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扶華 -【奇怪的先生們】《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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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叛叛 發表於 2020-9-14 09:50 PM

25 美好的日子

  苔原上有各種顏色的花,在他們停下來休憩的這一片,紫色和黃色的花最多,連成片,花毯一樣鋪在地上。
  
  梅莉在附近摘了一小捧花拿在手上。她也還是個年紀不大的小姑娘,喜歡這些漂亮的花花草草。
  
  陽光很好,她難得沒有用厚披風裹住全身和頭臉,露出一張白皙的臉龐,仰起頭瞇起眼睛曬太陽。
  
  穆裡就趴在遠處看她,看她走在花叢裡,時不時停下,彎腰採一朵花,紮成辮子的紅髮從肩頭滑落,又被她隨手搭回身後。
  
  她好像看見了什麼,露出一個笑容,攏起裙子蹲下去仔細地看。
  
  過一會兒,她拿著那一小捧花回到他身邊,在他巨大的腦袋前坐下。
  
  「穆裡,我在那裡看到一個洞,剛才有一隻長著毛尾巴的動物鑽進去了。」
  
  梅莉才知道,原來這個季節的極地是這麼熱鬧的,只是這片開著花的苔原上就生活著許多的小型動物。除了會鑽洞的長毛灰鼠,她還看見了長腿的兔子以及狐狸。這些都不是魔獸,只是普通的獸類。
  
  這些小型動物處於換毛季,絨毛斑駁發灰,有些難看,跑的還很快。
  
  梅莉決定在這裡暫住,也不是每天休息看花,她還想趁機多練習一下弓箭。這樣的溫度和天氣,還有這個環境,都正適合她用弓箭。
  
  她的目標是獵取足夠自己吃的食物……至於穆裡,他現在的食量更大了,每回要吃一整隻魔獸,吃完就好幾天都不再進食,梅莉覺得自己目前還養不起他。
  
  狩獵並沒有那麼容易,就連最普通的動物,生存在這樣的環境裡,都天生擅長逃避和躲藏,梅莉背著弓箭走上半天才能發現它們的蹤跡,稍稍靠進,它們立刻就會躲藏起來。
  
  梅莉無奈地回頭看身後跟上來的穆裡,「穆裡,你到遠處等我。」他這麼大一個走過來,動靜那麼大,只要那些動物沒傻,都知道提前跑了。被梅莉趕走了,穆裡只好趴到一個地勢稍高的地方,腦袋墊在熊掌上等她狩獵回來。
  
  一箭射出去,又是落空,箭紮在洞口的泥土裡,獵物已經鑽進了洞。
  
  梅莉也不氣餒,跑過去把箭收回來,繼續尋找下一個目標。
  
  忙活一天,饑腸轆轆的梅莉收獲了自己第一隻獵物一隻兔子。
  
  她把這隻兔子烤的香香的,填飽了自己的肚子,心裡有種巨大的滿足感。
  
  穆裡還懶散地趴在一邊,梅莉給他留了一條兔腿,也讓他嘗嘗味道,畢竟是她第一次親手獵到的食物,她想和小熊分享。
  
  雖然只有這麼一點點肉,什麼味道都沒嘗出來,但穆裡看著梅莉高興的樣子,還是覺得非常欣慰,就好像母獸看到跌跌撞撞的幼崽學會捕獵,終於不會那麼容易把自己餓死了。
  
  他開心地跑去獵了一隻魔獸,大吃一頓,並且同樣給梅莉分享了一半。
  
  梅莉︰「不,我真的吃不下了。」
  
  從獵到第一隻兔子開始,梅莉越來越熟練,她每天捕獵到足夠自己吃的食物就不會再對那些動物動手,只是拿著弓練習準頭。
  
  每一支箭都能嚇跑一個忙著吃東西或者曬太陽的小動物。
  
  她和穆裡不會一直待在同一個地方,每天都走更遠一些,所以她經常能看到不同的東西。
  
  他們今天到達的這一片,附近有一個大湖泊。這裡冬天的時候是一望無際的凍土,因為湖泊都凍住了,上面再鋪上一層雪,什麼都看不出來。到了這個季節雪化冰融,湖泊才重新出現。
  
  湍急的雪水帶來了海洋的魚群,它們經過湖泊,吸引來大群的鳥捕食。
  
  有這麼一個可以獲取食物的天然魚塘在,這湖岸邊的花叢草堆就成為了鳥群的地盤,許多的鳥正在孵蛋,有些已經孵出了小鳥,麻麻灰的小鳥們唧唧啾啾叫個不停,張大了嘴等著父母餵食。
  
  梅莉悄悄過去看,看見那些柔軟的小鳥藏在苔蘚做的窩裡,頭上幾根新長出來的絨絨白毛迎風飄搖。
  
  她稍微靠近一點,那些大鳥們張開翅膀發出怪叫驅趕她,一群群飛起來往她身上撲。梅莉趕緊抱著腦袋跑走了。
  
  穆裡不願意靠近鳥群,等在外圍看她笑著跑回來。
  
  就算是食物鏈頂層的高級魔獸,也不想招惹這些鳥群,因為穆裡只要靠近它們,這些鳥就飛起來,在他頭頂盤旋。鳥都是自帶「炮彈」的,一不小心就要砸他滿身的鳥糞。他這麼大個目標,受打擊面太廣了。
  
  穆裡心有餘悸地看一眼附近淋滿了鳥糞,變成白色的石頭,想起自己小時候因為好奇跑來這裡玩小鳥,結果……最後只能跳到水裡不停翻騰打滾才能洗乾淨毛毛上的東西。
  
  有些小熊一掌可以打死魔獸,看到隨地放炮的鳥群卻要躲著走。
  
  她們自覺地繞過了這片鳥兒們的領地,離開的時候,梅莉看見附近一個洞口冒出來個毛茸茸的小腦袋。
  
  那是一隻狐狸,它正在觀察那邊的鳥群。這裡的狐狸是鳥的天敵,它們也正處於哺乳期,需要大量的食物哺餵幼崽。或許過一會兒,它就會找到合適的機會,從那些鳥窩裡叼走一兩隻幼鳥。
  
  幾乎所有的動物們都在這個美好的季節抓緊時間繁衍生息,努力生活。梅莉清楚的感覺到,自己正在成為這極地生物鏈的一環,和它們一樣。
  
  當她習慣這片土地,這片土地也就接納她了。
  
  他們在附近找了個小一點的河流,停下來休息。這邊也有零星的鳥在捕魚,從天上俯衝下來,迅速抓起水裡溯游而上的魚群。
  
  梅莉瞧著那些閃著銀光的魚,決定今天抓魚吃。
  
  她踩到水裡,險些被急急的水流沖倒,好不容易穩定了身體,可腳邊到處都是小魚,有的都撞到她腳上了,她還是一隻都抓不住。
  
  它們速度太快,又滑不溜手,她每次伸手都落空。
  
  穆裡在岸邊看了會兒她抓魚的笨拙樣子,抬腳走進了小河裡。
  
  這條小河不寬,他一走進來,往下一趴,頓時整個河道都被攔截,一群以百米沖刺速度奔向產卵途中的魚群,劈哩啪啦撞在一堵白毛牆上。
  
  梅莉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
  
  穆裡的肚皮邊攔住了一大堆魚,挨挨擠擠地跳起來,有些都跳到岸上去了。
  
  幾隻鳥跑過來佔便宜,叼了一條小魚就走,穆裡也不驅趕它們,只示意梅莉來享受勝利果實。
  
  這都擠成一團了,瞎子也能抓得到。梅莉看著那麼多魚,興奮地淌著水搖搖擺擺跑過去,閉著眼往魚群裡撈,撈了丟到岸上,抓也抓不完。
  
  這可太開心了。
  
  但是……
  
  「這麼多魚,我吃不完,這麼多就可以了。」梅莉意猶未盡地看著魚群。
  
  穆裡把腦袋擱在岸邊,安心當一個堵魚的堤壩,「我今天也吃魚。」
  
  梅莉精神一震,接著低頭撈魚,撈了個大豐收。
  
  這種魚群只有這個時候才會經過這裡,所以一年裡想要吃到這種魚也就這一個機會。
  
  不只是穆裡和梅莉,在它們這一路上,還要經歷無數獵食者的捕撈,最後剩下的幸運兒才能回到海洋。
  
  遠道而來的客人貢獻自己,讓沿途的人和動物都填飽肚子。梅莉抓魚又烤魚,還吃了一肚子的魚,感覺自己整個人都散發出一股魚腥味。
  
  她跑到小河邊去洗澡,吃飽了準備打瞌睡的穆裡不放心地跟了過去。他半個身子搭在水裡,留出一半的距離讓河水通過,剩下的隔出一個流水比較和緩的區域,梅莉就靠著他軟乎乎的大肚子洗澡。
  
  這樣的溫度洗澡,仍然很冷,但梅莉已經差不多習慣了,咬牙忍一忍就可以克服。
  
  洗完了躲在穆裡的長毛裡,不一會兒身體就能暖和起來。
  
  雖然幕天席地,可穆裡身上躺著實在太舒服了,吹著夜風,聽著篝火的劈啪聲,看著天上的星河……任何煩惱在這一刻都能消失。
  
  .....
  
  「今年夏天比往年要長。」穆裡看了看天上的太陽說。
  
  這對於極地的花草和小動物們來說是件好事,但對於大部分魔獸來說不是好事。夏天時間更長,代表著會有更多的冰雪融化,一些住在極地中部的魔獸也會遷徙往其他地方。
  
  出來這麼久,他們決定回去燈塔一趟。還沒走到燈塔,遠遠看著梅莉就驚呆了。
  
  燈塔附近的冰雪竟然已經開始融化,這邊地勢不高,融化的雪水形成淺湖,把燈塔附近都淹沒了,他們的燈塔此時就立在湖中間呢。
  
  還好湖水不深,只到小腿肚,梅莉坐在穆裡身上,被他背回燈塔。
  
  平心而論,這景色是十分美麗動人的,鏡子一樣的清澈淺湖倒映了藍色的天,水天一色,清澈明淨。
  
  可是!
  
  他們家!遭水泡了!
  
  燈塔內部也有淺淺一層水,把她們的地板、箱子、衣服和床墊毛毯全都打濕了。水面上還飄著她們的鍋。
  
  梅莉一僵,接著捂住自己的臉,「啊!」
  
  穆裡還沒什麼反應,聽到梅莉忽然發出一聲崩潰的大叫,嚇了一跳,耳朵都要嚇倒了。
  
  她就連之前遇到了生命危險,一度快要死去沒發出過這樣的喊聲。
  
  他無法理解一個家的女主人看到這一幕受到的衝擊,見梅莉扶著額頭靠在他胸口,有氣無力雙眼發直的樣子,整個熊都不安極了。
  
  他試圖安慰︰「等到冬天,水就沒了。」
  
  從前也有一年夏天很長,淹沒了大半燈塔,他就在極地其他地方流浪,每天吃吃魔獸睡睡覺,過的也不錯。
  
  他晃了晃手中的梅莉,見她猛然抬起頭,綠色的眼睛裡重新燃起戰鬥般的火光。她擼起袖子,脫下鞋子丟到他手上,跳到水裡,開始利索地把水中的東西一樣樣收拾好,一趟趟通過那個狹窄的樓梯,送到燈塔最頂層的平臺上去。
  
  水不管怎麼樣都不可能淹到那裡。
  
  穆裡在門邊探頭探腦,見她勁頭十足地半拖半抱或者舉著沉重的東西,蹬蹬蹬踩上樓梯,心中覺得奇怪,她的力氣有這麼大嗎。
  
  憋著一股氣把家裡東西都收拾好了,腰酸背痛的梅莉這才把注意力重新放回穆裡身上。
  
  「水退不了,我把東西都收好了,穆裡,我們這段時間去其他地方暫住吧。」
  
  被她剛才氣勢嚇得縮起腦袋的大熊舒展開來,「我有經驗,我知道去哪裡!」
  
  極地這麼大,她還有很多地方沒見過呢,他可以帶她都去看一遍。...<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20-9-15 09:45 PM

26 極地旅行

  從還未融化的雪線往前走,離開穆裡經常活動的範圍,有一處地貌更加特殊的區域,那裡生活著極地裡種類最多的大小魔獸。低等級的魔獸數量最多,還有少量中級的魔獸。
  
  那些冬天最冷的時候,因為潮汐躁動,跑到人類活動區域去的魔獸,在一個多月前潮汐結束,溫度升高之後,紛紛回到了極地。
  
  梅莉自從穆裡成年回到燈塔,很少看到魔獸的蹤跡,心裡猜測它們是在和人類的一冬對峙裡全部被殺了。聽了穆裡的解釋才明白,原來它們現在大部分都在另一片更適宜生存的區域裡。
  
  在這個季節,它們需要聚在一起繁衍後代,所以再隔一段時間才會散開前往從前的住處。
  
  一個多月前代表冬日結束的紫色潮汐,梅莉沒能看到,十分遺憾。可結束時的潮汐悄無聲息,並且格外短暫,在天上洋洋灑灑散出一片光帶後就消散無蹤。
  
  沒有潮汐開始時那些魔獸狂奔的震動提醒,當時還在睡夢中的梅莉自然而然錯過了。
  
  穆裡對這些本該很敏銳,可他那時剛習慣自己變成人沒多久,用人類的模樣躺在那睡覺,周圍沒有危險,只有梅莉身上一種特殊的香味,一不小心睡太熟,他也沒反應過來,就讓潮汐這麼過去了。
  
  他是很懊惱,梅莉反過來安慰他,反正等到來年冬天結束,她還有機會看見。
  
  為了補償她沒能看到想看的潮汐,穆裡才會帶她跑到苔原上看花,一看那麼多天連燈塔都不回。
  
  這次因為他們的燈塔被淹,他又特地帶她去了那個特殊的、有許多魔獸聚集的地方。
  
  這裡屬於極地外圍,當然也是冰消雪融,唯獨高高的雪山上還有不化的雪頂。高山腳下是一個個大小盆地。這些盆地因為被雪山圍住,擋住了北方吹來的冷風,溫度比更外圍的地方都要高。
  
  這樣溫暖濕潤的地方,孕育出了更多植物與動物。
  
  梅莉看見那片長在盆地裡的針葉林時,也感到非常驚訝。她來極地這麼久,幾乎沒有在極地見過樹林,這樣濃郁蒼翠的綠色,真是久違了。
  
  雪山上一部分雪水融化,蜿蜒流淌進附近的盆地,匯聚出湖泊,流經的地方得了雪水滋潤,都長出和外面苔原上一樣的鮮花來。各種顏色在這裡肆意塗抹,塗出了無邊的熱鬧。
  
  只不過這地方雖然好看,同時也不怎麼安生,因為現在住在這附近的魔獸實在是太多了。
  
  梅莉還沒來得及細看那片針葉樹林,就見樹林裡跑出兩隻魔獸,互相撕咬摔打,打得身上血肉翻飛,瘋狂兇狠至極。
  
  穆裡帶著她站在盆地上方,看了一會兒說︰「它們是在爭奪和雌獸的繁衍權。」
  
  這邊兩隻魔獸還沒打完,樹林裡又跑出來一隻比它們身形更大的魔獸,將這打得兩敗俱傷的兩隻雄性魔獸咬死吞吃。
  
  梅莉咋舌︰「這隻長得不太一樣的魔獸是什麼魔獸?」
  
  穆裡︰「這就是它們爭奪的那個雌獸,有的時候雌性魔獸不喜歡追求者,就會吃掉它們了。」
  
  梅莉感覺自己開了眼界,她從前都不知道還能有這樣的事情。
  
  「我們要去樹林嗎?那裡好像有很多魔獸,很危險吧。」
  
  穆裡疑惑,說了句大實話,「我去了,危險的就是它們了。」
  
  梅莉默默閉嘴,跟著他一起慢慢走進盆地,接近那片針葉林。
  
  之前兩獸打架的地方現在只剩下幾根骨架,那隻雌獸把它們吃掉大半後,剩下的屍體被不知道藏在哪裡的許多小型魔獸一擁而上哄搶光了。
  
  梅莉看到那場面,才知道這個看上去美麗的地方,究竟有多麼的危機四伏。
  
  但她走在很厲害的大熊身邊,一路上都沒有遇到危險,平平安安走進了針葉樹林。
  
  這裡的樹林和外面的樹林差別巨大,裡面的樹幾乎只有一兩種,全是葉子細長堅硬的針葉樹,樹底下稀疏長著半人高的灌木,也只有一兩種,腳底下則是苔蘚和蕨類,構成簡單。
  
  樹林裡有些地方樹木斷裂倒塌,地面被踩的下陷,明顯是被大型的魔獸給踐踏出來的。就算是穆裡,他保持著大熊的模樣,一進樹林,所過之地都是一片的樹木斷裂聲。
  
  梅莉走在他胸前,他的大腦袋在前面開道,所以走的順利,但他開的這個道也太大了。
  
  梅莉問他︰「你能變成人的樣子嗎?」
  
  不要再糟蹋這些難得長在極地裡的樹了。
  
  穆裡更喜歡用大熊的模樣陪著她,因為這樣她會覺得更輕鬆,但她既然這麼要求了,他也沒意見。
  
  白色的大熊消失,黑膚白髮的高大男人從原地站起。他赤著腳踩在綠色的苔蘚上,坦坦蕩蕩。
  
  梅莉立刻從自己的包裡拿出他的衣服給他,因為他是可以變身的熊,又不能自帶衣服,她已經學會隨身替他帶衣服了。
  
  不然,穆裡肯定不會覺得尷尬,只有她會被影響,控制不住自己臉上的顏色。
  
  穿好了衣服的穆裡仍然讓梅莉走在自己胸前,只和她隔了一兩步的距離,這樣的距離,他伸出手就能替梅莉撥開前面攔路的樹枝。可惜這片疏闊的針葉林,也實在沒多少能讓他開路的必要。
  
  梅莉拿著弓箭想要狩獵幾隻小動物,剛看到個影子拿起弓箭,穆裡挊嚓一聲折斷了頭頂一根樹枝,那小型魔獸就立刻跑了。
  
  她又看見一隻小型魔獸正在樹根下吃什麼東西,才想抬起弓箭,穆裡又一把踢開橫亙在她面前的一根枯樹。
  
  失去了藏身物突然暴露的梅莉,眼睜睜看著又一隻獵物受驚逃跑。
  
  梅莉︰「……」
  
  穆裡一臉疑惑︰「為什麼這麼看著我?」
  
  梅莉對他伸出手,穆裡順著她的意思伸出手,見她忽然在自己手掌上打了一下,沒頭沒腦的。
  
  滿頭問號的大熊思考著這一下到底什麼意思,總算沒有再在不經意間搗亂了,梅莉得以認真地在針葉林裡發揮自己的弓箭技巧。
  
  她很適應在森林裡的狩獵,比在雪原和苔原上更加如魚得水,第一箭就射中了一隻小腿高的魔獸。
  
  只是魔獸的生命力比野獸頑強多了,中了一箭不僅沒倒下,還帶著插在身上的箭就飛快逃竄。
  
  眼看它要帶著箭逃走,穆裡撈起梅莉,整個人衝了出去。他變成人形後力量不減,還更加敏捷,一步跳到半人高的大石頭上,跨過一個兩米長的水坑,一腳踢倒了一棵樹,讓那隻試圖躲進樹洞裡的魔獸無處可藏。
  
  梅莉看他掏樹洞把魔獸掏出來的熟練動作,發現他抓著自己的姿勢和抓著獵物的姿勢是一模一樣的。
  
  穆裡放下梅莉,一把抽出插在魔獸身上的箭,「差點這支箭就找不回來了。」
  
  說著順手把那隻還在掙扎的魔獸給丟到了一邊,任由它跑掉了,只把箭擦乾淨遞還給她。
  
  梅莉一向很愛惜弓箭,尤其箭用一支少一支,一支都不能浪費,穆裡幾乎快養成看她射出去一支箭就幫她撿回來的習慣。
  
  待會兒要吃的食物跑了。
  
  梅莉神情復雜︰「抓都抓到了,為什麼只拿回箭,要放了它呢?那個魔獸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嗎?」難道它有毒不能吃?
  
  穆裡這才反應過來,「你要吃它?」他還以為她是在森林裡玩弓箭呢,就和在苔原上一樣。
  
  既然這樣,穆裡又一把撈起梅莉,三兩下就把那隻倒楣的魔獸第二次抓了回來,還安慰地對她說︰「跑了沒關係,隨手就能抓回來。」
  
  梅莉一噎,沮喪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弓箭,很快又重新振奮起來。
  
  沒關係,雖然穆裡很厲害,但她以後也會越來越厲害。
  
  首先,她要吃飽,讓自己變得更強壯。
  
  兩人在森林裡生火燒肉,濕潤的樹葉燃燒升起白煙,燻得附近一隻沉睡的魔獸昂起頭顱,打了個噴嚏。
  
  梅莉抬頭,瞧見那隻巨獸的腦袋出現在樹林上方。這是她目前為止見過最大隻的魔獸,沒有一點準備就突然出現在這麼近的地方,嚇得手一抖,食物掉進火堆裡。
  
  穆裡伸手從火堆裡撈出外皮被烤焦了的肉,見她害怕,起身坐到她身後,兩條長腿擺在她身側,下巴擱在她腦袋上說︰「那是吃腐爛落葉的魔獸,不吃人。」
  
  「它雖然有很多的肉,但一點都不好吃,肉也有一股腐爛落葉的味道。」穆裡說著,露出想起不好回憶的表情。
  
  梅莉一聽就知道,他肯定是吃過了。
  
  穆裡長到這麼大,只要他遇得到,什麼魔獸都被他抓過,他也什麼都敢吃。
  
  這片森林裡,但凡有巨型魔獸死亡的地方,新長出來的樹都格外茂盛茁壯,土裡會孕育出更多的生命。
  
  梅莉填飽肚子,又看到了好幾種從沒見過的魔獸。
  
  有表皮像是石頭一樣,看著很堅硬的,從附近路過,看一眼穆裡就扭頭跑走了。
  
  有四肢趴在地上,尾巴長長,動作靈活的,梅莉沒看清楚它長什麼樣它也溜沒影了。
  
  穆裡身上已經成年的高級魔獸氣息毫不遮掩地在空中發散,明明白白展示出驅逐的意思。
  
  梅莉感覺不到這樣宣告地盤的魔獸氣息,但她清楚只要穆裡在,周圍就很安全。
  
  「你想住在這裡嗎?我們可以做你說的那種屋子。」穆裡開始考慮趕走那些對梅莉來說危險的魔獸。
  
  梅莉搖搖頭,「我們在這住幾天就走吧,我還想看更多地方。」
  
  現在不多走走,等到冬天最冷的時候,就不能經常出來走了,她很珍惜現在的機會。
  
  .....
  
