,擺出同樣的姿態,還是讓他覺得無比陌生。

  玉重華,不過是個名字。

  誰都可以叫,但只有一個她。

  池韞搖了搖頭,不欲多說:「我想先回去休息。」

  樓晏沒再多說,只點點頭:「走吧。」

  這或許是逼迫她承認身份的最佳時機,但他覺得並不必要。

  關於池大小姐的事,他已經在這段時間裡查清了。

  想來便是撞柱的時候,換了魂魄。

  人間流年,過去了三個寒暑,可於她而言,不過是閉眼睜眼。

  在完全陌生的身體裡醒過來,她還需要時間適應,就乍然得知這些變化。

  即將訂親的未婚夫死了,曾經對她施以強迫的人成了皇帝,而親如姐妹的人竟封了皇妃。

  那本該是比他更值得信任的人。

  此時她必然心情激蕩,無法平靜。

  何況,她承不承認,又有什麼要緊?

  他知道是,那就行了。

  兩人默不作聲,一路再沒說話。

  回到住處,池韞回身施禮:「多謝。」

  樓晏看著她往裡走,單薄的身軀彷彿一陣風就會吹走。

  他心中一動,叫住她:「等等。」

  池韞回過身。

  一隻竹哨迎面擲來。

  她順手接過,抬頭聽他說:「如果有需要,就吹響它,我的人會馬上趕到。」

  池韞懵懵地看著他:「隨便哪裡,都聽得到嗎?」

  樓晏嘴角一揚,露出個很淺的笑:「整個京城,只要不是太偏的地方。」

  「……好。」

  池韞回屋,透過窗戶看到他轉身離開,手裡的竹哨莫名有些燙手。

  果然,他跟北襄翻臉這事,另有隱情。

  是不是北襄王府在京城的眼線,都在他手上?

  那麼他千里入京,為的就是……

  ……

  池韞懨懨地在榻上倚了一會兒,丫頭們回來了。

  看到她脫在廊下的鞋,絮兒大喜,叫道:「小姐已經回來了!小姐,小姐!」

  三個丫頭奔進來,看到她好端端地躺著,放下心中大石。

  和露道:「小姐,你回來也不跟我們說一聲,可把我們嚇著了。」

  「是啊!」絮兒說,「剛才您叫奴婢去齋堂,結果被人絆住了。好不容易脫了身,回涼亭又找不到您,可把奴婢急壞了。」

  池韞撐起身,一邊在丫鬟們的服侍下洗漱換衣,一邊打起精神說話。

  「你們沒聽說華玉的事嗎?」

  「華玉仙姑?怎麼了?」

  「說起來,好像發生了什麼事,不過我們急著找小姐,沒來得及打聽。」

  池韞抿嘴一笑,不知道該說她們忠心,還是缺心眼。

  涼亭發生的事,雖然有臨昌伯和曹將軍一起封口,可華玉突然被重罰,哪會一點口風都沒漏出來?

  正說著,青玉涵玉回來了。

  「大師姐!」涵玉迫不及待跑到這裡來,喜氣洋洋地宣佈,「聽說了嗎?華玉被逐出師門啦!」

  池韞反應平淡,倒是三個丫頭呆住了。

  青玉跟在後面進來,笑吟吟道:「你傻了嗎?師姐特意叫我們倆散播消息,引曹公子去涼亭,定是運籌帷幄,哪會不知道華玉倒黴了?」

  涵玉懊惱地拍自己的頭:「對哦,我真是傻了。」

  她十分狗腿地倒了茶來,遞到池韞面前,討好地問:「大師姐,這到底怎麼回事,你跟我說說唄!」

  池韞笑了起來,反問:「你們都聽說什麼了?先講給我聽聽。」

  涵玉道:「我們就聽說,有兩位公子在觀裡出事了,然後華玉被押去了戒律堂。大家都說,華玉惹到了不該惹的人,住持為了平息貴人的怒火,只能將華玉逐出師門……」

  絮兒一邊聽,一邊心驚膽戰,尤其講到兩位公子滾成一團,被大家看到的時候,她一把抓了池韞的袖子,問道:「華玉要暗算的是小姐,對不對?當時故意支走我,又不讓我回來,便是要讓小姐落單!小姐,你明明知道的,為什麼還順著她行事呢?」

  和露也道:「是啊!就算您心裡有數,這也太冒險了。萬一出了差錯,可怎麼辦?」

  連膽子最大的倚雲也幫腔:「小姐怎麼不跟我們說呢?就算要將計就計,騙她上鉤,也不能讓小姐親身犯險啊!不然要我們做什麼?」

  三個丫頭齊齊指責,倒讓池韞笑了起來。

  她從善如流:「好,下次再有這樣的事,就叫你們來。」

  涵玉終於弄清楚了,越想越是佩服:「原來是這麼回事。師姐你可太厲害了!我們被她欺負了這麼多年,一點辦法也沒有,你一來就把華玉趕走了。哈哈哈,想想就開心!看以後誰還敢欺負我們。」

