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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ki520 發表於 2019-4-28 01:58 PM

第90章 【聖誕新年番外】

  一到12月,一中各個班的同學們就開始策劃新年演出。

  每個班級都要出一個節目,從三十多個班級節目中,選出十個節目來參演元旦演出。

  十班學習成績差,所以文體活動的成績就比較突出,去年是鄭安妮編排的舞蹈,今年文藝委員一把通知發下來,幾個人就圍住了鄭安妮:「今年咱們一定要拿第一!」

  就像春晚那樣,每年都會選一個觀眾最喜愛的節目,去年十班的舞蹈節目就差那幾十票,排在了第二。

  輸給了高二七班。

  今年她們卯足了勁,提前一個月就開始排練,排演了一段民族舞。

  可等節目上報,才知道七班也報了民族舞,比她們要早報,連用的音樂都是一樣的。

  鄭安妮傻了眼,跑到舞蹈教室一看,不僅舞蹈完全撞車,跳得比她們還要好。

  沈麗娜咬牙切齒:「宋菁就是故意的,去年我們就說今年要跳民族舞,她們也跳民族舞。」

  等沈麗娜打聽一圈回來就更氣了了,宋菁跑去舞蹈學院,找了一個老師來替她們編舞,租了全套的舞衣,幾個女孩穿著傣族長裙,勾出身體的曲線,戴著鬥笠,特色鮮明的音樂一響起來,那幾個女兒一步一步挪到臺上。

  動作簡單,只要練到整齊劃一,在再鬥笠上玩些花樣,每個音樂定格的時候擺出不一樣的造型,不比就已經輸了。

  去年兩個班級的女生因為排舞占場地的事兒,就沒少鬧過矛盾,去找七班理論的時候,宋菁笑一笑:「你們要是早點報不就沒事了嗎。」

  鄭安妮她們苦練了那麼久,連台都不能上:「她們就是故意的,我們的音樂都放了這麼多遍了,她們能沒聽見?」

  等宋菁一張穿著傣族裙,拿著鬥笠的照片在校園論壇上火起來的時候,鄭安妮整個氣炸了,拉著全部的女生找上門理論。

  經過一番大型扯頭花比賽之後,老師罵了她們一頓,說她們自己不早點報節目,後報的就要改。

  幾個女孩在教室裡挨聲歎氣,阿嬌手肘上跨著個塑膠袋,從教室外面進來,袋子裡裝著各種零食。

  鄭安妮看到她,眼睛就一亮,陳嬌沒來這前,宋菁是校花的有力競爭者。

  陳嬌一來,對不起,沒有競爭者了。

  成績好,人漂亮,性格高冷,家裡有錢,一人囊括所有人設。

  鄭安妮大著膽子,一下攔住了她:「陳……陳嬌。」

  阿嬌懶洋洋瞥她一眼,往她手裡塞了一把糖,繞過她又想往裡去,鄭安妮緊跟在後問她:「你……你會跳舞嗎?」

  那些投票給宋菁的,一大半都是男生,要是陳嬌上去跳舞,那幾乎就沒有什麼懸念了。

  阿嬌搖搖頭:「不會。」

  幾個女孩都不敢相信的看著她,她看上去就像是會跳舞的樣子,雖然神情萬分囂張,但儀態極好,看上去就像隻驕傲高貴的天鵝,沈麗娜還偷偷學過她走路。

  她們都以為陳嬌肯定會跳芭蕾,而且肯定跳得不錯。

  「但我會彈琴。」

  鄭安妮眼睛更亮了,鋼琴獨奏那也很好,讓陳嬌穿上潔白的長紗裙,戴上天使翅膀,坐著彈一段鋼琴曲,比如《少女的祈禱》之類的。

  大家也一樣穿上紗裙,出來繞著她轉幾圈,最後把她推到中心,再製造點泡泡之類的夢幻效果,絕殺!