  梅莉和穆裡停留在針葉林裡的時候,一群騎士離開了人類駐地邊境,前往極地,開始一年一度的夏日狩獵。
  
  這對他們來說,是磨練自身的修行,也是個積累財富的機會。
  
  「聽說你們之前遇到了一個魔獸和人類混血?長什麼樣子?」
  
  「我也沒親眼看見,親眼看見的騎士現在還躺在床上養傷呢。」
  
  「這可有趣了,要是有機會真想見見那個混血魔獸。」「這有什麼難的,看我到時候抓來關籠子裡給大家仔細看。」
  
  一群年輕的騎士們,剛剛經歷過冬日的魔獸潮,殺了不少低級魔獸,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一個個說笑著,分成好幾個小隊在極地裡散開,各自順著一個方向去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20-9-16 09:43 PM

27 狩獵

  極地夏日開滿花的苔原,是絕佳的美景,可惜,對於此時慌忙奔逃的兩個騎士來說,再美麗的景色也沒心思去觀賞。
  
  他們騎著白馬,穿著亮銀色的鎧甲。剛進極地的時候,只有腰間挎著的劍上沾了血,不過現在,他們全身上下,包括身下騎著的馬身,都是淋灕的血色。
  
  那血有魔獸的,也有他們同伴的。
  
  他們這一隊騎士十個人,和其他隊伍分開之後,就向著極地裡前行。除了一個帶隊的騎士有過進入極地狩獵的經驗,這一隊的其餘人都是第一次進入極地。
  
  這些驕傲的年輕騎士們,經過一個冬天獵殺魔獸的鍛煉,已經完全不把這個據說是魔獸巢穴的極地看在眼裡了。
  
  所有的年輕騎士們都覺得,在極地獵殺魔獸,就和冬日殺魔獸是一樣的現在,他們已經為這個自大的想法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他們進入極地的第一天,就遇到了一隻皮膚像是石頭一樣堅硬,能像巨猿一樣人立而起的魔獸。
  
  「嘿,這是什麼魔獸?我還沒見過呢,讓我去殺了它仔細瞧瞧!」
  
  「別和我搶,第一個獵物,讓我先來!」
  
  遇到那隻魔獸時,兩個騎士還嘻嘻哈哈著爭著撲了上去。他們都以為他們被開光過的長劍,足以刺進這魔獸的皮膚,他們多年鍛煉出來的速度,也不可能讓這隻魔獸逃跑。
  
  結果卻是,這兩人連人帶馬,被那隻魔獸給扯斷了脖子。
  
  兩顆頭顱伴隨著紅色噴泉飛出去那一瞬間,他們身後的其餘騎士還沒能回過神來,直到那隻魔獸開始進食,一口咬掉了一個騎士的手臂,他們才意識到短短的眨眼間發生了什麼。
  
  這魔獸的力量太強大了,和他們在冬日裡殺死的那些魔獸比,根本不像是同一個等級。
  
  當這隻魔獸注視他們時,類人的目光帶著評估與捕獵者的挑剔。
  
  所有騎士都感到一陣毛骨悚然,再也不敢小瞧它。沒能及時救人的領隊經驗並不是特別豐富,這時才根據它的力量推測他們是遇到了中級魔獸。
  
  他連忙要求其餘騎士注意配合,想要圍困這隻魔獸,再合力攻下他。
  
  可中級魔獸比低等級的魔獸,已經不是只高出一個等級這麼簡單而已,它們的力量達成了一個質變。這一個已經慌了手腳的小隊殺不了它。
  
  最終,十人裡逃出了兩人。兩個年紀最小,最慌亂,幸運地站在最外圍的騎士。
  
  他們被這隻不同尋常的魔獸嚇破了膽子,同伴們一個個被那魔獸開腸破肚吃掉內臟的畫面不停出現在腦海裡,他們嚇得只敢向前奔逃。
  
  然而遇到獵物的魔獸又怎麼會放棄,它吃掉了獵物最美味的部位,就追上了逃跑的這兩個騎士。
  
  不過片刻,開滿鮮花的苔原上就失去了馬蹄奔跑的聲音,取而代之的是猛獸進食撕咬血肉的聲音。
  
  地面上的殘肉在魔獸離開後,被其他躲藏的小魔獸瓜分,最後野獸們也來搜刮了一遍,很快就只剩下一些血跡散落在花叢中。
  
  這樣的獵食場面,是極地裡最平常不過的,每天都要發生無數次。
  
  和這隻被全滅的騎士小隊有相同遭遇的,還有其他的騎士小隊。
  
  這群天真的年輕人在經歷了血的教訓後,紛紛明白過來,極地狩獵和他們冬日狩獵魔獸完全不一樣,哪怕面對的都是魔獸,但魔獸與魔獸之間的差異巨大。
  
  他們冬日遇到的多是狂暴失去了神智的低級魔獸,人多勢眾一擁而上殺起來自然簡單。
  
  現在,他們要面對的不僅是低級魔獸,還有極難對付的中級魔獸。
  
  每一個幸運活下來的騎士,只要沒有被嚇瘋,都因為目睹了同伴的死亡而迅速成長,僅僅過了三天,這些個光鮮亮麗的隊伍變得狼狽萬分,損失慘重。
  
  夜色裡,一隊只剩五人的騎士隊伍圍在火堆邊,沉默而警惕地大口吞吃著食物。
  
  食物來自於今天他們獵殺的魔獸,這隻魔獸吃掉了他們三個夥伴,又被他們反過來殺死吃掉。
  
  在進食後的短暫休息時間,這支隊伍的領隊騎士緊緊顰著眉頭,和身邊的同伴商量︰「今年出現在外圍的中級魔獸比往年多太多了,我記得好幾年前也曾經有過這種情況,是因為夏日太長,極地中部的冰雪融化,那些棲息地被淹了的中級魔獸都往外遷徙。這情況有點棘手,要不要通知其他的騎士隊伍,重新分配人數,再讓那些沒經驗的騎士回去?」
  
  在他身邊抱著胳膊靠著石頭休息的副領隊臉色冷漠,「這是我們的考驗。我們是聖堂騎士,誅殺魔獸就是我們的任務,不能因為魔獸強大就畏懼。那些死去的騎士並不可惜,他們死了就代表他們還不是一個合格的騎士。只有經歷了浴血廝殺和生死絕境的騎士,才是聖堂真正的騎士。」
  
  領隊苦笑嘆氣,「可是今年,我們來的年輕騎士實在太多了,他們沒有對付中級魔獸的經驗,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話音未落,抱著手臂的副領隊忽然間跳了起來,長劍劃過地面,斬斷了一截細長的舌頭。大喝一聲做出預警︰「魔獸偷襲!」
  
  其餘人也迅速站起來,拿起手邊的武器注意四周。
  
  只見一個黑乎乎的影子趴在幾米外的地上,它擁有像人一樣的四肢,一條長長的尾巴在地面上甩動。在火堆的火光之外,這魔獸綠色的眼睛發出幽幽的光。
  
  「是一隻中級魔獸!注意它的舌頭!」領隊大喊。
  
  這種魔獸的舌頭尤其厲害,細長柔韌,能激射出五米的距離,上面附有粘液和毒性,接觸到了就會身體發麻,他從前到極地狩獵,也曾遇上過這樣的魔獸,每一次都會損失隊友。
  
  現在他已經是一個經驗豐富的騎士,可面對這個身形不大的魔獸,仍然沒有十足的把握能保護好身後的隊友。
  
  那隻狡猾的長尾魔獸圍著他們虎視眈眈,片刻後遁入黑暗,沒有和他們正面對上。
  
  它極有耐心地等待著,等了一夜,在這幾個騎士最疲乏的那一刻,猛然吐出長長的舌頭,捲走了一個走神的年輕騎士。
  
  領隊與副領隊同時追了過去,誰知這時候身後又忽然吐出一條長舌,捲走了另一個騎士。
  
  這裡竟然有兩隻中級長尾魔獸在潛伏!
  
  他們一時間無法分身,只能選擇放棄其中一個,專心營救另一個。領隊重重刺了長尾魔獸一劍,副領隊狠狠割下了那條捲著騎士的舌頭。
  
  人雖然救下來,受傷的長尾魔獸卻跑了。
  
  五個人,變成了四個人。被救下的那騎士手上紅腫,連劍也拿不住,忽然哭出了聲,被副領隊狠踢了一腳。
  
  「哭什麼!這裡還有很多魔獸在盯著我們!你再哭下去就只能餵魔獸!拿著你的武器給我爬起來!」
  
  .....
  
  「要是有繩子就好了。」梅莉苦惱地看著地上十幾隻地雞。她在森林練習弓箭,發現了一個洞穴,運氣很好地把洞穴裡十幾隻地雞一鍋端了。她準備把它們當做下一頓的口糧帶走,但是又不好拿。
  
  如果有個繩子把它們全都捆上提起來就容易多了。
  
  梅莉在這邊翻找自己帶來的小包裹看有沒有合適做繩子的,穆裡思考了一下,忽然撈著她的腰把她提起來,「我知道哪裡有繩子。」
  
  說完這話,他跑到附近轉悠,在梅莉疑惑的目光中,找到了自己想找的東西一隻藏在樹根陰影處的長尾巴魔獸。
  
  那隻魔獸見到穆裡衝過來,立刻趴在地上要溜走,穆裡一把抓住它的尾巴將它拖了回來。長尾魔獸滋滋叫了聲,扭頭張口要吐出舌頭攻擊,穆裡又是一腳剛好踩住了它張開的嘴巴。
  
  很快,他弄死了這隻魔獸,伸手往它嘴裡掏了掏,掏出來一根紅色的「繩子」,拿到附近的水窪裡洗洗乾淨,送給了梅莉,並露出一個甜蜜的大熊微笑,「這個繩子還算結實。」
  
  梅莉︰「……是嗎。」這不是繩子吧?這是舌頭嗎?
  
  但是,確實挺好用的。
  
  她默默用「紅繩子」把十幾隻地雞捆好,跟著手提長尾魔獸的穆裡離開了這片盆地。
  
  她們自帶食物,前往下一個地勢更緩和一些的盆地。
  
  這裡沒有針葉樹林,只有稀疏的幾根針葉樹,長勢並不好。旁邊有非常寬廣的湖,靠近岸邊的地方呈現出清透乾淨的碧綠色,站在岸上都能看到附近水底下的水草叢,還有在水草叢裡游動的小魚小蝦。
  
  穆裡帶著她在這湖邊轉了一圈,巡視領地一樣確認附近沒有什麼危險的魔獸,才放開她,讓她蹲到湖邊去看底下的水草。
  
  「這些水草能不能吃呢?」梅莉來到極地生活後,已經變成了徹頭徹尾的肉食者,這導致她現在看到綠色的植物第一個念頭都是能不能吃。
  
  穆裡一點都不喜歡吃素,他只愛吃肉,但面對梅莉信賴的目光,他還是義不容辭走進水裡,薅了一把肥厚的水草,選了一根塞進自己嘴裡嚼了嚼,給出答案,「可以吃。」
  
  梅莉就笑起來,「太好了,那我們在這裡多留幾天。」
  
  她真的好想吃點素菜啊。
  
  在她想要走進湖水裡之前,穆裡咀嚼水草的動作頓了頓,他一手按在梅莉胸前,阻止了她繼續往前,扭頭盯著平靜的湖面。
  
  他發現水裡藏著一隻想要獵食的魔獸。
  
  「穆裡?」
  
  穆裡盯著湖面,開始脫衣服。
  
  他把身上的衣服脫下來給了梅莉拿著,瞬間變為原型,踩著水衝進了湖中心。
  
  被他發現,湖裡的魔獸不再隱藏,伸出一個黑色的頭顱,露出長滿利齒的大嘴朝他咆哮。梅莉站在湖邊看不清晰,只隱約看見湖裡是個帶殼的魔獸。
  
  威風凜凜的大熊和那隻魔獸一番水中激戰,最終抬腳踩在魔獸的殼上宣告勝利,掏出了那魔獸藏在殼裡的腦袋,把它拖回了岸邊。
  
  梅莉看到這隻魔獸巨大堅硬的殼,第一反應就是︰這個殼,如果掏空了,就是個天然的小屋子,可以藏在裡面睡覺。
  
  既然她有要求,穆裡當然是滿足她。
  
  一隻大熊坐在帶殼魔獸身邊,伸出爪子使勁往殼裡掏,掏出來一堆無法形容的東西。除了還沒消化完全的食物,甚至還有銀色的鎧甲碎片、帶刀鞘的銀色小刀之類的。有些東西比較新,有些看上去已經是陳舊了,被腐蝕壞了一部分。
  
  穆裡掏完了殼,在湖裡洗洗手和臉,梅莉就在他旁邊把找到的那些屬於人類的小零碎給洗了洗。...<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20-9-16 10:00 PM

28 三人小隊

  皮膚黝黑的女騎士阿比雙手握劍,將之從魔獸皮肉下拔了出來,暗紅色的血頓時澆了她一身。她喘一口氣,隨手擦掉濺到臉上的血,跳下魔獸的身體。
  
  「要命,怎麼會遇到這麼難殺的中級魔獸。」她擰眉抱怨道︰「我們這都還沒進去極地中部。」
  
  和她同隊的另兩位同伴也正好對付完了其他魔獸,拿著武器氣喘吁吁坐到附近。
  
  因為她們三人都是高級騎士,比一般騎士厲害許多,又是聖堂裡出了名的不好相處和獨來獨往,因此在普遍十人小隊裡,她們三個自行組成了一個小隊。
  
  這小隊中另一名短髮女騎士弗拉擦擦手中的刀劍,又撿起放在一邊的弓,「連我們對付都吃力,那些鼻子朝天的小兔崽子估計要死一堆。」
  
  「唉,出來賺錢,難免的嘛。」隊裡唯一的男騎士阿倫坐在魔獸屍體旁邊,動也懶得動了,就近割了一塊肉生火烤著吃。
  
  一天沒吃東西,光殺魔獸,他都快餓死了。
  
  三人正圍到一起休息,忽然聽到遠處狂奔的聲音,女騎士阿比還以為是又來了什麼魔獸,不爽地大罵一聲,「沒完沒了了!吃個肉都沒時間!」
  
  三兩步踩著魔獸屍體走到上方朝遠處眺望。
  
  誰知,她看到的是一隊剩下五六人的騎士。頓時意興闌珊地滑下魔獸脊背,繼續去吃自己烤焦的肉塊。
  
  那處於驚懼之中,忙於逃命的幾個聖堂騎士看清了阿比的身影,見她身上代表高級騎士的紅色斗篷,個個都像是看見了救星,雙眼發亮地直奔她們而來。
  
  到了近前再看到三隻被殺死的中級魔獸,那幾人更加激動了。
  
  可惜隊伍裡兩個女騎士都懶得應付他們,只讓男騎士阿倫去和這些快要哭出來的軟腳蝦說話。阿倫笑咪咪的讓這些人坐下一起吃一頓,一邊從他們口中得知了他們被什麼嚇成了這個樣子。
  
  這隊騎士的運氣還算不錯,一路過來遇到的都是低級魔獸,也沒減員,這讓不知道其他騎士小隊遭遇的他們膽子大了很多,於是不斷往裡走,無意間去到了靠近中部區域的盆地。
  
  因為那裡地形復雜偏僻,每年的聖堂騎士都很少會去到那裡。這群人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倒楣,竟然摸到了那裡,並在那順利殺了些低級魔獸,興致勃勃在水邊大吃了一頓。
  
  「晚上,我們……在湖裡遇到了,遇到了那隻魔獸……」想起昨晚上發生的事,說話的騎士仍然是滿臉的驚懼後怕。
  
  抱著劍聽著的女騎士阿比聽他們說幾個死去的同伴是因為去水裡洗澡玩鬧被突然出現的魔獸吃了,忍不住發出一聲嗤笑,「大晚上跑湖裡游水,這個找死的方法還挺別致的。」
  
  湖邊從來都是最危險的地方,尤其夜晚看不清楚,就算是她們這種藝高人膽大的高級騎士都不會去做這種找死的事,那幾個年輕騎士不如說是被蠢死的。
  
  惱怒尷尬的年輕騎士不敢反駁她,只能把自己遇到那隻魔獸的可怕加倍誇張描述出來。
  
  「……像是一座房子一樣大,外殼堅硬黑沉,我們的劍劃在上面連一絲痕跡都沒辦法留下,就連伸出的脖子也根本砍不動,它沒有眼睛,只有一張大嘴在最前方,一張開,裡面全是密密麻麻的利齒,深的看不見底……」
  
  在一邊不怎麼說話的女騎士弗拉忽然直起身問︰「生活在水裡,帶殼的魔獸?你們是不是在一個盆地湖泊裡看見的?!」
  
  阿比按了下同伴的肩,讓她別激動,阿倫也收起剛才的懶散隨便,仔細問了問附近的地形。
  
  他們和弗拉相處好幾年,是互相信任的好朋友,當然知道她一直以來的心結是什麼弗拉最為敬愛的哥哥,也是一位高級騎士,在幾年前的一次夏日狩獵中死在了極地,僥倖逃回去的騎士告訴她,她的哥哥被一隻盆地湖泊裡生活的魔獸給吃掉了,那隻魔獸有一身堅硬的甲殼。
  
  從那時起,弗拉就一直想要找到那隻魔獸,為哥哥復仇。可惜那個唯一知道地方的騎士受傷很重,回去後還沒能等到第二年的夏日狩獵就死了。這樣一來,再也沒人知道那具體是在什麼地方。
  
  極地範圍這麼大,弗拉年年都參與夏日狩獵,到處尋找,也沒能找到那所謂的盆地湖泊。
  
  阿比和阿倫陪她找了幾年,沒想到會在今天忽然得到消息。
  
  她們硬是抓著幾個好不容易逃出生天的騎士,帶著他們原路返回去找那片盆地。
  
  趕了大半天的路,險些被累死的幾個騎士指指前方雪山,「就是、就是那邊了。」
  
  他們不敢再去那片湖泊,指完路就匆忙離開。三個高級騎士見他們離開的背影,撇嘴聳肩。「他們該不會覺得我們要去送死吧?」
  
  「我們這可不就是送死嗎。聽他們的描述,那要真的是吃了弗拉哥哥的那隻魔獸,肯定不是中級魔獸,說不定還是我們沒見過的高級魔獸。」
  
  「這地方,最多就是中級魔獸,聖堂裡的老牧師不都說,高級魔獸都在極地深處,想見也見不到,你就別嚇唬我們了。」
  
  三人連同最緊張復仇的弗拉,都沒有輕舉妄動,嘴裡說著閒話,動作上小心仔細。他們沒有貿然接近,選擇了一個地勢高的地方遠遠地觀察那湖泊的動靜。
  
  這一看,三人都看見了湖邊一個黑殼魔獸。
  
  「這畜生跑岸上來了?」見那黑殼一動不動停在水邊,阿比揚眉問。
  
  弗拉摸了摸自己的刀,強壓激動呼了口氣說︰「說不定它在岸邊沒有在水裡那麼便利,這是我們的機會。」
  
  阿倫觀察最仔細,攔住了兩位姐妹,「等等,有點奇怪。」
  
  就在這時候,三人都看見那殼裡爬出來一個人。
  
  三騎士︰「……???」
  
  那人穿的並不是騎士的衣服,看纖細的身形也知道是個女人。在她從殼裡出來後,又從殼裡出來了一個高大的男人。
  
  這場景實在容易叫人想起一些和春天有關的事情。
  
  風流男騎士阿倫,下意識就想吹出一個風騷的口哨,被深知他本性的弗拉一拳頭塞進嘴裡堵住這一聲口哨。
  
  阿比則是摸著下巴,忽然啊了一聲,「我想起來了,是她啊,那個紅頭髮!」
  
  她還記得這個和自己母親是同一個種族的紅髮女人,畢竟紅髮的洛蒂特後裔實在太稀少了,哪怕看不清面容,她也幾乎能確定就是她。
  
  她怎麼跑到極地來了?
  
  想到這,她一躍而起,直接往盆地裡走去。
  
  阿倫和弗拉沒攔住她,眼看她都暴露了,對視一眼後跟上了她。
  
  .....
  