  青玉警示:「涵玉!華玉是咎由自取,你可別覺得,以後誰稍有冒犯,就想法子趕走,那便是走了華玉的老路。」

  「知道啦,我是那種人嗎?」涵玉笑嘻嘻,一手一個攬著,「就算我想錯了,不是還有兩位師姐嗎?」

  大家都很開心,決定慶祝一下。

  和露和青玉廚藝都不錯,便下廚做一頓豐富的。

  池韞也打起精神去幫忙,不過她的幫忙只動口而已。

  說沒兩句,眾人嫌她外行,就被趕出來了。

  她靠在廊下笑,一派雲淡風輕,好像白天的事已經過去了。

  然而,到了入夜,該安歇的時分,她卻穿戴整齊。

  絮兒提著燈籠,因寒風打了個哆嗦,問:「小姐,我們去哪裡?」

  池韞腳步不停:「司芳殿。」...<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彤櫻 發表於 2021-5-10 10:13 AM

第二卷 洞仙歌 第七十章 世上最親的師父

  司芳殿。

  蓮花燈台上,三支蠟燭靜靜燃燒,照得室內半昏半明。

  凌陽真人盤坐於蒲團,閉目養神。

  「住持,罪人帶到。」

  一個身穿單衣,披頭散髮的女子被押進來。

  押解的女冠一鬆手,她便試圖撲上前,口中喊道:「師父,師父救我!」

  卻因為傷勢太重,徒勞地倒在地上。

  這人正是華玉。

  剝去高功法衣,卸了精美髮冠,一身斑駁血跡的她,狼狽得根本看不出原來趾高氣昂的影子。

  凌陽真人冷冷地看著她。

  「我告誡過你,這種事情少幹,這才幾天,你為何又惹出事來?」

  華玉泣不成聲,一是疼痛,二是悔恨。

  「師父我錯了,徒兒悔不該不聽您的教誨,求您看在往日情分上,救救徒兒。」

  凌陽真人卻淡淡問:「知道你這回給為師惹了多大的禍嗎?」

  華玉目光閃爍起來。

  她當然知道。

  臨昌伯府再落魄,也是個勳貴世家。而曹家現下更是深得聖寵,如日中天。

  「既然知道,為何還要去做?」

  當然是因為……

  「為師真是太縱容你了!」凌陽真人沉聲喝道,「過去這些年,無論你做什麼,為師都幫你收拾善後,竟縱得你這麼不知好歹,終於一發不可收拾!」

  華玉伏地大哭,懺悔認錯:「師父我錯了,是徒兒辜負了您的厚愛,求您饒我一回,我再也不敢了!」

  「不敢?事情到了這一步,你不敢又有何用?為師如此判罰,已是手下留情,你沒聽臨昌伯還反對嗎?保住你這條命,已經用上了為師的面子,你懂嗎?!」

  凌陽真人這番話下來,華玉更是悔恨,想到這些年在朝芳宮肆無忌憚的日子,現在失去了,才知道有多可貴。

  「師父,師父……」她說不出為自己辯解的話,只能這樣哀哀乞憐。

  罵完了,凌陽真人的目光緩和下來。

  她起身走到華玉面前,半蹲下去。

  「師父……」華玉心中生出希望。

  凌陽真人看著她哭花了的臉。白天被拖下去,她妝容沒卸,現下還殘留了一些香粉在臉上,糊成一團。再加上散亂的頭髮,單衣上的血跡,越發可憐。

  「知道錯了嗎?」

  華玉哽咽著點頭:「徒兒錯了,日後一定好好聽師父的話。」

  凌陽真人伸手出去,託了她一把,讓她能夠半跪起來。

  「你可真是個傻孩子。」凌陽真人撥開她沾在臉上的髮絲,柔聲說,「上回香露的事,還看不出來嗎?你那個師妹,不是省油的燈,什麼先太子托夢,你相信?」

  華玉愣愣搖頭。

  「不相信就對了。哪有那樣的巧合,她根本一早就算計好了,偏你性子直,沒往深處想。這回也是一樣,她猜到你的計劃,讓人引了曹公子過來,利用臨昌伯和曹家的權勢,逼得為師不得不懲戒你。」

  聽她這麼說,華玉的臉龐扭曲起來。

  「師父!」她抓著凌陽真人的袖子,「她這麼陰險,您一定不能放過她!」

  凌陽真人淡淡點頭:「這是當然,她把你害成這樣,為師怎麼能放過她?」

  華玉感動得熱淚盈眶。

  她就知道,師父還是站在她這邊的,只是被形勢逼迫,不得不罰她。

  想到自己的處境,她又不安起來。

  「師父,那徒兒現在怎麼辦?您能不能收回成命?徒兒不想離開您。」

  凌陽真人嘆了口氣,緩聲說道:「不是為師不想留你下來,而是事情才發生,臨昌伯那邊不好交待。萬一再鬧大,捅到大長公主面前,為師也要吃掛落的。你知道,為師雖是住持,可朝芳宮說到底是皇家的宮觀,真正做主的是大長公主。萬一大長公主惱了,想換個住持怎麼辦?」