  鄭安妮已經在心裡開始編排起這個舞蹈了,沈麗娜也很快借來了音樂器的鑰匙,大家拉著阿嬌想聽她去彈一段。

  阿嬌戳戳黑白琴鍵,問:「這是什麼?」

  「你不是說,你會彈琴嗎?」她不會是胡說八道的吧。

  「這是什麼琴。」阿嬌指指音樂教室牆上掛著的樂器照片:「這才是琴。」

  幾個女孩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看見一張照片,上面印著一把她們都不認識的琴。

  鄭安妮湊進了,這個兩字她有印象,語文書上有教過:「箜篌。」

  ……

  「刷」的一下,大家齊齊看向阿嬌,鄭安妮把手放在胸前:「穩了穩了穩了。」

  大佬啊,你的人設永不倒。

  十班報了一個新節目,隻寫了古典舞兩個字,七班派人來打探了半天,一個字也沒打聽出來,就連彩排的時候,都絕不許人看。

  離選節目只有兩周時間了,七班幾個女孩都在猜測十班到底跳什麼舞,這點時間,說不定連新節目都來不及排好,根本就不能入選。

  選節目那一天,鄭安妮把她們的節目換到最後一個,保證不讓任何人看見。

  直到元旦演出的那一天。

  小品類多是模仿,相聲類也還是去年那些選手們,高三基本屬於放棄,就坐在下面難得休息休息。

  七班的節目先出來,十幾個女孩穿著傣族長裙,螢幕投影出一片綠竹,還造了幾個假景,在婉轉柔美的音樂聲中交錯踏歌出現。

  十班在候場,派前鋒打探敵情,把她們跳舞那一段給錄下來,鄭安妮看了一眼,勉強稱讚:「是比我們原來排的那個好點吧。」

  但絕對比不上現在這一個。

  十班的舞蹈被放在最後幾個節目,大家都有些疲勞了,看演出也沒有一開始那麼精神集中,打遊戲的打遊戲,吃零食的吃零食,手上的節目單差不多都都翻完了。

  舞臺上「咚」一聲,響起了鼓聲,接著是兵甲聲。

  隔著幕布都能聽見戰火。

  鄭安妮也找了一個舞蹈老師,大家把壓歲錢都給花掉了,兩周裡排出這麼一支舞,幾乎全班出動。

  不是要整齊劃一麼,他們就搞個大的。

  等幕布徐徐拉開,穿著甲衣的十班男生們拿著長矛列隊,舞著長矛擺了兩個殺敵的動作,整個大禮堂,氣氛一下子炒熱了。

  前半場完全是男生們在表演,動作簡單,但充滿了陽剛之氣。

  音樂拍子一停,甲兵們向後臺退去,鄭安妮幾個女孩穿著曲裾,手執孔雀羽毛的長宮扇,後面跟著四個兵甲,他們抬著一個木製方台,一步一頓,讓人把目光全集中到高臺上。

  音樂短暫停頓,木台已經抬到了舞臺的中央,但上面空無一人。

  所有演員的動作都跟著一起停了,整個禮堂鴉雀無聲。

  突然傳來幾下撥弦聲,從舞臺的上方傳出來,觀眾全都抬頭找這個音樂的來源,看見一個穿深紅麴裾的少女坐在舞臺上空,一個懸起的秋千上。

  她手裡抱著一把琴,音樂便是從這把琴上傳出來的。

  本來以下那個秋千會緩緩下降,將少女傳送到高臺上,然後她會跳一支舞。

  少女的臉上面無表情,她幾乎是倨傲的掃了一眼台下的觀眾,飛身躍下,微風拂起舞衣,頭上金冠綴珠,在燈光下閃爍。

  「哇」的一聲,禮堂中此起彼伏,都瞪大了眼睛看著這場舞蹈,猜測她下一步要幹什麼。

  阿嬌輕悄悄的跳到舞臺上,背對著觀眾,緩緩轉身,跪坐下來,又一次彈起了手中那把琴。

  連她手裡的琴都是大家沒見過的,雕龍漆金,彩色絲線垂在裙上,指尖一動便傳出古韻悠長的琴音。

  阿嬌彈琴的時候,女生們將扇交給男生帶下臺去,在高臺前跳舞,幾個簡單的甩袖動作,每一定格,螢幕後就會有一付古舞人圖。

  演出一完全場掌聲久經不歇。

  宋菁幾個回過神來:「怎麼可能,那個舞臺根本就爬不上去!」何況還得有能承受一人重量的秋千還要吊繩索。

  但沒人聽她們說話,宋菁立刻去找舞臺老師,舞臺老師迷迷濛濛的,還沒反應過來,宋菁不論怎麼跟他說話,他都聽不見。

  阿嬌使了一點小手段,本來她該被人抬上去的,可她覺得無趣,稍稍動了一點手腳。

  鄭安妮沈麗娜幾個氣喘著圍住阿嬌,她們都沒想到效果會這麼好,開心的直跳,阿嬌依舊冷著一張臉,眼睛嫌棄的看著她們。

  「別碰我。」伸手去推鄭安妮的臉。

  可沒有人再怕她了,鄭安妮還抱了她一下:「你厲害了,你太牛逼了!」

  論壇的帖子都刷爆了,本來大家在討論哪個節目好,十班的舞蹈一出來,全在刷圖,舞臺側方專門負責攝影的同學,鏡頭幾乎全集中在阿嬌的身上。

  節目剛結束,論壇裡已經單開了十幾個帖子,專門用來貼圖的,阿嬌身穿紅舞衣,抱著金漆箜篌,面無表情彈奏的樣子,不僅秒殺了一中男生,還撩到了好多女生。

  男女通殺。

  鄭安妮說:「我來,我來做個相冊,到時我們班一人一本!」

  氣死七班那些偷節目創意的賊們!

  等評選的時候,十班的舞蹈自然是第一名,後面再出來的節目和它相比都黯然失色。

  藝術老師對這個節目的評價很高,既有靜又有動,既有男生的陽剛,又有女生的柔美,最重要的是,這個節目全班出動,還反應了集體主義精神!

  最主要的是,這個節目有反戰的思想。

  當之無愧的第一名!

  ……

  鄭安妮她們當時想的是這個節目怎麼裝逼怎麼來,沒想到老師還看出了這麼多不同的東西,但沒關係,反正她們是第一名!

  不是舞蹈類的第一名,總分第一,小王老師高興的熱淚盈眶,自掏腰包請所有的學生吃批薩。

  大家歡天喜地決定去跨年的時候,主角不見了。

  阿嬌偷溜回了家,項雲黷終於能休息,他們說好了要一起跨年的。

  項雲黷進家門一看,客廳裡沒有燈,他剛要去摸開關,牆邊四角亮起燭火,阿嬌坐在客廳中央,懷裡抱著琴,一等他看過來,就撥動了琴弦。

  阿嬌的修煉大有進益,琴聲一響,項雲黷步子一邁,就邁到了漢宮之中,她隔著水彈琴給他聽,好像人在雲端。

  他走過廊橋走過殿宇,走到她身邊,席地而坐,盯住她看。

  一曲終了,阿嬌翹起下巴問他:「好聽吧?」她可不輕易彈奏的,不是誰都能聽她彈琴。

  項雲黷看著她,也許是因為燭光的緣故,他的眼中有火色跳動。

  「好聽。」

  阿嬌翹起嘴角,把琴放在一邊,撲進項雲黷懷裡:「那我要親一下。」

  一百次有九十九次他不答應。

  但今天項雲黷答應了,他把阿嬌抱了個滿懷,手撫在她玲瓏的背上,近得能看見她眼中漸漸聚起濛濛霧氣,還沒吻呢,她就享受起來了。

  項雲黷低下頭,含住她一瓣嘴唇,輕輕吸吮,舌尖還沒深入就要退出來,沒等到他進一步,阿嬌急不可耐,翻身把項雲黷壓在地上。

  強勢宣告:「項雲黷,你等著,新年我肯定要睡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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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ki520 發表於 2019-4-28 01:58 PM

第91章 阿嬌今天偷燈籠了嗎?

  阿嬌嘴裡還叼著一根醬兔腿兒。

  一口嫩肉還沒咽下去呢,就聽說姜宓和叢靜不見了。

  她一下把兔腿扔了出去,跟在後面的大黃狗跳起來接住,叼著兔腿在門外啃了起來。

  那個喜歡姜宓的男生一聽說姜宓不見了,差點跳起來問民宿老闆娘:「她們倆這樣怎麼能出門?」

  這個男持叫柯宥,他急得臉都紅了,謝飛拉住他勸他:「別著急,她們可能就是去周邊走走,過一會兒就會回來的。」

  謝飛昨天回來的時候還精神不振,今天看上去紅光滿面的,他一把拉住柯宥,和和氣氣勸他,還安慰幾個同學說:「大家先吃飯吧,不會有事的。」

  阿嬌看著他。

  他察覺到了阿嬌的目光,還對阿嬌笑了笑,用哄小妹妹的口氣哄她:「沒事兒,你姐姐不會跑遠的。」

  這個鎮子有許多斜坡,上下下下都要爬梯,也只有鎮子中心這一塊兒比較平坦,有一個狀元府,宅子很大,建築精美,幾個同學都猜測她們倆是跑那兒去了。

  「叢靜好像說過想去那邊拍照片的,離得不遠,可能是去拍照了吧。」一個女孩猜想著說。

  「還是給她們打電話吧。」

  他們分別給姜宓和叢靜打電話,謝飛的先打通了,他笑著問:「你和姜宓在哪兒呢?」

  大家一聽口氣就互相看了一眼,昨天出去的時候還不是男女朋友,今天兩人就已經這麼親密了。

  謝飛說了一會兒掛了電話:「她們倆說在屋子裡悶得慌,出門走走,讓我們不用擔心。」

  柯宥聽了,讓客棧老闆娘包幾塊她自己做的餅,這餅煎得香噴噴,一層一層的起酥,上面放了許多蔥,煎得金黃翠綠,看著就好吃。

  「我給她們送點吃的去,姜宓一個人也忙不過來。」

  「行,那我跟一起去。」謝飛笑了笑,跟在柯宥身後。

  幾個學生等他們走了都在笑:「簡直就是虐我們單身狗啊。」

  笑鬧了一會兒,其中一個才發現阿嬌不見了,問大家:「姜宓的妹妹呢?那個金剛芭比去哪兒了?」

  阿嬌遠遠跟在二人身後,她給姜宓打電話了,對面傳來冰冷的女聲【您呼叫的使用者不在服務區】,謝飛那通電話根本就沒打通。

  她想知道謝飛會把柯宥帶到什麼地方去,說不定「他」會跟「叢靜」匯合。

  謝飛帶著柯宥在鎮子裡不停的轉,先去了狀元府,又去了小河邊,滿鎮子逛個不停,謝飛不停的在跟柯宥交談,柯宥捧著那一袋餅日頭正中照下來的時候,影子只是一小個黑點兒,等太陽慢慢落下去,阿嬌看見前面兩個人,只有一道影子。

  謝飛沒有影子,或者說他的影子不見了。

  這個新的發現,讓阿嬌好奇起來,這個鎮子人煙稀少,年輕人都出去找工了,只有老人留在鎮上生活,屋子十間裡有二三間是空的,鎮長想發展旅遊就是想把年輕人都吸引回來。

  阿嬌一路跟著謝飛,一路數了數經過她身邊的人,大家都有影子,難道那個不知道什麼東西就隻禍害外鄉人?

