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懷愫 -【阿嬌今天投胎了嗎】《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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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ki520 發表於 2019-4-14 06:49 PM

第30章 阿嬌今天求表揚了嗎?

  阿嬌吃飽了就發困,還沒等到第二個全家桶,她就趴在病床邊睡著了。

  睡著了臉還對著項雲黷的那一邊,長睫毛微微卷翹著,鼻尖雪白一點,嘴巴和下巴藏在胳臂裡。

  雖然是夏天,宋芳也給她蓋了條薄毯子,讓她能睡得舒服點兒。

  項雲黷一睜開眼,就看見阿嬌,剛伸手要去碰她,還沒碰著,姜宸就湊了上來:「項哥,你醒了,你覺得哪兒不舒服嗎?」

  項雲黷受了傷要在醫院住一晚上,那還真是從沒有過的事兒。

  項雲黷馬上看了姜宸一眼,意思很明白,讓他別把阿嬌吵醒,姜宸拉了張椅子坐到病床邊,把跟宋芳說的話,又再跟項雲黷說了一遍。

  「你是沒聽見老江那個口氣,宮律這回肯定吃不了兜著走,說不準你一出院就又是隊長了。」姜宸喜滋滋的,他覺得出了這種事兒,宮律也待不下去了。

  項雲黷指指水壺,姜宸趕緊給他倒了杯水,他一口氣喝盡了,放下杯子才看了姜宸這個傻小子一眼。

  總局能把宮律調過來,就肯定不會輕易把人再調走,老江是發了一通火,一是確實這事他擔不起責任,要是張峰真跑了呢?

  剛剛才抓住的人,上了這麼多新聞,其它分局正眼紅呢,結果表彰還沒下來,人就給逃走了,還鬧出這麼大的動靜,要是捅出去,社會影響多壞。

  二來也是發作給總局幾個人看的,別以為拿著根胡蘿蔔,就能讓他跟驢似的繞著磨盤打轉,他也不是沒脾氣,何況手裡還有能人。

  也就姜宸這小傻子還當真,以為老江這通火全是替他項雲黷發的。

  說也說不通,乾脆支開他:「去,給我搞點吃的來,餓得要命。」

  姜宸趕緊去問小護士項雲黷有什麼忌口的東西。

  項雲黷一把姜宸支走,目光就又落在阿嬌身上,她的長髮都攏在一邊,露出白皙的頸項,和頸中那條細細的紅繩。

  這條紅繩串著那塊大發神威的血玉。

  項雲黷本來不想問,每個人身上都有些秘密,她既然不想說,那他就不去探究,但現在不得不問了,她究竟,究竟是什麼人。

  阿嬌又做夢了,夢見她身後的那棟金屋開始掉磚塊兒,「嘩啦啦」的掉了一地,就快把她給淹沒,急得她直跳腳,可屋子還是塌了一半兒,把她給嚇醒了。

  「金屋!」阿嬌夢醒,一睜開眼睛,就看見「活金屋」正看著她。

  「怎麼?作噩夢了?」項雲黷沒聽清楚她嘴裡在念叨什麼,以為她是害怕了,所以作噩夢了。

  阿嬌搖搖頭,楚服現在這樣厲害,就算再來幾個「張峰」,她也一點都不害怕。

  項雲黷趁姜宸不在,先把重要的事說了:「張峰身體裡的魂魄要怎麼辦?還有辦法找到韓剛嗎?」

  韓剛這一來一回要花多少時間,陽間跟陰間的時間流速一樣嗎?

  阿嬌得意洋洋看了他一眼:「你放心吧,魂魄押入黃泉,入了陰司都要過堂,判官得先驗明正身,韓剛現在必然知道他捉錯了鬼,說不準已經把人換回來了。」

  是鬼都要過孽鏡臺,照一照還有什麼不知道的?何況後面還有十殿閻羅,七十五司,層層核實,張峰逃不了,王浩也逃不了。

  他們只要保證在這段時間裡,張峰的肉身不死就行了。

  楚服已經把王浩的魂塞進了張峰的身體裡,讓他不能棄張峰的肉身逃走,等韓剛回來,把兩魂對調,就能去覆命,兩邊都不耽誤。

  阿嬌覺得自己這主意十分聰明,揚著下巴等項雲黷表揚她,可項雲黷遲遲沒有表示,她忍不住噘噘嘴。

  項雲黷看著眼前這個嬌俏少女,她漂亮得都不像是個真人,可「黃泉」,「陰司」,「判官」,這幾個字眼,從她的嘴裡說出來,就像是吃飯喝水那樣尋常。

  「就……就這麼簡單?」

  阿嬌輕輕點頭,不解的望著項雲黷,陽間陰司都有法典,既然抓錯,只要他陽壽未盡,就要放回來的。

  「那,今天,在屋裡……」項雲黷緩緩開口,想問個明白,問她為什麼會對另一個世界的事情,知道得這麼詳細,問今天她在屋裡究竟是在對誰發號施令。

  阿嬌一窒,兩隻手扶住頭,閉上眼睛:「啊,我腦袋痛。」

  ……

  項雲黷說不出話來,而阿嬌嚷嚷完腦袋痛,就一把掀起被子,把頭鑽進被子裡,腦袋拱在他胳膊邊,細柔長髮茸茸蹭著他的胳膊。

  項雲黷歎了口氣:「好吧,我不問你。」看她還埋在被子裡不出來,笑了起來,用胳膊碰碰她的頭,「真的不問,你出來吧。」

  阿嬌這才從被子裡蹭出來,笑眯眯看著項雲黷,滿意的笑了。

  姜宸買了飯看門就進來,就看見平時一張冷臉,十裏春風都吹不化的項雲黷竟然把手搭在額上笑,他待了一下,這才上前:「飯買來了。」

  買了碗肉沫雞蛋蓋澆飯,項雲黷一隻手也能用勺子拌著吃。

  姜宸還要趕回警局,他聽說了直播平臺不肯提供主播的聯繫方式,非要首都警方出面,「呵」了一聲:「不是要首警出面嗎?行啊,就讓首警出面,這種平臺不懲治不行,還收拾不了他們了。」

  宋芳也想留下來照顧項雲黷,項雲黷有些彆扭,他更習慣自己一個人,推辭了兩句,阿嬌附和道:「是啊,你回去吧,你肚子裡還有寶寶呢。」

  一邊說一邊無比羨慕的看了一眼那個幸運鬼。

  宋芳自己也是剛剛懷孕,她還沒跟隊裡提出來要調出一線工作,畢竟一線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既影響工作,對孩子又不好。

  她一下臉紅了:「你怎麼……怪不得是兄妹呢。」她以為阿嬌是觀察出來的,項雲黷也一樣心細如發,兄妹倆很相像。

  項雲黷看了阿嬌一眼,介面說:「你以後別跑一線了,換個崗位,我替你跟隊裡說說。」

  晚上有阿嬌陪夜,這個病房是老江特意安排的一人間,有桌子有電視,項雲黷吃了飯吃了藥,護士來查過房,就睡了。

  阿嬌坐在椅子上,看電視,深夜懷舊劇場的武俠片兒,她看得津津有味,突發奇想,要是她的控風術更厲害一點,是不是能把她整個人都托起來,就像電影裡的這些人一樣,飛上樹梢房頂,那多氣派。

  正著迷,電視機閃現一層雪花,阿嬌眼前一晃,面前站了幾個女鬼。

  阿嬌打量她們一眼,其中三個女鬼都穿著體面的壽衣,只有一個衣衫襤褸,身上臉上腿上都滿布傷口。

  幾個女鬼並無惡意,是被張峰害死的,本來要在陰司之中等到張峰死了,才能明冤情,獲新生,但張峰陰差陽錯,被韓剛拘魂進了幽冥。

  這樣的機會怎麼能放過,她們在判官面前細數張峰的罪行,等張峰陽壽盡了,直接拘到十八層地獄,受磨盤之苦。

  從此之後幾個女鬼不必再等,心願已了,就能重新投胎去了。

  這回來是特意來謝謝阿嬌的。

  阿嬌也看了新聞,電視新聞裡說有張峰殺害了三名女性,屍體已經被發現,但來的卻有四個女鬼,她看向那個衣裙破損的女鬼。

  那個女鬼說:「我爸爸媽媽一直都在找我,求你讓他們找到我的屍體,火化之後,我的一樁心願也就了了。」

  都已經找上門來,又死狀這樣可憐,阿嬌答應了她:「那你把地方告訴我,我想想法子。」

  女鬼卻搖了搖頭:「他殺了我,不知將我拋屍何處,我只記得是個土坡,每到下雨,身上陰冷得很。」

  沒有確切的地方,但有姓名和城市,阿嬌認真記下,等項雲黷醒了就告訴他,讓他這個員警替女鬼討還公道。

  三個女鬼已經各回陰司,這一個卻遲遲不走,阿嬌說:「我既答應了你,就會幫忙,你快回去吧。」

  女鬼搖一搖頭:「還有一個人,我不能讓他好過。」

  男朋友跟她吵架,趕她下車,那是處偏僻的路段,她甚至都叫不出名字,沿著路想走出去,被張峰抓住了。

  張峰折磨了她三天,這三天裡,她一直希望男朋友能找她,找不到她就報警,也許報警了她還有希望能得救。

  但人,一直都沒有來。

  甚至等她被發現失蹤了,男友為了逃脫譴責,不承認那個時間他們在一起,甚至不說出路段,所以她的屍體才遲遲沒有被找到。

  她死得不甘,現在張峰要受牢獄之苦了,那一個她也不願意放過。

  最後這個女鬼是判官許她回陽間,跟著那個男人,直到他壽盡,把他抓進幽冥,餘下的日子裡,他再也別想睡一個好覺。

  項雲黷被談話吵醒,卻沒有睜開眼打擾阿嬌,等阿嬌送走了她們,他才睜開眼睛:「這麼說,有四位受害人。」

  有一位因為沒有被找到,所以也就無從得知與張峰案的關聯。

  阿嬌點點頭:「她也不知道她自己在什麼地方,有什麼辦法嗎?」

  如果張峰的靈魂能夠回到他的身體裡,並且神誌清醒,那可以在訊問犯罪嫌疑人時用一些手段,問出他的犯罪事實。

  本來不知道有第四位受害人,現在既然已經知道了,項雲黷就不會坐視不理,他甚至可以說是在打鬥的時候聽到張峰提起過第四位,總之一定要把這件事挖出來。

  他打了個電話給姜宸:「你到局裡了嗎?我剛剛想起一件事,打鬥的時候,張峰說什麼第五個,之前應該還有受害人沒有被找到,你回去好好問一問,看看能不能挖出更多的犯罪事實。」

  姜宸急趕回警局,把這件事報告上去,看看張峰是不是還在裝瘋,不管他怎麼裝,都一定要繩之以法。

  白色燈影一動,阿嬌立刻守到項雲黷的身邊,她聞到了厲鬼身上的那股血腥味。

  還以為是又出變故,卻是老韓出現在屋裡,他這回鐵鍊中鎖的,是那個已經化成厲鬼的丈夫,看見兩人如臨大敵,笑了一下:「沒事了。」

  他趁著夜色深濃,給一人一鬼換魂,現在張峰身體裡的,就是張峰。

  厲鬼還要帶回去,案件沒這麼容易理清頭緒,他來是特意找項雲黷的。

  老韓拿出一本子,黑面金字,印著「臨時鬼差上崗證」幾個字,韓剛笑眯眯的說:「下面知道了這次的事,想招攬你當臨時鬼差,協助辦案。」

  這可是好事,似這樣的事百年難出一個,所有累積的功德都有報償。

  天庭地府的編外人員,自古有之,魏征監斬金角龍王,包公日審陽夜判陰,借活人之力為地府辦事,得是貴人命格。

  項雲黷這樣的,正合適。

  阿嬌看著那本臨時鬼差證,一把抱住了項雲黷的胳膊:「不行不行,你不能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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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ki520 發表於 2019-4-14 06:50 PM

第31章 阿嬌今天翹課了嗎?

  項雲黷看了阿嬌一眼,問她:「為什麼不能答應?」

  阿嬌卡住了,烏晶晶的眼睛望著項雲黷說不出話來,當然是因為怕他接觸地府事務太多,知道有圓夢司,識破她的身份。

  一被他知道金屋是用來幹什麼的,再給也不靈驗了,她還想在陽間待滿一年呢,把該吃的都吃過,該玩的都玩過,了無牽掛去投胎。

  韓剛以為她是在擔心項雲黷的安全,笑眯眯的安慰她:「放心吧,雖然是臨時鬼差,也一樣有法器在身,尋常鬼怪不能近身,只是業務繁忙一點。」

  這個機會還是韓剛替項雲黷爭取回來的,當臨時鬼差可是積攢功德的大好事,項雲黷生就貴人命格,攢了功德,就能貴上加貴,氣運會比現在好更多。

  項雲黷聽了老韓的話,笑了一聲:「那就是輔警唄。」

  這麼說倒也不能算錯,工作性質還真差不多,上一任鬼差卸任之後,他的助手也不幹了,老韓不得不自己招攬人手。

  江城一地就只有他一個鬼差,實在忙不過來。

  除了日常任務之外,一旦要跟上面下面聯動巡查,他就更忙不過來了,這種好事當然要肥水不流外人田。

  阿嬌吱吱唔唔說不出話,項雲黷對老韓說:「這樣吧,我考慮考慮,我要怎麼找你?」

  他確實要考慮,知道得更多一些,再看是不是接下這份「工作」,有些話也不想當著老韓的面問,小姑娘心思多,不一定是為了什麼。

  「不必再到家來敲門,你在家裡念叨念叨我,我也能聽見。」老韓說完,緊了緊手裡的鐵鍊,打開黃泉入口,把厲鬼拉進了門內。

  老韓走了,項雲黷看看阿嬌,看她還蹙著眉,咬著嘴唇,一臉為難的樣子,問她:「說吧,為什麼不能答應?」

  阿嬌說不出口,只好撒謊:「太危險了,厲鬼多凶啊。」

  項雲黷知道她在撒謊,但他沒的拆穿,他想了想,說:「現在這樣,就不危險了嗎?」

  讓他選擇一萬次,一萬次都會直面危險,不論是已知的,還是未知的。

  阿嬌知道他說的對,他還躺在病床上呢,但她悶悶不樂,明天一定得去找柳萬青,萬一她的金屋真的不保,柳萬青可得想辦法!

  她氣鼓鼓的不肯跟項雲黷說話,項雲黷逗了半天,也沒把她逗開心,這下也沒辦法了,他從來就沒逗過女孩子。

  「這樣吧,等張峰的案子結了,我帶你去遊樂園?」找個工作日,人少點的時候,帶她把該玩的都玩了。

  阿嬌一聽更加生氣了,上回他就答應要帶她去遊樂園的,兩件事,他光只用一個遊樂園就想打發她了。

  氣得阿嬌躺倒在沙發上,背對著項雲黷,一句話也不跟他說。

  以為第二天她就氣消了呢,結果人家一大早起來去上學,連個眼神都沒給他,項雲黷跟在後面叮囑了好幾句,看她出了病房門,自己也吊著一隻胳膊回了警局。

  時間還這麼早,順便給大夥兒買了早飯,昨天出了這麼大的一個紕漏,肯定大部分人都在加班呢,估計這事兒了了,表彰和批評要一起下來。

  好在新聞裡還沒報導出來,要是通緝犯再次逃走的消息被外面知道了,又得引起一波恐慌。

  姜宸一夜都泡在審訊室裡,他端著杯子出來要泡個咖啡,打著哈欠就看見了項雲黷:「項哥,你怎麼來了,怎麼不多休息幾天啊。」

  項雲黷把提著的早餐交給他:「我放心不下,過來看看,怎麼樣?有進展了嗎?」

  姜宸搖搖頭,張峰先是裝瘋賣傻,好像不會說話似的,拒絕回答任何問題,然後又像大夢初醒,又哭又笑,折騰到現在才剛剛能正常對話。

  要不是過了這麼多時間,大家真以為他吸嗨了。

  「到現在還不肯開口?」

  「宮律親自在審呢,他讓人把張峰逃竄的路線劃了出來。」姜宸說著指指白板,上面畫出了張峰落腳過的幾個地點,「按照這個路線圖,調取當地警方接到的失蹤報案,正一個個的核對呢。」

  主要挑選出符合受害條件的年輕女性,用前三個受害人的特徵來作對比,已經挑出了幾起相似的,但也不能排除別的隱藏受害人,也許無人報案,反正怎麼著也要撬開張峰的嘴。

  一聽這些,項雲黷也不用自己上了,讓姜宸把早飯發給大家,他去看了看挑出來的案件,把第四名受害者挑了出來,點一點說:「我看這一個,跟三名受害人的相似度最高。」

  姜宸又打了個哈欠,點點頭:「行,我待會把案卷送進去,這個重點圈出。」

  網路直播平臺那兒也有了消息,一開始還推三推四的不肯給聯繫方式,等出了大事,首警乾脆約談了平臺主管。

  這下知道著急了,也不用哪個部門出檔了,乖乖把那個主播的聯繫方式遞交上來。

  姜宸一早就聯繫了人過來,對方還把他當騙子,直到聯繫了學校,他們這才知道闖禍了,正在趕過來。

  「真是閒的,作死都作出花兒來了。」

  那兩個到凶宅來搞恐怖直播的大學生,到了警局才知道他們那一天真的是死裡逃生,乖乖坐著,配合警方做筆錄。

  其中一個還問:「這事兒,咱們能到網上說嗎?」這多有話題度啊,這一解禁肯定能漲粉兒啊,這種經歷可不是隨便什麼直播都能趕上的。

  姜宸瞪了他們一眼:「不能!」

  兩人互看一眼,這種事怎麼能不炫耀呢,朋友圈總要發一發的。

  像是看破了兩人想法,姜宸放下筆,盯著他們說:「你們倆破壞案發現場的事兒,可還沒追究呢。」

  兩人這才老實了,繼續乖乖做筆錄,怪不得那天聽到那麼多怪聲,把兩人嚇得夠嗆。

  其中一個膽子大些的被膽小些的給拉住了,要是那天他們倆抱著一定要一探究竟的心態,去翻凶宅的每一間房間,估計就真的交待在那兒了。

  姜宸越聽越無語:「這種事,出來了怎麼不報警?」

  結果這兩位振振有詞:「這不是鬧鬼嘛,我們倆雖然沒找員警,但去燒了香。」也算是找過了有關部門了。

  本來還以為燒香挺靈驗的呢,這香一燒,也不頭疼了,也不作噩夢了,睡得賊香。

  姜宸更沒話說,批評教育了好一頓,揮手讓兩人走:「走走走,以後沒事兒別搞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好好讀書!」

  說到最後幾乎是在吼了,但這兩人聽沒聽進去,還真不知道,看樣子經過這次,他們還想繼續「作死」。

  項雲黷拿著案卷去審訊室,寫了一張小紙條,寫著第四名受害者的姓名以及大概體貌特徵,讓人把紙條送了進去。

  隔著玻璃,他能清楚的看到宮律的一舉一動,宮律把紙條攥在掌心裡攤開一看,一下就認出是項雲黷的字。

  龍飛鳳舞,筆觸幾乎就要戳破紙張。

  他不動聲色的把紙條收起來,按原來的節奏審問張峰,知道張峰不肯輕易背上第四條人命,用迂回的辦法,一個問題反復問反復問。

  他有足夠的耐心,把每一個受害人,如何受害的經過和細節,反復摳了又摳。

  張峰被厲鬼附身,他雖然忘記了被附身的經過,也不再記得下黃泉之後的遭遇,但精神不濟卻是真的,已經被問得頭昏腦漲。

  宮律卻不讓他的腦袋放鬆一秒,用燈照著眼睛,強迫他抬頭,讓他反反復複的重複自己的犯罪細節,抓住每一個漏洞持續的逼問。

  就在張峰情緒崩潰的邊緣突然問他:「任曉晨呢,青城的受害人你拋屍在哪兒了?」

  「在王家塘公路的山坳裡。」張峰說完,半天都沒回神,直到做筆錄的員警停了下來,張峰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

  說了。

  項雲黷一直等到這一刻,直到張峰說出口,他才鬆了一口氣。

  宮律把那張紙條攥在手心裡,繼續訊問細節,同時讓人通知青城警方去王家塘公路附近巡尋被害人的屍體。

  項雲黷剛忙完,就接到了班主任的電話:「陳嬌家長你好,今天陳嬌沒來上學?是不是身體還不舒服?她要是不舒服,等她來上學的時候補上假條就行了。」

  鄭安妮也請了一星期的假,今天陳嬌沒來,班主任想了半天還是打個電話問一問,就算請假,也得補一張請假條。

  項雲黷「嗯」了一聲,替她圓謊:「是,她是有點不舒服,假條肯定會補上的。」

  等掛了電話才皺起眉頭,跑哪兒去了?不會離家出走了吧。

  項雲黷把手插進口袋裡,要不然,哄哄?

  他招招手,把小周胖子叫過來,問他們:「你們倆,知不知道,有什麼哄小姑娘的辦法?」

  小周和胖子面面相覷,項雲黷一揮手,他怎麼問這倆,想了想還是打電話給阿嬌,電話通是通了,可對面根本沒接。

  於是他又發消息,醞釀了半天還是把問她為什麼沒去上學的消息給刪了,萬一她要是知道班主任打電話來,更生氣了怎麼辦。

  項雲黷想了半天發了條消息,問她今天學校裡怎麼樣,還想等她自己老實說出來的,結果消息發出就像石沉大海,她根本就沒回復他。

  項雲黷隔一會看一手機,阿嬌就是沒有回復,小周和胖子悄悄討論:「項隊,是不是惹姜宓生氣了呀?」在他們倆的認知裡,項雲黷肯定是跟姜宓在一起了。

  「有大案子的時候也沒見項隊這麼著急,這談戀愛了果然不一樣。」胖子下了結論。

  這時的阿嬌,背著她的書包,裡面揣著兩萬塊錢的鉅款,站在圓夢事務所的門口,門上掛著一塊牌子,上面寫著「本公司全體員工開展業務培訓,業務諮詢請撥打熱400888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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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ki520 發表於 2019-4-14 06:53 PM

第32章 阿嬌今天看電影了嗎?