  華玉一想也是,為難道:「那徒兒呢?只能出觀去嗎?可是觀外的日子不好過……」

  凌陽真人露出一個慈和的笑:「有為師在,怎麼會讓你難過呢?為師已經安排好了,你先出觀,在外頭安心養傷,等過個一年半載,你傷好了,事情淡了,再想法子回來。到時候,你還是為師的大弟子。」

  華玉放心了,感激地看著凌陽真人:「徒兒相信師父,您就是徒兒在世上最最親的人。」

  凌陽真人笑著點點頭,像是想起了什麼,從懷裡取出一個瓷瓶。

  「這是為師珍藏的傷藥,最是補氣血,你且吃一丸下去,有助復原。」

  「是。」華玉接過瓷瓶。

  凌陽真人回到上首,看著她打開瓶塞,取出藥丸。

  「師父,怎麼聞著有點甜?」

  凌陽真人淡淡道:「你怕吃苦,為師特意揉了蜂蜜進去。」

  「哦。」

  華玉不疑有它,張口吞了下去。

  凌陽真人露出笑來。

  「時候不早,我讓人趁夜送你出去,免得白天走不體面。」

  「是。」華玉感激涕零,忍著傷口的疼痛,向她磕頭,「徒兒……」

  話說到一半,她忽然摀住肚子,震驚地看向上首:「師、師父……」

  凌陽真人仍然含笑。

  華玉難以置信:「這……是……毒藥?」

  凌陽真人沒有回答,平靜地看著她因疼痛扭曲的臉龐。

  「為……什麼?」華玉掙扎著想要爬過去,可是太遠了,藥性也太烈了,沒一會兒,便睜著眼睛嚥了氣,至死都不相信師父會這樣對自己。

  殿內再次安靜下來。

  蠟燭「劈啪」炸了個燈花,凌陽真人端起茶杯,揚聲喚道:「來人。」

  守在外面的女冠應聲而入:「住持。」

  她的目光帶著悲憫,看著地上的華玉,嘆了口氣:「這孩子心中有愧,以死謝罪了。你們帶她回去好生安葬。」

  「是。」華玉身上,除了杖刑的傷,並無其他痕跡,女冠們便沒有懷疑,只暗暗在心中感嘆,華玉一天之內,從高高在上的住持大弟子,變成了畏罪自盡的犯人,真是世事無常。

  幾個女冠抬著華玉的屍首出了殿門,遠遠看到一盞燈籠搖搖曳曳,越來越近。

  「是誰?」

  「是我,幾位師妹辛苦了。」池韞從夜霧中踏出來,摘下頭上的兜帽,露出讓人驚豔的面容。...<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1-5-10 10:17 AM

第二卷 洞仙歌 第七十一章 實在人

  「原來是……師姐啊!」幾名女冠想到手上抬的華玉,心情復雜。

  就在不久前,這位師姐來到朝芳宮,一身伶仃。

  而華玉,身為掌門大弟子,風光無限。

  誰能想到,短短的時日,她還過著大小姐的生活,反倒華玉沒了性命,淒涼收場?

  而這一切的起因,不過是華玉看她不順眼,想要教訓一下。

  幾名女冠不由自主後退一步,想離她遠一點。

  池韞問:「你們這是做什麼?」

  打頭的女冠連忙低頭,惶惶回道:「華玉師姐自覺愧對住持,以死謝罪,我們帶她去安葬。」

  此時,夜風拂起華玉覆在臉上的頭髮,露出青灰的面容。

  絮兒不由自主後退一步,嘴裡發出低呼。

  這還是她第一次離死人這麼近。

  池韞目光微沉,帶著驚訝:「死了?」

  「是。」

  她走上前,凝目看著華玉的臉龐,說道:「服毒?」

  「是。」

  池韞嘆息:「華玉師姐真是想不開,雖然這次她犯了錯,可活著才有希望啊!好好養傷,過些時日再求一求師叔,說不準就能回來了。」

  女冠低下頭,面帶悲淒。

  她們也是這麼想的,哪裡知道華玉師姐這麼剛烈,竟然就自盡了。

  今天早上還意氣風發的人,現下就變成了一具屍首,真叫人感嘆。

  池韞解下腰間的金麒麟,遞過去:「好好安葬師姐,替她多念幾段經。」

  為首的女冠看了看同伴,猶豫著收下:「是。」

  她們抬著華玉的屍首走出一段路,回身再看。

  池韞帶著丫鬟等在殿門前,身影單薄,就像個正常的嬌弱千金。

  「這位師姐挺大方的。」有人說了一句。

  為首的掂了下手裡的金麒麟:「是啊……」

  這麼大一塊金子,足夠買一具好棺材了。

  可……人都死了,棺材再好又怎樣?