  梅莉把那個大黑殼子裡面清洗乾淨,又在附近割了些乾草,用來燻殼子內部,祛除裡面的血腥味。
  
  穆裡原型進不去這小屋子,就變成人形,方便跟著她進進出出,時不時幫個忙或者幫個倒忙。
  
  阿比三人還沒走近,剛出殼屋的穆裡就警惕地朝他們看過去。
  
  他對穿這種衣服的人可謂是印象深刻。他們大多都沒有他吃的魔獸厲害,可是都不能殺,這樣就很麻煩。
  
  梅莉也還記得穆裡被那些聖堂騎士追殺的事,心裡同樣警惕。不過,讓她意外的是,這靠近的三個騎士,領頭那個女騎士她認識。
  
  「是你。」
  
  女騎士阿比一聽,見她還記得自己,哈哈一笑,「是我,看到紅頭髮我就猜是你了,沒想到會在這看到你,上回你怎麼招呼不打一個就跑了。」
  
  看她態度友好,梅莉也沒辦法冷臉不理人,解釋了句,「當時有人來接我。」
  
  阿比跟她說話,其餘兩人已經和穆裡互相打量了一輪。穆裡沒什麼反應,兩個和魔獸打交道多年的騎士已經忍不住脊背一涼,差點在他的注視下後退。
  
  「這位兄弟眼神也太凶了,我一不注意還以為是遇到了厲害魔獸呢。」阿倫隨口哈哈了兩句,想要活躍氣氛。
  
  一個小隊三個人,有兩個自來熟,在這樣的情況下,有過一面之緣的雙方又從那隻帶殼魔獸身上搭上了話。
  
  「我們是特地來找這隻魔獸的,我們弗拉要找它報仇,沒想到被你們殺了哈哈哈!」
  
  五個人分兩邊,涇渭分明地坐在火堆邊。阿倫倒是想和那個美人坐近一點,但是對面滿身野性的男人虎視眈眈看著他們,三人被看的頭皮發麻,都明智地坐遠了點。
  
  穆裡坐在梅莉身後,腦袋抵在她的頭頂,用眼神和動作防備著對面的三個人類。
  
  梅莉也默認了他的保護姿態,畢竟她也不清楚這三人會不會突然動手。
  
  不過,兩人這個姿態在阿比三人眼裡,就只有一個意思︰這麼對著我們秀恩愛,沒必要,真的沒必要。
  
  阿倫都忍不住無語地對目光炯炯的穆裡開玩笑說︰「兄弟,真不用防備這麼緊,我就欣賞一下,真沒準備搶你的。」
  
  穆裡最近在梅莉面前已經變成了一隻徹徹底底的甜蜜大熊,不過在出現陌生人後,他再次表現出了當年在傭兵隊裡不愛理人的姿態。看著就很孤傲,令人看不順眼。
  
  然而在知道這隻帶殼魔獸是他獨自一人殺死的,三人都對他肅然起敬,紛紛覺得這樣厲害的傢伙有這樣的姿態也很正常。
  
  弗拉更是再一次向他們道謝。
  
  梅莉聽說她哥哥被這隻魔獸吃了,愣了一愣,想起來什麼,站起身要去拿東西。穆裡當然是寸步不離地跟上她。
  
  被留在原地的三人對視一眼,「我們看上去很像是壞人嗎?那男人那麼厲害,不用這麼防備我們吧。」「我和阿比是女人,又不會和他搶女人,你這樣看著就像流氓的男人才讓人警惕,我們都是被你連累!」
  
  梅莉很快提回來一袋零零碎碎的東西,給弗拉看,「這都是從那隻魔獸肚子裡找出來的東西,你看看有你哥哥的東西嗎?」
  
  弗拉沒想到她竟然還會想到這一點,低頭看向那堆零碎,一眼就看見其中一個黃金吊墜。
  
  吊墜上是一朵花,那是她的東西,那次哥哥出發前,她親手給哥哥戴上的。
  
  金色吊墜黯淡,鏈子斷裂,有些地方被腐蝕了。她把那吊墜拿起來,眼淚忽的控制不住往下流淌。
  
  兩邊的朋友拍拍她的肩,無聲安慰。
  
  過了很久,她才平靜下來,看向梅莉,聲音沙啞地再次說︰「謝謝你,真的謝謝。」
  
  她很清楚,自己三人不是那隻帶殼魔獸的對手。就算它已經死了,他們坐在殼邊都能感受到那種可怕的氣息。對面的兩人殺了這隻魔獸,替她報了仇,她應該感激。
  
  「這份恩情,我會回報你們,如果有什麼事,可以去找我。」弗拉握緊吊墜,「這個吊墜,我可以帶走嗎?」
  
  「當然可以。」梅莉也朝她安慰地笑了笑。
  
  經過這件事,雙方氣氛又好了不少。穆裡總算不時時刻刻把梅莉揣在懷裡了。
  
  兩個女騎士和梅莉說話,弗拉擅長弓箭,難得開口多說幾句,給梅莉指點了些技巧。在場只有兩個男人,阿倫見狀自覺湊近穆裡和他聊天。
  
  「嘿,我說兄弟,剛剛來的時候就見你們從那個殼裡爬出來。」阿倫輕聲說著,露出個微妙古怪的笑容,「你也真是藝高人膽大,帶著人來這種地方培養感情,效果很好啊,還幕天席地在這裡……嘿嘿,你很會玩嘛!」
  
  穆裡高冷地盯著這個擠眉弄眼的人類男人不吭聲,心想,人類男人都一個樣,和當初相處過的傭兵們一樣喜歡說些奇怪的話。...<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20-9-17 09:53 PM

29 身份

  高級騎士們進入極地,最少要獵到三隻中級魔獸才算合格,阿比三人提前完成了任務,他們沒有再去狩獵更多魔獸以提升資歷或換錢的想法。
  
  之所以年年都來夏日狩獵,只是因為同伴弗拉,如今她心願已了,拿著哥哥的遺物一時陷入低落的情緒裡走不出來,眼看著是沒有繼續待下去的意思,三人就決定提前離開極地。
  
  在離開之前,他們頗為熱情地邀請穆裡夫妻,他們已經確定這兩位是夫妻了,畢竟看他們的相處方式如此自然和諧,比他們見過的所有夫妻都更像夫妻。
  
  瞧這一個餵一個吃的姿態;瞧這對視時忽然就不一樣的眼神;瞧那一個洗澡一個在旁邊守著的自然而然,阿倫用自己多年老色批的眼光肯定,這起碼當了五年夫妻才能這麼嫻熟。
  
  弗拉無語,指出︰「從莉莉的年紀上看,我就能確定你的猜測是錯的。」
  
  阿比則說出自己常說的一句話︰「人類男人真噁心。」
  
  穆裡壓根沒理會這三個不請自來的奇怪人類,梅莉則作為代表回絕了三人邀請。
  
  她確實被提醒了,想去城裡走一趟,不過她始終沒忘記聖堂對魔獸的態度,她要盡量隔絕穆裡和這些人的接觸,所以哪怕他們態度不錯,她也不願意和她們同路。
  
  等他們離開之後,梅莉和穆裡商量,「我們去城裡走一趟吧,剛好趁這個時間,我們可以買一些東西。」
  
  家裡被水淹,穆裡的衣服都被泡爛了,除了現在他身上這一身,就只有一身替換,他不在意這些,但她想讓他能過更好的生活。
  
  糖也早吃完了,最近不能再餵糖給熊吃,她感覺虧待了家裡的熊。
  
  見穆裡竟然露出一點畏懼的神色,梅莉感到意外,他從前那個樣子都敢隨便套個頭骨帽子往城裡跑,現在怎麼會怕?
  
  她遲疑地安慰︰「你現在這個樣子,就算去到城裡,應該也沒關係的。」
  
  穆裡的神情很微妙,最後才有些別扭地說︰「買東西……我不會算。」
  
  梅莉想破腦袋都沒想到,他臉上那點畏懼是因為想起了被她算錢題目支配的恐懼。嫌棄算錢麻煩的小熊被她連哄帶騙做了幾天「買東西該付多少錢」的題,後來沒有用武之地,變成大熊後也理所當然地忘記了。
  
  她一下子哭笑不得,試圖和他講道理,「穆裡,你很聰明,只是不習慣算這些,多算算就會發現很簡單……」
  
  穆裡一腦袋紮進她懷裡,下巴擱在她腿上。雖然是個塊頭很大的男人,眼神又野又凶,但這樣拗著身子都要把長著白毛的腦袋往她懷裡塞的動作,實在太可愛了。
  
  受不住這沉甸甸的「糖衣炮彈」,梅莉感覺大腿被撞疼的同時,嘴裡已經不自覺改了口,寵愛地摸著他的頭,「好吧,你不用算,我來算就好了。」
  
  就這樣,他們把魔獸甲殼小屋子放在湖邊散味,一起離開極地前往人類生活的城池。
  
  進入城裡的過程是無波無瀾的乏味,和其他任何一個普通人都沒什麼不一樣。
  
  梅莉想好了,首先給穆裡買幾身好穿的衣服,所以她第一個去了賣衣服布料的店鋪。
  
  進門第一眼先瞧見裡面三個人,兩個女騎士正拿著一套裙子細看,男騎士蹲在一邊百無聊賴地看著過往女孩子的腿。
  
  這個時候再想退出去躲開已經來不及了!阿倫看見了她們,一個招呼把另外兩個女騎士的目光也吸引了過來。
  
  「我還以為你們是真的想在那破地方再待一陣,沒想到你們只是不想我們三個打擾你們的單獨相處。」阿倫語氣幽幽,阿比弗拉的目光更加微妙。
  
  梅莉硬著頭皮將這尷尬場面應付過去,專心買衣服。她看好了幾套衣服,詢問穆裡的意見。
  
  抱著胳膊站在她身後的穆裡,像根成精的烏木柱子,不說話,只搖頭。
  
  「這個也不喜歡嗎,你想要什麼樣的?」梅莉還真沒想到穆裡對衣服這麼挑剔,之前不都是隨便穿嗎。
  
  穆裡說︰「我要身上這一樣的衣服。」
  
  就要破衣服?這是什麼愛好。梅莉疑惑了半晌,看到他衣服上的補丁繡的簡陋小熊,忽然間明白過來穆裡的意思。
  
  於是她對老闆說︰「給我拿布。」
  
  又回頭問穆裡,「我給你做衣服?」
  
  穆裡這回點了頭,又很好說話了。
  
  她自己也買了兩套衣服,替換掉身上那套用穆裡舊衣服改的男裝。
  
  這家門面不大,貨品繁多得有些擁擠的店,貨架上滿目琳瑯的衣服,四面牆壁都掛著花色不同的各種布,裡面還有不少客人在吵吵嚷嚷地挑選衣料布匹。
  
  當穿著新衣服的梅莉從小簾子後面走出來,她就那麼尋常地一抬眼,所有人都不由將目光定定地看著她,露出兩分呆相。
  
  紅髮綠眼的白膚美人哪怕穿著最簡單的衣服,以那些精美布料做背景,仍是突出無比,光彩照人。
  
  一片安靜中,剛才還親手拿了布料給她的老闆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喃喃說︰「這是剛才那個……」那個一身灰撲撲,藏頭藏臉的怪人?!
  
  才發現自己沒遮臉,梅莉扭頭回去拿了個披肩遮住頭髮和大半張臉,一行人這才得以離開,不那麼引人注意地走在街上。
  
  三位騎士跟在她們身後,第一次看清梅莉長什麼樣的阿倫捂住嘴哭了出來,羨慕的眼淚從嘴角直往下流。
  
  「太好看了,這樣的美人一般不都藏在那些貴族和大商人的宮殿城堡裡嗎,沒想到還能看見活的。這要是讓她不遮臉在街上走一圈,馬上就要被人搶走……」
  
  「前面的!停下來!」聽到這一聲吆喝,阿倫閉上嘴,兩位女騎士也同時露出「見鬼了這就被你猜中了」的表情。
  
  身後的大街上走來一頭長牙象,象身上盤著一座可容納十幾人的圓頂宮殿,四周威武的護衛各自帶著武器,還有僕人搬運著各種珍奇貨物。
  
  大街上的平民們如同遭到威脅的魚群般自覺後退,訓練有素地避開捕食者的巨口,站在遠處觀望。
  
  說話的是個站在象車車架上的男人,他居高臨下問︰「我們要買他,多少錢?」
  
  被貴族和大商人看中買走,大部分平民都會欣然同意,換一筆自己一輩子可能都賺不到的錢。少部分不同意的,最終也會被迫同意。
  
  阿比三人認出來,這是城內有名的大商人蓋伊家的象車,她們同時攔在了梅莉身前,「不巧了,我們這朋友不樂意。」
  
  象車上的男人擺擺手讓她們站開,明確地指向穆裡,「我們主人要買這個男人。」
  
  護著梅莉的三人︰「……」這就沒想到了。
  
  阿倫扭頭,用一種全新的目光打量穆裡。他們三個一開始就被穆裡的力量給驚住了,因此完全沒怎麼在意過他的容貌,現在撇開對他武力值的驚嘆仔細看看,他這模樣其實格外英俊特殊,就連阿倫這個男人都不得不承認︰兄弟,是我小看你了。
  
  長得好看,看上去卻沒什麼身份,不管男女都容易被搶。
  
  象車宮殿裡,珠光寶氣,保養得當的中年女人掀開簾子,語氣傲慢,「你們誰是他的主人?我願意花一袋寶石來買他。」
  
  穆裡那一身不肯換下的破衣服,瞧著就像個窮人,這位大商人蓋伊的女兒一點沒想過會被拒絕。
  
  但被堵在這裡心情不好的穆裡,更沒有什麼拒絕不拒絕的概念。在他這裡,只要沒穿牧師騎士服,主動上來找麻煩的,都可以殺。
  
  他擁有魔獸外表的時候,行事更像是人類,擁有人類外表的時候,行事反而更傾向於野獸。
  
  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時,他跳到象背上,一腳把那個裝飾華麗的小宮殿給踹了下去,砸到地上滾了兩滾,尖叫聲霎時響徹大街。
  
  在這片混亂中,穆裡很自然地帶著梅莉離開這裡。
  
  梅莉能預見接下來被人追殺的結果了,但她並不覺得害怕,也不是第一次了。她只惦記著自己還沒買完要買的東西。
  
  「我們還是早點買完東西回去吧。」
  
  騎士三人跟上來,建議他們︰「不如你們先暫時去我們聖堂避避風頭?剛才那個大商人特別有錢,又很寵女兒,肯定要找你們算賬,如果你們去聖堂待著,他們就不能拿你們怎麼樣了。」
  
  再一次被無情拒絕騎士三人組帶著對蓋伊家打手生命安全的擔憂,回去了聖堂。
  
  她們作為今年第一撥從極地回來的騎士,隊長阿比還需要去老牧師那裡講述這一路發生的事。
  
  她告別兩位同伴,獨自前往牧師塔。夏日的聖堂比其他時候要清冷很多,她穿過中庭,經過了牧師塔下面的藥堂。
  
  養傷的幾個騎士從窗戶看見她的影子,大喊︰「嘿,這麼早就回來了,你們又偷懶?」
  
  阿比撐著胳膊站在窗外往裡看,「沒意思,就提前回來了。哦,你們上次說的那個混血魔獸身邊,不是帶著個紅髮綠眼的女人嗎,我看見了。」
  
  養傷的騎士猛然坐起︰「什麼!你看到那個混血魔獸了!」他們這幾個受傷的騎士可都是被那傢伙所傷,早想著一雪前恥。
  
  阿比聳聳肩,「沒看到那個混血魔獸,女人被它丟下了,現在跟在另一個人類男人身邊,你們想通過她來找那隻混血魔獸是不可能了。」
  
  說完也不管這些人什麼反應,伸手關上了窗,腳步輕快地爬上了牧師塔。
  
  這裡住著的是一位最年邁的牧師,說話做事總是慢吞吞的,也許是年紀大了,在一群激進仇恨魔獸的牧師裡,他是難得的平和派。
  
  阿比搖著椅子和他隨意聊了聊這次的夏日狩獵行程,走了個過場。做完記錄後她忽然問︰「德溫牧師,我記得很多年前聽你講故事,你說有些等級特別高的魔獸,可以變成人的模樣,是不是?」
  
  德溫牧師耷拉的眼皮慢慢掀開,瞧了她一眼,露出個溫和的笑容來,「你也說了,那都是故事而已,魔獸怎麼可能變成人呢。」
  
  「好吧。」阿比起身瀟灑地走了。
  
  她早就懷疑穆裡並不是人類,而是那些騎士口中的魔獸混血,但是到底是不是都和她沒太大關係,她又沒有其他被洗腦的騎士那麼介意。
  
  德溫牧師獨自坐在塔上,戴著眼鏡一行一行地看書。劃到某一行,他枯皺的手忽然停下來,蒼老的嘴唇裡溢出一聲悠長嘆息。
  
  他想起弟弟的女兒,那可憐的孩子伊薇。伊薇並不適合當騎士,卻在她父親的要求下成為騎士,進入極地狩獵。
  
  她失蹤幾年回來,生下了一個渾身長著白毛的怪物。從那時起,德溫牧師就知道,古老的典籍中記載,特殊的高級魔獸能變成另一種形態,很可能是真的。
  
  他那一生只為了神聖牧師職責奉獻的弟弟德魯,得知女兒和魔獸有染,憤怒無比,將那個怪物孩子帶走,並告訴伊薇他已經將那隻小怪物打死丟棄,結果伊薇因此受到刺激一病不起。
  
  伊薇死後,德魯大約是後悔了,最終放棄了牧師的身份前往極地,直到死也不曾再回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20-9-17 10:12 PM

30 酒館

  梅莉用最短的時間買好了要買的東西,在夜幕降臨時找了個偏僻人少的酒館吃晚餐。
  
  這些廉價酒館一般都昏暗狹窄,擁擠的大廳,供人吃飯喝酒的桌子老舊又油膩,空氣裡漂浮的味道也讓人不愉快。
  
  站在檯面後面充當了臨時服務員和陪酒工作的是附近的妓女,如果肯花上八十枚銅幣,一般就能帶著她到附近的旅館睡一覺。
  
  從穆裡帶著她坐到這個酒館角落裡之後,看上去年紀不小但風韻猶存的陪酒女人就在不斷試圖挑逗他,只可惜,穆裡吃東西的時候總是很專注,沒注意她的各種暗示。
  
  梅莉坐在身旁也在專心吃菜,她實在很久沒能好好吃些蔬菜了,因此抱著蔬菜湯喝得虔誠而滿足。
  
  沒能挑動穆裡的女陪酒,氣惱潑辣地瞪了梅莉一眼。
  
  梅莉︰「?」
  
  穆裡吃完一份肉排,又叫了一份。
  
  梅莉已經吃飽了,看他開始消滅第二份肉排,忽然想和他開個玩笑,於是問他︰「三份肉排一份蔬菜湯和麵包,要付多少錢呢?」
  
  哪怕是在這麼昏暗的地方,梅莉也清晰看見穆裡那張猛然抬起的臉上,滿是驚愕,叉起的肉排都掉盤子裡了,那略帶驚恐的金色眼睛微微瞪圓,寫滿了「不是說好不讓我算錢」的質問。
  
  梅莉︰「啊,我不是在問你,沒事。」
  
  安下心來的穆裡再度吃起來,動作比先前的大開大合遲滯了很多,他心裡不知道經歷了什麼樣的思考與曲折,從自己的餐盤裡插了一塊肉放到她盤子裡。
  
  穆裡身上仍然有很多更傾向於獸類的習慣,比如食物,他並不允許別的什麼搶奪他的食物,除非他主動不要了。也沒有人能在他沒吃飽的時候分享他的食物,梅莉除外。
  
  從他把她帶回去之後,梅莉莫名其妙就成為了那個分配食物的角色。
  
  在魔獸類的世界裡,很少會有雄性養家的例子,它們大多都是些只負責留種不負責管的懶貨,這隻獨自長大什麼經驗都沒有的小熊,對她所做的,更傾向於魔獸中雌性撫養幼崽的行為。
  
  其實不想吃肉的梅莉,在一陣復雜而感動的情緒中,勉強啃著他討好般送過來的一塊肉。
  
  「找到了!你們在這裡啊!」阿倫騎士的聲音從門邊傳來。
  
  這騎士三人組換下騎士的服裝,一身氣息看上去和傭兵相似,又更加精悍些一看就有錢。
  
  他們坐到穆裡兩人身邊,馬上得到了熱情招待。阿倫風流地朝檯面後的女人一笑,大方地在她那買了這裡最貴的酒,請穆裡兩人一起喝。
  
  「我們打聽了很久才找到你們在這裡,我們都能找得到,被穆裡摔了個半死的蓋伊家女兒肯定也能找得到,你們做好了準備沒有?」
  
  聽上去阿倫像是在真切地擔憂著。
  
  不過在場其他人都沒理他,弗拉遞給梅莉一個袋子,從那細微的踫撞中梅莉聽出來那是一袋子金幣。
  
  「這是感謝你們殺死那隻魔獸的報酬。」在這麼短暫的時間裡,弗拉已經看明白了,自己沒什麼人情好欠給他們的,還不如直接用錢做報酬。
  
  梅莉沒有過多推辭就收下了,不意外地看到弗拉大鬆一口氣的模樣。
  
  她以為她們報完恩了,提完醒了,也該走了,誰知他們三個就這麼穩穩坐下來開始放鬆地喝酒聊天,看上去和每一個幹完活下班放鬆的人沒什麼兩樣。
  
  梅莉稀裡糊塗就陷入了她們的聊天裡,並且本著不浪費錢的原則,學著兩個豪爽的女騎士一樣,嘗了嘗那杯昂貴的酒。
  
  穆裡吃著吃著,發覺旁邊的梅莉因為聽人聊天入神,越坐越遠。他覺得自己手裡的肉都不香了,盯著梅莉看個不停。
  
  漸漸被酒精麻痹的梅莉沒能注意到他的視線,聽著兩個女騎士誇張吹牛。
  
  「我說兄弟,你別好像個不能斷奶的崽子一樣,咱們做男人的,要有尊嚴你知不知道?」阿倫看不下去他這樣子,酸溜溜地說。
  
  他本想勾著穆裡的肩表示親熱,像他往常見到不熟的人也能上去勾肩搭背,但對穆裡,這手怎麼都搭不下去,像是他肩上長了刺似的。
  
  穆裡一如既往的模樣高冷,不理睬他。阿倫不好加入那邊的三位英雄女子,只好發揮自己厚臉皮的優勢,對著穆裡叨叨,「這男女相處,是有技巧的,就算你真的真的特別愛她,也不能讓她看出來,不然她就會仗著你喜歡,越來越過分。」
  