  阿嬌去圓夢司的人間分部,找柳萬青胡瑤想辦法。

  她一路上遇見許多背著書包趕著上學去的人,看他們一個個頭白眼青,睡眠不足的樣子,阿嬌一個鬼很是體會了一把翹課的快樂。

  她買了一杯奶茶,又買了一包炸雞塊,還去便利店裡掃了一堆薯片巧克力,在大馬路上晃蕩,心裡做了打算,要是實在不行,那就再換一個轉世,反正劉徹的轉世這麼多,總還會有合適的。

  真是可惜,她已經有點喜歡項雲黷了。

  阿嬌又嘬了一口奶茶,攔了輛車,坐車去了圓夢事務所。

  柳萬青和胡瑤的電話都打不通,她只能親自上門,圓夢司的人間分部,在老城區一棟即將拆遷的大樓裡,連個招牌都沒有。

  就在臨街那面的玻璃窗上,用夜光膠帶貼了幾個大字「圓夢事務所」。

  她一上樓就看見門口掛的那塊牌子,阿嬌拿出手機,這回電話通了,裡面傳來一個優美的女聲。

  「圓夢事務所,竭誠為您服務,我們有特殊的圓夢技巧,讓您心想事成,十年以上舊夢請按一,親人托夢請按二……」

  阿嬌掛了電話,掏出柳萬青給她的那根柳枝條,剛想折斷,事務所的大門就開了,柳萬青「刷」的一下出現在她眼前。

  他衣衫不整,形容狼狽,一向梳得一絲不拘的頭髮,竟然微微零亂,氣急敗壞的對阿嬌說:「進來!」

  說完轉身進門去了。

  阿嬌跟在他身後走進去,屋裡就是個教室的樣子,牆上掛著一塊大黑板,房間裡有幾張桌子椅子,坐著大妖小妖們。

  柳萬青的火氣還沒發完,他衝著站在黑板前,做不出算數題的黑熊精吼道:「再算不出來送你回動物園踩皮球!」

  黑熊精眼淚汪汪,抱著它的作業本本不敢說話,回到座位才哭哭啼啼說:「讓我回動物園算了。」踩皮球哪有學寫字做算術難呢。

  胡瑤看見阿嬌,溜了過來,她苦哈哈的,連尾巴和耳朵都沒收回去,問她:「你怎麼來了?我們……正在業務培訓呢。」

  說是業務培訓,不如說是妖精掃盲教育。

  圓夢司剛剛成立,第一次做上半年的業務報表匯總,交上去的表格千奇百怪,能寫上一筆漢字的都是少數,會算數的基本沒有。

  半年業務報告上錯漏百出,柳萬青一個頭兩個大,把這些表格收上來,一個一個核對,氣得他都快自燃了,只好開展員工基礎培訓。

  各家通過各種管道塞進來的關係戶,被柳萬青罵走了一半。

  就連胡瑤都算是矮子裡面拔高子,她在青丘起碼還由族中長老教過認人的文字和最基本的數學,報告寫的還算中規中矩。

  不像黑熊精,報表上「啪啪啪」印了一排熊爪子,被拎出來重點批評教育。

  妖界漸漸不如人界互通,互相也都不再交流,雖幻化出了人形,可還得學人語寫人字,並不是生來就會的。

  熊有熊語,狐有狐言,大家都不相通,是得好好掃盲。

  現在圓夢司的主力軍還是鬼,生前是人,自然通曉人事,接手業務幾乎沒有障礙,可沒幾個鬼願意在圓夢司裡長待,他們都想投胎去。

  司裡唯一一個通人間煙火的,就是柳萬青了,他是千年樹精,與人相交很深,能通十幾種文字語言。

  胡瑤就曾經見他引渡過外國鬼,張嘴便是鳥語,也不知道說的什麼。

  阿嬌沒想到當了妖怪還要學習,她收回目光:「韓剛讓項雲黷當臨時鬼差,萬一他知道了我的身份可怎麼辦呀?」

  她都已經擔心一晚上了。

  胡瑤笑了:「只要你自己不說,沒人能告訴他的。」

  這是合同附加的保密條款,說完又哧一聲:「何況,一個小小鬼差,連查看的許可權都沒有,把你的鬼心鬼腸放回肚子裡吧。」

  輪回乃是天道一支,整個圓夢司就只有司長能請出輪回鏡,似她這樣的都不能窺探輪回鏡,鬼差不過是地府差役,更不能碰了。

  講臺上的柳萬青發了一通火,知道胡瑤已經跟阿嬌解釋清楚,走到阿嬌面前,又恢復以前那種清冷的口吻,指著她手中柳木枝:「觀音淨瓶柳與我同出本源,娘娘省著些用,這等小事就別折斷它了。」

  阿嬌把柳枝兒收回包裡:「那你們忙吧,我走啦。」知道項雲黷就算當上了鬼差也不會知道她的秘密,她就放心了。

  柳萬青剛要轉身,又凝神看一眼阿嬌,她的身上不知何時,又多了幾筆功德。

  胡瑤道行淺,看不分明,但也覺得阿嬌比原來不同了,還以為她是還陽久了,多了人氣,問柳萬青:「這才十日,等到一年期滿了,她是不是就完全像個人樣了?」

  柳萬青挑眉斜了她一眼:「讓你印的招人廣告發出去了嗎?」

  胡瑤一縮脖子:「真的招人啊?」

  柳萬青吸口氣:「招!」

  必須招!把人招進來簽了合同再說,就讓這人負責給這些妖怪們掃盲,再兼職幹幹客服什麼的,工資高點無所謂,只要能把人招來就行。

  阿嬌出了圓夢事務所的大門,接起項雲黷的電話,她不等項雲黷問,就告訴他說:「我同意你當鬼差了。」

  項雲黷:……

  阿嬌又繼續說:「反正我也會越來越厲害,沒有鬼能傷害你的。」

  項雲黷剛剛還因為聯繫不上她,氣得不行,被她一逗,那點氣也生不起來,問她:「你在哪兒呢?我來找你。」

  阿嬌坐在街心小花園的秋千上,嘬著棒棒糖等項雲黷來接她,吃了一根哈蜜瓜味,一根桃子味,吃到葡萄味的時候,項雲黷到了。

  他先告訴阿嬌好消息:「任曉晨的遺體找到了,已經通知她的家人辦理後事了。」

  青城警方一聽說這起失蹤案與張峰案有關聯,馬上展開行動,受害人的男朋友把她趕下車,事後又不提供線索的事,也就瞞不住了。

  雖然法律不能拿他怎麼辦,但社會輿論會譴責他的。

  阿嬌嘬著棒棒糖,淡色的雙唇上沾了糖果的顏色,說起話來都感覺甜蜜蜜的:「沒關係,反正她天天都會趴在那個人的床頭邊,他這輩子都別想睡個好覺了。」

  項雲黷接觸這類案件不在少數,警方總是提醒了又提醒,可總有人不把自己的人身安全放在心上。

  他們不能預估案件的發生,只能將已經發生過許多起的類似案件,當作例子,讓人們引以為戒,但一般都事與願違。

  阿嬌坐在秋千上晃晃蕩蕩,項雲黷坐在旁邊的秋千上,他也不問她是為什麼改變主意的,反正她今天已經翹課了,乾脆帶她出去玩。

  「要不要去看電影?」來的路上看到附近有個電影院,不知道她喜不喜歡,「看完電影,咱們去吃串兒?」

  電影阿嬌沒看過,串阿嬌也沒吃過,她高興了。

  項雲黷吊著一隻胳膊帶阿嬌雲了電影院,這個時間上班的上班,上學的上學。

  電影院裡冷冷清清的,顧客就只有他們倆,兩張票,能包下整個廳。

  阿嬌不知道什麼是看電影,本來項雲黷以為她會喜歡歐美大片兒,享受一下視覺衝擊,可阿嬌在個人妖相戀的電影海報面前站住了腳。

  海報裡的狐狸精長著一對毛茸茸的狐狸耳朵,旁邊的櫃子裡還有同款毛茸耳朵的周邊賣,阿嬌也想要,她早就覺得胡瑤的耳朵很漂亮了。

  「我要看這個。」這個狐狸精長得也漂亮,她要看這個,「還要一對耳朵。」

  項雲黷掏錢買了一對耳朵,阿嬌馬上把它們夾在頭髮上。

  她本來就長得異常漂亮,烏黑髮直披到腰間,校服襯衣短裙勾出纖細的腰肢,現在又頂著兩隻狐狸耳朵,眼仁一眨一眨,還真有點像小狐仙。

  項雲黷摸摸鼻子,跟個穿校服,還戴著狐狸耳朵的小少女一起看愛情片,售票員看他的目光都不太對。

  買可樂爆米花的時候阿嬌又搶著結帳,她買了最大號的爆米花,兩大瓶可樂,抱著比她頭還大的爆米花桶,聞著奶油香不肯撒手。

  把身子一扭,示意項雲黷從她的書包裡拿錢:「我請客!」

  賣爆米花的是來影院打工的大學生,看項雲黷的眼神充滿了欽佩,哥們你牛逼啊!有個這麼漂亮的小女朋友,還不用花錢請客。

  項雲黷當然不會真的讓她花錢,他頂著檢票員複雜的目光,帶阿嬌進了放映廳。

  他其實根本就沒休息好,放映廳裡只有他和她兩個人,一開場他就眯起了眼睛,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阿嬌看得津津有味,一隻狐妖和人類相愛,這種故事她在黃泉裡聽說過,這不就是胡瑤族中的先輩嘛,她一直都在奈何橋上等她的愛人。

  可人妖殊途,奈何三橋,哪一座橋他們倆都不能共同走過。

  阿嬌看著看著,扭頭看了一眼項雲黷,覺得這電影的男主角沒有項雲黷長得好看。

  她悄悄伸出一隻手,手指尖在項雲黷的鼻樑上點了點,他比劉徹好得多了,由他來給她金屋,她還挺滿意的。

  看完了電影,兩人也沒能去吃串串,姜宓從醫院打了電話來,她從姜宸那裡聽說了,特意來送飯,病房裡卻沒人。

  「我們看電影去啦!」阿嬌頂著她的兩隻小耳朵,興高采烈的告訴姜宓,「可好看了!」

  姜宓看了項雲黷一眼,他眼睛裡含著的笑意,像早晨九點的陽光,他受了這麼重的傷,吊著一隻胳膊,還要陪她去看電影。

  阿嬌彙報完畢,翻著玻璃盒,找到一盒炸鮮奶,美滋滋吃起來,不上學,看電影,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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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ki520 發表於 2019-4-14 06:53 PM

第33章 阿嬌今天找朋友了嗎?

  阿嬌埋頭在姜宓帶來的飯菜裡找吃的,姜宓告訴她:「還有一盒優酪乳也是專門給你的。」裡面放了鮮果粒和麥片,是阿嬌喜歡吃的那種。

  屋裡一個鬼翻吃的,兩個人陷入尷尬的沉默,姜宓先笑了笑:「是阿宸讓我過來看看,他不放心你。」

  看來他挺好的,吊著胳膊還能出去看電影。

  項雲黷覺得彆扭,他有點承擔不起這樣的好,上回話都已經說白了,可她還不肯放棄,女孩子臉皮薄,總不能再說一次。

  「他就是瞎操心,趕緊趁著案子多幹點實事,多攢一點一線經驗,對他有好處。」項雲黷沒話找話,眼睛也不看姜宓,目光都投在阿嬌的身上。

  阿嬌埋頭找她的優酪乳盒子,低著腦袋,只能看見頭上頂的兩隻狐狸耳朵,隨著她的動作,一翹一翹的,項雲黷一看就笑,嘴角一勾,又收了起來。

  阿嬌咬著一塊炸鮮奶,小小白牙一口咬在酥脆的炸鮮奶上,屋裡的沉默連她都感覺到了,左看看右看看,見兩人都不說話,遞了一塊給項雲黷:「你要吃嗎?」

  項雲黷搖頭:「你吃吧,剛剛不是說爆米花都不飽嗎。」

  爆米花當然不飽了,這種東西聞著香,沒一會兒就嚼完了,阿嬌現在肚子又空了,但她肚子空的同時,明顯感到身體有了力量。

  姜宓覺得再留下來不合適了,她以前從沒有過這種感覺,好像項雲黷突然之間就不可接近了,他們倆曾經是走近的,但現在兩人之間橫起了一道看不見的牆。

  而牆的那一面項雲黷和陳嬌在一起。

  她決定放棄了。

  既然決定了,也就不必再留下了,笑一笑說:「那我回去了,媽媽還在家裡呢,她很擔心阿宸,我得回去陪她。」

  姜媽媽聽說兒子受了傷,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她不是那種自私的母親,但她也捨不得兒子受傷流血。

  今天一早又是豬肝又是黑魚,做了一桌子的菜,姜宸忙得連回家吃飯的時間都沒有,還是姜宓給他送去的。

  姜媽媽知道女兒要給項雲黷送菜,特意跑到門口看了一下她的打扮,滿意的點點頭,雖然是她自己的女兒,也要誇一句漂亮。

  姜宓今天穿了一條白裙子,頭髮也微微卷過,露出光潔的額頭,手腕上戴的是項雲黷送給她的那條手鏈。

  但直到她離開醫院,項雲黷也沒有發現。

  姜宓在走廊上把這條手鏈摘下來,放進包裡,她的這段心事,結束的悄無人知。

  項雲黷沒從姜宓的語氣裡察覺到她的變化,他把人送到病房門口,回頭一看,阿嬌已經把把炸鮮奶全吃了,又開始吃優酪乳水果盒。

  「明天,是不是該去上學了?你不是還要去看你的朋友嗎?」項雲黷想了半天,找到了理由,她還小,應該多接觸這個年紀該接觸的,哪怕是先從她的鬼朋友開始。

  「呀!」阿嬌忘了,這幾天腦子裡全是厲鬼和張峰的事,她把那個乖巧的校服女鬼忘在廁所裡了。

  項雲黷辦了出院手續,第二天他倆該上班的上班,該上學的上學。

  項雲黷把阿嬌送到了校門口,假裝不知道她書包裡沒裝書,而是裝了一書包的元寶紙錢,笑說:「好好上學,晚上咱們去吃串兒。」

  阿嬌擺擺手,她直衝進校門,急著見她的鬼朋友。

  一樓是衛生室生物實驗室,一大早當然沒有人,阿嬌拐進廁所,把廁所門緊緊關上,叩叩鏡子:「你在嗎?」

  半天裡面都沒鬼影出現,阿嬌在廁所裡晃了一圈,校服女鬼卻不在了,她這麼虛弱,能跑到哪兒去呢。

  難道她又瞎跑出去,被八卦鏡給鎮住了?

  阿嬌覺得自己辜負了新朋友,讓她餓著肚皮等了兩天,於是她課也不上了,在學校裡溜溜噠噠找的找她的新朋友。

  爬上了天臺,一把推開了牢牢鎖著的天臺大門,趁著那十個鬼又要花式跳樓之前,攔住他們:「等會再跳,你們有沒有看見廁所裡的女鬼?」

  這十個鬼也算是鬼生無趣,因為陽壽未盡,自殺而死,所以一直不斷重複跳樓,等時辰到了,才會被鬼差拘走。

  他們天天在天臺上排隊,一會排成人字形,一人排成之字形,猛然被打斷,鬼臉發懵,一個個扭過頭,面對著阿嬌。

  他們活的時候基本天天都在讀書,死了更是一付待頭待腦的模樣,要是想得穿,也就不會跳樓了。

  有兩個跳樓的時候,正掉在花圃裡的小假山上,還把腦袋給砸扁了,半邊臉都是平的,只有一隻眼睛,歪著腦袋看向阿嬌。

  阿嬌「嘖」了一聲,當人的時候不機靈,當了鬼還這個傻乎乎的,她又比劃了一下:「那個跟你們一樣跳樓死的,藏在廁所裡的,長頭髮,很漂亮的,知道嗎?」

  十個鬼裡二女八男,他們一齊搖頭,動作整齊劃一,阿嬌還以為他們要說不知道,結果他們異口同聲,一邊搖頭一邊說:「她不是跳樓死的。」

  不是跳樓死的?

  阿嬌皺起了眉頭:「那她的腦袋怎麼也扁了呢?」血乎乎的,眼睛都脫出眼眶了。

  可這幾個蠢鬼,早已經跳樓跳傻了,問了半天,除了會說她不是跳樓死的之外,什麼有用的資訊都沒有了。

  阿嬌歎口氣,拿這幫蠢鬼沒辦法,把書包裡的香燭元寶取出來,他們也餓了這麼久,總要吃點東西。

  誰知她剛蹲下身,要拿出元寶點鬼火,背後就伸出一隻手。

  阿嬌向前栽倒,被這隻手緊緊抓住了:「小同學!可別想不開啊!」

  老李是一中的保安,每天打開大門迎接學生,等學生們上課,他就在門衛室裡盯著監控,紅樓的樓頂是教導主任讓他重點關注的地方。

  一看見上面站著個人,手舞足蹈,看著空氣說話,還以為是發病了,一口氣爬上來,眼看著阿嬌蹲下身,還以為她要跳樓,急得老李一躥上來,牢牢把人給抓住了。

  「你年紀還小,有什麼想不開的,今年考不上就明年考。」老李氣喘籲籲,得虧是把人給抓住了,這才開學第一周,要是有人跳樓,他這工作也保不住了。

  一抓住才發現還是這麼漂亮的一個女學生,老李的嘴巴就更閒不住了:「你長得這麼好看,去考影視學院也很行啊,當明星不好嗎?條條大路通羅馬,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嘛。」

  一邊勸一邊想,現在的孩子就是心太脆,一有點什麼小事兒,就想著用這種極端的方式來結束生命。

  「我不是……」阿嬌沒說完,又被老李給打斷了。

  他說:「不是學習就是失戀,你小小年紀談什麼戀愛呢?大學裡那些男生,比高中這些品質更好,咱們學校裡才多少個男生啊?大學裡有多少啊?你這個小同學呀,眼光要放長遠。」

  老李一邊上天臺,一邊通知了教導主任,他這些話說完,教導主任也上來了,她也氣喘籲籲,剛剛還在廣播裡作講話,一聽出事兒,趕緊從廣播室趕過來。

  好好的鐵門,那鎖怎麼就給斷了呢?

  她以為阿嬌要自殺,現在這種情況不能硬來,盡力的和顏悅色:「怎麼啦?陳嬌同學,是不是班上有什麼事發生,是跟同學相處的不好嗎?你可以來找我,什麼情況都可以解決的。」

  她現在的聲音,跟剛剛在廣播裡那嚴厲的聲音完全不同,儘量低軟溫和,配著她那張瘦削嚴厲的臉,還真有些不搭。

  阿嬌辯解:「我真沒有想跳樓,跳樓死的多難看呀。」

  ……

  她說完這話,十隻跳樓鬼都扭過頭,面色青灰,一臉血漿的默默看著她,阿嬌衝著他們翻了個白眼,難道不是?醜都醜死了。

  這話不說就算了,一說郝主任的心就是一跳,這女孩還是想死,可能是已經有想法了,但還在猶豫。

  她一把牢牢的勾住阿嬌的胳膊:「你有什麼事,都可以跟老師說,什麼事情都可以。」一邊說一邊帶著阿嬌往鐵門那兒走,讓老李把鐵門重新鎖上,把阿嬌進了辦公室。

  阿嬌前兩天進來的時候,還被八卦鏡晃了一下,可現在那八卦鏡的光芒竟微弱了許多,對她一點影響也沒有,照在身上還暖洋洋的。

  阿嬌古怪的看了一眼八卦鏡,那邊郝主任已經拿出飲料:「想喝點什麼?巧克力牛奶好不好?」

  郝主任的辦公室裡,放著一個冰櫃,裡面裝著飲料和零食,阿嬌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郝主任看她有興趣,趕緊拿了好幾種出來,擺在她面前:「吃早飯了嗎?讓食堂送點包子豆漿過來?」

  一中有住宿生,食堂一日三餐都有學生吃飯,讓他們現給送給來,阿嬌還能吃上熱的。

  郝主任拿起座機給食堂打電話,一邊觀察阿嬌,看她情緒慢慢穩定,但也不敢掉以輕心,之前那個跳樓的女孩就是,回學校拿東西的時候,情緒也很穩定。

  她說她已經打算要好好治病,等治好了病,再參加高考。

  郝主任很高興,送了她一本書,上面還親手寫了字,「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她拿到的時候特別高興,可轉頭她就跳樓了,那本書就掉在她身邊,血把那兩行字都給浸透了。

  郝主任一直覺得,如果當時她再注意一點,再細緻一點,這個孩子就不會跳樓。

  郝主任讓食堂送飯來,又對阿嬌說:「今天陳老師在,吃完東西,咱們去見見他好嗎?」

  阿嬌有吃的,又不用上課,點頭同意了,她昨天看柳萬青的樣子,已經確定胡瑤是騙她的,上課一點都不好玩。

  她這麼配合,郝主任鬆了口氣,帶著阿嬌去了一間特別的辦公室。

  這間辦公室跟學校裡所有的辦公室氛圍都不同,牆面刷成了溫馨的暖黃色,窗簾沙發都是暖色系的,書架上擺放著小說雜誌。

  屋裡還有一張看上去就很舒服的床,周圍有簾子可以隔開。

  郝主任把阿嬌帶進去,裡面沒有人,她說:「我們等一等,陳老師可能是去洗手間了。」

  阿嬌嘬著巧克力牛奶,點一點頭。

  門被推開,進來一個年紀和項雲黷差不多大的男人,跟項雲黷不同,他人很清瘦,穿了一件藍襯衣,戴著一付金絲邊的眼鏡,笑起來溫文爾雅,對郝主任點點頭,又看向阿嬌。

  郝主任走到門邊,把阿嬌的情況告訴他,陳老師掃了阿嬌一眼,輕聲對郝主任說:「知道了,交給我吧。」

  郝主任放心了,她出了辦公室的門,在走廊上給項雲黷打電話:「是陳嬌的家長吧?最近孩子的情緒穩定嗎?有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要是有什麼跟平常不一樣的,家長和老師要及時溝通。」

  阿嬌的眼睛轉來轉去,這些聲音隔著門隔著牆,雖然很輕,但瞞不過她的耳朵,她的聽力比原來要更敏銳了。

  阿嬌的注意力一直在陳老師的身上,陳老師好像已經很習慣女同學這麼注意他了,他笑一笑,問阿嬌:「要喝奶茶嗎?」

  他這裡還有最新的咖啡機,從盒子裡取出一個膠囊,做了一杯英式奶茶,配上精緻的瓷碟子,碟子裡還放了兩塊烤曲奇。

  伸手遞給阿嬌:「你想說話就說話,不想說話,我這裡可以看書,看電視劇,看電影,隨便你幹什麼都可以。」

  他甚至還遞給阿嬌一個平板電腦。

  阿嬌伸手接過去,依舊還看向他,陳老師笑得更溫和了:「怎麼了?你有話要跟我說嗎?」

  他坐到沙發上,離阿嬌有點距離,一付耐心聆聽的樣子。

  阿嬌眨眨眼,她沒有話說,她找到她的朋友了,長髮校服女鬼,就站在陳老師的身後,緊緊盯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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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ki520 發表於 2019-4-14 06:54 PM

第34章 阿嬌今天絕交了嗎?