  阿嬌擰著眉頭思索一下,終於覺得奇怪了,這個鎮上都是人,沒有鬼。

  世上有人就有鬼,繁華街市上有鬼,荒無人煙處也有鬼,人與鬼魂是共存。

  自從阿嬌還陽以來,還沒見過哪個地方是沒有鬼的,就連楚服都不見了。

  她低頭點開微信,發了個定位給項雲黷。

  項雲黷帶著姜宸在江局家裡吃飯,姜宸聽項雲黷的話買了果籃香煙,走到樓道口問:「項哥,咱們這是到誰家吃飯啊?」

  「江局家。」

  姜宸臉色一下變了,轉身就要溜,把果籃和香煙塞到項雲黷手裡:「我就不去了,項哥你自己上去吧。」

  被項雲黷一把拎住,拖到門口,按響了門鈴。

  「我要是走去了總局,副隊長的位置,我推薦你。」

  姜宸張大了嘴,想說自己還沒那麼多經驗,項雲黷瞥他一眼:「經驗都是辦案過程裡累積出來的,我覺得你行。」

  雖然有比姜宸年限長的,但姜宸是最有潛力的。

  江夫人給他們開的門,她沒見過姜宸,項雲黷介紹姜宸,說他是隊裡年輕一批裡最有潛力的,這次辦案功勞不小。

  江夫人跟丈夫商量過了,就是相親,要是小夥子沒有女朋友,一次相兩個,那效率還更高。

  樣子是比項雲黷看上去差一點,但也是個英俊的小夥子,她看了兩眼放人進門:「來都來了,進來吧。」

  姜宸小聲問項雲黷:「我怎麼覺得領導夫人這眼睛跟探照燈似的?」

  本來覺得江局的眼睛就夠利的了,原來江夫人的眼睛更厲害,看得姜宸渾身都不自在。

  項雲黷笑了一下,丈母娘看女婿,那目光當然要利一點兒了。

  江局確實有事跟項雲黷說,把他叫到了書房,問他:「想好了嗎?你在分局的發展也到頭了,調到總局去才能再有作為。」

  他能說這話就是調令已經下來了,沒有百分之百的肯定,就算只有九成把握,老江也不會輕易開口。

  項雲黷答應了。

  等江夫人在外面叫吃飯,姜宸已經跟江萌聊起來了,這出乎江局長的意料之外,他看了看項雲黷。

  項雲黷笑了笑:「年輕人就是有話聊。」江萌今年畢業,分到分局來實習,江局長的意思他很明白,但他已經有阿嬌了,給姜宸牽個線。

  吃飯的時候江萌還在聊,她活潑大方,說剛剛上了一個新電影,姜宸笑了:「這哪兒是新上的,都快下映了。」

  「你看過了?」

  「沒有,我們哪有時間看電影。」

  「那你有空嗎?要不然吃完了飯,我們去看吧。」

  姜宸一下愣住了,他看了一眼江局,又看了一眼項雲黷,終於開始覺得不對勁了,江夫人笑眯眯的看著他,點頭鼓勵他。

  「姜宸同誌!」江萌收起笑容,故作嚴肅的看著他。

  「誒。」姜宸一下直起背,筷子都放下來了。

  「你不要想得太多了,我一直在外面讀書,這邊也沒什麼朋友了,看個電影怎麼了?你是老封建啊!」江萌剝了個蝦,「再說了,我週一就去報導了,跟同事看個電影怎麼了?」

  姜宸在接下來半頓飯時間連話都不敢多說,江萌越看他越想笑,用手肘頂頂他:「你怕老江啊?」

  項雲黷的手機震了一下,收到了阿嬌的消息,她隻寫了兩個字【速來】。

  項雲黷站起來告辭:「我有些急事兒。」

  他收到消息臉色都變了,江局點點頭:「去吧。」

  「謝謝領導,是女朋友的事兒。」項雲黷補完這句,立刻走了。

  江夫人瞪了丈夫一眼,人家都已經有女朋友了,還把人叫來吃飯,要是鬧個誤會多不好看,幸好女兒看中的是姜宸。

  這下明白了,項雲黷就是故意帶姜宸來的。

  吃完了飯,江萌出去看電影,江夫人一邊洗碗一邊問:「你跟他說過?」

  江局笑著搖搖頭:「提了一句。」這小子一下就識破了意圖,又不能說明,於是帶姜宸上門來了。

  江夫人想了想,覺得還是姜宸更好點:「也好,小項這心思太透,我們女兒跟傻大姐似的,就得是沒什麼心眼的那種人。」

  江局不樂意了:「女兒怎麼傻了?她不是挺機靈的。」

  江夫人白了丈夫一眼,笑眯眯的等女兒回來,好問問她,姜宸這小子到底怎麼樣。

  項雲黷開車趕到了吳鎮的時候已經傍晚了,過了石橋沒看見阿嬌,只有大槐樹底下趴著一隻黃狗,看見他的時候站起來,湊過來聞了聞他。

  然後甩著尾巴在走前面走。

  項雲黷停足不前,看著這隻黃狗,黃狗扭頭,衝他「汪」了一聲,又往前走,仿佛在給他帶路。

  項雲黷跟在黃狗身後,一人一狗穿過石橋又走過河灘,這個鎮子靜得出奇。

  才剛傍晚,鎮上家家戶戶口都亮著燈,外面幾乎已經沒人了,遠山被一片濃霧遮住了,項雲黷皺起眉頭,就算是個鄉村,也太安靜了。

  他立刻發現了這個鎮上沒有鬼魂,像街邊巷口,總會有些鬼魂在,比如阿嬌的那個線鬼,無事就蹲在電線杆上看熱鬧。

  連這樣的鬼都沒有。

  黃狗很快把項雲黷帶上了山腳,阿嬌站在樹上,黃狗一來,她就扔了個兔腿兒給它,黃狗嗚汪一聲接住,叼著小跑離開了。

  阿嬌輕飄飄的跳到項雲黷懷裡。

  項雲黷一把接住她,把她抱了個滿懷:「怎麼回事?」

  他一路開快車過來的,就怕她出了什麼意外,阿嬌豎起手指頭:「你看。」

  她白天在鎮中晃的時候,除了這個鎮過份乾淨,一點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的,直到跟著謝飛去了祠堂。

  鎮上的人基本都姓吳,祠堂的牌匾寫著「吳氏宗祠」,阿嬌剛要跟著進去,一直在呼呼大睡的胡瑤突然醒了,一口奶牙咬在阿嬌的手指上。

  啾啾啾啾叫個不停。

  阿嬌就算聽不懂也明白了,這是讓她別那道門。

  她找了一棵大樹,跳上去往下看,看見謝飛把柯宥帶進祠堂,就這麼憑空消失了,一下讓她想到玉堂春造的那個幻境,姜宓會不會也被帶入了幻境中。

  但進入幻境是要契機的,阿嬌擼了一把胡瑤的毛:「小東西,你剛剛不叫,我現在就進去了!」

  胡瑤啾了一聲,仿佛在跟阿嬌吵架,她有口難言,只知道那地方危險,到底怎麼樣卻說不出口。

  「我去。」項雲黷抱了抱她。

  阿嬌一把拉住他:「不行!我也要去!」她還把客棧裡那盞燈籠給偷來了,不知道是什麼,反正有用處。

  兩人還沒爭完,阿嬌突然頓住,她抱住項雲黷飛到樹梢上,還不夠高,又躍一次,項雲黷突然失重,緊緊抱住了阿嬌的腰。

  隻那麼一瞬間,他看見這個鎮子是個八卦形,夜色一濃,八卦緩緩轉動,一陰一陽兩邊顛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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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ki520 發表於 2019-4-28 01:59 PM

第92章 阿嬌今天吐槽了嗎?