  就像凶惡的魔王,把人給吃了,再給建一個衣冠塚。

  殘暴的仁慈。

  她打了個哆嗦。

  ……

  聽得弟子來報,凌陽真人皺起眉頭:「這麼晚了,跑來求見?」

  「是。」

  「有說什麼事嗎?」

  「沒有。」

  凌陽真人略一思索,便道:「請她進來吧。」

  「是。」

  不多時,池韞獨自一人進入司芳殿。

  「弟子見過凌陽師叔。」

  凌陽真人注視著她。

  但見她神情平和,彷彿白天飽受驚嚇的那個人不是自己。

  果然是裝的。

  她含笑:「不必多禮。這麼晚了,師侄怎麼還沒休息?」

  池韞笑著回道:「有一件事掛在心裡,師侄睡不著,所以來找師叔說說。」

  「哦?」凌陽真人托著茶杯,不自覺一圈圈地轉著,「什麼事讓你這樣掛心?」

  「是白天的事。」

  凌陽真人的眸色變深,還沒開口回應,又聽她笑著糾正。

  「也不對,是白天的事讓我想到了一件事,覺得還是和師叔說一說比較好。」

  凌陽真人點點頭:「有什麼事盡管說。你師父不在了,又沒有父母看顧,師叔便是你最親近的人,不跟師叔說,還能跟誰說呢?」

  「可不是嗎?師侄正是這樣想的,所以深夜冒昧來打擾師叔。」

  池韞說罷,伸出手:「師叔可認得這枚香丸?」

  凌陽真人看了一眼:「自然認得,這香丸正是師叔親手所製,日常只供給大長公主,偶爾大長公主會以此下賜旁人。」

  池韞頷首:「這枚香丸,正是大長公主下賜,聽說是師叔所製,我還十分震驚。」

  「哦?」

  「今日在五松園,師侄受了一番驚嚇,忽然發現一件事。涼亭裡致幻的熏香,似乎有一些成分,跟這枚香丸很像。」

  凌陽真人平靜地看著她,口中說道:「這不奇怪,調香之技,說來說去,原材料就那些,配方或有重疊,很正常的事。」

  「師叔說的不錯!」池韞笑吟吟,「有些原料,與藥材共通,用久了其實不大好。」

  凌陽真人微微笑道:「這就是你上次說的,香丸有毒的事吧?你不知道,這香丸有安息之效,是師叔特意為大長公主配製的,也告知過大長公主,不宜久用。可大長公主睡眠不佳,始終找不到更好的法子解決,只能這樣拖著。」

  「原來大長公主知道啊!」池韞若有所思。

  凌陽真人以長輩的姿態,諄諄教導:「這樣的大事,怎麼能不讓大長公主知道呢?我們朝芳宮,歷代侍奉皇家,較真起來,算是半個皇家奴僕。關係到大長公主的鳳體,自然是知無不言。你以後也要如此,萬萬不能自作聰明。」

  看看,這就自作聰明了吧?小姑娘就是小姑娘。

  池韞咬了咬唇,彷彿受到了打擊,想想又不死心地問:「這方子,真是師叔自己想出來的?」

  凌陽真人淡淡笑著回答:「是啊。」

  「可我好像在哪本古籍裡看到過相似的方子呢!改天可以製出來,與師叔這個比一比,是不是一樣。」

  凌陽真人更是不以為然。她到了今天的地位,僅憑一張方子不是自創的,又能影響什麼?

  「古人留下那麼多調香的方子,我等後輩難免拾人牙慧。這沒什麼,以後你自己調香,就知道了。」

  「這樣啊!那師叔在活物身上驗證過香丸的品性了?」

  凌陽真人微微皺眉,有點不耐煩應付她了。華玉壞在她手裡,是自己太蠢,她堂堂朝芳宮住持,實沒有必要與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輩糾纏。

  與她爭這些細枝末節,豈不是把自己拉到跟她一樣的段位?現下不必理會,等她犯了事,自然知道大人世界的殘酷,可不是一杯加了料的蜜水那麼簡單。

  「當然。你若不信,自可以去蘭澤山房問一問。」

  池韞再次露出笑容,意味深長:「凌陽師叔這麼說,我就放心了。」

  看她這樣的表情,凌陽真人忽然浮起不妙的預感。她……

  只聽池韞慢悠悠道:「凌陽師叔既然驗證過,那知不知道,這香丸只要稍稍變動,就能致人於死地?」

  她看著凌陽真人,笑吟吟:「師叔可能不瞭解師侄。我這個人,最實在了,說有毒,那就是真有毒!」...<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1-5-10 10:22 AM

第二卷 洞仙歌 第七十二章 互相扶助

  殿內一片寂靜。

  凌陽真人定定地看著她。

  片刻,她開口:「師侄真愛開玩笑,大長公主用了這麼久,要是有毒,太醫早就看出來了,哪會等到今天。」

  「這個,太醫還真的未必能看出來。」池韞慢吞吞道,「師叔早先一步就說,這香丸不宜久用,那麼大長公主有所不適,便都歸結於此。事實上,僅僅只是久用,除了使人昏沉多眠,並沒有其他壞處。壞就壞在,藥性在體內堆積多了,只需要另外添上幾味,就能讓人一睡不起……」

  凌陽真人瞳孔一縮,再不能輕視眼前的少女。

  她是真知道!