  這個陳老師不論是說話,還是微笑,長髮校服女鬼都站在他身邊,默默的望著他。

  阿嬌衝她眨眨眼,用神識告訴她,自己給她帶了吃的來,就在書包裡,等會就給她吃好吃的,又問她為什麼不待在廁所裡了。

  可校服女鬼不理她,她只是凝視著陳老師的臉,眼睛裡流露出無盡哀傷的神色。

  阿嬌在看她的鬼朋友,陳仰正在看阿嬌。

  他不動聲色的觀察著這個新來的學生,她太過於漂亮了,而且她的漂亮太有攻擊性了,這種攻擊性不分性別,無論男女都會被她的這種美殺傷。

  陳仰正嘗試著想跟少女溝通,他微笑著問她:「你是新來的轉校生?原來在哪裡上學呢?」

  阿嬌只是眼睛瞥瞥他,但她不說話。

  陳仰正笑了:「你不想回答也可以,就這裡做你想做的事情吧。」他對阿嬌越是表現出無比的耐心,校服女鬼就越是露出傷心的神色。

  一個不說話,一個話太多,阿嬌覺得煩了,她拆開零食,打開平板,找出最喜歡的電影,開始看了起來。

  陳仰正站起來,回到辦公桌前,打開電腦辦公。

  一中自從出了那麼多起跳樓事件之後,就特別注重學生的心理健康,特別聘請了陳仰正到學校來當心理諮詢師,替學生做心理疏導。

  學校每個月還專門開一個健康輔導的講座,學生們也可以自由參加每週五的心理輔導小組,如果覺得壓力很大,週二週四,這間辦公室都向學生開放。

  門口還有一個信箱,可以把想說話都寫在信上,投在信箱裡,不說出姓名,也不說出班級,僅僅只是傾訴。

  郝主任在校園裡全力推廣這個概念,希望大家能夠積極正面的接受這些,在狠抓成績的同時,能夠自我調劑。

  今天是週四,陳仰正剛剛打開了信箱,裡面信件不少,他辦公桌下面的的抽屜,都是用來裝這些信件的。

  那個信箱雖然是為了學生傾訴裝的,但像陳仰正這個年紀,這個長相的男性,受到學校女生們的廣泛喜愛,每次看信箱總都會收到幾封情書。

  陳仰正從這裡信裡挑出裝飾點綴著花紋的信封,這些信他最後再看,先看那些求助信件,他正要拆開,就聽見一陣喘息聲。

  陳仰正抬起頭,他在做那些事的時候,也一直在觀察阿嬌,這個女孩跟每一個要來求助的人都不同。

  她們總是羞澀的,不善於開口的,待在這個環境裡,需要半天才能放鬆下來。

  但陳嬌幾乎是立刻開始幹她自己的事兒了,她坐在沙發上,抱著薯片袋子,喝著巧克力牛奶,津津有味的看電影。

  平板電腦裡傳來巨大的喘息聲響。

  陳仰正停下了拆信的手,他看了阿嬌一眼,取下眼鏡揉揉眉心,走到阿嬌的身邊,他以為陳嬌在看那種電影,有心理問題的孩子,總會用各種辦法特別引起大人的注意。

  這麼看來她剛剛爬到學校樓頂,也不是真的要跳樓,而是想要引起注意,這種情況在這個年紀較少出現,特別是陳嬌有這樣的長相,她還會缺少關注嗎?

  陳仰正準備坐到她身邊,好好聊一聊這件事,他剛剛坐下,微笑著正要開口,冷不防看見鏡頭裡定格了一張小鬼的臉。

  阿嬌正看得起勁兒,她把國產的都已經看完了,開始看外國片兒,裡面的喘息聲是女主角鑽進被子裡,以為終於躲過了鬼怪攻擊,悄悄掀開一條縫,小鬼透過被子縫盯著她。

  陳仰正剛剛聽見的,就是電影女主角躲在被子裡發出的喘息聲。

  阿嬌不耐煩的瞥了他一眼,嘴裡發出「嘖」的一聲:「別打擾我看電影,剛有點好看。」說完「哢擦哢擦」吃起了薯片。

  陳仰正沒說什麼,衝她笑一笑,問她:「還要奶茶嗎?」

  阿嬌滿意了,她驕矜點頭,覺得這個人雖然囉嗦,但起碼很有眼色,而且這個奶茶也挺好喝的。

  陳仰正又給她做了一杯奶茶,繼續讓她看電影,並不催著她回去上課,自己又坐到辦公桌前,看起了學生的信。

  阿嬌在心理諮詢室裡待到中午,看看牆上的掛鐘已經十一點了,食堂快放飯了,她把平板一丟,站起來:「我吃飯去了。」

  陳仰正看完了信,就一直在看書,屋裡放著鋼琴輕音樂,聽見她說話,點點頭:「去吧,我下午還在,你要是不願意去上課,還可以過來。」

  阿嬌當然不願意上課,上課多苦呀,她點點頭,下午還要再喝一杯奶茶。

  她一走,陳仰正就打電話給郝主任,在電話裡說了阿嬌的情況:「是的,孩子拒絕溝通,什麼話也不肯跟我說,但她還願意做一點自己的事,我希望能用讓她覺得舒服的方式,喚起她對生活的渴望。」

  阿嬌出了門,但一個字都沒錯過,她全聽見了。

  本來她以為她出來了,校服女鬼也會出來的,但她還待在那間辦公室裡,阿嬌覺得自己的一片好心被當成了驢肝肺,也生起氣來,跑去食堂吃飯了。

  她在食堂裡,遇到了鄭安妮。

  鄭安妮今天是第一天回來上課,她剛剛被叫到教導主任的辦公室裡去,郝主任親自聽她讀檢查,鄭安妮老老實實讀完,郝主任對她說:「以前的事沒有證據,但不要以為老師對你們的這種行為就沒有辦法。」

  十班是真的難管,一半學生家裡都已經安排好了出路,有的人不到高三就要出國了,高考這個緊箍咒,管不了他們這些念外國經的和尚。

  鄭安妮聽她訓了一上午,也是出了辦公室看看時間就快開飯了,乾脆也不回教室了,先來了食堂,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陳嬌。

  鄭安妮的風頭大不如前,她被新來的轉校生嚇哭了的事兒,學校論壇上都傳瘋了,短短兩天,沈麗娜偏偏又在這個週末辦生日派對,請了所有人,就是沒請她,還說:「她身體不好,要是在我家出了什麼問題,我可不能負責任。」

  鄭安妮氣得跟她那些閨蜜說,誰去了就跟誰絕交,但那幾個閨蜜經過她幾個晚上的電話騷擾,對她都有些陽奉陰違。

  她絕不相信自己那天是眼花了,但她也不敢再惹陳嬌,遠遠的避開她,打了一份飯,恨不得離阿嬌百米遠。

  請假的這兩天,鄭安妮到通玄寺去了,拜了菩薩,還求了佛球佛牌,脖子裡掛了一塊鄭媽媽特意去香港求來的玉佛,自覺膽子大了點兒,但她還是看一眼陳嬌就發怵。

  她真的,太嚇人了。

  鄭安妮在學校裡連水都不敢喝了,每個女廁所的結構都一樣,她現在連廁所都不敢上,非要上廁所,要讓她的幾個朋友陪著她。

  上學年那個被她們整到轉學的女生叫什麼來著?鄭安妮已經不記得她的名字的,也是被她們關在廁所裡,把手機扔在門外,她運氣不好,關了一晚上,到第二天才被人發現。

  雖然只是短短幾分鐘,但鄭安妮也體會到了那種恐懼。

  她躲著阿嬌,阿嬌卻是記仇鬼,她還記得鄭安妮打電話告黑狀,班主任把項雲黷請到學校裡的事兒,她走到鄭安妮的身邊。

  鄭安妮戰戰兢兢抬起頭,她心裡已經認定阿嬌是怪物,一隻手握著媽媽給她的那枚玉佛:「你……你想幹什麼?」

  阿嬌盯著她:「你告狀了?」

  鄭安妮緊緊握住玉佛,她不敢回答,心裡默念著快點打鈴快點找鈴,食堂裡人一多,她就不敢幹什麼了。

  「我這個人,最討厭背後告狀了。」阿嬌一隻腳踩在食堂白色塑膠椅上,一隻手搭著鄭安妮的肩,嘴裡說著標準的不良少女臺詞。

  這是她看電影學來的,一個校園鬼片,幾個不良少女就是這麼嚇唬人的。

  她還湊近了鄭安妮,拍拍她的臉:「老實點兒,再敢告狀,信不信讓你鬼壓床。」

  鄭安妮眼裡憋出淚花,縮著肩膀,但她悄悄把佛牌亮出來,對準了阿嬌。

  阿嬌覺得身上癢了一下,低頭一看,佛牌發著光,這光要是對準了校服女鬼估計又能讓她元氣大傷,但對著阿嬌,她只覺得身上癢癢。

  她伸手把那佛牌拎起來,還在鄭安妮的眼前晃了兩下,十分囂張的告訴她:「這個,沒用。」說完又扔回鄭安妮的掌心裡。

  鄭安妮一溜煙的跑了,一邊跑一邊還在抖肩膀,她這樣沒膽,看她下回還敢不敢告狀了。

  阿嬌把餐盤一放,開始吃飯,慢慢的她身邊坐了一圈男生,有兩個還交頭接耳,想問阿嬌要個電話號碼。

  一中的食堂很不錯,每天有三種不同的套餐供應,還給學生配一個水果,刷卡領餐,並且沒有規定一個學生只能吃一份。

  今天的三種套餐,分別是蔥燒大排,紅燒雞腿和椒鹽排條。

  阿嬌每個都想嘗嘗,她吃完一份,又刷卡領了一份,領到第三份的時候,一桌男生全都吃不下了,眼睜睜看著她把最後一份蔥燒大排吃了。

  坐在她旁邊的男生,小心翼翼的問她:「你……吃飽了嗎?」

  仿佛看了一場大胃王吃播,這麼漂亮的女孩子,竟然這麼能吃。

  阿嬌從包裡掏出小手帕,按按嘴角:「六分飽吧。」她要留點肚子,項雲黷說了,晚上帶她去吃串兒。

  於是那幾個想跟她要手機號碼的,被她這女壯士一樣的飯量給嚇到了,沒有一個敢開口。

  下午上課鈴一響,阿嬌準時到心理諮詢室報導,她還去學校的小賣部搜刮了一堆吃的,咬著可樂吸管往沙發上一坐,把這裡當成自己家那樣,又點開了一部恐怖片。

  校服女鬼還在辦公室裡,但阿嬌已經不想理她了,她自己都不願意讓人幫她,那還能有什麼辦法呢?阿嬌從來就是個多管閒事的鬼。

  阿嬌在心理諮詢室跟一人一鬼待了一下午,到放學的時候,不等陳仰正開口,她自己收拾東西就走了,走到門口回頭問他:「我明天還能來嗎?」

  她下午又喝了兩杯奶茶,吃完了一大袋零食,明天想把她的小毯子也帶來,能睡一會就睡一會兒,完全把這裡當成了高檔休息室。

  陳仰正依舊還是那付溫和的面孔,暖意十足的對她說:「週二週四才是心理諮詢室開放的時間,你可以週四再來,郝主任那裡,我會跟她打招呼的。」

  阿嬌最後瞥了一眼她的鬼朋友,她要是再不跟過來,阿嬌就決定跟她斷交了。

  校服女鬼好像是感受到了阿嬌眼中的情緒,她滿面哀傷的從陳仰正的身後飄出來,顯露出了全身。

  她原來藏身在鏡子裡,又一直縮在陳仰正的身後,阿嬌還是第一次看見她的全身。

  她穿著和阿嬌一樣的校服短裙,除了腦袋被砸扁了,下半身血跡斑斑,兩條纖細漂亮的腿上,有一團血乎乎的東西。

  那東西抬起「腦袋」,模樣像是一個剛剛成形的嬰兒,它的身上散發著強大的怨念。

  陳仰正以為阿嬌遲遲不走,是有話要對他說,但又不好意思,他勾起笑容,又很快隱藏好自己,像她這麼漂亮的女孩,他還從來沒遇到過。

  於是他撕下一張便箋,在上面寫上自己的電話號碼,微笑著塞到阿嬌手裡:「如果你有什麼問題想要傾訴,可以跟我聯絡,這是我的私人號碼,可不要外傳啊。」

  陳仰正滿面微笑,甚至還想抬起手摸摸阿嬌的頭,絲毫不知道那個鬼嬰兒,衝他咧開了沒牙的嘴,一張一闔,仿佛是在叫他「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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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ki520 發表於 2019-4-14 06:55 PM

第35章 阿嬌今天絕交了嗎?

  阿嬌一扭頭,躲開了陳仰正伸過來的手,一雙眼冷冰冰的盯著他。

  陳仰正也不惱怒,把手收了回去,像這種類型的女孩兒,需要更多的耐心,慢慢打開她的心扉,然後她就會對你開放她的一切。

  他無比享受這種感覺。

  阿嬌的手機響起,她接起電話,項雲黷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來,問她:「下課了嗎?我在學校門口等你。」

  男人的聲音一傳出來,陳仰正就挑挑眉毛,看著阿嬌乖乖回話,口氣很好,就像換了一個人,他收起了臉上的笑意。

  陳仰正覺得自己是個探險家,他最喜歡未被開發過的處-女地,無人攀登的高峰也好,冰山雪原也好,只要沒人去過,他就願意付出時間和精力。

  但只要被人插上過旗幟,他就覺得索然無味,興趣大減。

  所以他的目標,一直都是那些學習壓力重的,和家長有矛盾的女孩,戀愛的煩惱他會挑出來,看都不會看,現在的女孩都過於早熟了。

  他喜歡吃那種,還未全熟的,略帶青澀的果子。

  陳仰正看著阿嬌玲瓏有致身材,心裡那團火沒消減,反而越燒越濃烈了,這個女孩實在是太漂亮了,她凝目望向遠處時,好像一件藝術品。

  他想永遠擁有這件藝術品,在她的身上烙上自己的姓名。

  阿嬌能看見陳仰正的惡念源源不斷的從他心底冒出來,她怒火中燒,手掌一翻,想給這個人面獸心的傢夥一點教訓。

  這念頭一動,阿嬌就覺得手掌像被針紮了一樣的疼,掌心的鬼火倏地消失。

  還陽符在她的體內散發出層層金光,這是對她的警告,還陽這一年裡,不能有傷害人的念頭。

  同時那個鬼嬰兒也明白了阿嬌的意圖,它雖然只是一團血肉,可它衝阿嬌發出威脅的聲音,它竟然在保護它的「爸爸」。

  校服女鬼依舊還是滿面傷心憂愁,她看著阿嬌,卻無法開口,只是對她搖一搖頭。

  這可把阿嬌給氣壞了!她想給鬼朋友出氣,可她竟一點都不領情,又看了校服女鬼一眼,扭頭走了,就讓他們一家三口相親相愛!

  還沒到放學時間,項雲黷就已經在校門口等著。

  他受了傷,胳膊不方便,張峰的案子又案情明晰,已經在走流程了,滅門還沒有新的線索,局裡暫時用不上他,再說還接到了郝主任的電話。

  郝主任在電話裡委婉的說了事情的經過,害怕阿嬌有輕生的念頭,項雲黷一聽她上了天臺,就知道她可能是去找她的鬼朋友了。

  他一隻手舉著電話,聽郝主任念叨了得了半個多小時,腦袋都疼了,可還是全都聽完了,最後還要感謝郝主任,說謝謝她關心陳嬌,以後一定會繼續配合她的工作。

  姜宸捧著杯子直樂,他問:「監護人的滋味,怎麼樣?」

  項雲黷瞪了他一眼,姜宸又說:「這陳嬌的家人也太古怪了,就這麼不理她了?」這麼漂亮的女孩,就扔在一邊不管?再說從國外,跑國內來上什麼學呢?

  項雲黷知道阿嬌的特殊之處,反而沒有姜宸這種疑問,收拾東西準備接阿嬌,走到門口,被姜宸拉住了。

  他還真有點張不開口,昨天晚上回家,看見姐姐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出門約會去了。本來他姐就不缺人追,要不是因為項雲黷,肯定不會拖那麼久還不談戀愛的。

  項哥跟他姐不是還喝過咖啡,吃過飯,姐姐生日的時候,還送過一條水晶手鏈來著,怎麼這就跟別人約會了。

  項雲黷看他吞吞吐吐的樣子,掃他一眼:「幹什麼呢?有話直說。」

  確實得問個明白,姜宸說:「我姐,昨天好像約會去了。」

  項雲黷聽完,笑了一下,點點頭:「那挺好的,你天天跟老媽子似的操心這些,有空研究研究案卷,宮律跟我擅長的方面不同,你多學著點。」

  姜宸目送項雲黷離開,歎了口氣,這到手的姐夫,就這麼飛了。

  項雲黷在校門口等了有一會兒,阿嬌才出來,周圍的學生,都悄悄看著她,交頭接耳在議論她。

  阿嬌一個人,在食堂吃了三份飯的傲人實績,被同一張桌的男同學拍下來,發上了校園論壇,標題是「校花原來這麼能吃」。

  開學一周,阿嬌一共就來了三天,但靠著幾張偷拍的照片,已經成功擠掉了前任校花,成了一中的新女神。

  中午發的帖子,現在還被頂在校園論壇的最上面,看著女神吃飯那麼香,真是不矯情不造作。

  阿嬌還不知道自己出名了,她也不在乎別人談論她,她現在!立刻!馬上!需要吃點好吃的,才能消消氣。

  阿嬌氣鼓鼓的走到項雲黷的身邊。

  項雲黷彎下身,問她:「怎麼不高興了?」

  「我們絕交了。」她在這個地方沒有朋友。

  那個胎靈的怨念,阿嬌能夠切實的感受到。

  它好不容易能投身成人,都已經成功投胎了,卻胎死腹中,再也沒有來到人世的機會,也無人替它超度,它就這麼不甘願的抱著母親的腿,不肯離開。

  這份不甘戳中了阿嬌,讓她想起了久遠的過去,她還活著的時候,求子不得,輾轉反側。

  項雲黷看她悶著一張小臉,也不問為什麼絕交,小女孩有小女孩的心事,她是不同,但依舊還是小女孩:「走,吃串去。」

  成都串串店內,項雲黷因為身上有傷,不能吃辣,不能喝酒,點了個飲料坐著,指著一排架子說:「想吃什麼自己去拿吧。」

  阿嬌果然高興了起來,她拿著個託盤,往盤子裡裝了許多東西,牛肉,郡把,雞皮,脆骨,臘肉,雞心,只要看上去好吃的,她就抓一把。

  沒一會兒盤子就堆滿了,老闆跟在後面,看她沒有要停的意思,又給了她一個空盤,裝滿第二盤,老闆委婉的說:「差不多了。」

  怕她現在拿了這麼多,等會吃不完,跟在阿嬌的身後送到桌邊。

  阿嬌看見項雲黷,一拍巴掌:「哎呀,忘了給你拿了。」她拿的都是自己要吃的。

  老闆看了一眼阿嬌纖細的身材,再看了一眼項雲黷,默默提醒一句:「我們這兒是自取,不是自助。」

  項雲黷笑了:「知道,再給來兩杯冰茶。」還真該帶她去吃自助。

  鴛鴦鍋分開煮,熱氣騰騰,阿嬌還點了兩碗冰粉,吃了一筒籤子,這才覺得心裡好受點了,她已經決定跟她的鬼朋友絕交,再也不理她了。

  項雲黷看她擰起來的眉心散開,知道她高興了,告訴她說:「這兩天我休假,等週末,帶你去遊樂園。」

  說好要帶她去的,就安排在這個週末,哄哄她高興。

  「跟朋友,聊得來就聊,聊不來的那也不必勉強,你會找到適合你的朋友的。」項雲黷舉起冰茶,有個決定要說一下,「我打算,今天晚上找老韓。」

  他想過了,願意當這個鬼差。

  項雲黷的爸爸就是員警,因公殉職了,他從小就想當員警,覺得每一個員警都是英雄,仿佛神兵天降,能夠一舉抓住所有壞人。

  小時候他最高興的就是等爸爸下班回家,人把帽子扣在他的腦袋上,一起玩員警抓壞人的遊戲。

  越是長大,就越知道這只是孩子的夢想,這個世界上,還有許多光芒照不到的陰暗角落,他們總有無能為力的時候。

  老韓就是知道他的這種想法,所以才會找到他的。

  阿嬌吃著小香腸,細細的一根,串在竹簽上,在鍋裡燙得白色脂肪變成透明,一撈出來就能吃,她吃了一根又一根兒。

  正起勁呢,隔了一會兒才明白項雲黷的意思,他這是告訴她,他要接受鬼差的職位了。

  阿嬌兩隻手都沒空,只好點點頭:「知道了。」

  ……

  項雲黷噎了一下,上回韓剛找來,她激動的要離家出走,這回這麼容易就接受了?