  吳鎮整個鎮子建成圓形,中間一條彎曲的主軸路,將鎮子分成南、北兩邊,各條巷子和小路佈滿了整個「圓」。

  北邊是狀元府,南邊是吳氏宗祠,佔據八卦上的兩個點。

  時代不斷發展,古鎮接通了電和自來水,這個圓型的鎮子越擴越大,擴出一個新鎮,蓋起了新樓,變成長圓形,但要是登高看下去,撇開新鎮,老舊鎮子的主體還是一個圓。

  阿嬌抱著項雲黷的腰,提氣飛到了半山,站在大鬆樹頂上往下看,只有八卦正圓的那一塊有霧氣籠罩,吹風的時候才能隱隱綽綽看見鎮上的燈火。

  項雲黷還沒從震驚中回神,本來阿嬌只能帶他翻過院牆,現在她都能一躍這麼高了。

  離開他的一天好像吃了大補丹。

  阿嬌正要試試自己這幾天的修煉成果,她輕輕一揮手,掌心風呼嘯而去,竟然把鎮子頂上那層濃霧給吹散了。

  阿嬌來不及驚詫自己修煉有成,就見剛剛還街巷俱寂的鎮上突然熱鬧了起來。

  隔得這麼遠雖然聽不見聲音,可能看見人影一團一團的,在長街上擠擠挨挨。

  連本來已經搬空的屋子裡都有了人煙,滿滿都是煙火氣。

  項雲黷皺了皺眉頭,這鎮子上的人難道都有怪癖,白天不出門,晚上跑出來開會?

  「我要進去看一看。」項雲黷話還說完,腰就被阿嬌牢牢箍住了。

  「我是肯定不會讓你一個人去的。」阿嬌仰著臉,認真的告訴項雲黷,「你要是把我扔下,我就等你進去之後,再偷偷溜進去。」

  ……

  「那,我們一起進去看一看。」

  項雲黷知道她肯定會的,她基本上就從來沒有聽過話,反正阻止也沒用,留下她也不能放心,不如把她帶在身邊。

  「會很危險的。」項雲黷說道。

  阿嬌覺得他囉囉嗦嗦,但她已經習慣了,項雲黷除了是個講道理大王之外,還是個囉嗦大王。

  《愛情三十六計》第二十四計,當個好的傾聽者,哪怕左耳進右耳出。

  「我知道,我不怕。」阿嬌自己一個鬼的時候都不怕,更何況現在還帶著胡瑤。

  雖然胡瑤現在百年功法盡失,退回了幼崽期,毛線用都沒有,但有她在手裡當狐質,真的出了什麼事,柳萬青肯定會來救他們的。

  阿嬌從口袋裡摸出一根蜜瓜味的棒棒糖,獎勵自己這顆聰明的小腦瓜。

  兩人既然打算好了,就往鎮子走去,本來想趁著夜色潛伏到鎮中,可越走天越亮,明明是黑夜,鎮上卻還是白天。

  漸漸聽見人聲,看見炊煙,他們剛剛來到鎮子的邊緣,還想探探虛實,就被鎮中人攔住了。

  阿嬌有些意外,難道他們還沒進鎮子就先遇上了鬼?她悄悄摸出一張人民幣,裹著錢道長給的五雷靈符,預備等這鬼攻擊他們就把符扔出去。

  誰知這人笑呵呵的看著他們說:「你們也是逃難來的吧!」

  項雲黷愣了一下,這是個很年輕的男生,看上去跟阿嬌差不多大,穿的衣服電視劇上經常能看見,民國的學生裝。

  他一說話,又湊過來幾個男女學生,男生都穿著黑上裝,女孩們清一色藍上衣黑裙子,有的打著兩條麻花辮,有的剪了短頭髮,熱情的問他們:「外面的情況怎麼樣了?」

  在玉堂春造的幻境裡,有那麼多的喜宴賓客丫頭僕婦,但這些人都是玉堂春造出來的,除了勾留錢二吃酒席的丫頭,其他人並不能跟走進幻境的生人對話。

  這些鬼活生生的,都不像是鬼。

  阿嬌有些疑惑,他們既然知道有「外面」,為什麼不出去呢?