  不過,拿這件事來威脅她,也太可笑。

  想她執掌朝芳宮十來年,根深葉茂,大長公主豈會輕易動她?

  何況,就算告訴大長公主又怎麼樣?是藥三分毒,增減幾味良藥變毒藥,是稀鬆平常的事情,這能證明什麼?頂多證明她於藥性瞭解不夠精深。只要誠心請罪,料想大長公主不會重罰。

  凌陽真人笑了起來:「師侄,這確實是我的疏忽。不過,你這樣威脅師叔不好吧?或許我製香手藝不精,可你這樣的行逕,未免太絕情了。」

  她低頭嘆了口氣,很是無奈的樣子:「真沒想到,你心裡對師叔有這麼大的成見。這是覺得自己受委屈了?白天的事,確實是你那師姐的錯,可師叔不是罰她了嗎?她現下都已經自盡償命了,你還這樣不依不饒,不好吧?」

  可是她料錯了。

  池韞的眼睛睜得比她還無辜,驚訝道:「師叔說什麼呢?我怎麼會威脅師叔?」

  凌陽真人都已經醞釀好情緒了,猛然來一齣意料之外的戲,一時端不出新的表情,便怔了一下。

  池韞已然續道:「早年師祖門下,只有師父與師叔兩名嫡傳弟子。雖說出師後各自收徒,分成了兩脈,可說到底,我們是一家人啊!既是一家人,怎麼能說兩家話?」

  「……」

  池韞抬起手帕,拭了拭不存在的眼淚:「說來我與師叔,真是同病相憐。我沒了師父,師叔沒了師姐,同是傷心人,合該互相扶助才是。今夜前來,也是我想到這件事,生怕師叔受連累,無法安枕。」

  凌陽真人抽了抽嘴角。

  發現有毒也不是第一天了,之前她倒睡得挺好。

  「所以,你是要……」

  「當然是幫師叔一把了。」池韞振振有詞,「眼見師叔有這樣的危機,我若坐視不理,那還是人嗎?」

  「……」

  「師父與我說過,早年她還在觀中的時候,道法或許她精深一些,調香卻是師叔更擅長。天分不及,她便只能死背藥經,所以啊,藥性相生相剋,她瞭然於心。我呢,也就學了個十之一二吧。不比師叔能自創方子,但增減一二味,稍改品性,卻是能做到的……」

  池韞抬起頭,對她露出燦爛的笑:「師叔若是相信我的話,便讓我改改方子?說不準,大長公主的問題解決了,師叔也會更受信重。」

  對著她的笑臉,凌陽真人明白了。

  這丫頭,還是威脅她來的!

  先前不提,偏在今天晚上過來,便是因為白天出了那事吧。

  幹掉華玉,證明自己不是任人欺凌的小白花,夠底氣跟她這個住持談條件了。

  如果不答應,就得掂量一下,翻臉的後果。

  這個後果,凌陽真人剛才已經說了。如果池韞去大長公主面前告發,她只要誠心認錯,不會太嚴重。

  可是,再怎麼誠心,錯就是錯,到底會損失大長公主的信任,也無法預估大長公主的反應。

  如果答應,便不會有告發。

  甚至……自己主動補全方子,大長公主還會更信任她。

  凌陽真人目光閃爍。

  池韞笑吟吟地看著她。

  她這是把選擇權交到了凌陽真人手裡。

  死扛到底,那就要冒著魚死網破的風險。

  方才說的,畢竟是最理想的情況,經過香露事件和華玉的栽贓,凌陽真人就這麼肯定,她沒有後手嗎?

  如果不想冒這個風險,那也可以有別的選擇……

  凌陽真人很快有了決定。

  她露出慈和的笑:「說起來,師侄回朝芳宮有些日子了,想必已經熟悉了環境。你師姐遭了這樣的事,師叔突然沒了幫手,你可願幫一幫師叔?」

  池韞綻出笑容:「師叔開口了,師侄哪能拒絕?自然是您要師侄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凌陽真人點點頭:「你師姐先前是掌事,不如現下就交到你手上?」

  掌事,掌管著觀中事務,也就是實權職務。

  她夠誠意了吧?

  然而池韞眉頭輕皺,說道:「師叔,師侄在外雲游多年,理事不如師姐,您這有點強人所難了。」

  掌事都滿足不了她的胃口?剛才還表示,她說什麼就做什麼。

  凌陽真人壓住脾氣,說道:「依你而言,哪些差事比較適合?」

  池韞笑道:「您和我師父,同屬嫡傳,按觀中舊例,您當了住持,那麼我師父,便該當司芳殿殿主,是不是?」

  她居然看中了司芳殿?這絕對不行!