  「你有什麼想法,我們都可以溝通。」她跟別的人都不同,她眼通陰陽,項雲黷想問一問她的意見。

  阿嬌咬著竹簽子,想了一會兒,搖頭道:「沒有。」

  鬼差其實就是把時辰到的鬼拘回去,清醒鬼都急著投胎,恨不得早入輪回,少受陰世的苦楚;懵懂鬼不知道自己死了,鬼差送一程就行;真的厲鬼,韓剛也不會讓項雲黷一個臨時鬼差自己上,她一點兒也不擔心的。

  再說了,還有她在呢。

  阿嬌張張手指,她覺得自己跟剛剛還陽的時候不同了,今天正午,太陽那麼大,她就在操場上溜達,但一點都不覺得困倦。

  阿嬌感覺自己變強了。

  項雲黷知道她有什麼都放在臉上,不高興了就不跟他說話,看她接受得很愉快,這才放心了,回家的時候特地買了豬頭肉、炒花生和二鍋頭。

  阿嬌回房間給楚服點蠟燭,項雲黷在客廳裡擺好了酒菜,默念韓剛的名字,韓剛出現在他對面的椅子上。

  黑子「喵」的一聲跳到了韓剛身邊,在他身邊繞來繞去,想要蹭蹭他,韓剛伸出手,撓撓黑子的下巴,一邊撓一邊抬頭問:「想好了?」

  「想好了。」項雲黷滿上酒,給韓剛一付筷子,就看他舉起杯子來吸溜著喝酒,筷子挾著花生一顆顆往嘴裡送,明明看他吃進去了,可桌上的菜還完好無缺,一點都沒動過。

  「你,你在下面,見過我爸爸嗎?」項雲黷問了他一直都想問韓剛的問題。

  韓剛頓了一下,一付知道他會問的樣子,搖了搖頭:「沒見著才是好事兒。」沒見到說明投入輪回去了。

  項雲黷拿起杯子,一小盅二鍋頭一飲而盡。

  韓剛拿出了那本臨時鬼差證,把它交到項雲黷的手裡,項雲黷伸手接過,打開一看,只有簡單的兩行字:臨時鬼差證

  姓名:——

  這一欄本來是空白的,項雲黷目光所及,就看見似有一隻金筆,把自己的名字一筆一劃寫在鬼差證上,最後一筆寫完,這本小本子發出一圈光,與他的身體融合在一起。

  韓剛告訴他:「你現在能眼通陰陽,鬼差證會告訴你,每一個任務是什麼。」

  項雲黷還不明白韓剛說的任務是什麼意思,只覺得眼前一花,懸空出現了幾個橘色光芒的大字「江城一中,胎靈」。

  韓剛看不見項雲黷的任務,他問:「是什麼顏色的?」

  「橙色。」

  韓剛頓了一下,他沒想到項雲黷的第一件任務,竟然會是難度這麼高的。

  鬼差證會以每位鬼差的能力來調整任務難度,這麼說來,鬼差證認可了項雲黷的能力,韓剛笑了一下,拍了拍項雲黷的肩:「好好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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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ki520 發表於 2019-4-14 06:55 PM

第36章 阿嬌今天和好了嗎?

  老韓任務繁重,給了鬼差證就得回去工作,走之前還對項雲黷說:「辦案的事別急,你先自己琢磨琢磨,等熟悉了,我再帶你上崗。」

  ……

  江城一中是地點,胎靈是要拘的魂魄,可究竟什麼是胎靈?

  幾乎就在他發出疑問在同時,心裡就升起了一念頭:胎靈就是投胎未成的鬼,因為沒有人身,所以也就沒有鬼形,處於意識混沌的階段,心中善惡還未成形,只靠執念驅動。

  一中是學校,學校裡為什麼會有胎靈的存在呢?

  項雲黷打算問問阿嬌,問問她有沒有見過胎靈,或者在學校裡有沒有看見什麼奇怪的事,他上樓敲響了阿嬌的房門。

  阿嬌泡了個香香泡泡澡,正在給自己貼面膜,她在平板裡看到的,行李箱裡有好幾盒,拆開就貼上了,聽見敲門聲,赤腳去開門。

  冷不丁把項雲黷嚇了一跳。

  阿嬌學廣告裡的女明星那樣拍拍自己的臉,讓面膜更服帖,可愛兮兮的嗡著聲:「怎麼啦?」一面說一面踮著腳跳上了床。

  她身上穿著小兔子花紋的睡衣,長頭髮綁起來束在腦後,腦門上還頂一對兒兔耳朵發箍。

  床上的平板裡傳來女聲:「夜間護膚最重要的就是補水,每天一張面膜,讓你永遠十八歲,現在就來介紹一下我每天的護膚流程。」

  阿嬌自從學會了用平板電腦,就一通百通,她正在看美妝直播,短短幾天,已經學會了要擦護膚品,抗老化最重要就的是防曬!

  阿嬌深以為然,不論是女人還是女鬼,都要屈服於太陽的威力。

  項雲黷看她完全就像個普通女孩那樣,為了漂亮而煩惱,搖了搖頭:「沒什麼。」

  阿嬌扭過頭,繼續護膚,美妝主播對鏡頭前所有的女孩子說:「甜的東西一定要少吃,我們的身體吃自然糖就夠了,人工糖不要碰,會長痘會衰老。」

  阿嬌雖然聽不懂,但她認真看著,美妝主播又告訴大家人工糖就是那些糖果蛋糕之類的,女孩子最愛吃的東西。

  項雲黷看見阿嬌頂著兔子耳朵,一臉認真的搖頭,表示不吃蛋糕,自己做不到做不到,他胸腔一震,笑出聲來,走出房間,替她把門帶上。

  算了算了,這些事她還是少接觸得好。

  第二天,項雲黷一起床就覺得精神無比充沛,甚至連受傷的那條胳膊都不疼了,今天本來應該要去換藥的。

  走進浴室掀開紗布一看,他胳膊上的傷口已經結痂了,傷處完全癒合,連縫合的線都不見了。

  他對著鏡子,伸手搓一搓暗紅色的痂,一搓就掉,露出裡面新生的皮膚,要不是留了一條傷疤,一點也看不出兩天之前受過重傷。

  這種改變是鬼差證帶給他的。

  項雲黷想把紗布摘掉,想了想還是又包了回去,他要是摘掉紗布就這麼回警局,那不成金剛狼了。

  他還在想胎靈的事,今天乾脆送阿嬌去上學,找個藉口在一中裡轉一圈,看看會有什麼發現。

  阿嬌一邊走一邊打著哈欠,她昨天晚上熬夜追劇了,一晚上都沒睡,今天根本就不想從床上起來,她想翹課。

  一人一鬼等著電梯,走過來隔壁住戶家的老太太,項雲黷跟她點頭問好,老太太笑眯眯的:「去上班啊?」

  項雲黷應了一聲,應完才想起來,這老太太去年就去世了,因為是高夀去世的,算是喜喪,家裡人還擺了宴席,請鄰居們去吃飯。

  電梯門「叮」一聲打開了,阿嬌打了個哈欠,垂頭喪腦的進去,老太太跟在後面,項雲黷凝住不動:「您……」

  老太太笑一笑:「回來給我孫子送東西。」她手裡拎著一個嬰兒籃,「小倆口這麼多年也該有孩子了。」

  阿嬌在電梯裡又打了個哈欠:「快點呀,我要喝豆漿。」

  電梯到了樓下,門一下,那老太太就不見了。

  阿嬌這時才拍拍項雲黷的肩膀:「淡一些的就是鬼,有實體的才是人。」

  項雲黷的眼前展現了一個新的世界,他能看到人,也能看到鬼。

  早晨上學的小孩子們成群結伴,其中有一個小孩子,身後有爺爺跟著,叮囑自己的孫子:「好好上學,過馬路要看燈,別玩遊戲。」

  一邊念叨孫子,自行車從他的身體中間穿過去。

  隔壁樓新搬來的女白領急匆匆去上班,她身邊有一條大金毛甩著尾巴,叼著球,一路送她到巷子口,把爪子一搭,球放在眼前,「嗚」一聲,等主人下班回來。

  幾個孩子就踩在那條狗的身上。

  項雲黷看著這個全新的世界,停住了腳步,一時說不出話來,阿嬌在他身邊,碰碰他的胳膊:「快,我要吃蛋黃燒賣。」

  那一家的蛋黃燒賣賣得特別好,要是不早點買,很快就賣光了。

  項雲黷的情緒慢慢平復,怪不得韓剛說要他先熟悉一下,項雲黷買了早飯送阿嬌去上學,找藉口見一見郝主任,正好也在學校裡轉一圈,看看會有什麼發現。

  郝主任也想好好跟項雲黷談一談,陳老師昨天花了一天的時間開導陳嬌同學,但她很不願意敞開心扉,十分抗拒和人溝通交流。

  郝主任又叫來了十班的班主任王老師,王老師告訴她,陳嬌在班上沒有主動接觸過任何一個同學,她獨來獨往,也從來不在教室裡逗留。

  郝主任十分擔心她的精神狀況,沒想到項雲黷一早就來了,她覺得這個監護人還挺負責任的,跟項雲黷聊了起來。

  今天心理諮詢室不開門,阿嬌沒有地方「渡假」,只好在教室裡補覺。

  早自習要讀課文,但班長不敢把她叫起來,鄭安妮連座位都跟人換過來,她坐在全教室離陳嬌最遠的那個角落。

  阿嬌今天沒有心情理人,也沒有心情理鬼,她趴在課桌上,閉上眼睛大睡。

  可她睡了沒一會兒就聽見叩玻璃窗的聲音,「篤篤篤」,阿嬌單方面決定斬斷友誼的校服女鬼飄在窗戶外,她那隻完好的眼睛盯著阿嬌。

  阿嬌把頭扭過去。

  「篤篤篤」

  「篤篤篤」

  她在窗外堅持不懈的敲著玻璃,阿嬌氣急抬頭,看見她飄飄蕩蕩,鼓著嘴坐了一會兒,還是站起來,跑去了女廁所。

  班長在看早自習,看見阿嬌要出去,為了維持班長的威嚴,叫住了她:「陳嬌,你幹什麼去?」

  阿嬌掃了那小矮個子一眼,抬著下巴:「去廁所。」

  班長一下子氣弱了,他難道還能跟進女廁所:「那你……那你去吧。」

  鄭安妮一聽見廁所兩個字,把腿緊緊夾住了,她今天就不應該喝牛奶,現在又想上廁所,又不敢上廁所。

  「找我幹嘛!」阿嬌抱著胳膊,沒好氣的問校服女鬼。

  校服女鬼在廁所的鏡子上,用水霧寫了三個字「幫幫我」,阿嬌蹙起眉頭,還沒來得及問她,她就又縮身到鏡子裡去了。

  用水霧寫的字很快就消散了,鏡面上乾乾淨淨,什麼痕跡也沒留下,一團黑影鑽進玻璃,阿嬌揉揉眼睛,看清楚是那個鬼嬰兒,她敲著鏡子:「你出來啊!」

  校服女鬼出現在鏡子裡,昨天那個鬼嬰兒還扒在她的腿上,今天就抱住了她的脖子,一付滿懷依戀的樣子。

  不論阿嬌再怎麼問,她都不再開口了,只是眼睛微微上抬,盯著她剛剛寫下字的那個地方。

  阿嬌滿臉疑惑,幫她什麼?怎麼幫她?好歹再多給點線索啊!

  項雲黷跟郝主任聊完,提出要看看正在上課的阿嬌,郝主任帶他到高二十班,從後門的小方窗裡並沒有看到阿嬌的人。

  郝主任剛要讓保安老李查監控,阿嬌就自己溜達回來了,走廊上靜悄悄的,每個班級都在上課,只有她,拿著一杯可樂,嘴裡不知念叨什麼。

  阿嬌看見項雲黷,「啊」了一聲,叼著的可樂吸管鬆開了,蹺課被抓了個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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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ki520 發表於 2019-4-14 06:56 PM

第37章 阿嬌今天報案了嗎?

  阿嬌一手握著可樂杯,一手拎著零食袋,晃晃蕩蕩在走廊裡溜達。

  項雲黷和郝主任面面相覷,郝主任看了項雲黷一眼,家長在場,她就先不說什麼了,誰知項雲黷只是清清喉嚨,對阿嬌說:「進去上課吧。」

  ……

  阿嬌就在郝主任的注視下,進教室上課去了。

  老師講的什麼,她完全聽不懂,這一堂是數學課,趁著一清早,學生們都比較清醒的時候,數學老師在黑板又寫又畫。

  阿嬌問血玉中的楚服:「你認識這上面寫的東西嗎?」

  楚服老老實實回答她:「娘娘,這比契文可難學多了。」她是巫祝,都是用契文來作法的,語文課本上倒有幾張甲骨文的圖,楚服都能認出來。

  於是阿嬌坐了沒一會兒,就又開始補眠,她還從書包裡掏出一個小毯子,軟綿綿的,拿臉蹭一下,舒舒服服趴下了。

  郝主任和項雲黷還在教室外沒有走,眼睜睜看著阿嬌進教室不到一分鐘就趴在了課桌上,她還做了完全的入睡準備。

  課桌肚裡放著薯片芝士條,她把頭埋著,嘴巴露出來,時不時的吃上一根。

  ……

  項雲黷只好先發製人:「回去我會跟她交流,有可能是因為她在國外念的課程不一樣,所以孩子覺得有點挫敗,又交不到朋友。」

  郝主任只能接受這個說法,互相心知肚明的尬笑,送項雲黷出校門。

  數學老師得到過教導主任的叮囑,十班所有的任課老師都知道,坐在最後一排靠窗的女孩,心理狀態有些不穩定,最好不要刺激她。

  於是數學老師根本就不往那個地方看,所有以為他要大發雷霆,等著看好戲的同學們都震驚了,班級小群裡不斷在交流。

  這個陳嬌,家裡一定捐了很多錢。

  大家在討論的時候,鄭安妮一句話都不敢說,她已經在班級群裡潛水很久了,有關陳嬌的事,一句都不敢討論,連學校論壇的飄紅帖加精帖都不敢看了。

  她不去招惹阿嬌,阿嬌一下課就來找她了。

  勾著鄭安妮的脖子:「走,我們聊聊。」

  鄭安妮求救似的看著她的那兩個閨蜜,眼看她們正在和沈麗娜一起討論新出的大牌貓咪系列包包,根本沒人理會她的求救,縮著肩跟阿嬌出去了。

  阿嬌一直都沒睡著,她在想校服女鬼為什麼要她幫忙,問她是不會開口了,頂樓那十個又是傻瓜鬼,一點派不上用場,問了也白問,不如問問鄭安妮。

  阿嬌叼著棒棒糖,坐在花圃邊,鄭安妮不敢坐下,她站著,縮著脖子,戰戰兢兢的問:「有,有什麼事嗎?」

  這裡人來人往的,她幾乎看了過路的每一個學生,可沒有一個學生願意幫她的忙。

  鄭安妮再一次體會到她霸淩別人時候,那個受害者有多麼無助。

  阿嬌想了想,問她:「廁所裡那個女鬼,你知道她叫什麼名字嗎?」

  鄭安妮「嗚」一聲,眼淚馬上就下來,她以為阿嬌還在嚇唬她,走又不敢走。

  「你哭什麼呀?」阿嬌疑惑了,她不是知道廁所裡面有女鬼的嗎,想了想掏出一把棒棒糖,從裡面挑出她最不喜歡吃的柳丁味,很大方的塞給鄭安妮,「吶,你吃吧。」

  鄭安妮接過糖,一時不明白阿嬌要幹什麼,但她說吃,鄭安妮就抖著手指頭剝開了糖紙,遲疑的把棒棒糖塞進了嘴裡。

  「跳樓的女學生,死了沒多久的那個!叫什麼名字?」阿嬌看她吃了糖,又繼續問道。

  鄭安妮含著糖,又要哭,這回眼淚真的憋不住了,原來學校裡真的有女鬼,校園恐怖傳說根本就不是假的。

  阿嬌不耐煩了,一把拉住她,讓她坐到自己身邊:「你怕什麼?你替我找到她叫什麼,我就不找你麻煩了,要不然我就讓她站你床頭。」

  鄭安妮硬生生把眼淚又憋了回去:「每個學生都有校牌,上面有名字。」

  和校徽並排別在一起,每個人都有定製的名牌,進校門還有風紀檢查,不戴名牌的學生都要被記下名字,在早會的時候點名批評。

  「廢話!她要是有名牌,我還問你呀。」她雖然穿著校服,可身上沒戴名牌,要是知道了她的名字,還能問問項雲黷,可現在什麼資訊也沒有。

  除了她向阿嬌求救,「幫幫我」。

  鄭安妮這下知道陳嬌是真的能看到鬼,也就是說,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鬼,她嘴唇發白,哆哆嗦嗦:「圖書館裡有學校年鑒,上面有每個學生的姓名和照片。」

  阿嬌站起來拍拍裙子:「走吧。」

  鄭安妮以為提供了資訊就沒事了,沒想到阿嬌還要她帶路,鄭安妮懼不敢言,把她帶到了學校的圖書館。

  一中的圖書館也有百來年的歷史了,一開始是幾間圖書室,後來又建了個兩層的圖書館,鄭安妮跟著阿嬌當跑腿的,去問圖書管理員學校年鑒在哪兒,又帶著阿嬌去找。

  一中的年鑒占了圖書館裡一排,這麼幹找不知道要找到什麼時候去,阿嬌想了想,問:「把去年和前年的年鑒拿出來。」

  校服女鬼說她今年應該高考了,那就是說她剛剛才死了沒多久。

  鄭安妮乖乖聽話。

  阿嬌一頁一頁的看,鄭安妮替她翻書,她每掃過一頁,鄭安妮就替她再翻一頁,這輩子都沒幹過這麼狗腿的事。

  兩本都翻完了,也沒有看見校服女鬼,阿嬌生氣了:「你是不是騙我?」

  鄭安妮趕緊搖頭,她絞盡腦汁:「沒有沒有,可能是……可能是她沒畢業呢,年鑒都是畢業之前拍的。」

  這下完了,阿嬌很氣,她又摸出一根棒棒糖,柳丁味的沒有了,就給了鄭安妮一棒葡萄味的,蜜桃的要全部留下自己吃,用棒棒糖的一頭戳戳著鄭安妮:「快,你再想想。」

  鄭安妮學習都沒有這麼認真過,她攥著手想了半天:「新聞!新聞上可能會報導。」她掏出手機,搜索一中、死亡兩個關鍵字。

  還真找到了一條,是去年讀高二的女學生,因為學習壓力過大,得了抑鬱症,從十五樓家中房間的窗口跳樓自殺身亡。

  但新聞上沒有全名,只有一個姓,她姓周。

  鄭安妮已經從阿嬌戳一戳,她動一動,變成了主動想辦法,完全發揮了她的主觀能動性,她說:「到校園論壇裡找,肯定能找到她叫什麼。」

  她又登錄校園論壇,搜索跳樓兩個字,被遮罩了,又搜抑鬱症,這下搜出來了,找到發帖時間在新聞報導後兩天內的帖子,翻了又翻,找到那個跳樓死掉的女孩姓名。

  她叫周夢潔。

  然後鄭安妮又順藤摸瓜,找到周夢潔的照片,她的照片還真不少,她學習很不錯,大多都是在講臺上領講,進了學校之後,連續兩年拿了獎學金,還是學校圍棋社的骨幹,代表學校去參加過比賽。

  照片一點開來,阿嬌仔細看了看,就是她,頭沒有砸扁,在照片裡也是一付斯文靦腆的模樣,微微低下頭,不敢直視鏡頭的樣子。

  「對,就是她。」阿嬌一拍巴掌。

  阿嬌沒想到鄭安妮還這麼有用,對她刮目相看,她雖然是膽子小了點,但還是很能派上用場的嘛,拍拍鄭安妮的肩,一付施恩的口氣:「你不錯,以後就跟著我混吧。」

  很有校霸大姐大的樣子。

  鄭安妮聽見「就是她」的時候,簡直想哭,她十分想拒絕,但不得不接受。

  阿嬌又問她:「那個陳仰正呢,人怎麼樣?」

  鄭安妮雖然內心想拒絕,但身體很誠實,馬上把自己知道的資訊告訴阿嬌:「他是學校特別聘請的心理諮詢師,平時在大學裡上課,只有週二週四到學校來半天,咱們學校還有女生組團去大學裡找他,他都會請客吃飯。」

  這個熱鬧,鄭安妮的小團體當然不能放過,她以前就曾經帶著兩個閨蜜,打扮得漂亮漂亮的去刷過陳仰正,但經過那一次近距離的接觸,她對陳仰正的感覺並不好。

  像鄭安妮這種,家裡有錢,長得漂亮,到哪兒受人矚目的女孩,對男性目光的含意是十分敏銳的,陳仰正端著一付溫文爾雅的面孔,也只能騙騙那些蠢女孩。

  「我覺得這個人,反正沒有大家評價的那麼好。」鄭安妮想了想,忍住了不好意思說,陳仰正一直都在偷看她的腿。

  他藏得再好,也還是被鄭安妮給發現了,被人用欣賞的目光看,她是很享受的,但這種目光,本能的引起她的反感。

  後來鄭安妮也就不往心理諮詢室去了,陳仰正在學校裡遇見她,還會主動跟她說說話,但鄭安妮每次都很冷淡,也十分看不上那些圍在陳仰正身邊的女孩。

  「好像是在去年吧,他請了一年假,說要忙他的論文,一直都沒來過學校,這個學期開學,才剛剛過來。」鄭安妮按捺不住好奇心,跟阿嬌八卦,「這個周夢潔跳樓,是不是就跟他有關係?」

  阿嬌看著鄭安妮,把鄭安妮看得低下頭,結結巴巴的問:「怎麼……怎麼啦?」

  阿嬌從鼻子裡哼哼出一聲來:「想不到,你還挺有腦子的。」

  鄭安妮發現自己聽了這話,竟然已經有點沾沾自喜了。

  阿嬌既然找到了要找的東西,就打算離開圖書館,鄭安妮攔住她,苦兮兮的說:「都已經上課了,外面都有監控的。」

  阿嬌可園不怕監控,她說:「那你待著吧,正好跟那邊幾個作個伴兒。」書架中間來來回回有學生和圖書管理員走過。

  鄭安妮從腳底板一下寒到頭頂心,這一層就只有她和阿嬌兩個人呀,也管不上什麼監控不監控了,緊緊跟在阿嬌的身後出了圖書館。

  這一節是英文課,英文老太十分兇悍,鄭安妮只好找個藉口去了衛生室,說自己生理疼。

  衛生老師對鄭安妮這樣學生見怪不怪,看她面色正常,也不浪費止疼藥了,讓她自己衝一杯紅糖姜水:「喝吧,喝完去上課。」

  阿嬌則拐進一樓的廁所,敲敲玻璃:「周夢潔,快出來。」

  校服女鬼這回出來了,她看著阿嬌的眼睛裡充滿了淚花,因為激動還在微微顫抖,但她依舊一個字都不說。

  她脖子後的鬼嬰兒,原來是黑乎乎的一團,並沒有實體,現在它竟然伸出了一隻手,「啪」一下的拍在玻璃上。

  玻璃上清晰的印出一隻黑乎乎的嬰兒手印,鬼嬰兒對阿嬌發出了威脅的聲音。

  阿嬌一點兒都不怕,一個小鬼頭能拿她怎麼辦,她也伸出手,隔著鏡子拍了一下小鬼的腦袋,教訓它道:「你有什麼夙願未了,也別再纏著她,你們倆都好好投胎去吧。」

  投胎才是他們這些鬼的正經事,怎麼這個小鬼竟一點都不懂呢?