  那幾個男生說:「路上不好走吧,你們來了幾個人?就你們倆嗎?」

  阿嬌完全摸不著頭腦,項雲黷捏捏她的手,她立刻心領神會,縮在項雲黷的身後,一句話都不說。

  項雲黷猜測他們是真到了一個大的幻境中了,比玉堂春那個要厲害,他點點頭:「這裡安全嗎?」

  一個女生笑起來,指著天空:「你聽。」

  有飛機盤旋的聲音,近得好像就在耳邊,項雲黷只在戰爭片裡聽過這種聲音,還是那種很古老的戰爭片。

  「聲音很近吧,但子彈從來不落在這個鎮上,在這裡是很安全的,放心吧。」

  女生剛說完,另一個男生看她一眼:「你又要說這裡被保佑?你一個學生,該是個無神論者,你怎麼滿腦子還是封建舊思想。」

  不管項雲黷和阿嬌,這兩人先吵了起來,爭得很凶,可誰也沒爭過誰。

  「唯女子與小人……」

  「你不是封建舊思想?」

  最後是第一個看見項雲黷和阿嬌的人招待了他們:「我去看看男生宿舍還有沒有空床鋪,蘇佩茹帶這們……」

  「這是我妹妹。」項雲黷這麼說。

  「帶你妹妹去女生宿舍,看那兒還能不能擠一擠。」

  這是要把他們分開,項雲黷看了阿嬌一眼:「不了,我妹妹從小到大就沒跟我分開過,她會害怕的。」

  阿嬌趕緊擺出一臉害怕的樣子,抱著項雲黷的胳膊,縮在他身後。

  項雲黷在試探這些鬼們,看看他們會怎麼反應。

  可這幾個學生一聽,看了看項雲黷:「你們的東西不是都被搶了嗎?這鎮上倒是有客棧的,可是……」

  可是估計他們沒有錢。

  項雲黷謝過他們,說自己會想想辦法,幾個學生還不放心:「那行,我們都在狀元府,你們要是有什麼事,就來找我們。」

  說完就又去忙自己的事了,沒人再來盯著項雲黷和阿嬌。

  他們倆一個穿著皮夾克牛仔褲,一個穿著針織裙小皮鞋,走在長街上,每個人都盯著他們看。

  阿嬌還挺自得其樂,她覺得這也是一個大幻境,但既然那個鬼還沒顯露出真面目來,那他們就在這兒玩一會兒。

  吳鎮當年也曾經繁華過,街上食店旅店和質鋪,來來往往都是挑著擔子做小買賣的,賣豆腐賣青菜,還有賣河裡剛撈上來的魚。

  他們就像是真的走進了一個城鎮中。

  阿嬌牢牢記得要找姜宓,她都答應了,回去要做百香果檸檬魚給阿嬌吃,阿嬌沒吃過,十分惦記。

  她問:「姜宓和叢靜會在哪兒呢?」

  剛剛應該問問那幾個學生,看他們知不知道還有什麼人到鎮上來過。

  項雲黷轉了一圈差不多知道了,這個鎮子依舊分著南北兩邊,過了中軸,吳氏宗祠那一邊,幾乎便看不到學生們的身影,他們只在狀元府這裡活動。

  項雲黷找了個賣香燭的小孩,問他:「你知不知道鎮上來了什麼人,跟我們差不多打扮的?」

  小孩子嘻嘻一笑,把脖子裡掛著的木盒伸到項雲黷眼前:「先生買包煙吧,哈德門的大亨的都有。」

  ……

  項雲黷愣了一下,這小孩子還跟大人一樣,不買點他的東西,他就不告訴你。

  跟鬼討情報,還要先花錢,跟陽世裡的規矩差不多,項雲黷自從跟有了小女朋友,就把煙給戒了,再說他們也沒有這裡花的錢。

  「我有錢啊!」阿嬌摸著錢包,被項雲黷按住了手,「這裡不用這個錢。」

  可她摸錢包的時候掉出幾顆水果糖,小孩眼睛都看直了,花花綠綠的包裝,一看就是外國貨。

  阿嬌一下笑了,她把這幾顆糖捏在手心裡,在小孩的眼前晃一晃,問:「鎮上來過人嗎?」

  小孩立刻全說了:「就是那幫學生唄,吳狀元家的小兒子在什麼大學堂裡當教授,帶著幾十個學生回來了,說是跟大部隊走散了,就在吳狀元家住著呢。」

  說著伸手拿過阿嬌手裡的糖,又想吃又捨不得,攥在手裡半天,還是藏了起來。

  項雲黷看他這樣說:「你要是知道別的什麼,就來找我們,照樣換糖吃。」

  等那小孩子走了,項雲黷和阿嬌面面相覷,一時摸不著頭腦,這裡完全不像一個鬼鎮,項雲黷說:「走,我們試試出不出得去。」

  走到鎮子口,沒人盯著他們,可沿著路走了一圈,又走了回來。

  站在原地也不是辦法,到現在那個鬼也不顯身,阿嬌說:「他們都是在吳氏宗祠裡不見的,我們要不要去那兒看看?」

  「先去狀元府。」他們知道的還太少了,看看這是不是陽世的反面,會不會天黑。

  狀元府就是學生們的宿舍,這比阿嬌原來看到的還要大,前廳用來當教室,後面的屋子一間隔一間全都用來當宿舍了。

  那個男學生一看他們來了,接待了他們,把他們安置在宿舍裡:「外頭住的地方不好找吧。」

  屋裡沒有床,鋪著幾塊木板當床睡,蘇佩茹笑說:「大家把被子拉一拉,晚上擠在一塊睡。」

  逃難的時候有很多人的行李都遺失了,不得不幾個人睡一床被子,這些有的還是吳教授的親戚們接濟的。

  阿嬌看上去又乖,又沒有出過遠門的樣子,大家都很照顧她。

  幾個女學生圍著阿嬌,看她身上考究的裙子和皮鞋,小紅皮鞋上還有兩顆珍珠扣,跟都是金色的。

  女孩們到哪兒都一樣,把這雙鞋子翻來翻去的看:「真漂亮,你和你哥哥也是從家裡逃出來的?」

  阿嬌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女兒。

  一個女生笑起來:「那個,真的是你哥哥呀?」

  阿嬌搖搖頭,實話實說:「他是我男朋友。」

  這幾個女孩身上沒有一點鬼氣,甚至比她在豐都裡遇到的大部分鬼都要可愛,阿嬌還挺喜歡她們的。

  幾個女孩沒想到阿嬌這麼直白的說了出來,都善意的笑起來,還有一個問她:「你也是私奔的?」

  說完臉蛋漲得通紅,大家哈哈笑著,怕阿嬌害羞:「別理她,她自己是偷跑出來的,就以為人人都一樣呢。」

  說著找出房間裡的一個小竹簍,從裡面掏出個大白兔奶糖,剝了一個塞到阿嬌嘴裡。

  幾個女孩還是更想知道外面怎麼樣了:「吳教授去拍電報了,我們跟大部隊走散了,要分頭去昆明,在那裡繼續讀書,你跟你……你跟你男朋友,要去哪兒?」

  阿嬌皺眉搖頭:「我姐姐不見了,她應該就在這個鎮上,我們要找到她。」

  女孩們立刻關切起來:「你姐姐,多大的年紀?什麼時候來的?」

  蘇佩茹是這十幾個女學生的領袖,她問:「你們去鎮子南邊問過沒有?」

  正說著話,外面鬧哄哄的,有同學過來分吃的,喜餅喜糖,蘇佩茹問:「這是誰家這麼大方?」

  「這是給吳教授家送的,說是族長的兒子娶親,全鎮人都有喜糖吃。」

  幾個女孩互換眼色,等人一走就說:「南鎮吳家那個癆病鬼?」

  阿嬌一下坐直了,腦子裡叮一聲,覺得自己找到了失蹤人口姜宓。

  上次娶鬼新娘子的是項雲黷,這回要嫁鬼新郎倌的難道是姜宓?

  你們這些鬼都是什麼個興趣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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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ki520 發表於 2019-4-28 02:12 PM

第93章 阿嬌今天迷糊了嗎?

  阿嬌覺得自己猜得很有道理,她想去找項雲黷,把這事告訴他。

  蘇佩茹看她出去跟了上來,拉住阿嬌,把她拉到廊下,看四處無人告訴她說:「你姐姐一定長得挺漂亮的,又讀過書吧。」

  看阿嬌這樣子就知道她的姐姐一定也很漂亮,又是有錢人家出身的,必然讀過書。

  阿嬌點點頭,姜宓確實長得挺漂亮的,比姜宸讀的書還多。

  蘇佩茹告訴她:「你跟你哥哥去鎮南打聽打聽。」

  吳鎮一分為二,鎮南吳和鎮北吳是同宗,但不是一家,狀元府的一家早早就送兒子去西洋求學,除了吳教授之外,還有留洋未歸的,相對的思想開明。

  而鎮南吳便是這個鎮子裡守舊的那一派,把宗族禮法看得很重。

  本來兩邊井水不犯河水,但之前兩邊起了一次衝突。

  吳教授去城裡拍電報,買火車票,走之前叮囑學生們收拾東西,他不在的這兩天,不要跟鎮南吳家起衝突。

  「我們剛來的時候,鎮南吳曾經派媒人上過門。」蘇佩茹紅著臉告訴阿嬌。

  鎮南吳家有個癆病鬼兒子,平時用橋子抬著,偶爾出來走走,那天也就是學生們到鎮上避難養病的第一天,他在橋子裡看見了女學生們。

  後來那癆病鬼便一直偷看她們,看她們在河邊一邊背書一邊洗衣服,看她們穿著學生服成為鎮上一道風景線。

  這些女學生跟他見過的女人如此不同,受過教育,又是天足,膽大活潑,生機勃勃。

  轎夫抬著吳大少爺跟了幾天,然後吳家的媒人就上門來了。

  族長家肯出一千塊現大洋說親,還肯多拿出些錢來,資助這些學生們去昆明,他們可以走一條更安全的路,從香港進昆明。

  吳教授一聽立刻拒絕了。

  蘇佩茹拉著阿嬌的手:「我們是人,首先是人,然後才是女性,人豈可以像貨物一樣被買賣呢?」

  看見阿嬌點頭,她便欣慰的笑了,這件事鬧得很僵,吳大少爺因為這件事病得更重了。

  鎮子只有這麼大,他們就像瘟疫,吳鎮上的人避之不及,都說吳家的老太爺這回是真的動了氣,敬酒不吃吃罰酒,就別怪他們吳家人不客氣。

  蘇佩茹臉紅不是因為害羞,而是因為氣憤:「真是井蛙夏蟲!外面的世界正在破舊除新,他們卻固守著舊中國,不肯有一點進步。」

  抬出宗族來壓人,吳教授在學界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但他依舊約束學生們,在他不在的時候,絕不許學生們跟鎮南吳起衝突,有什麼事就躲進狀元府。