  「你看弗拉,直接把金幣給了莉莉,你也不反對,你們家是莉莉管賬吧,你這也太實誠了,男人要是不留點小錢,怎麼出去喝酒玩樂?你現在是還不懂,等到再過幾年你就會後悔了。」他越說越小聲,臉色也十分嚴峻。
  
  穆裡︰「哇嗚哇嗚」(嚼嚼嚼)
  
  陪酒女人湊上來,笑盈盈地加入他們的對話,同樣小聲說︰「是啊,這世上哪有一個男人不偷腥的,要是不偷腥,那就是沒錢……不過,這個客人長得這樣子,不給錢我也樂意試一試。」
  
  「我一看客人就知道,是沒經驗的,不如在我這裡學學技巧,到時候也免得被嫌棄不是?」
  
  阿倫一口酒噴出來,見鬼了一樣瞧著穆裡,又看那女人,「他?雛兒?你怎麼看出來的?」
  
  女人咯咯笑,「瞧你說的,別小看我啊,我身經百戰,一眼就瞧得出來。」
  
  阿倫簡直不敢置信,內心裡就好像看到有人不把珍貴的綠寶石用來做首飾,反而用來墊桌腳一樣難受,忍不住對穆裡說︰「莉莉長成那樣,你們還單獨相處,這樣你都忍得住,你還是不是個男人!」
  
  穆裡︰「哇嗚哇嗚」(嚼嚼嚼)
  
  「你別吃了,求你跟我說說話!這難道就是強者的世界嗎!」阿倫痛心疾首,「你該不會是不行吧?你要是沒經驗不敢上的話,先找個經驗豐富的試一試,不然到時候中途不能收場,莉莉肯定直接踢了你找別人了!」
  
  穆裡其他都沒聽清,就聽到最後一句,抬頭用一雙帶著凶氣的眼睛盯向口無遮攔的阿倫。
  
  聽到他嘴裡的肉塊被牙齒咬著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阿倫感覺自己一陣莫名肉痛,訕訕說︰「你看你這反應,我又不想搶你的。」
  
  他終於明智地意識到這個話題不能繼續,話題一轉︰「我以前聽說有種傳說中的魔獸,渾身長著甲,非常喜歡亮晶晶的紅寶石,它會把紅寶石藏在自己的嘴裡,連吃東西都不捨得吐出來,不許別人多看一眼……我看你對莉莉這麼在意,和那種魔獸都差不多,你該不會是這種魔獸化身吧哈哈哈!」
  
  他對天發誓自己只是想活躍氣氛開個玩笑,結果那邊端著空酒杯的梅莉,忽然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站起來拿起弓箭對著他,一臉換了個人似的肅然,「放開穆裡!」
  
  梅莉醉了,迷迷糊糊中聽到那邊阿倫對穆裡說什麼他是魔獸化身,頓時以為穆裡的身份被識破,要被阿倫抓走了。始終沒能對他們放下心的梅莉,緊張地板著臉射出去一箭。
  
  比她更緊張,嚇得退出去好幾步的阿倫,手裡的酒杯被一箭射破。他咽了咽口水大喊︰「冷靜!我就是和穆裡開玩笑,沒想真的攛掇他去找其他女人睡覺,不至於因為這個就要殺我吧,你千萬冷靜啊!」
  
  除了這個,他想不到一直看上去無害的梅莉為什麼會突然對他橫眉怒目。
  
  在此危急時刻,他的兩個同伴不僅不救他,還在一旁大笑攛掇梅莉,「我就知道他又嘴賤了,莉莉快射他!」
  
  「對他臉射,給他一個教訓。」
  
  喝得迷迷糊糊的梅莉,迷茫聽從耳邊的聲音,又射出去一箭。阿倫抱頭鼠竄,阿比弗拉笑聲震天,大力拍桌。
  
  穆裡仍然在吃。
  
  ……
  
  在某一刻,梅莉忽然醒過來。睜開眼睛看見頭頂空曠的天空,身上蓋著軟和的布和皮料,身下的車子顛簸搖晃。
  
  她頂著一頭亂糟糟的紅髮從堆滿各種生活用品的大車上坐起來,看著輕鬆拖著車子往前走的穆裡背影,又發了一陣呆。
  
  身前身後都沒有路,這已經是廣闊沒有人煙的極地範圍了。
  
  發生什麼了?她們怎麼到了這裡了。梅莉按著自己的腦門,什麼都想不起來,只記得在酒館裡聽到阿比和弗拉描述她們第一次合力殺死一隻中級魔獸,覺得她們很厲害。
  
  梅莉︰「穆裡?我們什麼時候出城了?」
  
  穆裡回過頭來,她看到穆裡懷裡抱著一罐蜂蜜,嘴邊亮晶晶的。這罐蜂蜜她記得,買下來的時候花了三個銀幣,現在看樣子快被穆裡偷喝完了。
  
  「昨天晚上出來的。」穆裡舔舔嘴唇,把那半罐蜂蜜遞給她,「剩下的給你。」
  
  梅莉瞧他的眼神,摸出來一根勺子,伸進罐裡攪拌一下,放進自己嘴裡。
  
  穆裡的喉結很明顯地動了一下。
  
  她又舀了一勺遞給穆裡,「最後一口。」
  
  等穆裡美滋滋地吃了這一口,她把罐子封起來,「剩下的以後再吃。」
  
  她嘗著嘴裡的甜味,整個人徹底清醒了,極地吹來的冷風揚起她的紅髮。她再度詢問起昨晚上的情況,「怎麼晚上就連夜走了,阿比他們呢?」
  
  穆裡還在回味蜂蜜,語氣都不自覺帶出一股甜味,「昨天在酒館,有一夥人找上門來,我們就走了。」
  
  梅莉︰「是那個蓋伊家的找過來了嗎!」
  
  穆裡︰「嗯,來了幾百個人,屋子擠破了。你衝上去和他們打架,另外三個人也是,不過都沒我厲害。」
  
  梅莉︰「……?」
  
  穆裡︰「他們追了我們很遠,你坐在車上對他們射箭,射中了十幾個,你也不錯。」
  
  梅莉︰「……???」
  
  穆裡︰「箭我都撿回來了!」
  
  不,問題絕不在這裡。
  
  梅莉將雙手放在腹部,安詳地躺了回去,她已經不敢去想昨晚上究竟是什麼亂糟糟的場面了。
  
  天真藍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20-9-18 10:11 PM

31 夏天的熊

  極地夏日的最後一批花,在苔原上迎接她們回歸。
  
  燈塔附近的水退去,殘留的被凍上結成一層厚冰塊,等到天再冷一些,大雪吹到這邊,冰塊會重新被雪覆蓋。
  
  梅莉一回到這裡,就把在人類城池那邊的事忘得乾乾淨淨,一心收拾處理她們家,忙得熱火朝天。
  
  先前被水泡過的皮毛和器具,能用的處理一下再用,不能用的扔掉,再把新買來的各種東西一一填進燈塔裡。
  
  穆裡在這裡住了好些年了,但他某些習慣和野獸也差不了多少,很少會打掃燈塔。梅莉揮舞著掃帚,把多年積灰的燈塔內部徹底清掃了一遍,還有地面,挖掉朽爛的木頭,鋪上穆裡找來的石板,將地面墊高了好幾層。
  
  這樣一來,再出現地面積水的情況,就不會那麼容易把家裡的東西打濕。門也要隨之重建,還有外面的新階梯,這些都被穆裡主動搶著做完了。
  
  他看著像是被梅莉的勁頭影響,幹活特別有勁,從很遠的地方一口氣拉回來小山那麼高的一大堆石塊來修葺燈塔。梅莉都有些被他的興奮給驚住。
  
  但他努力幹活,總歸是件好事,梅莉一時沒有太過注意。
  
  家裡差不多收拾好,他們前往盆地把先前放在那的大黑殼給搬回來。
  
  途中,遇到些正忙著繁衍的魔獸。這是一年之中,魔獸因為繁衍而躁動的最後時期,暴躁的求偶期魔獸讓其他魔獸不敢靠近。
  
  穆裡則不管這些,直截了當地打斷了兩隻魔獸辦事,抓住先前還快樂繁衍的魔獸準備把它當晚餐,梅栗都不知道該怎麼說。
  
  他是人和高級魔獸的混血,但是在他心裡,好像覺得自己既不屬於人類,也不屬於魔獸,對於雙方他都沒有親近的意思,顯得孤僻又孤單。
  
  這是他成年後的第一年,相比之前,成年後的穆裡似乎更加衝動暴躁一些,找的食物都是那些很兇狠的魔獸。
  
  難道這樣的魔獸會比較好吃一點嗎?梅莉疑惑。
  
  對於他的捕獵,梅莉從來不發表任何看法,因為在這方面,穆裡才是最有經驗的,但是他最近捕獵時的狀態,讓梅莉感到擔憂。
  
  她想起穆裡成年之前的那段時間,也是這樣躁動的狀態。
  
  而且,情況在變得更嚴重。睡到半夜,發現穆裡消失的梅莉披著皮毛走出去,一打開門差點撞進一片白色的毛絨大山裡。她退後一步,發現穆裡變成原型堵在燈塔門口。他臥在雪地裡,靜靜看著遠方的夜色。
  
  這太反常了。
  
  梅莉從他厚厚毛髮的縫隙裡擠出去,走到這個白色小山的前方,「穆裡,你怎麼了?」
  
  大熊看她一眼,把腦袋鑽進了兩隻熊掌下面。
  
  梅莉摸摸他的臉,「你又不舒服了?和以前一樣聽到了奇怪的歌?」
  
  大熊捂著臉不肯說話,最後梅莉半拖半拉才把這隻不知道鬧什麼脾氣,大半夜跑出去睡雪地的大熊拉了回去。
  
  她因為擔憂,更加仔細地注意著穆裡的異常動靜。
  
  他常常會毫無預兆地突然變成原型,跑到雪地上一臉凝重而憂慮地看著遠方,而且似乎覺得身上癢癢,會在雪地上打滾,把臉埋在雪地裡,一拔起來熊臉上都是雪。
  
  更加奇怪的是,他改變了之前一直和梅莉睡一起的習慣,獨自跑到燈塔頂上的小平臺去睡覺了。
  
  那上面的小平臺被梅莉修整過,窗戶也擦乾淨補好,地上還墊著厚獸皮,確實是個睡覺的好地方。變成人形後,穆裡已經能通過那條窄窄的樓梯上去,稀罕地想睡在上面是沒問題,不過梅莉還是覺得他怪怪的。
  
  她晚上獨自躺在下面睡覺,一睜開眼,猛然看到上方的平臺裡穆裡伸出個腦袋在幽幽看著她。那伸出欄杆的一個黑乎乎腦袋,以及兩點會在黑夜裡反光的眼睛,晚上突然看見,真的有些嚇人。
  
  一旦被她發現,那顆頭顱就迅速縮回去,悄悄摸摸的。
  
  生怕他又和之前那樣身體出現什麼問題,穆裡又一次變成大熊跑到雪地上打滾、用臉鑽雪地時,梅莉在他身上爬來爬去尋找傷口。
  
  「沒有傷口,毛髮也很健康,沒有脫落……穆裡,你這是怎麼了?」梅莉為家裡大熊愁的頭髮都快掉了。
  
  某天她們出去狩獵,穆裡再次打斷了一對魔獸的好事,冷酷無情地帶走了其中一隻當食物,梅莉忽然間啊一聲,反應過來。
  
  難道說,成年後的穆裡也有求偶期嗎,他的異樣是因為這個?
  
  穆裡拖著一隻魔獸回來,看見原地等他的梅莉滿臉通紅。
  
  穆裡︰「?」
  
  這下,換成了梅莉坐立不安了。她給穆裡收拾晚餐,心不在焉,含蓄地和他提起這個話題。
  
  「穆裡,魔獸,一般成年魔獸在這個時候都會想要……繁衍的嗎?」
  
  穆裡的反應是出乎意料的深沉,他抱著胳膊說︰「魔獸的繁衍,很可怕。」
  
  梅莉︰「……是嗎?」
  
  穆裡︰「有的雌性魔獸會在結束後吃掉雄性魔獸。」
  
  梅莉︰「……啊。」
  
  「更多的雄性魔獸會強迫雌性魔獸,還會讓她們很痛苦,有些甚至會死亡。」穆裡說到這,深沉地看了她一眼,歎了一口氣。
  
  梅莉跟著看了眼自己纖細的身形。所以穆裡他,這個眼神,還有歎氣,究竟是什麼意思!
  
  穆裡沒有察覺到她複雜的心情,抱著胳膊,微微抬頭,像個酷哥,「但是我和它們不一樣,我會忍住的,你放心。」
  
  梅莉︰「……」
  
  「啊,是嗎。」梅莉面無表情地把烤肉翻了一面。
  
  短暫的夏日很快就過去了。
  
  魔獸的繁衍期結束,只不過,穆裡還是先前那樣,時不時變成原型跑到燈塔外面的雪地上趴著,迎風沉默。
  
  等到梅莉喊吃飯了,他才爬起來回到燈塔裡,坐在火堆邊托著下巴,眉眼深沉嚴肅,「夏天都過去了,為什麼我還是這樣?」
  
  火光照耀在他皮膚上,折射出的光澤如同蜂蜜一般甜美。
  
  梅莉默默地拿來一塊布,披在他身上,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成年後第一次經歷這種問題的穆裡,束手無策,疑惑無比。他不知道,他的求偶期並不因為夏日到來,而是因為梅莉在身邊,他每時每刻都被她吸引著,所以情況只會越來越嚴重。
  
  天氣越來越冷之後,穆裡再也不能自己跑到一邊獨自睡覺了,他得給梅莉當個人形暖爐。可是,這實在讓大熊覺得難受。
  
  躺在他身邊的梅莉,在這嚴寒天氣裡,硬生生被熱出一身汗。身旁的大熊已經不是熱,是燙,她都懷疑他是不是已經燒著,燒成一塊紅色的炭火。
  
  她在黑暗裡睜開眼,歎了口氣。
  
  「天氣越來越冷,我再給你做兩件皮毛衣服吧。」梅莉若無其事地拿出一根測量尺寸的繩子。
  
  「可是我又不冷,不需要皮毛衣服。」穆裡奇怪。
  
  話雖這麼說,看到梅莉不出聲,只比劃了一下那根繩子,穆裡還是站過去讓她量。
  
  先量手臂長度,梅莉動作慢吞吞的在他手臂上比劃,輕柔的動作簡直像是撫摸一樣。穆裡敏銳地感覺不對,但又不知道哪裡不對,只本能地如臨大敵,同時又困惑與自己的反應。這裡並沒有敵人,只有一個莉莉。慢騰騰地量完手臂,接著量腰。梅莉用繩子環過他的腰,繞過一圈,藉著動作抱了上去。
  
  她感覺這個大熊的心臟都要跳出來了,結果仍然半晌都沒動,就這麼石頭一樣讓她抱著。
  
  最後她一咬牙量了下腿長,有意無意踫了下他的大腿。
  
  「咚」穆裡摔了個結實,從地上爬起來頭也不回跑了出去,只聽他一路發出嗷嗷嗷的聲音,遠遠地砸進了雪地裡。
  
  還舉著一根繩子的梅莉︰「……」
  
  她放下繩子,關上門,開始裁皮毛。「哢嚓、哢嚓」,一刀又一刀,重重地回蕩在整個燈塔裡。
  
  裁了沒一會兒,門被拉開,穆裡帶著一身冰雪的氣息又跑回來,站在門口探頭看她。
  
  梅莉還沒來得及說一句話,他又關上門。再打開、再關上。
  
  「穆裡,你過來。」她抬手散開了頭髮,站起來朝他伸手。
  
  穆裡露出惶惑而天真的神情,感覺自己好像變成了一個獵物,要被人類虜獲了,他的經驗告訴他應該逃跑,但他同時又覺得梅莉才像是一個獵物,等著他去捕獲,因而躍躍欲試。
  
  紅髮的姑娘上前勾著他的腰,他像是小熊張開熊掌那樣張了張手,緊繃著肩隨她一步步往後退,倒在了厚厚的皮毛墊子上。
  
  這是他熟悉的墊子,也是他熟悉的人,但感覺和平時完全不一樣。他成為了一隻第一次捕獵的小熊,不知道該先用自己的爪子好,還是先用自己的牙齒好。
  
  「不要咬。」梅莉捂住了他的嘴,把自己有點泛紅的肩膀解救出來。
  
  野獸天生就會捕獵。
  
  幼獸捕獵時也會從慌亂到熟練。
  
  很久以前,還是幼崽的白色小熊為了捕捉到獵物填飽肚子,非常努力地在雪地上奔跑,變成了一隻雪做的小熊。後來,他終於美美吃了一頓,開心地挖了個雪洞把自己藏進去,團成一個球,美美地睡了一覺。
  
  這天之後,梅莉發現穆裡有了個新的習慣,他每回睡著之前,都非要把她團成一個球,塞進懷裡,兩人裹成一個餡餅。
  
  這一年的冬天,對於梅莉來說,嚴寒的記憶遠沒有去年深刻,再大的風雪都顯得溫柔起來。當這個漫長冬日過去那一日,梅莉還在睡夢中,被穆裡喚醒。
  
  他們躺在燈塔頂上的小平臺上,梅莉透過窗看見了代表冬日結束的紫色潮汐。
  
  如果不曾站在這親眼看一看,絕無法體會這樣的震撼。那彷彿來另一個世界,最神秘的投影。
  
  天空上的紫色只剩下一點尾聲,梅莉靠在窗邊,枕著自己的胳膊與紅髮,「夏天又要到了。」
  
  穆裡望著她柔和的側臉,覺得他的夏天已經來了很久了。
  
  他就像是一隻雪做的熊,會融化在夏天裡。...<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20-9-19 10:40 PM

32 朋友和爸爸

  【騎士三人組】
  
  阿倫是個破落貴族後裔,家裡死的只剩下他一個,平生最大的愛好就是女人,是個光明正大的流氓。
  
  他和後來的同伴阿比相遇時,情況有些糟糕。那個滿臉厭惡高喊著「男人真噁心!」的傢伙才剛從一群色膽包天的傭兵手裡逃出來,身體軟綿綿的無法動彈。
  
  當時看著這麼一個漂亮女騎士毫無反抗之力地躺在那,阿倫第一反應就是︰還有這樣的好事!
  
  但是,阿比罵人實在太凶了,也可能是他當時腦子抽了,竟然沒有把握好這個好機會,反而坐在旁邊守了她一夜,幫忙趕走了好些個小流氓。
  
  他那時候甚至妄想過這個女騎士會不會因此愛上他,從而主動和他……當然後來他發現自己純粹是想屁吃。這個叫阿比的女騎士好起來之後,不僅沒有感謝他,反而把他打得滿頭包,後面更是見他一次打他一次,打得他一點脾氣都沒有,一度差點對女人產生陰影。
  
  能和她變成固定的隊友去打魔獸,是因為被她打多了,認識到她的武力值,從而產生了安全感才會成為同伴。大概。
  
  至於第二個隊友弗拉,那是另一場緣分。
  
  當時,弗拉那厲害的騎士哥哥才剛死在極地沒多久,弗拉自己還很弱,阿倫正好撞上她被幾個不懷好意的男人欺負。他把那些人打跑,並照顧了生病的弗拉一夜。
  
  阿倫︰等到這個小姑娘醒來之後就會感動於我的幫助,從而主動和我……嗯?等等,這劇情有點熟悉?總之,歷史再一次重演了。立志為哥哥報仇的弗拉很快成長為別人口中不怕死的瘋狂女騎士,能單槍匹馬殺中級魔獸的那種。
  
  可喜可賀,他又多了個強力隊友。
  
  都以為他一個人和兩個女騎士組隊,共用齊人之福,誰知道他就是個左右挨打的底層隊友。
  
  還有其他羨慕嫉妒的騎士故意挑釁挖苦他,「阿倫,你怎麼總跟兩個女人待在一塊,你該不會也是個假男人,真女人吧哈哈哈!」
  
  阿倫捏著嗓子朝他風騷一笑,拍拍那騎士的屁股,意味深長地說︰「不如我們試試,讓你看看我是男是女。」
  
  那騎士頓時嚇得面無人色,迅速遠離他,再也沒敢過來挑釁。後來就傳出謠言說他男女不忌,連八十歲老牧師都不放過。
  
  阿倫︰「啊這?」
  
  阿比、弗拉︰「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擁有隊友的第三年,風評徹底被害。阿倫再也不把這兩個隊友當女人了,同樣,兩位隊友也不把他當男人了。
  
  阿倫︰「神聖的主啊,只要您能賜給我一個美麗的女人,我就永遠對您忠貞!搞快點!」
  
  阿比︰「男人真噁心!」
  
  弗拉︰「該去訓練了,你們陪我去訓練。」
  
  【白熊爸爸】
  
  一個風急雪緊的冬日,燈塔附近出現了一隻巨大的白色熊獸。他比穆裡還要高大好幾倍,在雪中幾乎有遮天蔽日一樣的效果。他彷彿從很遠的地方跋涉而來,走了很久的路,身上堆積著厚厚的雪層。
  
  察覺到危險,穆裡變回原形撲出去想要阻攔陌生魔獸的靠近。
  
  然而,和那隻陌生熊獸對比起來,穆裡又成了一隻小熊。他一口咬在那隻大熊獸身上,晃晃蕩蕩吊著的樣子,像個可愛的玩具小熊。
  
  和穆裡兇狠警惕的態度相比,大熊獸脾氣好得像是一隻吃素的熊獸。
  
  他在雪中觀望了一下燈塔,緩緩轉頭帶著身上掛著的穆裡離開了,沒有做出任何攻擊的舉動。
  
  梅莉分辨出他沒有惡意,帶著弓追上去時,看到他一爪子把穆裡按在地上,和他說話。
  
  大熊獸說︰「過幾年,你就要進行二次進化了,到時候我會來找你,帶你去那裡。」
  
  他說著,看到了匆匆趕來的梅莉。在這個龐然大物的爪子下,梅莉就像是一隻小小的螞蟻,但她走到掙扎刨雪的穆裡身邊,大熊獸沒有阻攔。
  
  他只是又加了句︰「到時候可以帶她一起去,不然等你回來,她就不見了……第二次的進化,需要很長的時間。」
  
  說完,他放開穆裡,自顧自往來時的方向離開了。
  
  穆裡被這隻大熊獸沒頭沒腦的態度氣得不行,撲過去又咬了他一口。
  
  大熊獸讓他咬,連步伐都沒有慢一點。穆裡掛在他的皮毛上,被拖著往前,梅莉跟在後面猛拽穆裡的尾巴,「穆裡,算了算了。」
  
  穆裡憤憤鬆口,看著那隻大熊獸走遠,最終消失在天邊。
  
  生平第一次遇到打不過的魔獸,穆裡戰意昂揚,直到梅莉提醒他,「那隻大熊獸,是不是你父親呢?」
  
  穆裡︰「嗷?」什麼東西?
  