  這下鬼嬰兒更怒了,它緊緊纏住了校服女鬼的脖子,張大了嘴,嘴裡竟然發出了嬰兒的啼哭聲,「哇哇」兩聲,震得阿嬌的耳朵嗡了一下。

  阿嬌被它激怒,熊孩子人該打,熊孩子鬼也該打!

  她把血玉從校服裡拎出來,這塊血玉變得越來越剔透,不像是塊玉,而像是一塊燒紅的寶石,隱隱有紅光在玉中一圈一圈的盤旋。

  楚服深知阿嬌的意思,是要她教訓教訓這個不懂事的小鬼,她放出煞氣,那小鬼卻一點不怕,竟然「咯咯」笑起來,它張大了嘴,瘋狂吞噬煞氣,再一次壯大了。

  校服女鬼在鏡子裡拚命搖頭落淚,可她說不出話來。

  「停下。」阿嬌趕緊讓楚服停住攻擊,明白了什麼,這個小鬼竟是以惡念怨念為食物的。

  它昨天見過它爸爸,陳仰正因為看見了阿嬌,整整一天,心裡有源源不斷的惡念冒出來,全被這個鬼嬰兒給吃了,所以才只一天,它就大了一圈,臉上的五官已經清晰可見,眼看就要長出完整的手和腳了。

  來自父親的惡念,更能滋養它,讓它茁壯成長,也許陳仰正再來幾天,它就能滿地跑了。

  驅鬼還真不是阿嬌一個普通鬼,和楚服一個厲鬼能幹的事兒。

  楚服想了想,說:「娘娘,要不然叫我吃了它吧。」

  她看這鬼嬰兒竟然能生吞惡念,有點嘴饞,吃了這個,她一定會功法大漲,比現在要更強。

  阿嬌伸手拍了血玉一下:「不許!它這麼醜!醜的東西你都不許吃,你要好好攢功德,當鬼修!」

  阿嬌想了想,掏出手機,打電話給項雲黷:「員警叔叔,我要報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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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ki520 發表於 2019-4-14 06:57 PM

第38章 阿嬌今天翻牆了嗎?

  項雲黷接起電話,一聽「員警叔叔」四個字兒就笑了:「你這又是哪兒學來的。」

  自從阿嬌學會了用平板上網,嘴裡就時不時的冒出新詞兒來,還有些詞兒項雲黷連聽都沒聽過。

  阿嬌告訴了他六個字:「周夢潔,陳仰正。」

  她簡單說了一下她這位鬼朋友的愛恨情仇,項雲黷收起笑容,認真聽她說完。

  「我覺得周夢潔的死沒這麼簡單,肯定跟陳仰正有關係,他昨天在心理諮詢室看著我的時候,整個人都快被黑霧裹住了。」

  項雲黷臉上的笑意完全消失了,他已經知道什麼是惡念。

  他花了一點時間,習慣了現在眼中的世界,在街上的普通人,他們身上的善與惡是平均的,偶爾會有惡念,但很快又會冒出善念。

  等他進了警局就不一樣了,那些抓進來的罪犯,犯的罪最是輕,靈魂就越是乾淨。

  項雲黷記下這兩個名字,對阿嬌說:「我會調查的,你要離這個人遠一點,保護好自己,好好上課。」雖然知道她有自保的能力,可她依舊還是個小女孩,不能放心她獨自面對這樣的人。

  阿嬌隨口敷衍,她翻了個白眼,要是陳仰正真的還想對她幹點什麼,那他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項雲黷掛上電話就開始查起了周夢潔的資料,如果阿嬌看到的鬼嬰兒就是他這次要拘的胎靈,那還真是意外的得到了線索。

  鬼嬰兒在鏡子裡偷窺阿嬌,阿嬌報了員警,掛著電話準備繼續勸說它:「地府裡也不是沒有像你這樣的,一次運氣不好就再投一次,說不準兒七十五司看你未能出世便胎死腹中,再給你一個好去處呢?」

  但凡不能投胎往生的鬼,基本只一種可能性,就是在陽世還有心願未了,故而遲遲徘徊,纏綿難去。

  阿嬌的小腦袋轉得飛快,周夢潔就是這樣,既然求助,可能是想讓阿嬌替她圓了心願。至於那個不聽話的小鬼,也得拉回去好好打一頓屁股。

  校服女鬼聽見阿嬌報了案,流出鬼淚,她的執念不是不能高考,她的執念是無人知道陳仰正對她做的事,她希望看到陳仰正受到懲罰。

  阿嬌昨天就想教訓陳仰正了,可她念頭一動,就被還陽符給禁製。

  項雲黷既是員警又是鬼差,陽間陰間的事兒都歸他管,當然要跟他報警了。

  鬼嬰兒心中沒有善惡之分,它只憑本能執念行事,知道阿嬌在做對它不利的事,停下了啼哭聲,一雙鬼眼緊緊盯著阿嬌。

  阿嬌「嘖」一聲,它長得也太醜了,怪不得網上說「辣眼睛」呢,阿嬌伸手捂住眼睛。

  鬼嬰兒就在這時飛出鏡子,它的手腳還沒長齊,像顆彈球一樣攻擊阿嬌,張大了嘴想撕咬她的血肉。

  阿嬌本來不想自己出手,可既然楚服釋放的煞氣無用,她就親自教訓教訓這個小鬼,隨手就把廁所裡的拖把棍子給折斷了,把鬼力積蓄在半截木棍上,一棍子打得鬼嬰「哇啦」一聲。

  阿嬌本來還擔心她的鬼朋友會心疼,畢竟是她的孩子嘛,可鏡中的校服女鬼竟然鬆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欣喜的神色。

  鬼嬰兒聚形已經很久了,這個學校裡,到處都是可供它壯大的惡念,其中像鄭安妮沈麗娜這樣的一群人功不可沒。

  貪婪、嫉妒和欲望催生出的怨念就是它最好的食物,它把校服女鬼當作它的養料,懷著它的時候就供它精血營養,死了也不能逃脫。

  阿嬌這一棍子打疼了它,讓它知道阿嬌的厲害,現在又臨近正午,是它鬼力最微弱的時候,吃這一棍,立刻就縮進了鏡子裡。

  鬼嬰兩條細細的胳膊,一下扒住了校服女鬼,它抱著它的媽媽,像吸奶水那樣吸住她的頸項,本能的想要吸食怨念修復傷口。

  可校服女鬼連鬼形都漸漸透明,她已經沒有餘力要供養這個鬼嬰兒了。

  兩隻鬼一同消失在鏡面裡,阿嬌皺起眉頭,再這樣下去周夢潔就要被吸乾了,她敲了敲玻璃,玻璃鏡子紋絲不動。

  鄭安妮剛出了衛生室,就碰到了阿嬌,她剛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你又……你又要幹什麼?」

  阿嬌翹起嘴兒笑了一下:「我要翹課。」

  鄭安妮一臉苦相,攔住阿嬌:「學校出口都有監控,不出去的。」

  監控去年開始全面鋪設在校園裡,每個出入口都裝著監控,再說還有門衛在呢,怎麼翹課呀,幾個保安可是能直接聯繫教導主任的。

  阿嬌掃了她一眼:「膽小。」把鬼字吞了,說她是膽小鬼真是辱鬼了。

  鄭安妮確實覺得自己的膽子越來越小,自從知道這世上真有鬼之後,她感覺自己身心都受到了滌蕩,再也不敢欺負人了。

  阿嬌繼續發號施令:「找找,周夢潔的家在哪兒?」

  她是死在家裡的,那一片兒的鬼肯定能知道點什麼,總不會到處都是天臺十兄弟這樣的糊塗蛋。

  鄭安妮找了半天沒找到地址,但她翻出了一些別的東西,還是論壇裡那幾個帖子,周夢潔跳樓之後,班主任和班代表曾經去探望過周夢潔的媽媽。

  一般學生出了事兒,學校總是要負責任的,從紅樓頂上跳下來的,學校裡都賠了錢,像周夢潔這樣因為學習壓力過重,得了抑鬱症的,周媽媽要是鬧一鬧,也得賠錢。

  可是周媽媽沒有鬧,她甚至都沒來過學校,還是學校商量之後覺得周家這麼講理,周媽媽一個人含辛茹苦把女兒養大,學校怎麼樣也得意思意思,拿出一筆錢來,當作是喪葬費用。

  可連這個錢周媽媽也沒要,她一分錢都不肯收,失去了唯一的女兒,讓她傷心欲絕。

  鄭安妮掃著帖子補了一句:「聽說她媽媽是高級教師,光在家裡給人補課,都賺很多錢的。」可能因為這個,所以才理解學校吧。

  鄭安妮撇撇嘴,既然是調查周夢潔,她就把那會兒的帖子都翻出來了,裡面還有說周夢潔每次能拿高分都是她媽媽輔導的。

  她還參加過數學比賽,拿了二等獎,她班級裡的同學還有嘲笑她的,媽媽都是那麼有名的高級教師了,還隻拿了個二等獎。

  鄭安妮翻著翻著,仿佛從另一個角度看到自己的行為,覺得這些人的嘴真是欠,她突然翻到一個什麼,一下激動了,拉著阿嬌的胳臂搖晃:「快看!實錘!」

  阿嬌不快的看了她一眼,鄭安妮又收回手,低眉順眼,指著圖片說:「這是周夢潔去心理諮詢室的照片,被人拍下來了。」

  他們說她有精神病,閒言碎語就像刀子一樣割著少女的心,周夢潔本來就靦腆內向,幾乎把所有的時間都放在了學習上,導致她不像別的女孩那樣有朋友,在班級裡獨來獨往。

  鄭安妮把這些全扒了出來,她已經猜出周夢潔的死跟陳仰正脫不了關係了,好像自己終於當了正義的那一方。

  「她受不了這些壓力去作心理疏導,但又被陳仰正給騙了。」鄭安妮覺得自己找到了真相,她把這些都說完,看見阿嬌抿著嘴,趕緊不說話了。

  「那陳仰正在哪個學校?」找不到周夢潔的家,就先調查調查陳仰正。

  這個鄭安妮知道,她還去過,把位址寫下來,交到阿嬌手裡。

  阿嬌已經把鄭安妮當成下屬看了,每個大姐大手底總得有幾個小弟,她把自己的電話號碼給了鄭安妮:「要是看到陳仰正來學校,你馬上通知我。」

  鄭安妮覺得這簡直太刺激了,又跟著她,又不敢跟上她,跟在阿嬌的身後,看她走到牆邊,張大了嘴:「你,你想翻牆啊?」這牆仰著脖子看都覺得脖子酸,起碼得有兩米吧,她們什麼工具都沒有,怎麼翻出去啊。

  她話才說完,就看見阿嬌嘴裡叼著棒棒糖,助跑了一小段,整個人騰空躍起,腳踩在牆上一點,跳了出去。

  ……

  鄭安妮覺得自己膝蓋一軟,差點給跪,盯著這堵牆,覺得這完全不是人能夠躍過的高度,這時打響了下課鈴聲,她走回了教室。

  兩個閨蜜上來問她:「你怎麼沒來上課啊,陳嬌也沒來,你們倆沒出什麼事吧?發消息你也不回。」

  鄭安妮掃了兩個閨蜜一眼,本來她有什麼事都會告訴她們的,現在不一樣了,她心裡糾結,難道陳嬌是那種通靈偵探?

  阿嬌穩穩落地,這個她還是第一次嘗試,原來真的能夠借助風力讓她飛起來,但也只有這個高度,要是她繼續增長力量是不是能從頂樓飛下來?

  阿嬌很滿意自己的力量變強了,她摸了摸手腕上的孟婆發,決定回去再給蘭芽多燒兩燒紙錢,這回把房子侍女首飾衣裳都燒給她阿打了輛車,往陳仰正所在的去了。

  她剛一下車,就在校門口看見了項雲黷。

  「啊」,阿嬌停下了腳步,把棒棒糖從嘴裡抽出來,今天第二次,被項雲黷給抓住了。

  阿嬌轉過去假裝沒看見,項雲黷早就已經看見了她,剛剛叮囑她好好上課,她就翹課了,翹課了還把身體轉過去?

  他被氣笑了,對阿嬌招手:「過來。」

  阿嬌聽他的語氣就知道他沒生氣,嘻嘻笑了一聲,小跑到他身邊:「我覺得這裡的鬼肯定知道點什麼線索。」

  她沒話找話說,討好項雲黷。

  項雲黷不吃她這一套,問她:「你怎麼逃出來的?」

  「翻牆啊。」阿嬌說的天經地義,電影裡翹課的都是翻牆出來嘛。

  項雲黷覺得有點頭疼,是不能再讓她看那些香港老電影了,昨天她看了一個,裡面有個女鬼生前不停減肥,沒有吃飽過一頓飯,結果下輩子要投胎去衣索比亞,於是附到人身上狂吃一通,就為了能打一個飽嗝。

  阿嬌被這個嚇壞了,大半夜把項雲黷叫起來,外賣了一堆燒烤。

  再由著她,就學壞了。

  阿嬌眨眨眼:「聽說有很多女學生來找陳仰正的,說不定我能幫忙呢?」

  項雲黷看著她,覺得自己牙疼:「以後什麼鬼片探案片,都不許你看了。」

  這裡是陳仰正教書的江城大學,也是姜宓的學校,項雲黷想了想,聯繫了姜宓,想問問她,陳仰正在學校裡風評怎麼樣。

  而阿嬌說是替鬼朋友來查案子的,但她一進學校就被食堂吸引,聞著味兒就要過去,被項雲黷牢牢牽住:「不許亂跑。」

  姜宓收到消息過來的時候,就看見阿嬌鼓著臉,一看見她好像看到了親人,撲上來說:「我餓!」

  於是兩人一鬼先去了食堂,姜宓刷卡請阿嬌吃鐵板牛肉,項雲黷拿她沒辦法,跟姜宓打招呼:「不好意思了。」

  姜宓笑了笑,她抽出一張餐巾遞給阿嬌,回答項雲黷的疑問:「陳老師?我上過他心理學的課程,他在學校裡風評挺好的,講課也很細緻,因為分數好拿,還挺多人選修他的課。」

  但有一件事,姜宓心裡不大舒服,她想了想,告訴項雲黷:「他有一次在課上講過PUA,其中談到過自殺鼓勵,寵物養成和心理情感操控。」

  當時陳仰正流露出來的態度,讓姜宓非常不適,那一堂課,大多數的女同學都覺得不舒服,但課後有男生專門跟他討論那些,據說他們還有一個討論小組。

  項雲黷皺起了眉頭:「知道了,謝謝你。」

  阿嬌也從鐵板牛排中抬起頭來,認真說:「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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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ki520 發表於 2019-4-14 06:57 PM

第39章 阿嬌今天變強了嗎?

  姜宓接受兩人的謝意,笑了笑:「不客氣。」

  要讓她說陳仰正這個人有什麼讓她覺得不對勁的地方,能想起來的就只有這個了。

  陳仰正一直是學校裡人氣很高的男老師,長相帥氣,人又溫文,還這麼年輕,跟學生們相處的很好,姜宓因為對心理學感興趣才會去旁聽那節課。

  但在那一節課上,當陳仰正提到PUA的時候,是想說明有這樣一種現象,但他流露出了深厚的興趣,在說這些時候,過於熱衷和享受了。

  他滔滔不絕的提到國外的那些案例,首先是取得女性的信任,然後巧設陷阱,引發她們好奇心和探索欲,最後著迷。

  陳仰正一開始還說得非常有趣味性,也很淺顯,比如PUA開始其實只是說話的藝術,教導怎麼樣聊天才能打動女孩子,如何搭配衣服,討女孩歡心。

  他還笑眯眯指著幾個男生:「動物都會挑選對它們來說更英俊更強大的物件,何況是人呢?你們就穿得成這樣,來上我的課了?」

  大家哄堂大笑,陳仰正在舉了幾個例子之後,深入聊了起來,慢慢涉及了情感操控,說起在得到對方完全的信任之後,要如何打擊摧毀對方的自信心。

  比如漂亮的女孩,你便不承認美貌的價值。

  比如聰明的女孩,就不要承認智慧的價值。

  將她們建立自尊的優勢摧毀,她們對自我價值的認可便會一降再降,直到完全把人格放在低你一等的角度上。

  這就是馴化的開始。

  一開始還有同學們參與討論,覺得有意思,然後大家就開始不安起來。

  當陳仰正注意到學生們的神色之後,他停下了講述,轉而開始批判這種理論,說心理情感操控是不道德的,但這個議題非常有趣,如果誰對這個感興趣,可以在課後找他單獨討論。

  他甚至還開了一個玩笑,姜宓還記得他說的那句玩笑,他說:「其實這個理論一開始只是提升男性的情商,對擺脫單身有正面的影響,大家有想脫單的,可以相互討論一下。」

  他還貌似嚴肅的,指了指幾個露出躍躍欲試表情的男同學,說:「我會監管你們,不要越軌哦。」

  於是課堂上微妙的氣氛一掃而光,大家又都輕鬆的笑起來,覺得陳老師只是熱衷心理學,所以才會做這項研究。

  那堂課讓姜宓不舒服了很久,她和她的朋友討論這些,朋友卻覺得她想太多了:「怎麼可能呢,陳老師不是還說他會監管他們的嗎,你想得太多了。」

  姜宓如果不是因為有姜宸這個員警弟弟,時不時就能聽到姜宸說各種案件,可能也會對人這麼輕信,畢竟對方是廣受學生喜愛的老師,還出版過心理學著作。

  她在感覺到不舒服之後,就再也沒去聽過陳仰正的課。

  項雲黷把姜宓說這些都記在筆記本上,他特別注意到陳仰正可能組織起了小團體在討論這些,他問:「這個討論群組,後來還有什麼消息嗎?」

  姜宓搖了搖頭,她不清楚這些,也沒有特別關注過,好像沒有女孩加入群聊,都是一些男生在聊天,其中有幾個還確實有了改變,懂得打理自己的外表了。

  項雲黷把這個記下來,回去讓小胖做一下追蹤。

  姜宓看他這麼認真,沉吟了一下問:「出什麼事了嗎?」

  項雲黷本來不想把這件事告訴姜宓的,但阿嬌雖然吃的多,嘴也快,立刻就說了實話:「一中有個女孩的死,跟他有關係。」

  項雲黷輕輕拍了拍阿嬌的腦袋,有點責備的看了她一眼,阿嬌吐吐舌頭,繼續吃鐵板牛排。

  「這件事還沒有確切的證據,所以希望你不要說出去。」

  姜宓有些震驚,她覺得陳仰正至多只是說了不合適的話,沒想到會這麼嚴重,她點點頭:「好的,如果還有什麼線索,我會告訴你。」

  項雲黷調查過了,陳仰正是個很「乾淨」的人,他當然沒有任何的犯罪記錄,也沒有信用不良的記錄。

  他的生活一直都很順遂,工作體面,受教育程度也高,人又英俊帥氣,很有女人緣,他正準備結婚,結婚對像是江城本地有名企業家的女兒。

  項雲黷查到他們訂了酒店,付了酒店訂金,預計將在明年舉行盛大的婚禮,成為企業家的乘龍快婿。

  如果周夢潔的存在,威脅到了他即將擁有的,新的社會地位,那周夢潔可能真的不是自殺這麼簡單。

  項雲黷瞭解得差不了,阿嬌也吃得差不多了,他又一次感謝姜宓,要帶阿嬌走。

  阿嬌戀戀不捨,姜宓笑了:「我就住在學校,你要是想來玩就打我的電話。」

  這一點項雲黷很贊同,她不能再老是跟那些鬼朋友在一起,以他今天一天的觀察,人和鬼還是有分別的,她應該多跟女孩子接觸,姜宓比她大一些,正好可以照顧她。

  而且就項雲黷的觀察來說,阿嬌一點也不愛學習,她覺得讀書是件無所謂的事,姜宓都快研究生畢業了,跟她多待一起,說不定會有正面的影響。

  項雲黷摸摸阿嬌的頭:「對,你以後可以多跟你姜姐姐玩。」

  阿嬌眨眨眼睛,她死之前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有一天會跟衛子夫的轉世當朋友,她竟然還覺得挺有意思的。

  今天是週五,項雲黷想速戰速決,阿嬌說那個鬼嬰兒已經能夠脫離母體,快要長出手腳了,周夢潔的鬼形又越來越淡,再拖下去,夜長夢多。

  趁著學校裡沒有學生,連夜把鬼嬰抓起來。

  一人一鬼到了江城一中,學生已經陸陸續續放學了,但江城一中有住宿的學生,每個年級都有一到兩個班級全員住宿,是專供尖子生和住在鎮上村上,家裡路程比較遠的學生的。

  週五本城的學生會回家,但鄉鎮學生還在。

  這些住宿生吃完了晚飯之後,會集合回到教室裡晚自習。

  項雲黷和阿嬌要進校園抓小鬼,一定要等到住宿的學生回到宿舍之後,教學樓裡空無一人的時候。

  宿舍樓離教學樓之間隔著食堂圖書館和大操場,只要不把小鬼放跑,他們應該聽不見動靜,關鍵是那個一直盯著監控的保安。

  阿嬌坐在車裡出了個主意:「我們翻牆進去吧,我托著你,不會摔跤的。」

  項雲黷忍不住揉揉她的頭,這個動作還真是越來越順手了,他說:「就算翻牆進去,也還有監控,他能看見我們。」

  鬼差證可不能讓他隱身。

  項雲黷來的時候想了辦法,買瓶飲料,裡面放上安眠藥,讓保安睡一覺,他沒想到自己一個正直的人民警察,為了抓鬼還要用這種辦法。

  「幹嘛這麼麻煩。」阿嬌背著手,她現在力量強了,只要吹一口氣,他們就能昏睡上半天。

  晚自習的下課鈴聲一響,阿嬌就跑到門衛室,叩著玻璃窗:「我的書包忘記在學校裡了。」

  開窗的是老李,他認識阿嬌,就是那天在頂樓想不開的小姑娘,他念叨了兩句:「怎麼連書包都不帶?作業怎麼做啊?老師得罰你了吧。」

  這種事也不是沒有過,只是這麼晚還回學校的少見,可能是作業實在太多了,說完他就拿上鑰匙,帶著阿嬌往教學樓裡去。

  阿嬌把手背在身後,衝項雲黷比了個手勢,讓他在原地等著,等她把保安放倒了,再來開鐵門讓他進來。

  天已經全黑了,教學樓裡空無一人,連一盞燈也沒有,老李一路絮絮叨叨的,拿著個手電筒,照著樓梯往上爬:「你們這些孩子,一點不知道珍惜現在有的條件,我們那會想讀書還沒辦法呢。」

  他說了幾句,覺得不對勁了,怎麼身後一點聲音也沒有,整個樓梯上就只有他一個人的腳步聲。

  老李回了下頭,身後空無一人,他又下樓去找:「小姑娘?你可別亂跑啊。」心裡咯噔一下,這可別是找藉口又來跳樓的吧。

  剛要轉身上樓,聽見「咯咯」一聲笑,老李歎了口氣:「別玩捉迷藏了,趕緊拿上書包回家,好好學習。」

  那聲音又笑了一下,這回聲音離得老李更近了,就在樓梯的拐角處,老李剛要說這個女孩幾句,一下頓住了,這聲音也不像是女孩子的聲音,倒有點像小孩,小嬰兒。

  整棟教學樓,就只有他手上握的電筒照出來的點光,老李膽子比小王大,要不然也不會值夜班,他喝斥一聲:「幹什麼呢?搞什麼惡作劇!」

  「咯咯咯」的嬰兒笑聲離他更近了,這迴響在他身後。

  笑聲天真無邪,卻讓老李背後起了一層白毛汗,他拿著電筒,緩緩轉身,光束一下照出去,身後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就在他鬆口氣的時候,覺得腳背上有什麼東西,手電筒的光緩緩往下,一個黑皮黑肉,光頭的小嬰兒趴在樓梯上,小手搭著他的腳面,「咯咯」笑了一聲。

  老李眼睛一翻,昏了過去,他的腦袋本來要磕在樓梯上,但被一股力量輕輕托住,周夢潔伸著手,把老李輕輕放到放上。

  鬼嬰兒大怒!