  凌陽真人冷下臉:「師侄,殿主之職,需要內廷下任命,不是我能做主的。」

  池韞仍然笑眯眯:「瞧師叔說的,您這麼手眼通天,想來走走關係,也不難做到,對吧?」

  「不成!」凌陽真人斷然拒絕。

  池韞一攤手,遺憾地道:「那行吧。既然您這裡走不通,我只好走走大長公主的關係了。上次太子托夢,似乎勾起了大長公主的回憶,不知道她願不願意聽我說說先太子的事呢!」

  凌陽真人一聽,心中暗叫不妙。

  她怎麼忘了這茬?說來這丫頭就是有點邪門,裝神弄鬼的,偏偏大長公主信了。她要是再借著先太子的名頭胡說八道……

  「師侄急什麼?」凌陽真人緩和了語氣,「就算要走關係,也得慢慢來,是不是?」

  聽她鬆口,池韞笑了:「師叔說的是,怪我太著急了,好像不相信師叔似的。不如,我們先來談談改方子的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1-5-10 10:26 AM

第二卷 洞仙歌 第七十三章 還記得

  燭火下,池韞提著筆,在方子上面慢慢移動。

  「師叔在調香上,真是造詣過人,這方子擬得真好。」她贊嘆道。

  凌陽真人聽她語氣真誠,含糊地謙虛了一句:「哪裡。」

  「不。」池韞卻較上了真,「師侄在古籍裡見過相似的方子,本身很普通,可經過師叔妙手調配,不但香氣怡人,還可助眠。這改方之人,真是聰明絕頂,七竅玲瓏,博古通今,才華橫溢。」

  ……她誇得這麼認真幹什麼?總覺得不像在誇自己。

  筆尖停下,池韞圈出一個詞。

  「師侄覺得,問題應該就出在這個花露上。」

  凌陽真人看了一眼,愣道:「這花露什麼問題?」

  「本身沒什麼問題,但與這幾樣合在一處,就有問題了。」池韞又劃出另外幾種配料,「師叔若是不信,可以單獨取這幾樣,加大用量,找隻雞鴨兔子什麼的試試,頂多月餘,便會一命嗚呼。」

  在她自信的目光下,凌陽真人終於點了下頭:「好。」

  池韞一笑,在方子下面又寫了幾個字:「當然,人比雞鴨強壯,死是死不了的,不過毒性會積累起來,以後再加上這幾味藥,就會把體內的毒性全部引發出來。到那時,這香丸就變成了毒丸,沾之即死。」

  聽她壓低聲音,說出這四個字,凌陽真人心口就是一跳。

  「這香丸只有久用,才能察覺到毒性,即便死人了,一時也查不到香丸上來。真是殺人滅口居家旅行之必備良藥啊!」

  凌陽真人立時呵斥:「你這性子,哪裡學的?你師父沒有管教你嗎?一個姑娘家,動不動把殺人掛在嘴邊,太不像話了!」

  池韞受教:「是,師侄以後多向師叔學學,專心調香就好了。」

  「……」凌陽真人嚥了嚥口水,彷彿聽她說,以後嘴上不說殺人,專心調殺人的香就好。

  她真的不是在諷刺嗎?

  池韞的筆,重新回到花露上面,寫下幾行字。

  「這方子要改也簡單,只消把提取花露的花換一換就好。考慮到助眠功效,不妨換成草木,更清淡怡人,想必大長公主會喜歡。」她遞過去,「這幾種草木,師叔從中挑一樣吧。」

  凌陽真人接過來,默默在心裡盤算著,又聽她道:「時候不早,師侄就不打擾師叔休息了。新的香丸,您最好早些給大長公主送去,畢竟殿下鳳體金貴,是不是?」

  她起身施了一禮:「師侄告退。」

  看她裊裊婷婷出了殿門,凌陽真人默坐良久,揚聲喊道:「來人!」

  這死丫頭,天賦還真不錯,前幾天的香露,甚至引得玉妃來問。

  當時的情形,她自然不會全部告知,管束不住弟子,自己得擔責。

  什麼先太子入夢,以香露引得萬蝶來朝,花樣還挺多。

  不過,憑這樣就想揚名?

  做夢!