  梅莉猜,那隻突然出現的大熊獸應該就是穆裡的父親沒錯了。
  
  沒過多久的晴朗一天,穆裡出去打獵,梅莉從燈塔裡出來,看到燈塔旁邊悄無聲息出現一座白色大山。燈塔在他身旁,對比起來像是一根小樹。
  
  大熊獸站在燈塔邊,遠遠眺望著極地外圍人類城池的方向,一動不動。
  
  「你是穆裡的父親嗎?」梅莉走到他旁邊問。
  
  大熊仍看著遠方,喉嚨裡發出一點含糊的聲音,也不知道算不算回答。在穆裡回來前,他就離開了。
  
  當然,因為他留下的氣味,穆裡回來後氣得差點追過去打架。可惜他在那之後,再也不曾出現過。
  
  幾年後,穆裡的身體出現了異樣,那隻大熊踩著風雪來到她們的燈塔前。
  
  他說,他們要一路往北,到達地心深處。
  
  梅莉收拾了許多東西,放在那個大黑殼子裡,這就是她們途中休息的屋子。穆裡變成熊,推著那個大黑殼往前走,再次踏上一條未知的路。
  
  大黑殼子堅硬無比,飛速往前旋轉,穆裡在後面追,接近了又快速地一拍,將它拍得更遠。
  
  「停、停一下!我不行了,好暈!」黑殼子裡的梅莉發出認輸的聲音。
  
  然而興致勃勃的穆裡沒聽見,還想繼續讓莉莉體驗飛的感覺。當他又一次抬起熊掌,他的腦袋上出現了一個更大的熊掌他被沉默的巨熊拍到了雪地上。
  
  梅莉這才晃晃悠悠地從大黑殼裡爬出來。
  
  巨大的熊並不愛管她們做什麼,沉默地走在一邊,偶爾看她們一眼,只有在發生這種類似的「慘劇」時才會出來阻止。
  
  結果就是被他拍飛出去的穆裡又一口咬在他的後臀肉上,被他拖著往前走。
  
  梅莉瞧瞧那沒人理的黑殼屋子,試著推了推,推不動。大熊獸往旁邊經過,隨手一踫,把梅莉推不動的黑殼推到前方。
  
  梅莉跟在他們身側走,走一段路覺得累了,她喊一聲︰「穆裡。」
  
  穆裡鬆口跳下來,吐著嘴裡的毛,把她放在身上,背著她往前走。
  
  遠遠看去,一大一小兩隻白熊走在一起,像幾年前,他們走在那條成年之路上時見過的場景。
  
  她們穿過極寒地帶,在那片不曾到達過的冰雪之後,竟然是個開滿了鮮花、長滿了樹木的地方。
  
  適宜的溫度還有悠閒的各種動物,讓人懷疑是不是瞬間轉換了季節,或者是來到了另一個世界。
  
  回望身後,還能看到高聳的冰川山脈,但只隔著一條短短的白色分界線,兩邊涇渭分明。
  
  這實在是個太漫長的旅途,路上走了幾個月都沒到達巨熊說的目的地。
  
  中途停下來休息,他們停在了一棵大樹下。這裡的植物,大部分都是正常大小,但小部分巨大得有些奇怪,像是這棵樹,樹冠能遮住巨熊大半的身體。
  
  梅莉繞著大樹走了一圈,見到樹上結的果實,想摘幾個嘗嘗。當她想著該怎麼爬樹時,大樹突然開口說︰「你怎麼又來這裡了?」
  
  巨熊躺在樹蔭下,尋常地回了一句︰「帶著他們來的。」
  
  穆裡在大樹說話時就撲過來把梅莉遮在了肚子底下,並退出了樹蔭,在不遠處看著他們。
  
  「真是個機靈警惕的小傢伙啊。」大樹搖了搖葉子。
  
  巨熊翻個身,踹一腳樹幹,在大樹哎喲哎喲的叫聲裡,樹冠抖落了許多果實。
  
  「可以吃,過來吃。」巨熊爸爸這話當然不是對自己只愛吃肉的兒子說的,是對另一個乖巧的孩子說的。
  
  梅莉拽著穆裡嘴邊的毛毛,把他拖回去,收拾了很多的果實才跟著繼續上路。
  
  「剛才那是什麼樹?」
  
  「那是一隻魔獸。」
  
  「樹也是魔獸?!」
  
  「當高級魔獸擁有了感情,能擺脫本能與獸性,就會成為特殊的魔獸。他們會在不斷的進化中變成不同的樣子。」
  
  或許從前有一隻魔獸想當一棵樹,於是他就變成了樹。
  
  所以在這個特殊的地方,所有的東西都有可能是魔獸。
  
  梅莉緊張地抱緊自己的小熊,「穆裡,你千萬不要變成奇怪的樣子。」
  
  穆裡語氣嚴肅堅定,「放心,我會變成比這隻巨熊更大的熊,把他團成一個球在地上滾。」
  
  梅莉︰「……」穆裡,這種話不要當著他的面說。
  
  果然,等到她從穆裡身上下來,巨熊爸爸瞬間站起,兩隻巨掌按在不知天高地厚的穆裡身上,把他團成了個球在地上滾。
  
  ……
  
  後來進化成功的穆裡有沒有實現自己的願望?因為他們打架的時候滾太遠了,梅莉沒看清戰況。
  
  打完一場架,巨熊走了,只有穆裡一個人回來。
  
  他滿身比先前巨熊爸爸還要漂亮的雪白長毛,載著梅莉回去了燈塔。
  
  「穆裡,你以後繼續進化,還會變成其他的樣子嗎?越變越大的話,我們家附近的雪原都裝不下你了。」梅莉坐在他的鼻子上說。
  
  穆裡看著自己鼻子上小小的一隻莉莉,悶悶地說︰「不變大了。」
  
  變得這麼大,他都不能再抱著莉莉,而且不放在眼睛前面,總擔心會不小心把她踩到。還是變小一點吧,變成她們一開始見到的大小。
  
  (第三個小故事 完)...<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20-9-19 10:48 PM

第四卷 城堡幽靈

01 詛咒

  厚重的窗簾緊緊拉著,昏暗的室內彌漫著濃濃腥氣和淡淡花香混合的氣味,幾根蠟燭搖晃地照亮了大廳裡塗畫著詭異圖案的地面,以及或坐或站或躺的三個人。
  
  頭上披黑色紗巾的老婦人端著蠟燭站在大廳中央,略帶沙啞的嗓音毫無規律反復念誦著一段歌謠般的句子。
  
  隨著那古怪的發音,室內蠟燭照不到的黑暗裡,似乎變得扭曲,有不知名的囈語從昏暗處傳來。
  
  老婦人左右兩邊的地板上,都用鮮血畫著凌亂的圖案。左邊圖案中間坐著一個看上去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他一頭染成栗色的短髮,打著鼻環和唇釘,原本還算帥氣的臉因為上面寫滿的恐懼和僵硬、因為他不停轉動的眼珠子,變得滑稽可笑。
  
  他緊緊握著自己的手腕,盯著身邊的黑暗角落,像是一隻被魔鬼盯上的羔羊,惶恐害怕極了。
  
  他的手腕上有一團無序的深黑色線條,紋路扭曲邪惡,乍一看會讓人覺得那些線條彷彿正在扭動糾纏。
  
  這充滿不詳意味的圖案隨著老婦人的聲音慢慢剝落,隨後竟然從這年輕人的皮膚上浮起來。
  
  「出、出來了!它離開我的手了!」年輕人驚喜地喊出聲,忙不迭就要趕緊爬開,離這個黑線團圖案遠遠的。
  
  老婦人拿起身邊一根長滿了樹結的長木棍輕輕敲了這忘形的年輕人一下,他這才想起儀式開始前祖母的話,忍住後退的慾望,坐在原地煎熬等著。
  
  從他手腕上脫出的黑色圖案漂浮著,在室內那些此起彼伏的古怪音節中,跟隨地板上用鮮血塗出的紋路,轉移到了老婦人右邊的圖案上,鑽進躺在那的一個女孩子身體裡,最終浮現在她的手腕上形成一個深深的烙印。
  
  老婦人吐出一口氣,身形變得更加佝僂。
  
  「成功了。」她放下手裡的蠟燭,聲音疲憊地說︰「這詛咒已經轉移到你妹妹洛蘭身上了。」
  
  年輕人再也抑制不住地露出劫後餘生的狂喜,膝行過來握住老婦人的手,語無倫次,「太好了,我沒事了,我不會死,也不會瘋了是不是?我沒事了!」他想起這兩天的提心吊膽,幾乎想嚎啕大哭。
  
  老婦人慈愛地看著他,將他摟進自己瘦小的懷抱裡,像是抱著一個還很小的小男孩,「是的,我的朗索,你已經沒事,不用再害怕了。」
  
  這祖孫兩人表達喜悅的時候,獨自躺在一片鮮血圖案中的少女動了動手指,從昏迷中醒來。
  
  ....
  
  怎麼回事?
  
  秦非常坐起身,感覺右手手腕上一陣灼痛,抬起一看,見上面有一個黑線團一樣的紋身,還有一道略顯猙獰的新鮮傷口。
  
  與此同時,她還看見自己身下亂糟糟的乾涸血痕。一股血腥味沖進她的鼻子裡,她嗅到血腥味中參雜的薰衣草和玫瑰精油淡香。
  
  身上完全不符合她穿衣風格的毛線和裙子、無力的手腕和瘦弱纖細的雙腿,感覺太過陌生,讓秦非常覺得自己處境不太妙。
  
  這身體絕對不是她的。
  
  她抬起頭,看見這個彷彿大型邪教召喚儀式現場的大廳裡,除了她之外還有一老一小兩個人,她們正一起轉頭看向突然坐起來的她。
  
  老婦人面色在黑紗裡看不清晰,另一個年輕男人倒是衝她得意一笑,有點幸災樂禍的樣子。
  
  不認識。
  
  秦非常站起來,避開地上那些鮮血畫出的線條,她摸到自己手腕上的傷口,懷疑地上這些用來畫圖案的血,是這具身體裡流出來的。
  
  旁若無人地走出那圖案的範圍,來到窗邊一把拉開厚重的窗簾,讓外面的光猛地照射進來。
  
  秦非常看見外面一個庭院。在庭院之外,是鐵門欄桿以及筆直的街道。這似乎是個離市中心不遠的別墅區,看這佔地就知道,價格不菲。
  
  遠處各種造型別致的高樓林立,現代與古老的氣息交融匯聚。馬路上同時跑著汽車和馬車,行人絡繹不絕。
  
  秦非常確定這不是渝州,也不是東洲任何一個地區。所以她是怎麼跑到這裡來,還進了一個陌生人的身體裡的?她只不過是工作間隙裡太累,在飛機上休息了片刻而已。
  
  「轉移詛咒的儀式已經完成。洛蘭,你哥哥是我們家僅剩的男孩了,他不能出事,你應該理解我的做法。」
  
  秦非常聽到身後老婦人的聲音,稍稍一想就結合現場情況猜到剛才發生了什麼。
  
  她和那個叛逆打扮的年輕男人是兄妹,她們把年輕人身上的詛咒轉移到了她的身上來了。
  
  詛咒嗎?作為供養氏神的秦氏族人,秦非常對這些突破常人認知的東西也有一些瞭解,但她看這儀式材料和這兩個人的樣貌,覺得這更像是海外某些偏遠國家的特色。
  
  本著情況不明少說話的原則,她只看著這兩人,並不回應他們。
  
  果然,見她沒反應,老婦人又緩和語氣開口說︰「我們不是都說好了嗎,由你來替你哥哥承受詛咒,怎麼現在又鬧起脾氣來了,你難道是在怪祖母偏心嗎?」
  
  秦非常從小就聽不了這種疑問句式,不由自主開口用最簡短的話語回答了她︰「對。」
  
  老婦人沒想到她會這麼回答,臉拉下來,語氣裡帶著指責︰「你太自私了,洛蘭。」
  
  說完冷哼一聲轉頭離開,那年輕男人沒走,笑嘻嘻地朝她挑眉,「你現在感覺怎麼樣,背著詛咒的感覺不錯吧,聽說時間快到了,這詛咒隨時都可能會發作。你平時膽子那麼小,現在怎麼不哭啊。」
  
  秦非常打量他,心想這對兄妹看著感情也不是很好,轉移詛咒估計不是自願,而是被自願。
  
  她對這裡一無所知,也沒心思在這裡和小男孩多糾結,越過他去探索其他房間。
  
  她得趕緊查查東洲離這裡多遠,然後找個辦法坐飛機去渝州,盡快找回自己原來的身份。只要找到人,就能證明自己,她還有很多工作沒做完,突然撒開手,底下人不知道要亂成什麼樣。
  
  秦非常習慣性在鼻樑上推了推,推了個空。
  
  噢,忘了,這具身體沒戴眼鏡。
  
  她在這別墅二層踫到一個瑟縮的僕人,在她口中找到了自己的房間。一個普通女孩子的房間,衣服不多且舊,都很保守老氣,經典的老年人審美。化妝品和首飾稀少,看得出來這女孩子之前過得樸素並且不愛打扮。
  
  鏡子裡年輕的女孩子臉龐蒼白,黑髮黑眼,眼睛和鼻樑的輪廓有一點深,長得還不錯。
  
  只轉了一圈,秦非常對這個家的情況基本上已經心裡有數這是個曾經富裕輝煌過,如今早已沒落,還在強撐著面子的家庭。這麼大的別墅只請了一個看上去腦袋不太靈光的僕人。
  
  主人有三個,一個老太太,一個老太太的寶貝孫子,一個不被重視性格內向的孫女,孫女平時也當半個傭人用。
  
  「電腦和手機,太珍貴了,家裡只有朗索少爺在用。」
  
  從女僕口中得知這個消息,秦非常敲響了朗索的門,並在他打開門的那一個照面中,一棍放倒了他,神色如常地踩著他走進房間,順手把他拖進去,關上門。朗索的房間比她的大了很多,是這個古老房子裡最多現代化產品的地方。他的電腦正開著,介面上顯示著他和某個人的聊天對話框。
  
  [安迪︰我完了,我手上也出現那個詛咒了,該死的,我們的家族為什麼會遺傳這樣的詛咒!]
  
  [朗索︰我的詛咒被轉移到洛蘭那個可憐的小老鼠身上了!哈哈哈哈我沒事了!]
  
  [朗索︰我的祖母竟然是個厲害的靈媒,我以前都不知道她這麼厲害,還以為她是個神神叨叨的老太婆,這太酷了!]
  
  秦非常只隨便看了眼就叉掉對話,開始尋找自己本家的資訊。
  
  然而,不論她怎麼尋找,都不曾找到任何關於東洲區域的消息,更沒有渝州秦家的相關信息。
  
  找了很久仍然一無所獲,直到此刻,秦非常的臉色才變了。
  
  她不得不直面一個可能︰這個世界不是她的世界,她熟悉的一切都不存在。
  
  「咚」她冷漠精英的面具裂開一道縫隙,重重踢一腳桌子,雙目噴火。
  
  她努力了這麼久,每天加班幹活,眼看就要升職了!現在是怎麼樣,她的升職泡湯了?!在競爭激烈的秦家,想在她這個年紀走到這個地位,是多難的一件事!
  
  秦非常畢竟是秦家培養出來的精英,在短暫的失態後,又很快考慮起更加現實的問題。失去了本家的身份,她該如何在這個陌生世界立足。
  
  搜刮掉朗索身上所有的錢,秦非常出門觀察周邊環境,先買了一副細銀邊的眼鏡戴著,熟悉的感覺回來了,這才覺得渾身舒服了點。
  
  接下來她走進路邊一家店吃了一頓下午茶。這具身體真的有點虛弱,估計還貧血,走了這麼一會兒就手腳無力,眼前發黑。
  
  在往來的人群眼中,這個獨自一人的女孩穿著一身柔軟的毛線與保守長裙,靜靜坐在窗邊喝茶,卻沒人知道此刻這少女心裡想的全都是如何賺到第一桶金在這裡開辦新公司,選擇哪一行才能最快打開市場,怎麼招人怎麼找到靠譜的合作對象等等問題。
  
  沒有本金就很麻煩,如果能繼承她們家那個大別墅,轉手賣出去,本金就有了。
  
  秦非常抵著眼鏡沉思。
  
  她在秦家做的不全都是光明正大的事,所以必要的時候她不介意使用一些手段來達成目的。那對祖孫說讓她繼承了詛咒,那房子也給她繼承,不過分吧。
  
  說起這詛咒,這東西是真的嗎?看著只是個普通的紋身而已。她審視地盯著紋身,忽然感覺一陣睏意襲來,不由自主地閉上了眼睛。
  
  大約就短短一瞬間,她恍然醒神,發覺自己突兀地出現在一個布滿灰塵的空曠大廳裡。
  
  殘破水晶吊燈砸在腐朽的木質長餐桌,勾著蕾絲花紋的桌布耷拉在發裂的大理石地磚上,斑駁脫落的壁畫有被劃破的痕跡……每一個細節都表明,這裡是個荒廢已久的古城堡宴會廳。
  
  除了她之外,周圍還有許多迷茫驚恐的男女,他們一個接一個憑空出現,粗略一數,人數已經達到了五十多個。
  
  「哢哢哢――砰――」
  
  一具脖子上套著繩子的骷髏從前方二樓欄桿上摔下來,吊在半空中搖搖晃晃。
  
  這骷髏全身的骨頭被繩子連接在一起,懸在空中發出僵硬詭異的聲音︰「歡迎你們――歡迎你們這些被詛咒的後裔――來到我的城堡――這裡將是你們、最甜美的墳墓――」...<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20-9-20 09:39 PM

02 古堡

  空氣裡漂浮著腐朽的氣味。
  
  陽光裡滿是飛塵。
  
  一群彷彿誤入此處的年輕男女,面對著一具突然出現又突然說話的骷髏,反應各不相同。
  
  有的人受到驚嚇,尖叫地往外跑了出去;有的人強忍恐懼,大喊「是誰在這裡搞鬼」,想要找出那個在背後說話的「惡作劇」人士;還有的人留在原地不安顧盼甚至喊起了爸媽……反應各不相同。
  
  這些人看著都是些年紀相差不大的年輕人,他們唯一的共同點就是手背上的黑線圖案。
  
  秦非常屬於站在原地不曾亂跑的一個,她沒有被那個骷髏嚇到,還趁著骷髏說話把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吸引過去的時候,將所有人都粗略過了一遍。
  
  她審視的目光從那不良青年打扮的酷帥男孩、瑟縮膽小的內向女孩、看上去出身富貴教養良好的少爺、脾氣不好盛氣凌人的大小姐、不安尋求其他人意見的普通大男孩等等這些尋常的人身上一一略過,最後停在了角落裡一個穿著復古白色長睡裙的女孩身上。
  
  這孩子看著像是這裡年紀最小的一個,最多不過十六七歲,長得實在太好,就算在秦非常這樣挑剔的眼光下,也挑不出任何瑕疵。
  
  皮膚白皙,漂亮的嘴唇紅潤,讓人不由想起玫瑰花。一頭濃密的黑色長髮波浪般散在肩頭,漆黑雙眼往上望著一束從縫隙裡照射進來的光,是這大廳五十多人裡唯二沒有在聽骷髏說話的人。
  
  另一個是秦非常。
  
  這個走神的女孩氣質也非常好,看著同樣是出身良好。從衣著氣質上來分析,除了少數幾個,這些年輕人幾乎都是家庭富裕,嬌生慣養出來的孩子。
  
  短短時間裡,嘈雜的人群就像是一盤亂糟糟的散沙,四散開來。膽大的人去觀察那說完一句話就不再動彈的骷髏,孤僻的人獨自走到人群之外,沒主見的人像螞蟻一樣團團轉。
  
  原本充滿了靜謐的古老城堡遺跡,一下子就在這些人的說話聲喊叫聲裡變得吵鬧起來。
  
  秦非常沒有興趣在這一群年輕人之中當頭領,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在她眼裡都算是小孩子,這個年紀最是聽不得別人指揮,覺得全世界自己最厲害,麻煩得很。
  