  光是怨念已經喂不飽不它了,它越長越大,胃口也越來越大,想盡了辦法找吃的,老李就是它的下一餐。

  它現在已經有嘴了,可以吃人的精血了。

  周夢潔滿懷哀傷的看著它,衝它張出手,想要擁抱它。

  鬼嬰兒卻衝著周夢潔咧開嘴嘶叫,認為是她阻擋了自己的好事。

  可它實在太餓了,並且餓得越來越快,仿佛它已經吃夠了奶,該吃飯了,它沒有吃到老李的血肉,對母親十分生氣,它爬過去,又想攀上周夢潔的脖子,吸她的鬼力。

  它本能的只知道索取,可再吸下去周夢潔就要消失了。

  就在這時,它聞到了一股誘人的味道。

  它甩開它母親,一開始還手腳並用的在地上爬,爬了沒幾步就站了起來,「噠噠噠」的跑起來,一邊跑還在一邊發出嬰兒特有的天真笑聲。

  項雲黷和阿嬌已經等它很久了,教學樓這麼大,又有這麼多角落可以供它藏身,他們一開始就沒想要一間一間教室去找它。

  阿嬌讓楚服放出煞氣,用這味道吸引它,設下陷阱,甕中捉鼈。

  鬼嬰沒有靈識,只有本能,它聞到香味跑到教學樓大廳的中央,想要張口吸食煞氣。

  可它又保有小動物似的靈敏,停在了項雲黷設好的陷阱之外,碩大到畸形的腦袋四處亂拱,像餓急了的小貓小狗。

  項雲黷在柱子後面,他看了阿嬌一眼,示意她不要動,他一個人上。

  既然它不受騙,就只有硬收了。

  周夢潔跟在孩子的後面飄了過來,就在項雲黷做好一次要對付兩個的準備時,她明知那個地方是陷阱,但她毫不猶豫邁進圈子,張開雙手,對鬼嬰兒說:「寶寶,過來。」

  鬼嬰對母親還有種天然的依戀,它發出一種嬰兒的歡叫聲,衝進圈裡,瘋狂吸食著煞氣。

  周夢潔抱住了她的孩子,她看向阿嬌站的那根柱子,對她說:「謝謝你。」

  周夢潔話音剛落,便有一根細細金光向阿嬌飛來,阿嬌這回看見了,她疑惑著張開手,金色光芒融在她的手心裡。

  鐵鍊旋然而起,將這對母子團團圍住,又猛然收緊,這期間鬼嬰想要掙脫出去,但被周夢潔緊緊箍在懷中,被它一口咬在身上,也絕不放手。

  鬼嬰發出了嬰兒的啼哭聲,它嚎啕大哭,震得大廳的玻璃都在顫動。

  項雲黷十分意外,他甚至還沒出手,周夢潔自己當了誘餌,阿嬌卻知道這是她的心願,所以一開始就沒想過要對付周夢潔。

  二人走到周夢潔的身邊,阿嬌看著周夢潔,問她:「你還有什麼願望嗎?」

  鬼嬰被製伏,周夢潔終於可以說話:「陳仰正……他……他就是個披著人皮的魔鬼!」

  阿嬌瞪圓了眼睛,鬼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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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ki520 發表於 2019-4-14 06:58 PM

第40章 阿嬌今天紮心了嗎?

  周夢潔的身影已經淡到幾乎透明了,而且還在越來越淡,她的腳已經消失不見了。

  他一直被鬼嬰當作養料,剛剛救了保安老李,又把鬼嬰引進圈套,好不容易才積蓄的力量又快耗盡了。

  項雲黷新任鬼差,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阿嬌卻知道她這是力量微弱,再淡下去連顯形都不能,會消失的無影無蹤。

  她趕緊從口袋裡摸出香燭,楚服一直省著吃的「貴人燭」,點了一根給周夢潔,讓她慢慢吸入燭煙。

  周夢潔淡到透明的身形總算固定,可腳依舊沒「長」出來,她得趕緊進地府入輪回,要不然就魂飛魄散了。

  「謝謝你。」周夢潔誠心感激阿嬌,要不是遇上了她,她已經做了決定,她決定消失。

  鬼嬰兒一開始是很微弱的,它只有一個拳頭那麼大,周夢潔死後沒有家裡徘徊,而是來到了學樣,她當時還抱著希望,想要見一見陳仰正。

  哪怕當了鬼,也要最後跟他告別,讓他不要傷心,她是自願為他付出一切的。

  但她看見了陳仰正從來沒有對她展露過的那一面。

  原來他對所有的女孩都是這麼溫和的,他對所有女孩說的話都一樣,先讓她們依賴他、信任他,就在她們以為自己被愛著,被保護著的時候,又開始對她們若即若離。

  這時女孩們就會恐慌,會害怕自己失去這份愛。

  反復幾次之後,她們就完全的落入了陳仰正鉤織的陷阱裡,他把這些女孩當成是小狗小貓,而將自己當成馴獸師,用心理獎賞和心理懲罰來控製她們。

  尺度都是一步步被突破的。

  周夢潔沒想到自己會看到那一幕,他甚至還有許多個聊天群,匿名發佈那些他讓女孩們做的事,接受群友的無盡追捧。

  周夢潔站在他的身後,越是看,就越是產生出無盡的怨念,她的怨恨幾乎要將她變成一隻厲鬼,向陳仰正索命!

  可她的孩子吸食了她的怨念,某種程度來說,也是淨化了她,讓她能夠保有「人」的神智。

  鬼嬰越長越大,越來越有力量,樓梯上的辦法它不是第一次用,之前受傷的是幾個學生,大家都以為是他們不小心才摔倒的,並沒有造成多大的傷害。

  周夢潔能夠感覺得到,它就要殺人了。

  阿嬌來的前幾天,周夢潔下定決心,將它帶到郝主任辦公室的門前,八卦鏡確實造成了傷害,但已經阻止不了它了。

  她想要再次「消失」,卻沒了辦法。

  「他會受到應有的懲罰的。」項雲黷說到。

  周夢潔眼中含淚,告訴阿嬌,她有一本戀愛日記,這本日記詳細的記錄了她自以為和陳仰正戀愛的點點滴滴,她的手機裡也還保存著他們倆每一次的聊天對話。

  日記她藏了起來,手機密碼媽媽也並不知道,她把這些告訴阿嬌,希望這些作為證據。

  周夢潔最後說道:「我希望媽媽能堅強勇敢一點,別再為我難過了,替我跟她說聲,對不起。」

  鐵鍊縛鬼,罪枷在身。

  項雲黷默念韓剛的名字。

  韓剛隨即出現,他沒想到項雲黷這麼快就抓住了鬼嬰,他還沒帶項雲黷上過崗呢。

  「交給你了。」項雲黷把周夢潔和鬼嬰一起交給韓剛,韓剛點點頭,只有正式鬼差才有打開黃泉入口的許可權。

  阿嬌對著周夢潔揮手:「陳仰正肯定會很快伏法的,你也一定會投到一個好人家的。」

  周夢潔雖然為鬼,但也不忘行善,剛剛救了老李一命,又有「自首」情節,判官也能從寬處置。

  黃泉入口又是陰風怒吼,項雲黷站在阿嬌身前替她擋風,也想替她擋住,從黃泉口吹出來的鬼哭聲。

  阿嬌卻推開他:「幹嘛呀。」她還要跟她的鬼朋友最後告別呢,這鬼哭她都聽了許多年了,早就已經聽而不聞了。

  黃泉門緩緩闔上,項雲黷正想怎麼去周夢潔家,身後響起一聲怒吼:「你們幹什麼的!」

  糟了!把老李給忘了!他在臺階上醒過來,迷迷糊糊的,手電筒就掉他腳邊,他撿起來下樓去,嘴裡還念念有詞,走到大廳,聽見了人聲,想起自己的職責。

  項雲黷拉起阿嬌就跑,阿嬌熟悉學校地形,左邊走廊直通操場,她把項雲黷從側門帶了出去。

  老李在身後緊追不捨,他已經認定這是個惡作劇了,一定要報告郝主任,等週一就把監控錄影交給她,讓她狠狠懲罰這個學生。

  阿嬌拉著項雲黷,身體輕的好像能夠飄起來,老李就在身後,阿嬌反身一把抱住了項雲黷,騰空而起,沒有借力就飄出了圍牆。

  她今天中午還只能勉強的飛過圍牆,現在都已經能抱著人躍過來了。

  老李繞了一圈也沒找到人,回到門衛室去看監控,調出剛剛下晚自習時的片段,然後他整個人頭皮發麻。

  他只看見自己一個人進了教學樓,又一個人上了樓梯,最後螢幕一閃一閃的,老李捂著心臟,一下關掉了視頻,這夜班是不能再值了。

  阿嬌帶著項雲黷輕輕落地,手還環在他的腰上,得意洋洋仰著小臉:「怎麼樣,我厲害吧!」她已經知道她變得厲害的原因了。

  周夢潔感激她時的那一道金光,阿嬌猜測這就是修功德,帶著功德轉世,她一定能投胎成人!

  項雲黷被個小少女抱住了,剛剛是情況緊急,現在還抱著,他覺得有點尷尬,清了清喉嚨,拍拍她的頭誇獎她:「厲害!」

  阿嬌點了下巴,她鬆開手問:「咱們是不是現在去周夢潔家?」

  說不準她今天還能再攢第二筆功德呢!

  這麼一想,阿嬌掰著手指頭算,她肯定已經攢了好幾筆功德了,所以才會越變越強。

  項雲黷看看她:「太晚了,現在去不合適,明天一早再去。」已經奔波一整天了,他怕阿嬌太累。

  其實阿嬌的臉上一點倦色都沒有,她很高興自己又攢了一筆功德,回去躺在床上,繼續數手指頭。

  韓剛,張峰害死的四個女鬼,還有那一家三口厲鬼。一家三口的事兒沒解決,暫時便不記上,周夢潔的加上去,一共六筆功德。

  光想都高興,她這一年不僅能要到金屋,圓了夙願,還能攢下功德,投個好胎!

  阿嬌抱著她的小兔子玩偶就在床上滾來滾去,項雲黷煮好了面,站在門口看見她這個樣子,站了一會兒才說:「面好了,下樓吃吧。」

  他煮了一鍋速食麵,往裡面加火鍋食材,什麼牛肉丸子,香菇貢丸,還有香腸蛋餃,最後加了兩罐午餐肉。

  「今天簡單點兒,明天去吃好吃的。」

  阿嬌一點不介意,「呼哧呼哧」吸著麵條,心裡還在想著她的功德,怪不得通玄寺的門上要用紅漆寫「諸善奉行」呢,菩薩的話果然有道理。

  項雲黷看她喜歡吃牛肉丸子,替她把牛肉丸子都挑出來,問她:「這麼高興?」

  「當然高興啦。」阿嬌動動腦袋,咬著牛肉丸子吃得歡。

  項雲黷原來是不想讓她接觸這些事的,可她確實有自保的能力,而且還這麼高興,他又給阿嬌挾了一個丸子:「那明天跟我一起去。」

  晚上小胖給項雲黷打電話,他果然找到了陳仰正參與的PUA群體,而且他還不僅僅只有一個群,越挖越多。

  小胖問:「這小子今天還在群裡炫耀他要辦訂婚宴了,後面好幾個群都得會員才能進,還要繼續查嗎?」

  項雲黷斬釘截鐵:「查!你提前準備好,我有用。」

  「好類。」小胖在電話裡說,「我看這一群人裡還有涉及詐騙的,金額還挺大的,受害者都為女性,怎麼沒人來報案呢?」

  拔出蘿蔔帶出泥,抓到一個陳仰正,就跟拎地瓜似的拎起了一串來。

  但身份核實還需要時間,也不能全憑他們隻言片語的聊天記錄來定罪,最重要的是,要找到受害者。

  「讓你加班了,過兩天我這兒來喝酒。」項雲黷一隻手舉著手機,一隻手把阿嬌抬起來的頭給按住,「你不許喝。」

  阿嬌「嘁」一聲,她可以偷偷喝。

  第二天一早,他們就到了周夢潔家門口。

  周夢潔的媽媽叫嚴秋萍,原來也是重點高中的數學老師,她教學成績出眾,辦的補習班要排號才能進,但女兒出事之後,她就辭職了,補習班也暫停不辦了,一直深居簡出。

  嚴秋萍早年離婚之後就一起跟女兒相依為命,出了這樣的事,大家都理解她的痛苦,學校幾度來勸說她,希望她能走出陰影,繼續回去上課。

  項雲黷帶著阿嬌站在周家門前,半天也沒把門敲開。

  嚴秋萍拉開了門上的一扇小窗,問他:「幹什麼?」

  項雲黷問:「你是周夢潔的母親嗎?」

  嚴秋萍停頓了一會兒,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她從窗裡看見了和女兒年紀差不大的阿嬌,她啞著嗓子:「你們想幹什麼?」

  這種接觸被害人家屬的事兒,不是項雲黷擅長的,但不擅長也要溝通,他亮出他的員警證:「是這樣,我想瞭解一下,周夢潔的在校情況。」

  門還是沒打開,嚴秋萍盯了項雲黷一眼,語氣堅定:「我沒有什麼好說的。」

  她緊緊抿住了嘴,一個字也不肯再跟項雲黷多說,伸手就要拉上小窗,項雲黷眼疾手快,用手指卡住鐵窗:「我不是以員警的身份,我是家長的身份來瞭解情況。」

  嚴秋萍的態度,引起了項雲黷的懷疑,在她遲疑的時候,項雲黷壓低聲音:「周夢潔懷孕的事,你是不是已經知道了。」

  嚴秋萍大驚失色,她一直守著這個秘密,猛然被個毫不相乾的人揭開了傷疤,震驚很久都說不出話來。

  電梯門打開了,有鄰居從裡面出來,嚴秋萍害怕鄰居們圍觀,一把拉開門,放項雲黷和阿嬌進來。

  項雲黷這才看清她的模樣,資料顯示她才只有四十多歲,可頭髮已經半白,一臉憔悴,她壓低了聲音問項雲黷:「你怎麼……你怎麼……」

  「知道」兩個字,抖了半天也說不出口。

  阿嬌撇撇嘴角:「是她自己說的呀。」

  嚴秋萍一臉灰敗,眼眶泛紅,拳頭緊緊攥著:「這麼……丟臉的事,她跟你說了?」

  她整個人仿佛一下被抽空了力氣,軟坐在沙發上。

  嚴秋萍是在整理女兒遺物的時候,發現了那本日記的,藏在周夢潔生前最喜歡的那隻大抱熊裡。

  這隻熊是陳仰正送給周夢潔的禮物。

  女兒是嚴秋萍的希望,她很早就和丈夫離婚了,因為丈夫想要一個兒子,她獨自撫養女兒長大,女兒又這麼優秀,周夢潔每拿下一個獎狀,就像是嚴秋萍狠狠打在前夫臉上的一記耳光。

  周夢潔得了抑鬱症之後,她就在反思自己是不是對女兒太嚴厲了,對她的期望太高,把女兒逼得太緊。

  直到她看見那本日記,裡面詳細的寫了女兒是怎麼愛上了她的老師,怎麼願意為了這個老師付出一切,最後寫著她懷上了老師的孩子。

  嚴秋萍受不了這接二連三的打擊,她絕不允許這件事被任何人知道。

  「你既然知道!就應該報警!」項雲黷難得面有怒容,嚴秋萍竟然在知情的情況下,也不報警,不為女兒討回公道。

  嚴秋萍想給自己和女兒最後的尊嚴,她還是沒有報警的打算,再說她也不知道那個老師是誰,日記裡給這個老師起了一個昵稱,叫他親愛的大熊。

  項雲黷想了想,拿出手機,他找到關於陳仰正和江城本地企業家女兒將要訂婚的新聞頁面,連訂婚宴,都極其奢華,日期就在明天。

  項雲黷說:「你的女兒本來也有大好人生,她會遇到真心愛她,而不是玩弄她的人,她也會穿上婚紗,你明明知道真相,你可以將兇手繩之以法。」

  企業家嫁女兒,在本城最豪華地酒店裡,酒店的花園已經被包了下來,趁秋天要辦草坪婚禮,潔白的鮮花紮成拱門,這對未婚夫妻會在這個奢華的場合下交換訂婚戒指。

  嚴秋萍咬牙嗚咽了一聲。

  阿嬌一直默默看著,竟覺得不管是憤怒的項雲黷,還是講道理的項雲黷,看上去都……有點小帥。

  她「啵」一聲,抽出嘴裡的棒棒糖,她說:「周夢潔讓我告訴你,說希望你能夠勇敢堅強,」砸吧著嘴兒想一想,「還有,她對不起你。」

  嚴秋萍弓著身,揪住心口,終於放聲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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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ki520 發表於 2019-4-14 06:58 PM

第41章 阿嬌今天說鬼話了嗎?

  嚴秋萍拿出女兒的手機,她一直在給這部無人使用的手機充電,想著有一天能猜到密碼,打開女兒的手機,調出她的相冊。

  嚴秋萍一個人養育女兒,要強的她,想給女兒提供好的生活條件,工作十分辛苦。

  週末和寒暑兩個假期也從來不休息,就在家裡開補習班,從早到晚忙不停。

  靠這些錢,她買了房子,還為女兒存了一筆錢,等到夢潔畢業,她可以任意選擇自己的人生,在國內讀大學也好,出國也好,她想讓她的女兒,過跟她完全不一樣的人生。

  女兒走後,嚴秋萍收拾相冊,想找幾張女兒的照片出來,可她發現,除了那些上臺領獎時學校拍的照片,她已經很多年跟女兒連張合照也沒有了。

  所以才更想看看女兒的手機,看看她的相冊裡有些什麼,有沒有屬於她的,十七歲的照片。

  阿嬌解開了鎖。

  相冊裡有一個名叫「大熊和我」的資料夾,裡面除了周夢潔偷拍的陳仰正之外,還有他們每一次微信聊天記錄的截圖,她把每一段都保存了下來。

  保存這些,對周夢潔來說就是保存了愛。

  項雲黷匆匆看了一眼相冊,陳仰正十分小心的避免和周夢潔自拍,他想隱匿這段關係,不讓任何人知道,而這個女孩對他越來越狂熱了。

  嚴秋萍每一張都看了,在日記裡,還只能看到周夢潔一個人的內心獨白,甚至可以說大部分帶有女孩浪漫的想像。

  但相冊裡從一開始就保存下來的聊天記錄,可以很清晰的看到,陳仰正是怎麼一步一步引誘這個內向靦腆的女孩的。

  嚴秋萍不再哭了,她問項雲黷:「我跟你去警局。」

  嚴秋萍帶著日記和手機,到分局報案。

  宮律讓宋芳整理證據材料,宋芳還沒正式從一線調出來,整理材料對她來說是個相對輕鬆的活,她將為人母,看見這些東西不知道罵了幾句「人渣」。

  分局很重視這個案子,抽出人手走訪周夢潔的班主任、教導主任和對她有較深影響的任課老師。

  陳仰正在他盛大訂婚典禮前的一天,從他未來岳父的家裡被帶走了。

  這事兒是項雲黷親自去跑的。

  陳仰正和他的未婚妻一家,正在別墅的花園裡吃水果飲料,暢談明天的訂婚典禮辦得多麼好,會來多賓客。

  陳仰正握著未婚妻的手,看著這個自己精心挑選的妻子,她笑得溫柔美麗,而她的父親又有錢有影響力,還無比的寵愛她。

  他當著妻子家的人也叫她的小名:「你不是說今天要去做按摩做SPA嗎,等會兒我送你去,明天你肯定是最漂亮的公主。」

  宋媛媛低頭笑了,宋西銘卻一直神色淡淡的,只是看到女兒高興,女婿又體貼,他才露出點笑意。

  項雲黷突然帶著十來個人進了花園,他亮出證件,一雙冷眼掃視陳仰正。

  宋西銘站了起來:「怎麼回事?」

  項雲黷對陳仰正說:「現在懷疑你與江城一中女學生周夢潔的死有關係,請你回局裡配合我們調查。」

  宋媛媛站起來,秀眉一蹙,對項雲黷說:「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我丈夫是江城大學的老師,陳仰正。」

  項雲黷衝她點了下頭:「我們找的就是他。」

  陳仰正一聽到周夢潔這個名字,就已經怔住了,他臉色大變,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人都已經死了,屍體都燒了,員警還能拿他有什麼辦法?