  鎮南吳再囂張,也不敢闖進狀元府來。

  蘇佩茹氣得攥緊了拳頭:「我們聽說那癆病鬼沒有如願,病得更重了,你姐姐也是女學生,也許是被族長家給……給扣下了。」

  不管是不是,那個結婚的新娘都是被迫害的,不管她的爹娘是收了錢,還是吳家拐了她,她都要在大宅裡關一輩子了。

  阿嬌找到項雲黷:「姜宓可能要當癆病鬼的新娘子了!」

  幾個男學生一聽,群情激昂,他們要陪著項雲黷和阿嬌去鎮南的吳家要人,蘇佩茹和那個領頭的男生黃開宇攔住他們:「吳教授走的時候讓我們小心謹慎,千萬不要到鎮子南邊去,大家還是冷靜冷靜。」

  項去黷看著幾個朝氣蓬勃,滿腔熱血的年輕人有一瞬間恍惚,好像他們真的是人,真的想替他和阿嬌找到「親人」。

  他伸手把他們攔了下來。

  他一伸手,學生們就安靜下來,項雲黷年紀更大,性格沉穩,光是站在那裡就十分讓人信服,他沉聲說道:「這只是我妹妹的猜測,究竟是不是,要去看過才知道,不宜打草驚蛇。」

  他的目光在整個廳堂中掃視一圈,在這點時間裡項雲黷已經打聽清楚了,吳家早就已經搬離了老宅子,狀元府只有些下人守著,要不是有幾個學生生病,吳教授也不會帶著學生到老家來避難。

  「可你只有一個人,怎麼去呢?」黃開宇問他。

  項雲黷想了想,把配的槍拿了出來,他拿出來一展示,又收了回去,但大家都不說話了,這年頭有槍的都不簡單,看著項雲黷的眼神有些敬畏。

  今天晚上就是婚禮,兩人要混進去。

  阿嬌把腦袋靠在項雲黷的肩上,天慢慢黑下來,她有些不耐煩了:「怎麼那個鬼就是不出來呢?」

  玉堂春造了一個小幻境就處處在叫她的「畫眉郎」,恨不得進來的人,都知道她才是主角,可這個鎮子裡,誰才是那個鬼?

  「走一步看一步。」既然這個「鬼」不肯出現,那他們就順著這些線索往前找,總能把它逼出來。

  按現在他們已經知道的狀況來分析,這鎮上鬼分成兩派,也許他們自己在鬧內訌。

  阿嬌從靠變成趴,項雲黷換了一件衣服,背對阿嬌扣著扣子,阿嬌壞心眼的想,鬼給的衣服,到了青天白日下全變化成灰,他再想藏也藏不住了。

  伸手在他腰上一摸,摸得項雲黷一個激靈。

  「他們就像是以為自己還活著。」

  阿嬌死過,她知道死鬼是什麼樣的。

  死鬼的目標就是投胎,每日飄來蕩去的等,就算有期望也是清明月半家人會不會多燒點紙錢,給一點供奉。

  比如天臺十兄弟,他們不停重複著跳樓,唯一的希望是能趕快去投胎。

  而這些學生們收拾行李,讀書看報紙,大談時事,每個鬼都不閒著,一群人湊在收音機前聽廣播。

  他們有目標,他們要去昆明,死亡是他們唯一不會想的事。

  項雲黷停下手,和阿嬌一起往窗外看,吳教授不在,這些學生們點了一根蠟燭,在廳裡聚集,聽黃開宇讀剛剛拿到的報紙。

  一點燭光似乎能照耀到每個人的臉上,今天是個振奮人心的一天,黃開宇一展開報紙就哈哈大笑了一聲。

  每個人都在問他:「怎麼了?是不是我們贏了!」

  「台兒莊大捷!」黃開宇激動的清清嗓子,他整個人都湊到了報紙上:「《新華日報》訊:…殲敵萬餘人,坦克車被擊毀30餘輛,繳獲大炮70餘門,戰車40餘輛,裝甲車70餘輛…」

  他每報出一個數字,狀元府老式的雕花廳堂內,便響起一片歡呼,他們又打開收音機,聽這個激動人心的消息。

  在播報到死亡人數的時候,屋內落針可聞,只有燭光簇簇,等播報結束,黃開宇說:「等我們到了昆明,我要改學科學。」

  其餘幾個人紛紛附和他,唯有科技才能救中國。

  阿嬌只是隔窗看著,她不能理解這些鬼們究竟為了什麼這樣激動,她微微一側頭,看見項雲黷收緊了下顎,沉默著聽他們說話。

  阿嬌伸手撓撓他的手背,項雲黷這才神色一鬆,他本來想過,等找到了姜宓叢靜幾個人,就打開黃泉門,把這一鎮子的鬼都送去幽冥。

  但他現在,有些下不了手。

  就像阿嬌說的,他們以為自己還活著。

  「我們走,先找姜宓。」

  阿嬌背上背包,帶上整天都在睡個不停的胡瑤,假裝是去喝喜酒的賓客。

  吳家說了,只要願意,鎮上人都可以去喝一杯喜酒,鎮南擺起了長桌宴家家戶戶的門口都掛起了燈籠,每盞燈籠的形狀都不同,從街這頭看過去,燈影人影疊在一起。

  吳家娶親,闔鎮歡喜。

  大少爺辦喜事,娶的還是心愛的姑娘,吳家短時間內就佈置好了一切,吳少爺自然是不出來迎客的。

  門前搭了大喜棚,紅綢喜幔,鼓樂聲聲,圓桌上坐的都是吳家請來的重要賓客。

  大宅的小樓內卻靜悄悄的,新郎倌歪躺在榻上,榻的另一頭是穿著金繡鳳凰對襟襖裙的新娘子。

  她打扮得極為漂亮,頭髮梳得溜光水滑,襟前掛著實金打的龍鳳,腕上套著成色十足的金手鐲,可她的手和腳都被捆住,嘴裡塞著一塊鴛鴦帕。

  吳大少爺病懨懨的看著她,他臉色煞白,好像就快死了。

  新娘子縮在榻邊,兩隻手不斷磨著繩子,新房裡沒有別人了,剛剛幾個僕婦把她抬進來扔在床上,跟著又把吳少爺抬了進來。

  僕婦輕手輕腳出去了,闔上門時還笑眯眯的,低聲下氣的對吳少爺說:「少爺,這對紅燭燒到頭,您跟少奶奶白頭到老,早生貴子。」

  吳大少爺沒有說話,連眼皮都沒抬,僕婦們便闔上了門。

  新娘子縮在床榻邊發抖,吳大少爺看上去也沒有力氣動她,屋裡龍鳳紅燭高燃,燈花「駁駁」聲響,隔著窗,隔著一進進的宅子,聽見外面的喜樂聲。

  吳少爺終於動了,他緩緩坐起來,靠過去。

  新娘子曲起腿想蹬他一下,她咬住錦帕,伺機而動。

  吳少爺笑了一下,似乎知道她要做什麼,他抖了一下黑綢袖子,從袖子裡抖出一把刀來。

  新娘子一下愣住了,大眼睛裡湧出淚花,可她又不甘示弱,不管這刀子是衝著她的心臟還是她的臉,她都不能退縮,就是死,也不能白白的死了。

  可吳少爺的目標卻是她腳上的繩子,他隻動幾下就喘息起來,歇了好一會才又動起來,終於把繩子割斷了。

  他極輕極輕的說:「你跑吧。」

  新娘子望著他,眼淚終於從大眼睛裡流了出來,滑落到腮邊,吳少爺又笑了一下,他伸手試探著重新娘子的嘴裡拿出鴛鴦帕。

  這塊精工細繡的戲水鴛鴦帕被扔到了地上。

  「別怕。」

  阿嬌抱著項雲黷蹲在房頂上,他們沒走尋常路,飛到了宅子上,順著屋簷走過來。

  項雲黷還是第一次嘗試飛簷走壁的感覺。

  阿嬌十分順手的掀掉一塊瓦片,從上面往裡看,看見吳少爺拿刀的時候就想跳進去幫忙,然後聽見吳少爺讓新娘子趕緊跑。

  這難道是個好鬼?