  她獨自走出大廳,看清眼前一切的瞬間,覺得自己置身在一段古老的歷史裡。
  
  充滿了時間感的建築太過宏偉,身後這個宴會廳前後,抬眼看去都是城堡建築群落的一角,盡管破損至此,仍不難從那些造型和細節中想像出這座佔地面積極大的城堡在完好時有多麼驚人。
  
  建築隨著時間敗落了,然而花園中的植物隨著時間越發繁茂。
  
  花壇中的爬藤玫瑰纏上褪色的雕像,又從地上蔓延至建築內部,和野草野花爭奪著地盤。
  
  帶著探索這個神秘之地的目的走了短短的一段路,秦非常就開始用欣賞的目光看待這個大型藝術品。
  
  這些死去的建築和生長的植物,比那些毛毛躁躁大喊大叫的年輕人有趣多了。
  
  哐――
  
  有膽子大的人結伴跑到二樓去,一把推開了上面的窗戶,看著下面開始驚嘆大叫。
  
  秦非常避開頭頂這些年輕人,準備朝另一個方向探索。
  
  忽然,她看見在大廳裡注意過的睡裙女孩,她也一個人走出來了。秦非常剛才就覺得這女孩和其他人不太一樣,她稍一想,直接改變想法跟上了那個女孩。
  
  女孩連鞋子都沒穿,身上就一件睡裙,但是走在這種詭異的地方,一點都沒有恐懼的樣子,一邊走一邊看著周圍的花花草草,身上一股天真爛漫的氣質,活像個不諳世事的小公主。秦非常不遠不近跟著,見她在半路撿了個什麼東西,似乎是個小盒子,抱著就擺弄了起來,腳步很輕快。
  
  茂盛的植物垂在路邊,遮擋住前路和視線。秦非常一個錯眼,就見前方白影一閃,女孩不見了。
  
  她也不著急,朝前方慢慢走過去,盡頭是一棟還算完好的圓形建築。花苞一樣的圓頂,周圍排列著十二扇窗戶。
  
  秦非常聽著那裡面傳來叮叮咚咚清脆的音樂聲,像是音樂盒。她來到門口,見到剛才那女孩子正在這個圓形的建築裡,她拿著一個落著灰的音樂盒,張開雙臂揚起腦袋,在空地上轉著圈,臉上露出笑容。
  
  沒有打擾她,秦非常從一邊的樓梯走上了二樓,站在欄桿邊,居高臨下打量著這個不大的空間。
  
  這裡應該是從前的主人專門修建用來跳舞的。只是如今破損得厲害,地面那些灰塵在女孩的踩踏中被激起。纏滿了外牆的藤蔓從窗戶爬進屋子,鮮嫩的綠色拱衛出的圓形舞臺,白色睡裙的女孩自顧自地追逐著陽光下的灰塵顆粒旋轉著。這光影與顏色,這黯淡背景和鮮活人物,值得一拍。
  
  可惜沒有相機。
  
  秦非常繁忙工作裡唯一的愛好就是拍攝,見到這一幕卻不能拍,有些遺憾。
  
  她在欄桿邊靜靜往下看著,那個女孩也看見了她,但她的眼神只是給了她一秒而已,仍然旁若無人地轉著圈。
  
  這孩子如果不是從前與世隔絕養成了天真無知的性格,那就是一個心性堅定的人格缺陷者,大概率是個變態。秦非常很肯定地摩挲了下自己的眼鏡。
  
  她的看人眼光,在秦家也是有名的,很少出錯。
  
  在她默默看著下方時,背後貼在牆壁上的藤蔓彷彿被風吹動一般搖晃了一下,朝著她的脖子伸去。
  
  秦非常猛地扭過頭,狐疑地看著背後。
  
  隨著音樂盒的音樂戛然而止,轉動的人也突然間隨之倒在了地上。秦非常神色如常看去,女孩蜷縮著一動不動,身上的白裙鋪在地上,一頭黑色捲髮散開遮住頭臉和表情。
  
  她蜷縮在那裡,像一件被丟棄的白裙子曾經華麗柔軟,如今落在灰塵堆裡,沾了汙濁的泥水又乾透了,變得僵硬死氣。
  
  走下樓梯,秦非常走到女孩身邊,拿起砸落在地上的音樂盒轉了轉,讓它重新發出聲音,然後伸手給她︰「起來吧,地上都是灰。」
  
  一雙黑色的眼睛透過頭髮縫隙看她,隱隱綽綽的,女孩紅潤的唇彎起來,她在笑。
  
  一隻修長適合彈鋼琴的手放到她手中,秦非常用力把倒在地上的女孩拉起來。比她想的要重,而且站在對面,這女孩竟然還比她高上那麼一點,只是身形太纖瘦。
  
  秦非常猜測她是學過跳舞的,身形好看,腿也長。
  
  習慣性地打量分析著,秦非常順手替她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塵。女孩站著不動,很習慣被人這麼照顧。她也在用一種奇怪的目光打量她,只是目光令人不太舒服,像是玫瑰花上的刺,細細密密地紮在人身上。
  
  「你叫什麼?」秦非常問她。
  
  女孩歪了歪腦袋,黑色捲髮落在紅唇上,神情無辜而純潔,她顯然沒有說話的意思,笑起來,忽然轉身跑了出去。
  
  果然很奇怪,難道她是因為精神不太正常,所以才對這個奇怪的地方沒什麼害怕情緒?秦非常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才離開,只留下一個音樂盒還在原地發出叮叮咚咚的聲音。
  
  一直安靜爬在地上的綠色藤蔓忽然間蠕動起來,將那音樂盒捲進了藤蔓底下。
  
  陽光一寸寸往下沉,先前還算明亮的光已經開始鍍上夕陽的顏色。
  
  過不了多久,黑暗即將降臨。雖然這個奇怪的地方現在看上去並沒有危險,但秦非常沒有放鬆大意。
  
  她四處轉看,是為了找個安全的地方暫時落腳,但是這裡的每一個地方,都讓她覺得不太好。
  
  這片建築群還有許多地方沒有查看過,她猶豫了下是繼續去找晚上的落腳處,還是回去先前的大廳。
  
  就在這時,她聽到一個男生的笑聲。
  
  「長得這麼漂亮,一個人在這種地方亂跑,太危險了吧?」這語氣之油滑猥瑣,令人不適。
  
  果然,剛走過去就見一個穿著身花花綠綠的二十多歲年輕人,嘻嘻笑著把剛才那白裙女孩推倒在一片藤蔓鋪成的綠毯上,壓上去撕她的衣服。
  
  那女孩傻了一樣,全不知道反抗,甚至還在笑,十分開心的模樣。
  
  秦非常拿起腳邊建築坍塌掉落的磚,無聲無息走過去對著那年輕男人的後腦勺狠狠砸下去。磚碎成兩半,人也應聲軟倒。
  
  在秦家,武術格鬥是強身健體的必修課,只不過她工作太忙不怎麼在這上面花心思,只學了些簡單的技巧,知道怎麼最快讓人失去反抗能力。
  
  秦非常拉開那年輕男人,要把躺在地上的女孩拉起來。誰知把男人一推開,看見那女孩的睡裙被從領口往下撕開了個大口子,露出平坦胸膛……這「女孩」竟然是個男孩!
  
  再看一眼她……他的臉。長成這樣,年紀又不大,難怪雌雄莫辯。
  
  就這短短的時間,秦非常兩次把這人從地上拉起來,再看他還是晃蕩著那破衣服,一臉天真神情,毫不在意。雖然是個男孩,但不知道怎麼養的,白皙的脖頸和皮膚有種纖細脆弱的少女感。
  
  她自問還算是個有道德有良知的大人。無奈暗嘆一聲,秦非常把自己身上穿著的那件毛衣脫了下來,露出底下的襯衫。
  
  「穿上這個,直接套在外面穿。」
  
  男孩沒接,他終於開口說話了。聲音磁性,極為動聽,「我不會穿衣服。」
  
  這到底是哪裡養出來的小王子,連衣服都不會穿?秦非常隨手把毛衣罩在他頭上,露出那顆漂亮頭顱,抓著他的手塞進衣袖裡,一氣呵成穿好。
  
  「你自己小心。」說完轉身就走。
  
  站在那的男孩沒有在意她的離開。彷彿被身上的毛衣給吸引了,將柔軟的袖子放在鼻子前聞了聞。
  
  在他腳邊,藤蔓陡然活起來,像是綠色的蟻潮,爬到了倒在地上那男人的身上。細嫩的藤蔓覆蓋他的後腦,鑽進傷口裡,啜飲紅色的汁水。...<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20-9-20 09:46 PM

03 舞蹈

  秦非常來到先前的大廳。果然,不少人都待在這裡。黑暗即將降臨,人多的地方當然更讓人有安全感,所以之前分開到處去看的人,大多都回來了。
  
  在這個環境下惶恐害怕的人多,感到興奮的人也不少。
  
  「這麼大的城堡太少見了,連我之前去過的伯爵家都沒有這麼大的城堡,我家雖然也有兩個城堡,不過都比這小。」高傲的年輕男人帶著幾個人從二樓下來,嘴裡滔滔不絕,「我家那兩個城堡在愛爾默,每年修復的錢都能再重建一個城堡了,像這個城堡破成這樣,其實沒有太大價值……」
  
  一個穿著大牌裙子提著瓖鑽手提包的大小姐坐在收拾出來的一把破椅子上,本就因為這詭異的環境心浮氣躁,再聽這傻逼炫耀,當即翻起一個白眼故意大聲說︰「有些聽都沒聽說過的暴發戶,家裡有兩個錢就以為了不起了,一個伯爵算什麼,家裡才兩座城堡也好意思拿出來說,丟人。」
  
  眼看一場爭吵不可避免,其餘人的注意力多多少少都被拉到了那邊。秦非常低調地繞過這些人,走到角落裡站著,默默思索等待。
  
  關於這裡,關於詛咒,她知道的資訊都太少,分析不出什麼,現在只能等待,等待接下來發生的事。那個詛咒把這麼多人弄到這裡,總不可能是讓她們來這裡參觀的。
  
  在一場無謂的爭吵中,天黑了。
  
  當太陽完全沉沒的那一刻,所有人都聽到了鐘聲。這鐘聲渾厚悠長,突然響起,把不少人嚇得跳起來,立刻停止了吵架。
  
  秦非常記得,自己到處走動時見到遠處有一座鐘樓,這鐘聲應該就是那裡發出來的。
  
  昏暗得看不清室內模樣的殘破建築,在鐘聲停止的餘韻裡,發生著奇妙的變化。
  
  腳下地板變得光滑乾淨;四周牆壁上的壁畫褪去黯淡,變得色彩鮮亮;暗紅色的雙重大窗簾被金色的流蘇勾起;通往二樓的樓梯木制扶手與欄桿閃著油潤的厚重色澤;水晶吊燈璀璨明亮;傢俱煥然一新……就連那顯眼的長餐桌都完全變了個樣子。
  
  整潔華麗的餐桌上放滿了鮮花與香氣撲鼻的食物,等待著主人前來享用。
  
  所有人不知不覺擠到了一處尋找安全感。秦非常沒有過去,她想到什麼,快步走到了外面。就在這短短的幾分鐘時間裡,廢墟一樣的古堡煥發生機,成為了一座夜色裡美輪美奐的夢幻建築。
  
  黑夜來臨的古堡,完完全全變成了另一個樣子它復活了!
  
  大廳裡沒人說話,他們等待很久也沒能等到其他的變化,心情又漸漸放鬆起來。面前燈火通明,奢華無比的一切,都太具有迷惑性,這些害怕了大半天,又餓了大半天的人,注意力慢慢被分散開。
  
  最開始並沒有人敢去動周圍的一切,直到一個膽子大的女孩摸了摸桌上的花,低呼︰「這是真的花!」
  
  其他年輕人也耐不住了,四處尋摸起來。
  
  就是這時,所有還留在大廳裡的人見到一個穿著睡裙,套著毛衣,打扮奇怪的漂亮女孩走向放滿食物的餐桌,徑直坐到了最上首的位置。
  
  他就像是這裡的主人,非常自然地坐下,開始享用自己的晚餐。
  
  切開的肉排帶著紅色的汁水,沾在他柔軟的唇瓣上。他放下刀叉,回視那些齊刷刷盯過來的目光,奇怪又天真地問︰「你們怎麼不吃?」
  
  聽到他的聲音,那些因為他長相先入為主把他當做女孩子的人,這才發現他是個男孩。
  
  「長成這樣怎麼是個男的。」
  
  「剛才怎麼沒注意他,這也長得太好看了!」
  
  「這地方這麼奇怪,你怎麼敢吃這些東西?」有看他長得漂亮的女孩出聲提醒。
  
  「可是,這食物沒問題啊,好吃。」他甜美地笑著,神情是全然無害的真摯,「不信你們試試。」
  
  他自顧自動作優雅地吃起來。雖然穿著的衣服奇怪,但用餐的姿勢格外好看,讓人一看就覺得他是出身良好,十分有教養禮貌的人。
  
  在他的帶領下,幾個早就覺得饑餓難耐的年輕人也順勢放棄了堅持,紛紛坐過去開吃。
  
  人都有從眾心理,一旦有人牽頭,剩下的十有八九都會跟從,很快幾乎大半的人都圍到了桌邊。椅子不夠的站在桌邊吃,早早佔到了椅子的沾沾自喜。
  
  這些沒經歷過饑餓、嬌生慣養的小寶貝們,怎麼忍得住美味食物的誘惑,而吃了這些食物之後,他們很快變得放鬆起來,開始覺得這地方並沒有那麼可怕了。
  
  漂亮的睡裙少年坐在最上首的座位,始終姿態優雅,不疾不徐地咀嚼著嘴裡的食物,偶爾看一眼其他人,眼裡滿是愉悅。
  
  被他的態度所影響,自覺身份高貴的幾個年輕人也開始慢條斯理的吃東西,還特地倒了酒遙敬他。
  
  這彷彿宴會一般平和的場面,就是秦非常從外面回來後看到的場景。她的目光在這群吃東西的人身上轉了下,注意到穿著自己毛衣的少年。
  
  他看見她回來了,朝她露出一個笑,邀請道︰「大家都在吃晚餐,你也一起來啊。」
  
  秦非常沒有多看那些散發香味的食物和爭搶的人,走上前問少年︰「是誰第一個吃這些東西的?」
  
  少年似乎不明白她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還是回答說︰「是我。」
  
  秦非常看他的目光變得更加幽深了一些,「你為什麼要吃?」
  
  「我餓了,所以吃了,不能吃嗎?」少年長長的睫毛和漆黑的眼珠,讓他在凝視別人的時候,像是靈動純粹的某些小動物,不諳世事,對人充滿信任。
  
  面對這樣的一張臉和眼睛,恐怕沒人會對他產生惡感,但秦非常和他對視片刻,眉頭不自覺擰起。她拿起桌上一塊餐巾,語氣冷淡地低聲說︰「你出來。」
  
  說完就走,也不管少年會不會跟上。她用餐巾擦著手指,站在門外等了片刻,少年出來了。
  
  秦非常坐下,朝他招手。在她定定的注視裡,少年將手交給了她,結果就是被她猛地拉過去,肚子撞在她的膝蓋上,而她的手毫不客氣伸進他的嘴裡,按住他的喉嚨這是個催吐的動作。
  
  如果是一般人,立刻就會吐出來,最少也會出現乾嘔的情況。但少年沒有任何反應,他緩緩扭過頭,長髮披散遮在面龐上,嘴裡還被迫含著她的手指,那雙漂亮眼睛在明明白白問她「你在做什麼?」
  
  接觸到他這一瞬間的眼神,秦非常感到很不舒服,就像是猛然看到玫瑰花芯裡睜開了一隻眼睛那麼悚然。
  
  她不動聲色將手指從少年嫣紅花瓣一樣的嘴唇裡拿出來,用餐巾擦了擦上面的口水,說道︰「我覺得食物有問題,所以想讓你吐出來而已。」
  
  他吐不出來,這一點很符合她剛才的猜測。這少年果然不對勁。
  
  「原來是這樣,你是想幫我啊。」少年聽完她的解釋,趴在她膝蓋上,撩起遮住面容的頭髮,笑容再一次變得快樂起來,「可是,我吐不出來。」
  
  秦非常用起身的動作把他輕輕推開,「吐不出來就算了,反正吃也吃了,你自己接下來小心吧。」少年卻好像對她產生了信賴,「那我不吃了,我跟著你。」
  
  秦非常︰「你去大廳裡,那邊人多,你待在那更安全。」
  
  少年︰「你比他們更關心我,我想和你一起。」
  
  秦非常︰「既然這樣,我們一起待在大廳。」
  
  重新回到大廳,裡面的氣氛更加安逸,吃飽的眾人已經把這當做了一個遊戲,三三兩兩坐在一起聊天,肉眼可見的放鬆,甚至還有人覺得無聊,提議玩遊戲。
  
  秦非常沒什麼表情,心裡卻在想,這些沒經歷過風浪的年輕人們,真像是一群小羊羔,看不到隱藏的危險,被眼前暫時的安全輕易麻痹。他們每一個人,都比她身邊這位小王子天真多了。
  
  注意到他們兩個,幾個「聰明人」湊上來和他們說話。秦非常冷眼看著大少爺和大小姐拿腔拿調地試圖和少年攀談,打聽他的出身和家庭情況。
  
  他們把這當成了交際場呢?全都在拐彎抹角打聽些沒用的東西。
  
  少年有一搭沒一搭地和他們說話,興趣缺缺的樣子,秦非常更是一句話沒有,惹得過來想交朋友的人沒堅持多久就悻悻走了。這些出身良好的年輕人大多驕傲,沒辦法放低姿態,他們更願意被追捧而不是去追捧別人。
  
  很快,這個角落除了秦非常和少年再沒有其他人。
  
  突然對她感興趣起來的少年主動問︰「你為什麼一直不和我說話?」
  
  秦非常簡潔回答︰「我累了。」
  
  這具身體原本就虛弱貧血,突然來到這裡,她又逛了這麼久,還不願意吃這裡的食物。這麼長的時間裡始終保持警惕,沒有放鬆,當然會覺得累。
  
  「那你叫什麼名字?」少年端正地坐著,側身說話時脖頸纖長優雅,聲音更像樂器一樣動人。
  
  秦非常稍稍打起精神應付這個詭異的少年,她說出這具身體的名字,「洛蘭,你呢?」
  
  少年︰「我……愛格伯特。」
  
  這名為愛格伯特的少年,說出了自己的名字之後,突兀地問︰「太安靜了,你覺得城堡的夜晚應該有什麼?」
  
  秦非常凝視他的面龐,考慮片刻,緩緩說︰「音樂。」
  
  「是的,音樂和舞會!」愛格伯特眼睛微微一亮。
  
  宴會廳裡毫無預兆響起悠揚的音樂。這音樂聲不知道從哪來,驚得安逸的羊兒們咩咩叫。
  
   哢噠,門被打開了。
  
  噠、噠、噠、噠,是兩個人的腳步聲。
  
  彷彿有兩個看不見的人從門外走進來,他們只能聽到腳步聲越來越近,最後停在人群中。
  
  「啊!我的腳、我的手!突然不受控制了!」「我怎麼突然站起來了,救命,什麼東西!」
  
  人群中一男一女站了起來,他們的身體擺著最優雅的姿勢,同時臉上帶著最恐懼的表情,伴隨音樂走到了宴會廳中央。
  
  他們在音樂裡跳著舞,女孩優美地旋轉,哭得快要崩潰了,男生紳士地抬手扶著她的腰,嘴裡為了緩解恐懼不斷咒罵大吼。
  
  但是他們的意志與身體分離,場面滑稽中帶著詭異。所有人都遠離了他們,不敢接近。
  
  在一個男士托住女士脖子的動作時,突然,那男孩手上一個用力,喀嚓一聲,扭斷了女孩的脖子,女孩的哭聲頓時停住,只剩一點喉嚨裡的呵呵殘響。
  
  她死了。她瞪大著眼睛,身體仍然在翩翩起舞。
  
  無法控制自己的手殺死了一個人,不停咒罵的男孩也慘白著臉停下了所有聲音。
  
  直到他抱著屍體又轉了好幾圈,他才猛然反應過來般驚叫了一聲,「噢!不――」
  
  他哭的太傷心太害怕了,於是下一秒,死去女孩動作深情款款地抱住他的脖子。又是一聲喀嚓,男孩也安靜了下來。
  
  這一對脖子扭曲的舞伴,安靜地在音樂中跳完了剩下的舞,在音樂結束的瞬間,身體撲倒在地。
  
  「啊!」
  
  「啊啊啊啊!」
  
  尖叫聲響徹整個宴會廳。親眼見到死亡的年輕人們終於意識到,這個古怪的世界並不安全,並且對他們充滿了惡意。
  
  秦非常側過頭,看見身邊坐著的少年愛格伯特像小鹿一樣,滿眼天真地笑起來,語氣愉快,「他們跳得和我的舞蹈老師們一樣好。」...<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20-9-20 09:52 PM

04 畫

  驚慌之下混亂的年輕人們撲向大門,想要逃離這裡。可他們又很快想起,剛才大門打開,不知道走進來了什麼東西,才讓那兩個人撞邪一樣跳舞而死,頓時不敢靠近那邊的大門,轉而想通過另一邊的側門逃跑。
  