  他這才穩定情緒,安慰他的妻子:「周夢潔是我一直在做心理輔導的學生,她抑鬱症跳樓了,我一直都很自責,沒能早點挽救她,員警只是瞭解一下情況,我去去就回來。」

  姜宸在旁邊氣得七竅生煙,他「哈」了一聲,沒忍住嗆了一句:「你自己幹的那點兒,你自己心裡不清楚?」

  宋媛媛對他深信不疑,但他未來的岳父宋西銘卻一直都在觀察陳仰正的臉色,看到陳仰正在聽到周夢潔名字的時候,驚慌失措。

  這個成功的中年男人看向項雲黷,兩人的眼神打了個交鋒,他心裡有底,對陳仰正笑了笑:「既然不是什麼大事就去吧。」

  陳仰正在跟未婚妻說話的時候,一直在擔心他未來岳父的情緒,直到聽見這一句話,他才終於鬆了口氣,露出笑意:「爸爸媽媽不用擔心,我去去就回來。」

  人上了警車,姜宸才說:「項哥,咱們這陣仗是不是弄得太大了點兒?」

  項雲黷把能湊數都叫過來了,除了一線的,餘下都穿著警服,開了幾輛警車,這搞得跟警匪大片一樣,把他都有點唬住了。

  這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要抓宋西銘本人呢。

  用車抓人都有規定,項雲黷這又是在違規的邊緣試探,他才剛剛立了功,這麼辦事,肯定又要被宮律批評。

  項雲黷點了根煙,猛得吸了一口,跟姜宸說:「你回去跟大家都說說,要是那邊叫人過來打聽消息,什麼也別瞞著。」

  姜宸嗞了牙:「這也不合規定。」

  「規定是死的,你人是活的。」項雲黷看了這個傻小子一眼。

  姜宸這下回過味來了:「你的意思是說,那個女孩,可能也是他的受害者。」

  但還不自知,他們把人帶走的時候,那女孩還撲進她爸爸懷裡,讓她爸爸找人找關係,請最好的律師,還嚷嚷著要投訴他們呢。

  項雲黷撣撣煙灰,他也不全是這個意思,宋西銘在江城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又關係到他唯一的女兒,剛剛他的態度已經十分的明確了。

  相信宋西銘在「深入」瞭解到陳仰正的為人之後,會請一個「最好」的律師,為陳仰正打官司的。

  阿嬌也是本案關鍵證人,考慮到她的年紀,由宋芳來訊問她,這是項雲黷特別關照的,交給別人他不放心。

  宋芳態度溫和:「你是在什麼時間,什麼地點,發現陳仰正和周夢潔的死有關的?」

  阿嬌還沉浸在,她走進警局,但一點也沒被國徽小太陽的光芒刺痛的喜悅中,她一定是又攢一筆功德。

  宋芳看阿嬌不回答,以為她是在害怕,放緩了語氣:「別怕,你可以告訴我。」他們在擔心是不是項隊的妹妹也遭遇了一些不好的事。

  阿嬌老老實實回答:「在心理輔導室裡。」她就是在那兒看見周夢潔和鬼嬰兒跟在陳仰正身後的。

  宋芳以為她是在心理輔導室看到了什麼關鍵性的證據:「你發現了什麼?」

  阿嬌眨眨眼睛,她開始說「鬼話」了:「我在他電腦裡看到的,一些聊天記錄和照片。」還真是鬼話,是周夢潔說的話。

  她當了陳仰正一年多的背後靈,知道他的電腦裡保存著多少證據。

  宋芳停頓了一下,沒有要求阿嬌重點描述她看見的照片和聊天記錄,但有這個就已經可以申請搜查證了。

  她向著玻璃牆望了一眼,宮律就站在玻璃牆的對面,他立刻示意去申請搜查證,小周說:「可沒這麼快啊。」

  「我來。」宮律拿出手機,親自打電話,讓陳仰正進了這個門,就別想再出去。

  宋芳最後還是問了:「在心理輔導的過程中,陳仰正是否對你有不合適的舉動。」

  阿嬌想了想:「他看我的腿了。」

  趕回警局的項雲黷,剛回來就在外面聽到了這句,他一言不發。

  雖然項雲黷一句話都沒有說,但小周姜宸幾個仿佛能從他的身上看到實質性「憤怒」,他頭頂的火都快燒起來了。

  項雲黷轉身就進了隔壁的審訊室,小周咽了口唾沫,問姜宸:「項隊不會揍他吧。」姜宸也吃不準,還真不好說,他那樣子,都快吃人了。

  項雲黷沒有想要公報私仇的意思,他親自來問,只是因為他瞭解掌握的細節最多,不論是陳仰正想說的還是不想說的,他都有辦法問出來。

  宋芳問完了,把阿嬌帶回辦公室,從自己的抽屜裡給她拿巧克力餅乾和牛奶:「吃吧,你哥哥要辦案,你就先待著好嗎?」

  大家又要加班,這種人渣能早點抓就早點抓。

  阿嬌看了一圈都沒見項雲黷的身影,嘬著牛奶點點頭,她還從包裡翻出了平板,看起了電影,這回的電影更有意思了,裡面那個女鬼可以把廣告畫上的東西拿出來,穿在身上!

  阿嬌十分羨慕,她也想學。

  而且她還已經研究出了一點心得,就是廣告上的東西都是紙片兒,紙片兒只要燒給鬼,就能用,她打算去買個十幾本時尚雜誌,把這些東西燒給自己。

  新衣服新包包,紛紛衝她招手。

  就在阿嬌看得津津有味時,宮律進來告訴大家好消息,搜查證拿來了,紅色的印章還沒幹呢。

  楚服也跟阿嬌一起看電影,人的東西可真有意思,可楚服突然聞到一投熟悉的氣味,她在血玉中對阿嬌說:「娘娘,張湯來了。」

  若說楚服最的是恨,就是張湯,他對阿嬌不能用刑,可對楚服卻沒客氣,楚服被梟首,就是張湯監斬的。

  強烈的恨意在血玉中翻騰,阿嬌眯起眼睛,看向宮律,這是她每一次見到宮律,卻不是第一次聽說他,怪不得他看項雲黷不順眼呢。

  阿嬌握住血玉,摸摸楚服:「你要是不能忘懷,就當不了鬼修啦。」

  阿嬌知道楚服經受過什麼,她也不勸楚服放下仇恨,她自己不恨,不能強求別人,但若是傷人,就會灰飛煙滅。

  楚服強忍恨意,在血玉中陰惻惻盯著宮律,不斷忍耐著想要吸食他血肉的欲-望。

  阿嬌歎口氣:「行啦,今天晚上回去跟我一起打坐曬月亮。」

  陳仰正已經和宋媛媛住在一起了,房子當然是宋西銘買的,就在宋家大別墅的隔壁,裝修風格完全按照宋媛媛的喜好,只有書房裡是陳仰正的天地。

  他在大學裡的辦公桌也被清空了,一中的心理輔導室也被清空,還有他的書房。

  周夢潔已經火化了,沒能留下直接證據,就要從這些東西入手,他們還假定周夢潔,並不是唯一一個受害人。

  宋西銘果然讓人來打聽女婿的事,誰也沒隱瞞,查得越多,就越是憤慨。

  陳仰正確實在他任教的大學裡組織起了一班「心理學愛好者」,一開始打著做課題研究的幌子,既然是研究,那就要實驗。

  一些人察覺到不對,退群了,還有一些躍躍欲試,他們認真挑選「實驗物件」,還寫實驗報告。

  這些都在陳仰正大學辦公用的電腦裡保存著,乍看之下就是普通的心理實驗報告,仔細看才知道字字都是血。

  陳仰正也只是這其中的一環,他並不是領頭的,他所在的更高階的群裡,有更擅長情感榨取的老手,騙女性的錢財,供自己的奢侈消費。

  陳仰正也沒有群裡透露過自己將要成為宋西銘的女婿,只說未來的老婆是個超級白富美,娶到她,一輩子也不用奮鬥了。

  周夢潔自殺之前的一個月,陳仰正剛剛接觸到他現在的未婚妻。

  宋西銘暫時取消了女兒的訂婚典禮,並且火速把女兒送出了國,對女兒說的是陳仰正惹了點麻煩,要解決起來不太容易,為了免得女兒受影響,先讓她出國待一段時間。

  然後,宋西銘就為這位差一點就成為他女婿的年輕人,請了江城本地「最好」的律師。

  項雲黷從海量的證據資料裡抽出身,回辦公室一看,阿嬌已經窩在他的椅子裡睡著了,身上蓋著他的警服。

  他的衣服幾乎把阿嬌整個人都蓋住了,只露出鼻子和眼睛,她睡得香噴噴的。

  宋芳也在加班,看見項雲黷說:「她吃過飯了,看了會兒電影,要不然你們先回去吧。」

  項雲黷搖搖頭,他們在陳仰正心理輔導室的辦公桌裡,找到了個鐵盒子,打開這個鐵盒,裡面放著一些學生的校牌,白底紅字,全是屬於女孩的。

  周夢潔的那一塊校牌,就在這個鐵盒裡,陳仰正在收集這些。

  郝主任送來的學生資料,大家加班加點,想儘快找到那些女孩,鼓勵她們說出真相,最好能夠有人肯站出來,指證陳仰正。

  項雲黷走到辦公桌邊,輕輕拍拍阿嬌,問她:「你自己回家會害怕嗎?要不然你去車裡睡?」他的車就停在分局的院裡,天雖然晚了,但也很安全。

  阿嬌睡得迷迷糊糊的,嘟嘟囔囔:「不想走。」

  不想走,難道要他背著去?項雲黷有點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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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ki520 發表於 2019-4-21 06:12 PM

第42章 阿嬌今天幫忙了嗎?

  阿嬌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回到家的,她只記得迷迷糊糊被人抱了起來,睜睜眼,看見是項雲黷,就又閉上了。

  反正她一醒過來就已經躺在她的床上,被子也蓋得好好的,跟她一起蓋在被子裡的,還有她的小兔子玩偶。

  項雲黷把阿嬌抱上樓,放在床上,她還抱著他的胳膊不肯撒手,嘴裡說夢話,嘴角邊還有點可疑的水漬。

  項雲黷笑了一下,她大概又夢見吃了什麼好吃的。

  隨手抓了一個兔子娃娃,往她懷裡一塞,把自己的胳膊換出來,給她們倆蓋上了被子。

  阿嬌這次立了大功,如果不是她發現了陳仰正不對勁,又告訴項雲黷的話,周夢潔真正的死因還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才會被揭露。

  在阿嬌睡覺得時候,項雲黷圓上了她的證詞,說她因為從國外回來,一時還不能適應中國學校的氛圍,所以去了心理諮詢室。

  趁陳仰正不在,想要偷偷上網的,無意之間看到了電腦裡的那些東西。

  連嚴秋萍那兒,項雲黷都提前打了招呼,希望她可能儘量少的提到阿嬌,嚴秋萍想到項雲黷說的話,他是以家長的身份拜訪,以為阿嬌也遇到了和自己女兒同樣的事。

  嚴秋萍一個字也沒有說,她只要想想自己的女兒,就明白那種心情,出於保護,她可以理解項雲黷。

  嚴秋萍這次雖然勇敢的站了出來,但也還是希望能夠保護女兒,不要讓她變成昔日同學嘴裡的笑柄,她對著女警萬分懊悔,哭道:「我要是,我要是早一點發現,她也不會這樣。」

  女警安慰了嚴秋萍,出來就搖頭:「陳仰正這種披著人皮的禽獸,就該剝掉他這張人皮。」

  陳仰正電腦裡所有的證據都被整理出來,周夢潔無疑是他最滿意的一個獵物,她身上具備一切他喜歡的特點。

  陳仰正從很早就開始埋下了自殺誘因,不停的暗示周夢潔為他「付出一切」,甚至只有這樣他們才能「真正的在一起」。

  他推薦周夢潔的書和電影,更是充滿了奉獻犧牲才是真愛的理論,他把這個念頭灌輸在周夢潔渴望溫情愛情的腦袋裡。

  陳仰正自己都沒想到會成功,但他確實「成功」了,周夢潔自殺對他來說是意外之喜。

  宮律看過口供,覺得不對,項雲黷在這其中的作用不應該這麼小,他是故意避免自己被提起。

  他也以為問題出在陳嬌身上,項雲黷想保護這個女孩,宮律是看項雲黷不順眼,而且是怎麼看就怎麼不順眼,但他不會在這種事情上做些什麼。

  所以他雖然發現了不對勁,但卻沒有說什麼。

  這個案子因為宋西銘的緣故,放大了影響,大家都知道宋家的姑爺在訂婚前一天被帶到了警察局,接著訂婚宴就被取消了。

  本地的新聞層出不窮,無數記者想要挖掘內幕消息。

  警方和媒體一直希望能夠建立一個良好的管道,希望媒體不要危言聳聽,將他們是如何辦案的,這其中又起到什麼正面作用,這一類的事情播報出去,與民眾建立良好的信任。

  但媒體要的是流量,已經有人在違規打探這次涉及案件的女學生是哪個學樣的,還跑到學校進行採訪,想找出受害人,到受害人家中進行採訪。

  項雲黷是副隊長,雖然還有宮律,但依舊有他的職責與權利,他特地把在辦這個案子的所有相關人員都叫來開會。

  周夢潔是未成年人,雖然她已經死了,但為了保護她,必須隱去她的真實姓名和學校,要是誰漏出去,被謀體大作文章,那就等著吃處分吧。

  宮律看看項雲黷,他沒有表態,不反對就已經是支持了,散會之後,項雲黷看他遲遲不走,問他:「怎麼?你有意見?」

  宮律搖搖頭,他擺出上司的譜來:「沒有,你做得很好。」

  但瞞得住受害人,瞞不住學校,陳仰正的從業經歷一查就知,他除了在江城大學任教之外,也在江城一中擔任心理輔導老師。

  記者們蜂擁去了江城大學,抓住學生們採訪,讓他們發表對此事的看法,還有深挖案情細節,知道陳仰正建立了討論小組的,問學生們有沒有參加過,身邊有沒有人參加。

  姜宓和她的捨友叢靜路過,看到那些記者,姜宓挽著叢靜的胳膊:「我們走吧。」

  她提供給項雲黷線索的時候,沒想自己的捨友會是受害人之一,叢靜的男朋友被警局請去瞭解情況,叢靜這才知道,她的男朋友一直在參與這個小組,他一直在嘗試用群內討論的方法在她的身上做實驗。

  叢靜是很要強的女孩,身邊又有姜宓這樣理智的朋友,並沒有落到陷阱中去,但還是對她產生了一些影響,心中無比憤怒與屈辱。

  叢靜看了一會那些記者,她想說什麼,最後還是走開了,她問姜宓:「你會不會覺得我很沒用。」

  姜宓安慰輕拍她的胳膊,鼓勵她說:「你已經很勇敢了。」

  江城一中的鐵門外也圍著記者,門衛不放他們進來,他們幾次想要採訪郝主任都被拒絕了。

  本來聘請專業人士為學生做心理輸導是件好事,江城一中還因此受到過教育局的嘉獎,向全市的中學都推廣他們的成功經驗,沒想到會出這種事。

  郝主任把周夢潔原來的班主任和任課老師叫到辦公室開會,不許她們透露一點周夢潔的事,更不要讓學生們產生聯想。

  周夢潔的班主任時隔一年又哭紅了眼睛:「我還以為她的病慢慢好轉了。」明明她人也開朗了,臉上的笑容也多了,班主任心裡還鬆了口氣,沒想到她突然就跳樓了。

  班主任擦擦眼淚,作了保證:「主任放心吧,現在孩子們都在備戰高考,沒空想這些。」

  郝主任還一個年級一個年級的開學生大會,做學生們的思想教育工作,讓他們把心思都放在學習上,這周之後還會陸陸續續請一中畢業的知名校友返校,為大家作演講。

  「哎,我猜那個女生就是我們學校的,你說是誰啊?」沈麗娜碰了碰坐在她身邊的鄭安妮,這種事她最喜歡八卦,說不定她能有內幕消息呢。

  本來這麼多記者在外面,要是能認準本地新聞電視臺,去露個臉也好,但郝主任明令禁止,誰接受採訪,就直接記過。

  沈麗娜這幾天白白浪費了她那出神入化的裸妝技巧,雖然不能跟記者談,但私下八卦不斷,大家都在猜到底是大學女生受害,還是她們一中的學姐受害了。

  鄭安妮可不敢討論這個,那個女生的鬼魂還在學校裡的某處,說不定這會兒就在聽郝主任講話呢,只要一想到這個,她就渾身起雞皮疙瘩。

  「你可閉嘴吧你,小心晚上她站你的床頭。」鄭安妮忍無可忍,懟了一句,懟完又害怕了,握著她那塊加持過的佛牌不斷搓手。

  沈麗娜一噎,翻了個白眼:「你是不是嚇出毛病來了?」天天張嘴就是神神鬼鬼,現在連晚上唱K都約不出來了,神經病。

  腹誹完沒一會兒她又碰碰鄭安妮的胳膊,左右看看,輕聲說:「怎麼陳嬌不在啊?」

  她今天明明上學來了,還又換了一款新書包,在十班女生裡引起不少的轟動,這款書包是雜誌上剛剛登出來的秋冬新款,現在大家還穿著夏季校服呢。

  沈麗娜上周還在跟閨蜜說怎麼也要讓媽媽買給她的,這下不用了,沈媽媽省錢了。

  鄭安妮跟陳嬌撞了書包之後,就再沒有背過那隻包,她也不想幹這種事,人家有了再去買,就像跟風的,多掉價呀。

  鄭安妮不知道通靈神探又在幹什麼,但她知道陳仰正被抓的事跟阿嬌脫不了關係,她現在無比崇拜阿嬌,心裡默認了是她的小弟。

  聽見沈麗娜說要報告王老師陳嬌不在,鄭安妮看了她一眼:「警告你,別幹這種事。」

  阿嬌確實來上課了,她睡了一覺,醒來整個鬼神清氣爽。

  陳仰正這個案子,越是發現更多的受害人,阿嬌的力量就越強,她在警局裡看見金光不斷融入身體,都已經數不過來有多少了。

  這一覺又不知睡出多少功德來,隨手一指,桌上的玻璃杯立即碎了。

  「哇靠!」阿嬌說了鬼生第一句髒話,她在屋裡兜著圈圈,不知道要再拿什麼試一試力量才好。

  目光落到了時尚雜誌上,翻出雜誌,挑選上面的新款包包鞋子,指甲一勾,畫片就飛到她手上,再點鬼火燒給自己。

  1米8的大床上瞬間鋪滿了一堆包包衣服鞋子化妝品,整本雜誌都快被剪空了,阿嬌張張手,不可思議的看著這些,原來功德對修行這麼有用!

  她決定要多攢點功德,本來她還想翹課的,現在她特別著急去學校。

  記者們還不肯放棄,一直都在校門外徘徊,捕捉學生的隻言片語,有的乾脆把人攔住,鏡頭直接對準,拍下學生們茫然的表情。

  阿嬌背著她的新書包,吃著手抓餅,被一個女記者拉住了。

  女記者直覺這個受害者是江城一中的,她去查了江城一中這幾年自殺身亡的女學生,再結合陳仰正的任教時間,很有把握自己已經掌握了「真相」。

  這個女記者的眼睛裡閃著精光,抓住阿嬌就問:「同學,你認識周夢潔嗎?」

  換作任何一個高二高三的學生,都知道周夢潔的名字,她現在還有照片在學校的獲獎欄上,去年這也算是一中的大新聞,要是被問到了,可能會忍不住透露些什麼。

  阿嬌眉心微擰,她能看到女記者張著嘴裡,一團又一團的惡念源源不斷冒出來,裡面纏裹著名利和欲-望。

  阿嬌抬起下巴:「閉嘴。」

  女記者愣住,她沒想到一個學生這麼不客氣,她氣得還想拉住阿嬌,教她作人要懂禮貌,可她張著嘴,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手指不斷捏著喉嚨,可還是無法說話,急得漲紅了臉。

  阿嬌瞥了她一眼,冷哼一聲,揚長而去,這一個月她都別想說話了。

  阿嬌任性負氣,卻沒料到又收穫了一筆意外的功德,她有些想不明白,不讓那個女人說話,就是做了功德?

  功德真是讓鬼琢磨不定。

  阿嬌決定還是做些她有把握的事,趁著大家都去大禮堂聽郝主任講話,阿嬌滿學校的找鬼,她一把從講臺底下拖出一個來。

  對著那張懵逼的鬼臉,熱情發問:「喂,你要不要我幫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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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ki520 發表於 2019-4-21 06:12 PM

第43章 阿嬌今天露陷了嗎?