  ……

  夜深人靜。

  驪陽大長公主坐在燈下,默默地念著經。

  梅姑姑提著食盒進來。

  「陛下今天送來了南海新上貢的燕窩,殿下您嘗嘗?」

  大長公主搖了搖頭:「沒胃口,你用吧。」

  「這怎麼行呢?到底是陛下的心意。」

  大長公主嘆了口氣:「拿來吧。」

  她一邊用著燕窩羹,一邊聽梅姑姑絮絮說道:「陛下也算有心了,但凡有好東西,都不忘送到朝芳宮來,到底還是念著公主殿下。」

  大長公主放下湯匙:「阿梅,不用說了。皇兄和駙馬都不在了,我還求什麼?到朝芳宮來,已經表明了態度,他不會多想的。」

  「可是……康王府……」

  大長公主諷刺地笑笑:「康王就是康王,難道還會變成太上皇嗎?」

  「殿下……」

  大長公主擺擺手:「陛下是個明理的人,他過繼了來,我便是他的親姑姑,那邊卻是堂伯父。孰親孰遠,他心裡清楚的。」

  梅姑姑在心裡嘆了口氣。

  她總覺得大長公主想得太簡單。

  以前他是宜安王,自然處處恭敬,可現在他是皇帝了。

  ……

  與此同時,靈秀宮。

  玉妃輕輕推了推榻上的皇帝,小聲喚:「陛下,陛下。您換了衣裳,到床上睡可好?」

  皇帝被她推醒,愣了一會兒,坐起來笑道:「這麼晚了呀!朕剛才只想休息一會兒,沒想到睡得這麼沉。」

  「您太累了。」玉妃掩唇一笑,神色帶著幾分俏皮,「連晚飯都沒用,就這樣睡著了。臣妾若是不叫您,怕會餓醒。」

  她起身吩咐宮人:「去取晚膳來。」

  「是。」

  玉妃一回身,嗔道:「瞧您,這樣看著臣妾做什麼?」

  皇帝虛虛一笑,說道:「自然是因為你好看。」

  玉妃嗔怪地瞪了一眼,又坐到他身邊,倚在他肩上,十分信賴的樣子。

  皇帝發了一會兒呆,忽然開口:「那事,問清了嗎?」

  玉妃身子一僵,慢慢坐直,回道:「問了。」

  不知不覺,她的語氣變得拘謹起來。

  「怎麼說?」

  「凌陽真人說,引蝶的香露,是觀中一位弟子研製出來的,為了討大長公主的歡心。」

  皇帝哦了一聲,又問她:「方子一樣嗎?」

  玉妃略一遲疑,回道:「方子,大差不差。臣妾問了,也是從那本游記上來的。朝芳宮歷來會侍弄花草,調配香料,這不奇怪。」

  「倒也是。」皇帝頓了頓,「姑母那邊呢?你可問過起居了?」

  「問過了。說是近日睡得不錯,多虧了凌陽真人的香丸。」

  皇帝笑道:「這方子,不是你告訴她的嗎?怎麼成了她的?」

  玉妃也笑:「臣妾不過張張嘴,如何調配,還是凌陽真人自己試出來的,哪裡敢居功?」

  皇帝點點頭:「重華這樣能幹,朕知道就行了。旁人,沒有必要知道。」

  玉妃笑著靠到他肩上:「是,臣妾有陛下就好了。」

  晚膳送來了,沒有大魚大肉,只一碗肉粥,幾樣時蔬,菜色清爽。

  皇帝食指大動,說道:「還是重華懂朕,前幾日吃得太膩,朕都沒什麼胃口了。」

  玉妃夾了塊香椿煎蛋,放到他碗裡。

  「陛下嘗嘗這個,當初在桑海,您就愛吃這一樣。每到春天,書院那棵香椿樹都讓您摘完了。」

  皇帝哈哈笑了起來:「你還記得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1-5-10 10:32 AM

第二卷 洞仙歌 第七十四章 花神籤

  池韞回到小院。

  洗漱過後,她披著長髮,坐在燈下把玩兩枚香丸。

  帶花香的那顆,是大長公主賜下的。

  草木香的這顆,則是她自己製的。

  這香丸,早年她改方子的時候,試過不少花露。

  凌陽真人的方子,便是初期的版本。

  後來經過驗證,這花露與別的原料配在一起,會產生毒性,她便再次修改配方,把花換成了草木。

  這世上除了錦瑟,不會再有人知道確切配方了。

  換句話說,這方子定是現在這位玉妃娘娘給的。

  明明有無毒的香丸,偏偏給了有毒的方子……

  這是要置大長公主於死地啊!

  池韞目中透出寒光。

  玉妃殺大長公主做什麼?自然是因為背後的皇帝。

  ——她就知道,宜安王登位,有著不可說的原因。

  先帝還在的時候,大長公主可以說是最有權勢的皇族中人。

  哪怕她現在出家了,餘威猶在。

  他懼怕大長公主,才要置她於死地。

  池韞笑了笑,打開窗戶,將兩顆香丸丟到窗下的水渠裡。

  他們要殺,她偏要保!