  他們連是什麼殺死了那兩個人都不知道。唯獨秦非常,她將愛格伯特的話聽得清清楚楚,確定了他就是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愛格伯特不是和她們一樣被詛咒弄到這裡的人,他原本就屬於這裡。藉由先前幾次牽手的機會,她早已看清楚了他的手腕,並沒有那種代表詛咒的黑線圖案。
  
  不過她坐在這個可怕的少年身邊,沒有趕緊起身逃跑的意思。這種時候因為恐懼倉皇逃跑,最大的可能只有迎來倉皇的死亡。
  
  在幾個跑得最快的年輕人帶領下,好幾個人已經進了那道側門。側門不大,後面的人都想超過其他人,一下子全堵死在了門口。
  
  有人在喊︰「不要擠!」
  
  有人在尖叫︰「有人死了!又有人死了!」
  
  尖叫聲越來越大,最前面的人幾乎是氣急敗壞地嘶吼︰「後面別他媽擠了,前面不能過去!前面人都死了!」
  
  原本跑在前面的人拼命往後退,一窩蜂擁擠的人這才茫然停下了往前擠的動作。
  
  在他們退開後,那個敞開的側門忽然消失。原本是門的地方變作一堵牆壁,而先前跑得最快的七個人,如今全都瓖嵌在牆壁上。他們面上驚恐的神色和奔跑時的姿態都被留在了牆上,栩栩如生,宛如一幅生動的畫作。
  
  「他們、他們都……死了?」
  
  「怎麼會呢,怎麼可能,剛才那是門,那後面是走廊,他們怎麼會進到牆裡面去?」
  
  「這是做夢,這一定是做夢!」有人承受不住這恐怖的畫面,用力抓著自己的手臂,抓出了道道血痕,感受到那股真實的痛苦後忍不住大哭出聲。
  
  坐在角落沙發上的愛格伯特拉起秦非常,將她帶到人群後面,近距離去看那些被瓖嵌在牆壁上變成壁畫的幾具屍體。
  
  「教我繪畫的老師說我不擅長畫人,只擅長畫景物,我只好花很多時間去練習畫人了。」愛格伯特用最溫柔的語氣說著最可怕的話,「這幅畫,洛蘭你覺得畫得好嗎?」
  
  如果只把這當成畫,那當然是很好的,寫實細膩,那種恐懼感都從畫面裡溢出來了。
  
  愛格伯特像個挑剔自己作品的畫家一樣說道︰「我覺得這幅畫,還少一點鮮艷的顏色,如果再多加一點紅色會更好看。」
  
  正在恐慌的一個高大青年距離她們很近,模糊聽到了愛格伯特用輕鬆帶笑的語氣說了後面一句話,頓時大怒。
  
  他之前是跑的最快的人之一,差點就和牆壁上那幾個人一樣進入牆壁了,好不容易死裡逃生,正是最害怕的時候,這個漂亮得像個女人一樣的傢伙竟然還在這開玩笑。
  
  「長成女人樣的臭婊.子,該死的垃圾,你說什麼!」他用力拽住愛格伯特的衣服,手臂和臉上擠出暴怒的青筋。
  
  秦非常不忍直視,「你先放開他。」不然你恐怕要死。
  
  愛格伯特臉上的神情還是笑著的,「不要弄壞了我的衣服。」
  
  高大青年看到他這張毫不害怕的笑臉更加憤怒,人在極度憤怒和恐懼中,都會做出失去理智的事,所以他聽不到任何人的勸告,撕拉一下將愛格伯特身上的衣服秦非常先前給他套上的毛衣撕掉了。
  
  他將撕扯下來的那件毛衣扔在地上用力踩踏,「垃圾!小白臉!撕你的衣服你又能拿我怎麼樣?!啊!」
  
  愛格伯特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我不是說了,不要弄壞我的衣服嗎,我第一次穿這樣的衣服。」
  
  他身上只剩下那件最開始的復古睡裙,上面還有個大的裂口,領口掛在手臂上,露出白得晃眼的肩膀。
  
  盡管在這樣危機四伏的環境裡,也有人看他看直了眼睛。
  
  不過,驚艷沒能在他們眼中停留太久,就已經變成了驚恐。
  
  因為玫瑰一樣纖細美麗的少年,突然間露出瘋狂的神色,忽的掐住那高大青年的脖子,就像是他撕開毛衣一樣,也將他撕成了兩半,並且瘋狂地踩踏著他的屍體。
  
  他沒有和青年剛才踩踏毛衣一樣咒罵,但他這樣陰鬱沉默地踩踏更叫人毛骨悚然,因為他腳下的並不是一件毛衣。
  
  鮮血噴了他一身,他終於停下動作。
  
  人群早已嚇得散開。他的突然爆發讓人措手不及,很多人連逃跑都沒有力氣了,只覺得雙腿發軟,想要嘔吐。
  
  在那些恐懼的目光裡,少年愛格伯特神色恢復成正常的模樣,他渾不在意地脫掉身上紅紅白白的睡裙,踩著一地鮮血,將一旁的窗簾撕了一塊下來。
  
  暗紅色的窗簾被他披在身上,襯得他胸膛更加白皙,紅與白的對比驚心動魄。
  
  愛格伯特拖著身上那暗紅的長布,宛如各種傳聞中以血腥與美貌聞名的鬼怪。他拉著那具屍體來到牆邊,用手掌上沾著的鮮血,在牆上塗抹,姿態認真。
  
  過了一會兒,他退開看了眼,滿意地轉過身,張開雙臂對獨自站在原地的秦非常展示自己的作品,「你看,加了紅色,果然更好看了。」
  
  在他身後的牆上,是一朵巨大的花,淋灕血色帶著手印的痕跡被塗抹在白牆上。站在圖案前的少年和身後的血花背景有著同樣糜爛妖冶的感覺,然而他臉上笑容真誠而期待,純真又動人。
  
  嚇得所有人都是一陣尖叫哭嚎。
  
  年輕人們終於反應過來了,這個瘋狂又詭異的美少年,恐怕不是和他們一樣的人類。
  
  秦非常也覺得棘手。惡意太大,必死之局。
  
  「你怎麼不說話,不贊同我嗎?」愛格伯特追問。
  
  秦非常並沒有接話,她只是沉吟,並且打量他的神色。
  
  愛格伯特於是又問其他人,問那些躲在遠處,無法逃跑的人,「我的畫不好看嗎?」
  
  他的神色間還有些委屈,彷彿很需要別人的贊同。
  
  有人在他的目光下顫抖著回答說︰「好,很好看。」
  
  說話的女孩大約是想討好他,好讓他放過自己。只是那討好的笑容,極其僵硬。愛格伯特愉快地笑了一聲,又問其他人︰「你們覺得呢,我的畫好看嗎?」
  
  「好看……好看!」
  
  陸陸續續有人回答,沒人敢再惹怒他。
  
  可是這麼多人誇他,愛格伯特仍是不太滿意的樣子,不知道想要一個怎樣的回答。
  
  他委屈地看了眼自己的畫,再一次問秦非常,「好看嗎?」
  
  秦非常回答道︰「很晚了,應該休息了吧,我累了,有什麼明天再說。」
  
  大廳裡其餘人都愣了下,愛格伯特也是。觀察他的神情,沒有發怒的徵兆,秦非常默默走回了角落的沙發,閉上眼睛休息。
  
  雖然不知道做什麼、說什麼會引發愛格伯特的瘋狂,但是她知道,最好不要按照他的思路和行為模式繼續走,否則大概率只會走出死亡結局。
  
  一片寂靜中,秦非常聽到愛格伯特走過來,坐在了她旁邊,他說︰「那明天你要告訴我答案啊。」
  
  猜對了。在他不可控的行為中,任何事都可以做,但是需要一個能被他認可的理由,這樣可以最大限度避免他瘋狂。
  
  後半夜竟然是意外的平靜,雖然還是有很多人在試圖逃出這裡,弄出了一些聲響,可發現逃不出去後,他們只能被迫安靜下來,最終在距離她們最遠的地方坐下休息。
  
  秦非常一直閉著眼睛,始終沒有睡著,只是閉目養神,所以她發覺這個夜晚和普通夜晚相比太過短暫了,這並非她的錯覺,由此可知這裡恐怕並不是某個真實存在的地方。
  
  時間流速不同的問題,讓她有了一個猜測。
  
  這是幻境?亦或是夢境?
  
  清晨第一縷光線照進來的剎那,遠處又傳來了渾厚鐘聲。
  
  華麗的建築再次發生變化,它迅速褪去所有鮮艷亮色,重新變為了廢墟。與他們昨天來時看到的破舊宴會廳唯一區別就是,多了幾具屍體。
  
  昨晚死去的的屍體在牆邊散發腥味,牆上瓖嵌的人也還在。
  
  秦非常睜開眼睛,第一眼就見到愛格伯特的笑臉。他說︰「你還沒評價我的畫。」
  
  秦非常看向變化頗大的牆壁,鮮艷生動的人與斑駁灰暗的牆壁背景彷彿割裂的兩個世界,又詭異融合在一起。鮮紅的血花圖案則是點睛之筆,像是一隻巨大的眼睛帶著滿滿惡意在看著畫面裡掙扎逃跑的人。
  
  「現在比昨晚的畫更好。」秦非常的態度和面對一副普通畫作的態度沒有兩樣,冷靜點評,帶著局外人的漠然。
  
  愛格伯特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最終他笑出了聲,靠在沙發上前仰後合,不停鼓掌,「是的,是的!沒錯,昨天晚上的畫只是半成品,根本就不好看,他們都在說謊,現在這樣才是真正的美麗!」
  
  大廳一角忽然響起竊竊私語聲。
  
  「唔――」
  
  「你怎麼了?」
  
  「天哪,她的肚子!」
  
  發生騷動的角落,有許多剛醒來的人抱著肚子表情痛苦地打滾。
  
  有的人不斷咳血,吐出了玻璃渣;有的人肚子裡的東西發生了形狀變化,將肚皮撐破,露出一根木頭欄桿;有的人肚子鼓起來,像是肚子裡被塞了個花瓶……
  
  秦非常猜到,這是他們昨天晚上吃了那頓晚餐的結果。他們吃下去的不知是什麼東西,現在幻覺消失,他們吃下去的「食物」也變了一個樣子。
  
  恐怕昨晚吃得越多,現在越痛苦。
  
  誘惑他們吃下那些東西的愛格伯特,裹著暗紅色澤的布,一步步走到他們身邊,像小孩觀察螞蟻一樣觀察著他們爬動的樣子。
  
  他走走停停,饒有興趣。
  
  秦非常趁著他轉移注意力的間隙,悄無聲息離開了這裡。
  
  愛格伯特察覺到,抬頭看向破損的大門,見到那邊影子一閃而逝。他落滿陽光的臉龐與眼睛,一起笑起來。
  
  真有趣,真有趣――...<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20-9-20 10:00 PM

05 教堂

  秦非常走在藤蔓纏繞的長廊,按了按腹部。
  
  饑餓,還有口渴,雖然目前她還能忍耐,但是根據她的猜測,這個地方的食物和水都有問題,那她就算能避開所有危險,最終也會餓死渴死。
  
  她必須在到達界限之前找到辦法離開這裡,如果堅持不下去之前沒能找到辦法離開,她只能進行最後的嘗試嘗試殺死愛格伯特。
  
  沒猜錯的話,他就是這個世界的關鍵。不過不到萬不得已,她不想觸發這個必死選項。
  
  她離開大廳,是為了離開愛格伯特的注視,同時也是因為她想去鐘樓看一看。這黑夜白晝翻轉的古堡,都由鐘聲開啟,或許鐘樓會有什麼特殊的地方。
  
  鐘樓很高,能看見尖塔上四面巨大的表盤,在前往鐘樓的路上,秦非常見到庭院裡茂盛的植物和花草。她稍稍考慮了一下這些東西能不能吃,但最終都放棄了。
  
  路邊開得嬌艷的玫瑰在微風中轉動,虛虛拂過她的手指,在秦非常走過去之後,花蕊中忽然翻出一個眼球。
  
  成千上萬朵玫瑰,像是追逐陽光的向日葵,全都轉到同一個方向, 露出花蕊中的眼睛,盯著遠去的秦非常背影。
  
  秦非常踩過的藤蔓,在她離去後, 紛紛抖動葉子,似乎想要追上去將她拖進藤蔓裡吞噬掉,又好像畏懼她身上的某種氣息,猶豫不前,窸窸窣窣葉子摩擦的聲音,像是人的竊竊私語。
  
  途中路過一個噴泉雕像。大貝殼形狀的白色水池和貝殼上站立的獨立女神像,神像托著水瓶傾倒,清澈的水匯聚在貝殼中。秦非常舔了舔唇走過去,隨手撩了下清亮的水,沉思良久,還是放棄了喝這些水解渴。
  
  等到她走開,水池中嘩嘩流動的水忽然間湧動一下,形成了一個圓球形狀的眼睛,咕嚕嚕轉動著看著秦非常離去,最終又嘩啦啦掉回了水裡。原本自然流淌的水,失去了迷惑人心的表像,變成了奇怪的模樣水流從水池中逆流向半空的水瓶。
  
  秦非常走的比較慢,在快要接近鐘樓的時候,遇到了一行五個人。他們都是一副萎靡沒有精神的模樣,從鐘樓方向過來。
  
  憑藉著自己超強的記憶力,秦非常想起最開始在大廳見過他們,但是天黑之前,這幾人沒有回到大廳,應該是分散在其他地方過了一夜。
  
  見到她,幾人都是又驚又喜。
  
  「太好了,我們遇到其他人了,你們是從哪裡過來的?」
  
  你們?秦非常一頓,順著幾人的目光側頭看向自己斜後方,全無防備見到了愛格伯特那一張笑臉。他還披著暗紅色的長布,不倫不類,但賞心悅目。
  
  他什麼時候開始跟在了她後面,她竟然全然沒有發覺。
  
  「哇,他長得好漂亮啊。」五人中還有個女孩小聲感嘆。
  
  也就這幾個沒見過他發瘋的人,才有心思關注他的臉漂不漂亮了。不過這也可以反推出,他們昨晚上估計沒有遇上太過可怕的東西,不然現在恐怕沒心情想這些。
  
  「你們昨天晚上有看到鬼魂了嗎?太可怕了!」兩個女孩想起昨晚上黑暗裡人形的影子還是覺得渾身發冷。
  
  愛格伯特走到秦非常身旁,他露出好奇的神情,「是嗎?這裡有鬼魂?我從來沒見過。」
  
  「我也是第一次遇到鬼魂,是一個人的黑影子,一閃就不見了。」女孩對上愛格伯特的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地細聲細氣說。
  
  秦非常︰「……」他恐怕沒法體會到你的恐懼,這位被美色所迷的小姑娘。
  
  「我去那邊看看。」她說完要走。
  
  隊伍裡一個男人不太樂意,上前攔住她,「你態度這麼傲幹什麼,我們都是莫名其妙來到這種地方,只有互相幫助才能出去,我看你們一點都不害怕的樣子,昨晚上估計沒遇上可怕的鬼魂吧,你們躲在什麼安全的地方?」
  
  「是啊,如果有安全的地方,那帶我們一起過去,你一個人走說不定會遇到危險呢。」另一個女孩含蓄說。
  
  最大的危險,就是站在你們旁邊笑的很天真的那個少年了。
  
  秦非常暗嘆一聲,實在沒有心力和精神跟這些小朋友們溝通講道理,她指指來時的宴會大廳,「我們昨晚都在那邊,就是剛出現在這裡的那個宴會廳,你們可以過去看看。」
  
  「這裡地方太大,我們不記得路了,你帶我們過去。」有個長相不錯的男孩理所當然地吩咐道,聽著語氣也是個小少爺,被傭人伺候習慣了。
  
  地方雖然大,但找個高點的地方,多逛逛,不難弄明白佈局,很容易找到方向,只是他們幾個似乎不願意動腦子。秦非常從前打交道的都是些聰明孩子,什麼工作都講究效率,實在有點受不住這樣什麼都等著送到手上的年輕人。「我沒有義務給你們帶路。」她提醒了一句,「這裡很危險,你們最好多注意。」
  
  「現在是大白天,又不會有鬼魂出現,怕什麼,女人就是膽子小。」攔她的男人嗤笑一聲。
  
  愛格伯特看著他們爭吵,晃著海藻一樣的長髮,嘴邊的笑容變得詭異。
  
  忽然,垂在一群人身邊的藤蔓像綠蛇一樣晃動起來,撲向他們幾個。
  
  秦非常反應最快,閃身避開,攔著秦非常的男人動作也不慢,拉著身邊的兩個女生躲開了,唯獨有個態度散漫的男青年背對著那些藤蔓,沒能反應過來,直接被拖走。
  
  他懸在半空,上半身被藤蔓遮住,雙腳吊在走廊上,搖搖擺擺。最開始幾秒鐘時間還能聽到他在喊叫的聲音,接著就只剩下某種咕嘟咕嘟的吞咽聲。
  
  其餘人還沒反應過來去救人,就見他不動了,有鮮血順著他的腳滴下來。
  
  拉著兩個女生的男人大著膽子去看了一眼,立即受到了刺激,大叫一聲,丟下其他人瘋跑,惹得其餘幾個人也跟著他一起跑。
  
  他們恨不得離這些吃人藤蔓遠遠的,秦非常當然也是。
  
  她也是第一次發現這裡的藤蔓還會殺人,並且很快聯想到了其他的植物。如果都和這藤蔓一樣,那……
  
  「你要去哪啊?」愛格伯特沒管那幾個逃跑的年輕人,笑著問她。
  
  秦非常見他追過來時就明白,他大約是對她感興趣。這也怪不了別人,誰叫她最開始覺得這少年奇怪,主動去試探過他,惹來了他的興趣。
  
  她扶了一下自己的眼鏡,語氣平靜︰「想去鐘樓看看。」
  
  「那我跟你一起去看。」愛格伯特心情不錯地走在她身邊,踩過地上的藤蔓,還隨手摘了一枝那在手裡把玩。
  
  和他保持著一個距離的秦非常看著前方,突然感覺身邊伸過來一根藤蔓,立即側身避開。
  
  「哈哈哈哈!」愛格伯特拿著藤蔓朝她笑,「你是不是在害怕?只是藤蔓而已啊。」
  
  秦非常︰「喜歡吃人的藤蔓,不該害怕?」
  
  愛格伯特︰「它們不喜歡吃人,它們是死的東西,死的東西怎麼會有喜歡這種想法。」說罷,隨手丟掉了那支藤蔓。在他的手中,殘留著淡紅色的植物汁液。
  
  他嫌惡地看了眼手上的藤蔓汁液,伸到秦非常面前,「我的手都弄髒了。」
  
  看他一眼,秦非常抬手擦掉了他手上那兩點藤蔓汁液,放在鼻端嗅了嗅。
  
  一股淡淡的腥味夾雜在植物的味道裡,有些噁心。
  
  空曠無人的長廊,秦非常的皮鞋踩出嗒嗒的輕響,愛格伯特的腳步則沒有聲息,唯獨暗色紅布拖在地上發出蛇類行走般的沙沙聲。
  
  鐘樓很快到了,秦非常站在底下,仰望上方。在一片廢墟建築裡,鐘樓的破損程度不高,上方的尖塔基本上沒有破損,只有中間和下方繁多的柱子斷裂了不少。
  
  更加奇怪的是上面的大鐘,竟然還在行走。她繞著鐘樓走,看完了四面大鐘的時間,每一個大鐘的時間都不一樣,充滿了混亂的意味。這是一段混亂的時間,是一個混亂的空間。秦非常猜測道。
  
  鐘樓不遠處,是一座小教堂,秦非常是衝著鐘樓來的,但現在她又對這教堂產生了興趣,因為這座教堂,是她見過的古堡裡保存最為完好的建築,尤其顯得特殊。
  
  於是她不動聲色觀察愛格伯特的表情,試著走向那邊。
  
  愛格伯特跟著她走,漆黑的眼睛裡有著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他並不畏懼教堂。
  
  在教堂門口站了片刻,秦非常伸手推開教堂大門。
  
  入目是高高的穹頂,兩側細而長的玻璃窗將陽光投射進來,印出一道道明亮的光柱。最前方的巨大圓形花朵彩繪窗將五彩繽紛的圖案投射在教堂中央。
  
  這是一座造型巧妙精緻的教堂,走進這裡的人應該能感受到那種莊嚴聖潔的氣氛,然而踏入教堂的那一刻,秦非常只感覺一陣悚然。
  
  教堂的木制椅子上,坐著上百個骷髏,他們被人打擾了寧靜,紛紛回過頭來。
  
  秦非常暗道一聲不好,心中有些後悔。但門已經被關上,顯然這些東西並不想讓她出去,或者說,身邊的愛格伯特不想放過她。
  
  「你不是想來教堂嗎,怎麼才進來就想出去。」
  
  他攬著她的肩,湊近她耳邊說。天真笑容之下,全是森然的惡意。
  
  「喂!這邊,你們兩個快到這邊來!」一個男孩的聲音從邊上圓形門洞裡傳來,他聲音放得很輕,但在這樣空曠有回音的地方仍然顯得引人注意,他自己也嚇了一跳,連忙閉上嘴,只露出個腦袋朝他們用力招手。
  
  愛格伯特的注意力又被吸引,他的手搭在秦非常的肩上,額頭抵著她的肩,眼睛轉而看向那邊的男孩,「啊,這裡也藏著一個人呢。」
  
  他拉著秦非常的手臂,姿態有些親密地把她一起拉了過去。
  
  那個男孩已經一個人在這裡躲了一天一夜,他從誤入這裡後就出不去,和一群骷髏共處一室,好不容易看到其他活人出現,顯得十分激動。
  
  「我叫安迪,你們……」他看清楚了秦非常的樣貌,忽然一愣,馬上變得更加激動起來,「你是洛蘭?朗索的妹妹對不對!我是你哥的朋友!」
  
  秦非常也想起來了,她在朗索的電腦上看過他和一個叫安迪的人聊天。...<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20-9-20 10:09 PM