  她伸著腦袋往裡看,想看得更清楚,項雲黷怕她掉下雲,緊緊扣住她的腰。

  新娘子被拿掉了塞嘴的手帕,卻依舊沒有說話,阿嬌根本看不清她的長相,不知道是姜宓還是叢靜。

  那新娘子的繩子好不容易割斷了,她用腳夾著刀片磨掉了手上的繩子,試探著下床要跑,吳少爺並沒有追她,也沒有喊人,他身子一歪,咳嗽起來。

  新娘子跑到門邊,聽見咳嗽聲回頭一看,咬牙替他倒了一杯水,喂給他喝。

  吳少爺喝了兩口水,緩了過來,才說了剛剛想就說的話:「你不能穿這個出去,那邊有一件小桃的衣服,你去換了,抽屜裡有一些錢,你拿走吧,出了鎮子千萬不要回來。」

  新娘子驚魂未定,又害怕,又疑惑他為什麼要這麼幫自己,趁著這個功夫,阿嬌看清楚了新娘子的長相。

  既不是姜宓也不是叢靜。

  新娘子長著一張蘇佩茹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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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ki520 發表於 2019-4-28 02:13 PM

第94章 阿嬌今天解謎了嗎?

  蘇佩茹這會兒應該在狀元府中,跟她的同學們一起聽台兒莊大捷的電臺廣播,怎麼會跑到這裡來,當吳大少爺的新娘子?

  阿嬌還想探頭繼續看,項雲黷把她抱起來:「這應該就是蘇佩茹造的幻境了。」

  如果是真的,那她比玉堂春厲害得多,玉堂春只能控製白家老宅,而蘇佩茹不僅能夠控製整個鎮子,還能把姜宓叢靜幾個人藏起來。

  蘇佩茹沒能走成,她還沒換衣服,丫頭僕婦就進來了,給他們送吃的喝的,看吳大少爺把人給放了,丫頭還驚訝了一聲。

  丫環被個婆子帶出去受了一頓訓斥:「少爺房裡不許一驚一乍的,你往後別在少爺房裡當差了,就在院裡灑掃吧。」

  蘇佩茹又縮到床角,她趁人不備,把吳大少爺的那把刀藏進了喜服裡,她也知道,現在這樣根本就逃不出去。

  吳大少爺一直躺在床上,他看見了蘇佩茹的舉動,但他沒有吭聲,反而笑了一下。

  整桌席面就擺到床上,丫環小桃想留下來侍候少爺用飯,吳少爺搖搖頭,讓她出去。

  小桃頗為嫉妒的看了蘇佩茹一眼,退了出去。

  「你吃吧。」吳少爺抬抬下巴,點點桌上的飯菜,「你有兩三天沒吃飯了吧?」

  蘇佩茹一開始是不肯吃,後來是不敢吃,她害怕飯菜裡下了藥,就像他們把她綁回來時用的那種,要是讓她天天吃這些,她就逃不掉了。

  每回送來的飯菜,她假裝自己吃了饅頭,其實都壓扁藏了起來。

  蘇佩茹看見滿桌菜肴,餓得胃裡發荒,可她就是不動筷子,吳少爺又笑了一下,蒼白的臉上難得有這樣的神氣:「別怕,這是給我們一起吃的。」

  就算想動什麼心思,以他這個破敗身子,哪裡經得起一點藥性。

  蘇佩茹這下回過神來,她餓得狠了,先給自己盛了一碗魚湯,肚裡有了熱乎勁,臉色終於紅潤起來,她也敢跟吳少爺說話了:「你真肯放我走?」

  「是。」吳少爺想了想,對她說,「我不該看你們。」

  他不該看見那些學生,他不該心生羨慕,如果他身體好,也能出去讀書,也能看到他們所看的,聽到他們所聽的,他會是他們當中的一員。

  而不是困在這座宅子裡,渾身散發著一種行將就木的氣息,半截身子已經入了土,睜眼看著生命一點一點流逝。

  那些學生進鎮的第一天,好像一群鳥飛到寂靜沒有生氣的古墓裡,吳少爺坐在轎子裡,聽見他們談論讀書,談論時事,談論昆明,他們所說的一切,都是他所嚮往的。

  而他的爺爺,覺得他是想要一個女學生當妻子。

  「那你根本就不喜歡我,根本就沒想娶我?」蘇佩茹高興起來。

  「是,我沒想娶你。」

  吳少爺看見她笑,聞見她身上的香味,他是聞不得胭脂味的,那濃重的香氣會讓他咳嗽,所以家裡一應侍候他的丫環婆子都不許用香,可她身上有好聞的香氣,像鬆枝青果。

  「那你去告訴你爺爺放我走吧!」蘇佩茹想到還在鎮南的同學們,他們一定找她找瘋了,吳教授已經遇難,他們不能再耽誤了。

  「沒用的。」吳少爺自嘲的笑一笑,吳老太爺喜歡年輕的女孩侍候,就以為孫子也是一樣的。

  爺爺認為他該有,他便有了。

  「我不能自己逃走。」蘇佩茹咬著嘴唇,「我要跟我的同學們一起走。」

  她甚至突發奇想:「你也可以跟我們一起去昆明啊,你可以跟我們一起讀書。」

  吳少爺看著她,因她的天真,又笑了起來,他今天一天臉上的笑,比一年還更多,吳少爺搖搖頭:「我先讓阿大送你走,等你出了鎮,再告訴你的同學們,你已經先走了,讓他們假裝沒找到你,離開鎮上。」

  蘇佩茹雖然有些遺憾吳少爺不能跟他們一起走,但她還是聽了吳少爺的話。

  唯恐她的同學們不相信,吳少爺還讓蘇佩茹寫一封信,在信裡告訴她的同學們,她已經去了市裡,就在火車站附近等他們。

  「你把抽屜拉開。」吳少爺咳嗽了兩聲,指示她道。

  抽屜裡有銀票和現大洋,蘇佩茹怎麼也不肯拿,吳少爺笑了:「我一輩子,能為建立新世界做一點貢獻,恐怕也就是這個了。」

  蘇佩茹走到書桌邊,看見四書五經裡夾著許多書,有他們平時就在讀的,也有同學們推崇的,她轉身看了一眼吳少爺。

  吳少爺的目光一直都跟在她身上,看她望過來,把頭扭了過去,他聽見蘇佩茹說:「也許,也許去了昆明你的身體就會好呢?我聽說香港上海都有很厲害的西醫。」

  「我看過,西醫說要動手術。」吳老太爺怎麼能允許洋人在寶貝孫子的身上動刀子,他把洋人大夫趕走了。

  蘇佩茹把銀票都拿出來:「這些難道還不夠你看病嗎?等你病好了,或是寫信回來也行,或是自己回來也行。」

  「出了這個鎮子,什麼都絆不住你的腳。」

  吳少爺濃黑的眼睛裡突然生起光,他目不轉睛的看著蘇佩茹,看得她臉上微紅,不自在的動了動:「怎麼?我說的不對?」

  吳少爺大笑了兩聲,又低聲說道:「不,你說得很對。」

  就算死,他也不想死在這裡,哪怕用僅餘的一點生命能看一看鎮子外面是什麼樣的,他也心滿意足了。

  丫頭婆子們就守在門外,一聽大少爺笑了,立時去給吳老太爺報喜:「少奶奶挺乖巧的,少爺難得還笑了,少爺還從沒有這麼高興過。」

  婆子心裡微哂,就說嘛,不答應他們吳家提親,那就是沒見過吳家的排場,當時尋死覓活的,喜服首飾一上身,還不是照樣就乖了起來。

  少爺這樣好的人才相貌,就是病著什麼樣的人娶不到,要不是為了讓少爺高興,哪裡輪的到她這麼個窮學生。

  「老爺且等著孫少爺給吳家開枝散葉,來年抱著重孫子,四室同堂。」

  吳老太爺一聽就笑,他年紀很大了,雞皮鶴髮,裹在一件綢袍子裡,一對十四五歲的雙胞胎少女扶著他,她們的皮膚白皙光潤,而吳老太爺滿是老斑的手搭在少女雪白豐盈的肌膚上,好像一段腐爛的木頭。