  阿嬌還真在學校裡找到不少需要幫助的鬼,但他們的願望千奇百怪。

  圖書館裡的鬼想要看完他生前沒看完的書,他一直來來回回的在書架上搜尋,但就是找不到,阿嬌很熱心腸的想替他找。

  這個鬼頂著厚厚兩片啤酒瓶底,哭著說他忘了書名。

  阿嬌只好拍拍他:「你繼續努力!」

  畫室裡的女鬼是想要畫一幅完美的畫,得畫畫比賽的一等獎,她畫了一幅又一幅,卻怎麼也畫不好,每落下最後一筆,她就崩潰大哭,覺得自己怎麼也不如第一名。

  阿嬌背著手看她畫,覺得已經畫得很好了,但就是無法讓女鬼自己滿意,這個忙,阿嬌也幫不了。

  她在學校裡轉了一圈,鬼是見了很多個,可一個願望也沒能達成,最後阿嬌只好又上了天臺,問那排隊跳樓的十個鬼:「你們都有什麼願望嗎?」

  天臺十兄弟面面相覷,最後其中一個女鬼,走到阿嬌面前,眼淚汪汪的看著阿嬌,欲言又止。

  阿嬌以為她也有什麼冤屈,正襟危坐,滿面嚴肅。

  結果這個女鬼,哭喪著鬼臉道:「我好想……好想喝杯奶茶啊。」

  她在跳樓之後才發現自己對這個世界還有這麼多的留戀,當時一衝動,之後的許多年裡,都沒有再喝過奶茶。

  父母並沒有忘記這些孩子,每逢清明都會給他們燒紙點蠟,可是吃蠟燭的滋味,阿嬌太明白了,她感同身受,立刻翻牆買來十杯奶茶一桶炸雞。

  把這十杯奶茶排列放在天臺十兄弟的面前,每杯奶茶前插上一支香,插上香就算是供奉,送到這幾個鬼的手裡:「喏,喝吧。」

  這十個青頭白臉的鬼感激不盡,蹲在地上吸奶茶吃炸雞。

  阿嬌左等、右等、轉圈圈等,等了半天也沒看見功德光,她十分疑惑,這就不算是功德了?百思不得其解。

  阿嬌托著腮歎了口氣,功德可真是個讓人琢磨不定的東西。

  阿嬌一歎息,十隻鬼紛紛停下動作,看向她,阿嬌也不會小氣的把奶茶收回來,對他們擺擺手:「吃吧吃吧。」

  看來這功德還真是不好修。

  忙了一天一個功德都沒攢到,但阿嬌不氣餒,她把學校裡有些什麼鬼都記在她的小本本上,等她想到了辦法,就去幫他們。

  背著書包慢慢騰騰出校門,接到項雲黷的電話:「放學了嗎?我後面幾天都沒有假,要不然,你先過來,我手上的事一完,就帶你去遊樂園吧。」

  夏季有夜遊園亮燈活動,項雲黷白天實在是沒空,乾脆帶她晚上玩,工作日的晚上人還少點。

  阿嬌眼睛亮了,掛掉電話衝向了學校門口的小書店,挑了幾本雜誌,在裡面翻翻找找,挑出一件紅色牛仔背帶裙,裡面是蕾絲短袖打底襯,泡泡袖上用紅色絲帶系了蝴蝶結,還有一個配套的櫻桃包。

  阿嬌覺得這一套很合適,雜誌上都寫上了,「適合遊樂園的五種裝扮」,果斷燒給自己,找個地方換上。

  所有電影電視劇裡雲遊樂園的女孩都穿得很漂亮,她也想打扮得漂亮一點。

  阿嬌在分局門口碰到了宋芳,宋芳從外面辦事回來,一眼就看見了她,整條街的女孩加起來,也沒有阿嬌一個人亮眼。

  「來找哥哥啊?」宋芳自然的挽住她的手。

  阿嬌點點頭,眼睛瞄瞄宋芳的肚子,她身的味道是越來越好聞了,她問宋芳:「你是想要女孩還是想要男孩?」

  宋芳一直都想生個女兒,經過周夢潔的事,她看到了太多被侵害卻不敢發聲女孩子,她們害怕站出來會讓自己再次受到傷害,而她們的害怕竟然是對的。

  宋芳把手放在小腹上:「你猜是男孩還是女孩?」

  阿嬌不用猜,她已經聞出來了:「女孩!」

  宋芳開心的笑了:「是嘛,我也,還是想生個女孩兒。」

  項雲黷沒想到阿嬌這麼快就來了,還回家換了個衣服,以為她今天又蹺課了,沒有戳穿她:「你等一等,這邊處理完就好了。」

  因為周夢潔的案子,大家都在加班,阿嬌一進辦公室,就聞到一股紅燒牛肉麵的味道,姜宸正在泡面,他一個人泡,全辦公室都餓。

  姜宸吃的還是豪華版,加了一顆鹵蛋一根火腿,阿嬌聞著味兒,饞得不得了,她也想吃這個面。

  項雲黷拿著資料進來,一眼就看見阿嬌臉上的小表情。

  她鼻尖一皺就是饞了,項雲黷忍住笑意,把嘴角扯扯平,一把搶過姜宸手裡的面,放到阿嬌桌上:「你先墊墊肚子,這面還沒好,再等半分鐘。」

  姜宸眼睜睜看著阿嬌把那「最後一顆鹵蛋」兩口吃掉了,哀嚎一聲:「項哥,這可是我最後一個鹵蛋了啊。」

  項雲黷用了半小時交接工作,然後帶阿嬌去遊樂園,買了兩張夜遊券。

  天色已經有些昏暗了,他們一進遊樂園的大門,彩燈就一盞一盞的亮起來,阿嬌微微抬起臉,烏黑的眼仁中盡是霓虹。

  小販拿著各種各樣的發光色球和閃光髮箍上前兜售,阿嬌一眼就挑中了小惡魔角,這十分符合她的身份,頂著惡魔角問項雲黷:「好看吧。」

  她的眼睛直發亮,惡魔角一閃一閃,項雲黷不能違心說她不好看,但突然又覺得這話有些說不出口。

  好在阿嬌的注意力馬上就被別的東西吸引了,她伸手指著遊樂園最深處的巨大閃光彩輪,問:「那個就是摩天輪嗎?」

  項雲黷說過一次,她就牢牢記住了。

  項雲黷點點頭:「是,你想先玩哪一個?」

  阿嬌左右一看,指向了眼前最引人注目的那幢房子,上面掛著兩個大字「鬼屋」。

  這是江城樂園裡十大重點遊園專案之一,據說這裡的鬼屋造的特別逼真,場景模擬十分逼真,十個進去的,有九個被嚇出來。

  阿嬌樂呵呵的跑了過去,買了兩張鬼屋的門票,拉著項雲黷跑進去,結果還沒進去就停下了腳步,門口立著一塊碑,碑上印著「陰陽界」。

  冷風機吹過來一陣寒風,凍得人起雞皮疙瘩。

  陰陽界是阿嬌身死成鬼走過的路,過了陰陽界,就是鬼門關,再往前是千裏黃泉路,阿嬌這個鬼當人當得十分開心,沒想到竟然有人想走一走黃泉路。

  項雲黷看她裹足不前,笑了:「害怕了?那我們就不進去了。」

  阿嬌嘁一聲:「我才不怕呢。」說著大步邁了進去,這是假的,等她攢夠了功德,能投個好胎的時候,就讓項雲黷給她金屋。

  這個鬼屋能夠出名確實是做得很逼真,燈光音效和演員都十分到位,一進門就有牛頭馬面扮演勾人魂的橋段,還會一前一後帶著遊客走吊橋。

  吊橋下是刀山火海,各種各樣扭曲的鬼在裡面發出鬼哭聲。

  這兩個工作人員一看是個英俊男人帶著個漂亮的小姑娘進來了,估計這倆是來談戀愛的,想惡狠狠的嚇唬他們一下。

  一般女孩到了吊橋邊就已經害怕了,這橋搖來搖去,下面還有會動的人偶,燈光音效果一結合,陰森森的氣氛能讓人打哆嗦。

  「牛頭馬面」晃著手裡的道具鐵鍊,發出「嗚~嗚~」的聲音,搖擺著像喪屍那樣走過來。

  阿嬌掃了他們一眼,乍一看還有些像樣,可這步子是怎麼回事?牛頭馬面才不是這樣走路的呢。

  那個「牛頭」還想湊過來,頂著面具懟到阿嬌臉前嚇唬她,項雲黷剛要攔,阿嬌伸手一把拍了「牛頭」的面具上:「認真點!」

  ……

  「牛頭」和「馬面」面面相覷,這劇本不太對呀。

  等走吊橋的時候劇本就歪得更離譜了,阿嬌腳底生風,還沒等到他們倆抓住繩子搖晃,她就已經飄過了橋,在前面等他們。

  走過了吊橋,「牛頭馬面」的任務就完成了,之後會有新的工作人員扮鬼嚇他們,這倆還懵著呢,她一點都不怕,這是把鬼屋當成娛樂景點來了?

  阿嬌念念叨叨的抱怨:「一點也不像,牛頭馬面怎麼能這麼走路呢?」到底也是地府出名的官,太不體面了,學什麼不好,學西方喪屍。

  項雲黷捕捉到她話裡的資訊,「一點也不像」,她難道……見過牛頭馬面?

  阿嬌從口袋裡掏出棒棒糖來,挑了最愛的桃子味兒,嘬著糖繼續往前走,走到了新場景「陰曹地府」。

  真是越做越不像樣,阿嬌搖搖頭,對那些猛然衝出來的鬼嗤之以鼻,大搖大擺的帶著項雲黷一路闖關。

  那些工作人員有的嚇人嚇到一半,就被阿嬌無視了,青白的臉上滿是疑惑,還有一個看了看項雲黷。

  本來工作人員是不能跟遊客對話的,為了保持遊戲的真實感,但他沒忍住:「哥們,你女朋友是來繞著咱們玩的吧。」

  這個點兒本來都已經沒人,大家都在後面歇著,拎出來上工就算了,還一點成就感也沒有。

  「她比較喜歡看恐怖片。」解釋完了才想來要說這不是女朋友,一回頭就看見那幾個工作人員拖著血布道具,喪頭耷腦的回去了。

  阿嬌已經走到了閻羅殿,她從沒進過閻羅殿。

  那是犯罪的鬼和將要投胎的鬼去的地方,她在幽冥之中遙望過許多次,比漢宮還要巍峨莊嚴,臺階仿佛沒有盡頭,她怎麼也爬不上去。

  這裡沒有工作人員,只有幾個人偶,一個打扮成閻王,怒目而視,餘下的打扮成罪犯和判官,黑白無常拘著犯人,等待判罪。

  這裡鬼屋燈火比較亮的地方,是讓一口氣走了這麼久的遊客緩一緩,後面還有十八層地獄呢。

  阿嬌看了一會兒,看出不對來,裡面有一個鬼跟場景都對不上,她揉揉眼睛,指著那個鬼對項雲黷說:「你看,這好像是個真鬼,不是個假鬼。」

  項雲黷定睛一看,還真是,他跪在一群假人偶鬼的中間,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來。

  阿嬌已經走上去,她拍拍這個鬼的肩膀,歎了口氣:「你走錯啦。」

  那鬼懵懵懂懂,還老實跪著,想等閻羅辦案,前面幾個辦完了,就輪到他了,要不是被阿嬌發現,還不知道要在這裡等多久。

  項雲黷沒想到進個鬼屋還有工作,用鐵鍊拘住,送入了黃泉,韓剛授予他一日開三回門的許可權。

  阿嬌跟這個迷糊鬼揮手告別,叮囑他:「以後別再迷路啦!」

  項雲黷終於在黃泉門的門邊看到了前來接鬼的牛頭馬面,等門闔上,項雲黷覺得有點兒不對勁,但哪裡不對勁又說不上來。

  鬼屋十分沒意思,阿嬌要坐摩到輪,她恨不得把臉貼到玻璃上,升得越高看得越遠,她拉拉項雲黷的手:「我們家在哪兒呢?」

  項雲黷指了一個方向,剛要說話就接到了白美蘭女士的電話,白美蘭女士在電話裡依舊風風火火:「兒子,最近怎麼樣啊?談戀愛了嗎?」

  「沒有,你別總關心這個,有了我會告訴你。」項雲黷拿他老媽沒轍,要嘛就不打電話,要嘛就問有沒有女朋友。

  「對了,陳嬌挺好的,你讓她家人放心吧。」雖然覺得阿嬌的家人對她太冷漠,但還是要說明一下情況。

  電話裡又是一陣麻將聲,項雲黷聽見白美蘭女士自摸了一把,然後她問:「陳嬌?哪個陳嬌?」

  項雲黷捏緊了手機,他想到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了,牛頭馬面拿他當新人看,打量了好半天,可他們卻一眼都沒看阿嬌,顯然是認識的。

  阿嬌還扒在玻璃上,出神的看著江城夜景,嘴角不自覺得翹著,她腦袋上還頂著那個小惡魔頭箍,上面的紅燈一閃一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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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ki520 發表於 2019-4-21 06:13 PM

第44章 阿嬌捂住馬甲了嗎?

  突然之間阿嬌身上種種不合常理之處,都浮現在項雲黷的眼前,那些明顯到無法視而不見的東西,他怎麼從來都沒有深究過。

  項雲黷嗓音喑啞,一隻手還緊緊握住手機,七彩霓虹燈的光影在他的臉上流轉,也在阿嬌的臉上流轉。

  少女整個人都快貼到玻璃上,眼睛裡斑駁著五彩光,摩天輪緩緩升到最高處,樂園人工湖上燃放起煙花。

  阿嬌「哇」了一聲,翹鼻尖都壓扁了,她伸手去拉項雲黷,指著在夜幕中綻放的巨大花火:「項雲黷,你快看啊!」

  項雲黷張嘴說了什麼,但煙火就在他們的頭頂炸開,掩蓋住他的聲音,阿嬌只看到他張了張嘴。

  她手指頭揉了揉鼻尖,滿眼疑惑的望著他:「說什麼呀?」

  項雲黷剛要問第二次,白美蘭女士的聲音就從煙火燃放的空隙間傳過來:「哦!哦!你說陳嬌啊……算錢算錢算錢……一台都不能少啊。」

  項雲黷只聽見這一句,心上一鬆,懷疑的念頭像潮水湧來,又像潮水退去。

  柳萬青和胡瑤隱身浮在空中,幾乎是在項雲黷動念懷疑的那一剎那,柳萬青的法術禁製再次啟動,他對項雲黷施法,讓他忘記剛剛那一瞬間的念頭。

  胡瑤浮在半空,緊張的狐狸臉都皺起來:「你到底行不行啊!你不是說美國那邊找人盯著了嘛。」

  隔著大洋,施法對象離得太遠,柳萬青拜託了白美蘭女士家裡的那棵根深葉茂的發財樹,那棵樹雖沒修出人形,但靈智早開,沒想到辦事這麼不靠譜。

  胡瑤看著摩到輪裡兩個人一起看煙火,鬆一口大氣,接著又發愁:「這才幾天啊,一個月還沒到呢,要不然乾脆勸她要了金屋算了。」

  這個人也太難騙了,疑心一起,萬念叢生,以後他只會更加懷疑。

  柳萬青指指阿嬌,虛空一點:「瞪大你的狐狸眼,仔細看看她。」

  胡瑤盯著阿嬌看,還真揉了揉眼睛,只見她周身有一層淡到透明的光圈,時隱時現,若不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胡瑤這回把狐狸眼睛瞪得滾圓:「這這……」

  柳萬青再次遺憾,要是圓夢司裡都是像阿嬌這樣無師自通,還成績斐然的下屬,他哪還用這麼勞心勞力。

  「那……那會不會一年之後,她就能直接成人?」

  柳萬青額上青筋一跳,他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這才平復情緒:「你的下道雷劫何時會來?福報攢得如何?」

  ……

  胡瑤不說話了,她花費百年修成人形,又花百年積攢福報,若非出身青丘,光修人身就不知要花多少功夫。

  修身百年,修心千年,柳萬青千年大妖還不曾修出一顆木心來,這一年時光也隻夠阿嬌攢攢小功德,福澤來世了。

  柳萬青看胡瑤終於意識到自己說了蠢話,狹長雙目瞥她一眼:「把你那魅惑之術,教她一些,下回若再起疑,能用得上。」

  「我可是個正經狐狸精!」胡瑤的長相,就算是在狐狸精中也是美豔那一類的,前凸後翹,身材風騷,但她從未吸過男人精氣,最煩的就是別人誤會她性格也風騷,大街上要是敢衝她吹口哨,就讓人半年不舉。

  「再說了,她能學得會嗎?」胡瑤很有些懷疑。

  「難道你沒聽過一句話,叫作鬼迷心竅?」柳萬青撣撣西裝,準備走人。

  「哎,這畫面多美啊,要是他們能在一起就好了。」胡瑤又看了一會兒,摩天輪裡男人英俊,女孩嬌俏,可惜他們不能人鬼情未了。

  柳萬青冷聲道:「死心吧,他這一世沒有姻緣線。」

  「哈?」這麼帥氣的男人,竟然沒有姻緣線?胡瑤震驚過後抓住了重點,「你還能看到人的姻緣?你也替我看看!我的姻緣在哪兒呢?」

  柳萬青隱身循走,胡瑤不肯放棄,追著他離開了。

  阿嬌還不知道自己還陽二十天就被懷疑了,她坐完了摩天輪,又要去旋轉木馬,這回項雲黷不陪她上去了,她就把手機塞到項雲黷的手裡,熟練的點開拍照app:「等我轉過來的時候,你再拍,要把我拍的好看點啊!」

  項雲黷還從來沒幹過這種事兒,替女孩子拍照片,旋轉木馬外圈,都是一群替女朋友拍照的男孩們。

  項雲黷本來沒覺得什麼,可等阿嬌坐著飛馬轉到他眼前,甜笑著衝他揮手的時候,怕他看不見,叫他的名字:「項雲黷!我在這兒!」

  他舉著手機,覺得有種微妙的情緒和不該有的不自在。

  等阿嬌從旋轉木馬上下來,伸頭看手機裡的照片時,噘著嘴哎呀了一聲:「怎麼不是照片啊!」

  項雲黷心不在焉,手指一劃點了錄視頻,視頻裡的阿嬌一次又一次的從圓盤那頭轉過來,衝他揮手,叫他的名字。

  阿嬌看了覺得視頻也很不錯,喜滋滋的捧著一遍又一遍點播放。

  坐在樂園餐廳裡吃飯時,阿嬌還在看,她把聲音調到最大,聽見她在叫項雲黷名字的時候,項雲黷輕聲的「嗯」了一聲。

  阿嬌嚼著漢堡吸著可樂,抬頭說:「你怎麼不大聲答應我,我都沒聽見。」

  項雲黷垂下眼,他察覺到自己不對勁了,從摩天輪上開始,這感覺越來越強烈,太陽穴發漲,他有點頭疼。

  他一皺眉頭,阿嬌就感覺到了,小手拍著他的胳膊:「怎麼啦?」

  「沒什麼,沒事。」項雲黷不著痕跡的躲開了阿嬌的觸碰。

  阿嬌無知無覺,吃飽了就把遊樂項目玩了個遍,玩到關園才依依不捨,她攥住項雲黷的衣角:「項雲黷,我還想玩。」

  「你要是考試成績好,我就再帶你來。」他壓下心裡不該有的情緒,像天下所有的家長那樣說。

  阿嬌震驚了,上學就算了,竟然還要考試?

  到家的時候已經很晚了,項雲黷心裡存著事,一路上都很沉默,但他本來就少言,阿嬌又在擔心她的考試成績,課上的東西她沒有一句聽得懂,一點都沒注意到項雲黷跟平時不同。

  車停在巷口,他們往巷子裡走,老城區街燈昏暗,阿嬌看見燈下有一對男女正在擁抱,那個男人捧著女孩的臉,啃得津津有味。

  阿嬌目不轉睛的盯著那對正在接吻的男女,女孩被阿嬌看得有些害羞了,她輕輕推開男人,低下了頭:「很晚了,你回去吧。」

  男人說:「今天我不回去好不好?」

  女孩紅著臉拒絕:「我室友們都在呢,你來不方便,你趕快回去吧。」

  男人退了一步:「那我們去開個房,你回去拿點東西再出來?」

  阿嬌豎起耳朵,她不懂就問:「項雲黷,開房是什麼呀?」

  夜深人靜,這句話傳到女孩的耳朵裡,她害羞的都抬不起頭來了,堅持要回家:「你回去吧,我要走了。」

  男人一把抱住她的腰,對阿嬌嚷嚷:「你他媽的管什麼閒事兒呢。」

  項雲黷剛剛就想捂著她的眼睛不讓她看,現在又想捂著她的耳朵不讓她聽,聽見她問,正在想要怎麼解釋,那個男人就出言不遜。

  項雲黷扭身:「說什麼?」

  他心煩氣躁,語氣不善,三個字就把那個男人堵回去了,男人看項雲黷這麼魁梧,一下就慫了,又抱著女孩說:「我真的捨不得你。」

  阿嬌這下看清楚了,燈下的女孩,就是那個每天上班都有金毛大狗送她,然後又趴在巷子口等她回來。

  這隻狗正繞著主人轉圈圈,又衝男人齜牙狂吠,想把它的主人從男人懷裡拉出來,它死了還在保護它的主人,可它的主人既聽不見它,也看不見它。

  阿嬌看不下去了,她走過去,對這個女孩說:「你的狗不喜歡他。」

  女孩愣住了:「什麼?」

  「你的狗!」阿嬌強調,這隻狗極靈人性,阿嬌一出來,它就停下了,乖乖坐著,毛尾巴一甩一甩的,兩隻狗眼盯著阿嬌。

  阿嬌看它這樣乖,忍不住伸手揉揉它的毛。

  這個舉動十分詭異,他們只能看見阿嬌伸出手,揉了一團空氣,男人罵了一句:「神經病。」拉著女孩就要走。

  女孩卻停住了腳步,問阿嬌:「是……是什麼樣的狗?」

  阿嬌遲疑了一下,大金毛抬高狗頭,露出長毛裡的名牌,名牌用一根漂亮的繩子系著,上面刻著字「元寶」,它驕傲的汪汪兩聲。

  「它說它叫元寶。」阿嬌又摸摸那隻狗的頭,忠心護主,是條好狗。

  女孩一下哭了起來,她在江城工作,已經有兩三年都沒回去過,爸爸媽媽打電話告訴她,元寶沒了。

  它老了,走都走不動了,最後躺在窩裡不能起身,還要看著院子門,一聽見有女孩子說話的聲音,就吃力的抬起頭來看一看,以為是她回來了。

  「這就是個騙子!」男人急了,他揚手要打人。

  項雲黷像守護神那樣站在阿嬌的身後,男人把手縮了回去,他惱羞成怒,把矛頭對準了女孩:「你信不信我?」

  女孩突然爆發:「她騙我?她騙我什麼?你才在騙我!」有些事,心裡都明白,但沒有一個契機去戳破這隻氣球。

  兩人大鬧一場,男人罵罵咧咧,項雲黷出示了他的證件:「把你的身份證拿出來。」

  男人這下一聲都不敢吭了,乖乖掏出身份證,解釋:「我們就是談戀愛,我們是男女朋友。」

  項雲黷把他的身份證號記下,點點他:「到底是不是,以後這個女孩說了算,我記住你了。」

  男人想罵又不敢罵,最後都沒看他「女朋友」一眼,扭頭走了。

  女孩問阿嬌:「元寶一直都在嗎?」

  「在啊,它每天送你上班,叼著球等你下班。」阿嬌不懂,這麼高興的事,她怎麼竟然越哭越厲害了。

  元寶繞著主人轉,用後腿站起來,兩隻手團在一起拜拜,咧開嘴對著女孩笑,想哄它的主人開心。

  女孩雖然看不見,可她擦了擦眼淚,對阿嬌鞠了個躬,說:「謝謝你,我明天就帶元寶回家去。」

  阿嬌也覺得高興,雖然不知道這跟女孩決定回家有什麼關係,但她眼前金光一閃,又一筆功德落在她的身上。

  女孩離開了,她的大狗跟在她身邊,小跑幾步又等一等主人,嘴裡還叼著那顆球。

  「你很好。」項雲黷伸手揉揉阿嬌的頭,她是這麼熱心的,這麼善良的好女孩。

  「我當然很好。」阿嬌理所當然的接受誇獎,跟著皺起眉毛髮愁,要是功德能讓她考試成績好,那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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