06 骷髏

  「朗索沒騙我,他真的擺脫詛咒了!他真的逃過去了!」安迪說著,忽然抓住秦非常的肩,激動地說︰「是你祖母做的,她是個厲害的靈媒對不對,她可以幫朗索擺脫詛咒,也可以幫我!」
  
  「嗚嗚嗚嗚!來不及了,我已經來到這個該死的地方了,我想回去,我要回去嗚嗚嗚嗚!」安迪看上去好像快瘋了,不等秦非常動手把他掀開,他就鬆開她,靠在牆上死死抓著自己的頭髮,嗚咽哭泣。
  
  雖然一頭不良少年的社會搖黃毛,但此時窩在那哭得像條可憐的狗子。
  
  這些年輕人的承受能力實在太差了。秦非常想,這大概就是生活順遂,溫室裡養成的結果。
  
  而且這個叫安迪的大男孩也不想想,如果擺脫詛咒這麼容易,那也沒必要犧牲孫女去換孫子,隨便找個其他人就行了,顯然想擺脫詛咒是有條件的。
  
  「啊我就說你詛咒的氣息不太一樣,原來,是這樣嗎。」愛格伯特長捲的睫毛眨了眨,眼裡細細碎碎的光,他將秦非常的手拉起來,放在自己眼前仔細端詳。
  
  黑色凌亂的線條,代表詛咒的圖案,在他注視下變得灼熱。
  
  紅色柔軟的唇似有若無地擦過那圖案,格伯特的唇懸在秦非常的手腕上,眼睛斜斜地看向秦非常,這個角度顯得他尤其美艷動人,超出了男女的界限。他聲音動聽,如吟唱歌曲,「沒人能逃得開我的詛咒。」
  
  秦非常冷眼看著,抽回自己的手問︰「所以,你會讓原本被詛咒的人和我替換回去嗎?」
  
  愛格伯特噗嗤笑了,晃著長髮靠在她身上,「哈哈哈~你怎麼會這麼想呢。你們做了讓我不高興的事,想要逃避我的詛咒,當然要付出代價。」
  
  「所以你們都要被詛咒。」他的語氣從天然變得陰森。
  
  真是個變臉超快的小變態。秦非常早猜到他沒有這麼好的心,也沒抱什麼幻想,繼續說︰「既然這樣,不如現在就讓他過來陪我。」
  
  愛格伯特歪了歪腦袋,從她身上起身,撐著下巴,「你是在試探我的能力?」
  
  「你們……說的是什麼意思?」發了一陣瘋的安迪聽到他們的談話,越聽越覺得不對,他困惑地看著愛格伯特,「你說,你的詛咒?」
  
  愛格伯特凝視驚懼不安的安迪,同樣露出個艷麗的笑,「是呀,我的詛咒。」
  
  安迪也跟著僵硬地笑了笑,他不安地看向秦非常:「他在開玩笑吧,都這個時候了,你們怎麼還在開玩笑。」
  
  秦非常沒有說話,她不擅長安慰人。她要是這個時候回答,真怕這位安迪立馬嚇瘋。
  
  安迪看著他們兩個,忽然見鬼般從地上爬起來,連滾帶爬遠離了他們身邊。
  
  正在這個時候,教堂門第二次被打開了,來人肯定地說︰「這是教堂,教堂不可能會有鬼魂,那些髒東西也進不來,我們只要躲在教堂就好了……」
  
  「啊!!!」話沒說完,尾聲就變成了尖叫。
  
  最先走進來的人看見教堂裡那上百個靜坐的骷髏,差點沒有當場嚇瘋。
  
  安迪這會兒反應倒是快了,他再次爬起來,跌跌撞撞地衝向大門,想要逃離這裡。
  
  可他這個突然出現的人,把那幾個人都給嚇到了,場面一下子變得亂糟糟起來。
  
  「讓開!讓開!讓我出去!」安迪推搡著堵在門口的幾個人,好不容易跑到大門邊,眼看就要跨出去了,忽然間,兩扇不算厚重的大門哐當一聲關上,恰好將他夾成兩半,門縫裡頓時溢出一條紅線。
  
  嗅到血腥味,那些只是坐在椅子上動動腦袋的骷髏們躁動起來,它們齊齊站起,穿著襤褸衣衫,骨架子摩擦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圍住被堵在門口的幾人。
  
  幾個反應不及的人眼睜睜看著骷髏們圍過來,再也顧不得門邊的屍體和血跡,撲上去用力拍打大門,但是那門紋絲不動,牢牢地將他們堵在了這個籠子裡。
  
  有人往教堂裡面跑,避開骷髏們的追逐,場面一下子變成了躲貓貓遊戲。只是這「躲貓貓」遊戲沒有一個人覺得有趣,只有恐怖與焦急的情緒在蔓延。
  
  他們徒勞地尋找躲藏的地方,又絕望地被那些不知疲倦數量眾多的骷髏抓出來,最後被它們活活咬死。
  
  破破爛爛的屍體躺在地上,過了一陣,又爬起來,跟隨那些漫無目的的骷髏一齊坐到椅子上,變成了做禱告的信徒之一。
  
  混亂之際,在教堂裡的秦非常自然也受到了攻擊,只是她從骷髏們騷動開始就進行了預判,亂象開始的時候,她拉過愛格伯特看上去是想帶他一起逃跑,其實是用他當盾牌。
  
  這麼一個不是人的傢伙,用來當盾牌還是挺好用的,如她所想,這些骷髏根本就不會傷害愛格伯特。
  
  她拉著愛格伯特躲到了窗玻璃的夾縫裡,問他︰「你喜歡這所教堂嗎?」
  
  愛格伯特正看著那些人慌不擇路的被骷髏啃腦子,尖叫聲回蕩在空曠教堂裡不停重疊,他彷彿欣賞音樂劇一般聽著,心情愉悅地隨口回答道︰「不喜歡。」
  
  「好。」秦非常抬起剛才在角落裡撿到的一個小神像當做武器,重重砸在玻璃窗上。漂亮的玻璃窗應聲碎裂。
  
  玻璃碎裂的聲音格外清晰,壓過了幾個人的尖叫,吸引了注意力。還活著的人看見秦非常砸開的玻璃窗,掙扎著跑過來。
  
  在他們領著骷髏們聚集過來之前,秦非常已經當先從破開的玻璃窗逃了出去。
  
  他們的命運會是如何,秦非常不清楚,但最壞的傢伙已經跟著她一起離開教堂了。
  
  「你把教堂的窗戶砸破了。」愛格伯特說。
  
  「你不是不喜歡教堂?」秦非常反問。那她砸了應該不會觸發他的死亡條件。
  
  「所以我就不怪你了。」愛格伯特陰魂不散地跟在她身後。殺了這麼多人之後,他已經完全不再掩飾自己的異常與瘋狂。
  
  按照從前的習慣,他會留在死亡的地點觀看那些人臨死前的反應,只是他看了這麼多年,發現人死前的模樣幾乎都是一模一樣的,他已經開始覺得厭煩了,還不如這個看上去普通卻反應極快的女孩有意思。
  
  痛苦怎麼比得上掙扎有趣,就是可惜一直以來,來到這個死寂無趣之地的人,連掙扎都不會多掙扎。
  
  離開教堂,秦非常的腳步慢下來。她換了個方向,開始探索自己還沒有去過的其他地方。她心裡清楚這裡是個必死之局,但她不習慣過早放棄,仍然想把這個地方探索清楚。
  
  路過宴會大廳附近,她在路邊看到一具屍體,屍體的肚子微鼓,嘴邊帶血,附近還有咳出來的玻璃渣。這是昨天晚上吃了那些餐桌上食物的人之一。可以看得出來,她從宴會廳跑出來,來到這裡,吐出這些玻璃,期間經歷了怎樣的痛苦。
  
  秦非常沉默片刻,腳步仍然不停,繼續往前走。
  
  「一共五十多人,如今已經快死光了吧。」
  
  愛格伯特伸手踫了踫路邊嬌艷的玫瑰,「確實差不多了,還剩下四個人……噢,現在是三個了。」
  
  ....
  
  實在渴得無法忍受,再顧不得什麼優雅儀態和講究,長相俊朗的男青年狼狽地捧起水池裡的水喝了一口,緩解嗓子裡幾乎冒煙的乾渴。
  
  只是,清涼過後,他從喉嚨裡生出一股癢意,那股癢意越來越嚴重,讓他忍不住抓撓起自己的喉嚨。太癢了,他恨不得把手指扣進去。
  
  「唔……嘔……」他掐著自己的脖子,無法控制地把嘴張開到最大,源源不斷吐出一灘灘清澈的水。他的身體肉眼可見變得乾癟起來,隨著他的嘔吐失去了所有的水分。
  
  這些水很快浸潤土地,被附近的藤蔓和玫瑰吸收,只剩下一具乾癟得看不清原貌的屍體倒伏在地。
  
  秦非常經過附近,看到了這一幕,同時聽到身後的愛格伯特數道︰「二。」
  
  往前走,到達一座龐大的玫瑰園,鬱鬱蔥蔥的玫瑰幾乎要長成迷宮。這些本該形容嬌弱的花,長勢洶洶,枝幹和葉子都長成了猙獰兇狠的模樣,唯獨枝上開的花,還是柔弱艷麗就像是愛格伯特給人的感覺一樣。
  
  秦非常直覺這裡或許會有些特別的東西。秦家人的直覺往往是對的,因為在這種無法捉摸的「直覺」背後,往往是來自於他們老祖宗氏神的無聲指引。雖然她已經來到了另一個世界,但她仍然願意相信這樣的直覺。
  
  「你要進去?」
  
  愛格伯特這句似是而非的問題,對他來說有些多此一舉。並不十分確定的秦非常,從他的突然出聲詢問裡,確定這裡面有特殊之物。
  
  「這裡面可是很危險的,說不定進去就會死。」愛格伯特聽上去似乎很是為她著想,但眼睛裡惡劣的光芒不加掩飾。
  
  秦非常已經不止一次地覺得這漂亮的小東西欠教訓了,她沒有理會,走進荊棘叢生的玫瑰園。愛格伯特停在玫瑰園外,沒有跟著她一起走進去,只是在秦非常走進去之後,緩緩說道︰「一。」...<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20-9-21 09:45 PM

07 玫瑰園

  秦非常聽到了那個「一」,但她已經沒有最開始那種焦慮。
  
  她猜到在這裡的一次死亡恐怕並不代表結束。這個詛咒,才剛開始。她現在該做的,就是先探索這裡所有的異常,然後進行分析,為之後可能發生的事做準備。
  
  玫瑰園裡的玫瑰枝上長著許多的刺,踫到就能輕易在身上劃出一道血痕。發現它們緩緩動起來之後,秦非常就知道自己要死在這裡。
  
  是個糟糕的死法。但是死亡應該有價值,她要在死亡之前到達玫瑰園深處。
  
  她狂奔的背影在玫瑰花枝的掩映下,像是一幅被框進畫框裡的裝飾畫。
  
  愛格伯特同樣走在開滿玫瑰的荊棘道路上,不過他走過時,所有的刺都會避開他,所有的花都溫馴垂在他身邊。如果忽視那些花蕊中咕嚕嚕轉動的眼睛,這應當是相當美麗的畫面。
  
  透過無處不在的眼睛,愛格伯特可以看見秦非常的一舉一動,如果他想,他可以馬上讓周圍的荊棘穿透這個女孩的身軀,將她殺死在這裡。
  
  只是,他有些猶豫,這一次這些人死得太快了,他或許應該再給這個最後的倖存者一點時間,讓她再陪著玩一會兒。
  
  好吧,那就再給她一會兒讓他看看最後這個人臉上露出失望不甘的表情。
  
  .....
  
  秦非常穿著的白襯衫上透出一道道血色的痕跡,連臉上都有劃痕在溢出點點血珠。
  
  這座玫瑰園面積很大,道路雜亂,容易迷路。不過秦非常恰巧非常擅長記憶和分析,她的方向感也是絕佳,因此在力竭之前,她成功闖過重重棘刺,來到了玫瑰園深處。
  
  她以為自己會死在途中,但那些荊棘並沒有很認真地攻擊她,它們只是逗弄一般在她身上弄出些小傷口,又像是並不把她放在眼裡,耍著她、驅趕著她讓她通過。
  
  這比阻攔她把她殺死在半途還令她覺得惱怒。
  
  作為秦氏年輕一代的佼佼者,代表渝州秦氏與其他州交流的領導者,她已經很久沒有被人這麼戲耍過。雖然沒有在臉上表露出憤怒,但秦非常眼鏡下的眼睛裡都是壓抑的冷光。
  
  她在玫瑰園的中心深處,見到了一座雕刻得異常生動的聖母像,這座聖母像,就是這裡唯一特殊的東西。
  
  而愛格伯特坐在那聖母像托起的手臂裡,身上披著的暗紅長布迤邐垂下。他彷彿已經等待許久,有些不耐煩地用腳撥弄著聖母像下方的鮮紅玫瑰。
  
  看見她如此狼狽地到達這裡,愛格伯特大笑著拍著聖母像的手臂,那聖母像緩緩動起來,將他放下,他便踩著玫瑰花走到秦非常面前,興致勃勃問她︰「怎麼樣,你是不是以為玫瑰園裡面有什麼特殊的東西?其實,這裡什麼都沒有,驚喜嗎!」
  
  他特意等在這裡,就是為了看她千辛萬苦走到這裡結果什麼都看不見的樣子。
  
  「你是個聰明人,猜到了很多東西,可是我也最喜歡看聰明人絕望,你猜錯了。」愛格伯特發出惡魔般的低語。
  
  秦非常現在的情況十分糟糕,她身體虛弱,精疲力竭,因為失血過多和脫水而眼前發黑。
  
  她的脾氣其實不錯,從前在秦氏也不經常動怒,只是工作時間看上去嚴肅冷漠了點,畢竟工作繁忙到連休息時間都沒有,她又管著一大堆人,誰都不可能總保持著一臉笑容。不過現在,聽著耳邊少年帶著惡意的笑聲,她卻難得的感覺到了自己爆發的怒氣。
  
  她伸出手,狠狠拽住愛格伯特身上的暗紅長布,用身體的重量將他壓倒在地。
  
  愛格伯特顯然沒將她放在眼中,倒在地上也不掙扎,只用那副天然純真的神情說︰「怎麼,想殺我嗎,可惜你做不到……」
  
  秦非常抓住愛格伯特微捲的黑色長髮,往前一拽,俯身重重咬住了他的嘴唇。
  
  愛格伯特神情僵住,難得地露出些驚愕神色。
  
  他仰面倒在地上,頭髮鋪散一地,背後都是被壓倒的紅玫瑰,一抬眼就能看見坐在身上的女人那冷峻的面容。
  
  她毫不羞怯,哪怕還壓在他的唇上,眼神也是冷冷打量著他。
  
  狠狠咬了一口,嘴裡嘗出一點血腥味。秦非常放開愛格伯特,掐著他的脖子啞聲說︰「你真欠操。」
  
  挑釁又不屑。
  
  愛格伯特瞳孔驟縮,他神情扭曲片刻,笑容變得異常可怕,「哈哈哈——」
  
  他猛然一個翻身,反手將秦非常按倒在地,抬手去捂她的嘴和鼻子,要讓她窒息而死。
  
  秦非常張口咬下,幾乎要將他漂亮的手掌咬穿,紅玫瑰一樣顏色的血霎時流到她的臉上和口中,浸透了她乾裂發白的唇。
  
  愛格伯特將手扯出來,怒極而笑,他一直以來將他人的死亡和痛苦取樂,但他不允許別人以他取樂。
  
  他掐住秦非常的脖子,秦非常卻已經再度扯著他披散的長髮,將他的臉拉了下來,並且不客氣地再度咬住了他的喉嚨。
  
  她確實是想要咬斷這喉嚨的,做不做得到,試試才知道。
  
  只是,後面的發展讓秦非常自己也沒預料到。
  
  她的行為只是故意的挑釁,雖然成功了,但一發不可收拾……她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怎麼搞的。
  
  玫瑰花枝被壓斷了一大片,馥郁濃香和鮮紅汁水全染在暗紅色的長布上,身上被刺劃開的傷口在糾纏中,讓痛感比愉悅更清晰許多。
  
  她死了,怎麼死的?
  
  似乎是快感滅頂時的窒息而死,她當時都差不多失去理智了,差點咬斷了愛格伯特的喉嚨,愛格伯特更是瘋的不遑多讓。
  
  「小姐,小姐你還好吧?」服務員輕聲的提醒讓秦非常清醒過來。
  
  太過清晰的感覺還在腦海裡盤旋,但身體沒什麼異樣。
  
  「沒事。」秦非常坐起身,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她還坐在那個甜品店的窗邊,桌子上擺著未喝完但已冷透的咖啡。
  
  窗外人來人往,店內輕音樂悠揚,彌漫著甜品的香氣。
  
  「沒事就好,那您還有什麼需要嗎?」服務員帶著禮貌的微笑問。
  
  秦非常神色如常,又拿過單子點了一份甜品和飲品︰「麻煩再給我上一份這個。」
  
  「好的,您請稍等。」
  
  身邊沒有了其他人,秦非常往身上看了眼,沒有任何異樣,在那個世界最開始給了愛格伯特的毛衣都還在她身上好好穿著,彷彿她只是做了一個夢,只是夢中的一切都清晰又真實。
  
  .....
  
  愛格伯特低垂著頭坐在那具屍體身上,黑髮遮住了他的臉頰,他緩緩鬆開掐在纖細脖子上的手,手指神經質地顫了兩下。
  
  「不錯,真不錯很好!」
  
  他站起身,露出胸前凌亂的紅痕,還有脖子上深深的咬痕。
  
  他再也笑不出來,漂亮的臉龐扭曲著,眼神可怕地摸了摸秦非常的臉,「沒關係,還有下一次,我等你,我、等、你——」
  
  ...
  
  身體上沒有問題,但精神已經格外疲憊,秦非常慢慢地又喝完了一杯咖啡,眼看天快黑了,這才起身離開。
  
  她回到那棟屋子,還沒進去就聽到裡面亂糟糟的哭喊聲。
  
  有這具身體的哥哥朗索,他像個大猩猩一樣對著他們的老祖母發狂般吼叫,「你不是說詛咒轉移了就沒事了嗎,你不是說你會救我嗎,為什麼它又出現了,這是怎麼回事!你必須救我!你再轉移一次,轉移給其他人!」
  
  朗索的手腕上也出現了那個黑色的線詛咒圖案。果然就像愛格伯特說的,他不會放過任何逃避詛咒的人。
  
  不過……現在想到愛格伯特,秦非常就覺得頭疼。
  
  她是真後悔了,衝動果然不是什麼好事。
  
  她走進屋內,朗索一眼看見她,立即想起今天被她打暈還被她拿走了錢的事。他剛醒來時確實憤怒得想要找到這個妹妹教訓她一頓,但他很快發現了自己手腕上重新出現的詛咒圖案,於是其他的東西都被他拋到腦後,恐懼重新佔據他的腦子,他顧不得妹妹了,歇斯底里地和祖母鬧起來。
  
  靈媒祖母也沒想到這詛咒會重新出現,她對於這個家族遺傳而來的詛咒並不瞭解,只是她年輕時候曾經用這辦法轉移過一些詛咒,她就以為這一次也不會有問題。看到孫子手上再次出現的詛咒,她才發現是自己低估了這個詛咒的厲害程度。
  
  在秦非常回來之前,老祖母已經再一次嘗試幫孫子祛除詛咒,只是這一次毫無反應,甚至她自己也被反噬,吐了一口血後樣子萎靡了很多。
  
  秦非常在這個時候回來,朗索一腔憤怒找到了發洩的地方。他大步走過來,秦非常站在門邊淡淡說了句︰「詛咒前不久已經發作過一次,想知道這個詛咒的事嗎?」
  
  朗索憤怒的表情一滯,他後退一步,不敢相信,「什麼,已經發作了,那你怎麼沒事?」
  
  屋外一聲鳴笛,停下一輛車,一頭黃毛的年輕人臉色發白地闖了進來,是在教堂裡被大門生生夾成了兩半的安迪。
  
  他像一隻驚弓之鳥般,魂不守舍,恐懼地看了一眼大門,飛快躥進了屋子後,眼神在好朋友朗索以及沙發上的老婦人之間茫然地轉了轉,語無倫次地說︰「朗索,你救救我,你讓你的祖母救救我,我可以給你們錢,給你們很多錢,救救我——」
  
  他說著,忽然雙眼發直,盯著朗索手上的黑線圖案,僵直在原地。
  
  「呵呵、呵呵,沒用的,你也被詛咒了,我們逃不了了……」
  
  朗索被他這失魂落魄的樣子嚇了一跳,心裡加倍恐懼起來,他大聲說︰「怎麼回事!這個詛咒到底是怎麼回事!」
  
  安迪跌坐在地,抱著自己的腦袋抽泣,「我看到祖父留下的日記本裡說,所有被詛咒的人最後都會發瘋而死,我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麼了。」
  
  秦非常早已猜到,現在更加確定。他們這些被詛咒的人,應該會一次次去到那個可怕的世界,經歷各種恐怖的死法,次數多了,在現實生活中都會發瘋。
  
  這個詛咒最可怕的地方就在於這裡。能結束的死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不能結束的死亡。...<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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