  ……

  不過幾日,司芳殿殿主的任命便下來了。

  青玉和涵玉大吃一驚,不敢相信。

  「大師姐,這是怎麼回事?」

  池韞笑道:「大概是前幾日受了驚嚇,凌陽師叔表示歉意吧。」

  青玉涵玉:「……」

  信她個鬼!她們被欺負了這麼多年,也沒見住持有任何表示,連句好聽話都沒說過。

  涵玉珮服得五體投地:「師姐你太厲害了,司芳殿是主殿,除了住持,就屬司芳殿殿主地位最高,以後看誰還敢小瞧我們!」

  池韞戳了戳她的額頭:「小狗腿。」

  說過閒話,她吩咐正事:「兩位師妹,我並非觀中長大,也不熟悉事務,日後司芳殿就交給你們了。」

  青玉激動:「師姐是說,由我們打理?」

  池韞點頭:「說來這殿主之位,本該是師父的。我們師姐妹同氣連枝,除了你們,我還能信任誰?」

  青玉握了握拳,說道:「師姐放心,我們一定盡力,絕對不讓人搶了去!」

  池韞啞然失笑。

  她要這殿主之位,不過有個身份,方便做事。

  不過,她們這樣有鬥志也好。

  朝芳宮裡的眼線還是不能缺,香丸的事讓她揭穿,他們說不得會用別的手段對付大長公主。

  她現在這個身份,貿然跑到大長公主面前獻慇勤,只會叫人起疑。

  若是引來皇帝的窺視,那就大大不妙了。

  「對了,司芳殿以後加一個規矩。每月一籤,中籤者可向殿中供奉的花神許一個心願。」

  涵玉沒明白,問道:「師姐,來司芳殿上香的,肯定心有所求,這有什麼差別嗎?」

  還是青玉聽出了她話中之意,小心地問:「師姐的意思是,這個中籤者所許的心願,會特別對待?」

  池韞含笑點頭:「確切地說,我們會完成中籤者的心願。」

  兩個師妹大吃一驚,涵玉道:「師姐,這話不好隨便說啊!京城多少達官顯貴,要是中籤的人許個陞官的心願,我們怎麼去完成?」

  「怎麼完成,就看花神的意思了。」池韞平靜說道,「心誠則靈,只要中籤者誠心許願,相信花神會讓他心想事成的。」

  ……

  清明過後,司芳殿一直閉著門。

  若有香客來上香,問起此事,觀中的女冠就會回答:「司芳殿正在整頓,稍等幾日,會重新開放。」

  幾日過後,司芳殿果然重新開了門。

  有熟悉的香客,發現殿中掌事換了人。

  現下的掌事,是一位年輕的坤道。

  看著不過二十二三,一身淺青色的道袍,五官端正,面容帶笑,可親可敬。

  一群貴夫人過來上香,她領著弟子們親自上來招待。

  一位梳了挑心髻的貴婦,打量她幾眼,奇道:「劉掌事呢?怎麼換人了?」

  新掌事含笑答道:「回夫人,劉掌事調去碑林了。貧道青玉,剛剛接手,還請夫人多多照應。」

  朝芳宮後方,有一座碑林,收集各代碑石,羅列名家墨跡,是京城名勝之一。在讀書人中,甚至比五松園還要出名。

  但,碑林主在保護,只在特定的時間開放。既沒有香油錢,又沒機會與貴人打交道,這樣的調職,顯然是下放。

  貴婦驚訝地看著新掌事:「仙姑好本事,看不出來啊!」

  瞧著年紀輕輕,一臉憨厚,居然把管了司芳殿十幾年的劉掌事擠走了。

  青玉彷彿聽不懂她在說什麼,只是謙遜地笑:「貧道服侍夫人。」

  而後取了蒲團擺好,又接過婢女遞來的香燭,點好了遞到貴婦面前。

  貴婦一句話沒說,順順當當上完了香,頗為滿意:「雖然不如劉掌事老道,但你很細心,又沒架子。」

  朝芳宮有皇家背景,掌事做久了,難免沾上傲氣。劉掌事便是親自上來招待,也不過多說幾句話,哪裡肯親自遞香。

  青玉客氣一句,又問:「夫人可要搖籤?我們司芳殿,比先前多設了一支籤筒。」

  貴婦打趣:「先前說是關門整頓,我瞧著重新開門,也不見變化,莫不是這整頓就是增設了籤筒?」

  青玉含笑回應:「正是。」

  貴婦訝然失笑:「仙姑還真是……直率啊!你們朝芳宮,前殿就有搖籤的,何必這裡多設一道?」

  青玉道:「夫人,司芳殿的籤筒,和前殿不一樣。」

  「哦,哪裡不一樣?」

  青玉命人取了籤筒來,倒出裡面的籤子。

  「您看,籤筒裡一百支籤,九十九支都是一樣的白籤,只有這一支不同。」

  貴婦拈起那枚籤,卻見籤尾畫了數朵各異的花,簡略的幾筆,卻栩栩如生。

  「好畫!」她贊道,「這籤有什麼特別的?」

  「這支,叫花神籤。」青玉轉身向殿中供奉的花神拜了拜,「若是抽中了這支花神籤,花神娘娘便會完成您的心願。」

  貴婦愣了一下,笑道:「你的意思是,只要抽中這支籤,心願就一定會完成?」

  「是。」青玉一點也不含糊地回應,「花神籤,一月只能抽中一次,只要有人中了,這個月便不再抽。夫人,可要試試手氣?」...<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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