  他滿意的笑了,覺得這場喜事辦得很好:「只要承業高興就好。」

  雖然花了許多力氣,但只要孫子高興,這喜事就辦得值得。

  門口喧鬧起來,管家很快進來稟報:「那幾個學生也不知從哪兒打聽出來的,說走失的女學生在咱們府上,鬧著來要人。」

  項雲黷和阿嬌藏身在屋頂,兩人對視一眼,都覺得古怪。

  那幫學生仗著人多,一口氣衝進堂內,但吳家的長工更多,將他們團團圍住,為首的就是黃開宇,他情緒激動,讓吳老太爺把人給交出來。

  吳老太爺連見都沒見他們,讓管家出面把人打發走。

  管家扯開臉皮笑了一下:「人丟了,是不是全鎮人都替你們找過?家家戶戶提著燈籠滿鎮子的跑,山上也尋過,河裡也撈過,說不準人就是自己走了,你們與其這樣鬧,不如趕緊去昆明,老太爺說好的資助,一分都不會少。」

  「吳教授遭了難,咱們都是同宗,你們既然是吳教授的學生,老太爺也饒了幾分情面。像這樣別人結親,你們來打砸,拖出去打死了,鎮上人諒也不會說什麼。」

  先軟後硬,可幾個學生卻很硬氣:「分明就是你們提親不成,就把人綁了!要不然把新娘子請出來我們看一看,究竟是不是蘇佩茹。」

  管家哈哈笑了:「你們這些學生,讀了洋人的書,就把老祖宗的禮義廉恥都給丟盡了?見新娘子?是跑來討打了!」

  一個手勢,護院長工們一起上,把幾個學生團團圍住,十好幾個人的拳頭落在這些學生們的身上,他們根本就沒有還手之力。

  挨了一頓打,從側門被扔了出來。

  個個身上都帶著傷,管家站在門內,居高臨下的著他們,門口紅燈上的喜字,印在他的臉上:「識趣點,趕緊走,別不知天高地厚。」

  說完把門給關上了。

  幾個學生互相攙扶著站起來,黃開宇盯著門牆:「不行,我們一定要把蘇佩茹救出來!」

  項雲黷捏了捏阿嬌的手,他們今天還從狀元府的學生那裡聽說,吳教授去拍電報買火車票了。

  而現在卻聽說他已經遇難了。

  不僅是整個鎮子的時間往後退了,鎮南和鎮北也不在一條時間線上。

  吳教授沒能回到鎮上,這一群學生便像是落進了狼群的羊羔,吳家這才敢綁架蘇佩茹,強行娶她。

  八卦倒轉,吳鎮成了陰陽鎮,而陰鎮中,又分出了兩個幻境。

  蘇佩茹是聯結陰陽的關鍵點。

  「走,我們去看看那邊的蘇佩茹在不在。」

  阿嬌稀裡糊塗,跟項雲黷回到鎮北狀元府,一路上問他:「究竟吳少爺是不是喜歡蘇佩茹?」

  項雲黷失笑,這種摸不清頭緒的狀況下,她還在想這個,項雲黷摸摸她的頭:「他不是已經承認了嗎?」

  吳少爺隻回答了蘇佩茹第二個問題,他確實不想娶她,但他也確實是喜歡她的。

  他們走到狀元府的門前,阿嬌想明白了:「既然喜歡她,為什麼不說出來?比如我喜歡你,我就一點也沒藏著呀。」

  若不是在幻境裡,項雲黷就要抱她了,但他們一推開門,就見狀元府中還是他們走時那番景象,學生們在聽廣播讀報紙。

  蘇佩茹就站在門邊,她仿佛不知自己在鎮子另一頭當了新娘,聽見阿嬌表白,捂著嘴笑了起來:「你們找到親人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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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ki520 發表於 2019-4-28 02:36 PM

第95章 阿嬌今天感動了嗎?

  蘇佩茹面色如常,還問他們餓不餓:「給你們留了飯。」

  項雲黷拉著阿嬌,怕她真的去吃,搖頭說:「還沒找到,但南鎮吳家的新娘子不是我們要找的人。」

  蘇佩茹沒有任何不同,她甚至還點點頭,欣慰道:「既然不是,那就最好。」

  項雲黷又問:「吳教授什麼時候回來?」

  這個蘇佩茹說:「吳教授剛走,等火車票買到了,我們就走。」

  現在的火車票實在太貴,價高還難求,男學生們體力好,坐車走路去昆明,女學生們和體弱的教授坐火車去。

  項雲黷又問了男生們,有的說吳教授走了一天,有的說吳教授已經走了兩三天,他們不知道吳教授已經遇難了。

  這些學生一直重複著吳教授遇難之前的日子,一派安寧詳和。

  吳少爺那邊的時間是在推進的,甚至是可以和鎮北產生的聯繫的,比如吳家可以送喜糖到狀元府來。

  那個鬼遲遲都不現身,難道是要讓他們看一看這個鎮上當年到底發生過什麼樣的事?

  「我們去吳家。」

  剛剛還歡天喜地的吳家靜悄悄的,燈籠沒了,賓客沒了,全鎮的人都湧進了吳氏宗祠。

  祠堂的牆建得很高,牆上的匾額上掛著一塊木八卦,阿嬌還是第一次進來,她一進來就看見那塊木八卦不斷照射出光來,照得她不敢下腳,縮在項雲黷的身後。

  男人們站在祠堂內,女人們都圍在祠堂外,舉著火把點著蠟燭。

  幾個人抬了個布口袋進祠堂,袋上的繩子一解開,裡面是被塞了嘴捆著手的蘇佩茹。

  她蓬頭亂髮,口中嗚嗚咽咽,原來雖然被綁,但是吳家人對她好聲好氣的,還沒來沒經過這個場面。

  她就這麼被捆著扔到了地上。

  吳老太爺坐在堂前,兩邊坐著吳家別的長輩們,一圈人加起來怕有好幾百歲,就這麼陰沉沉的看著她。

  吳老太爺拐杖柱地,眼睛緩緩睜開,看向倒在地上的蘇佩茹,目光陰惻惻的:「你既嫁到吳家,就該安分守己、貞靜順從,竟然敢聯絡外人外逃?」

  吳老太爺手裡扣著一封信,扔到了蘇佩茹的臉上,她瞪大了眼睛,這封信是她寫給黃開宇的,應該由吳少爺交給黃開宇的。

  他是騙她的!他沒想放了她了!

  「浸豬籠!浸豬籠!浸豬籠!」

  不知是從哪個人嘴裡先說出這句話,越喊越響,越喊越響,從祠堂外到祠堂內全鎮的人都在高聲呼喊著這句話。

  阿嬌不由自主的靠到項雲黷的懷裡,她看著這些狂熱的人們,輕聲說:「他們……是不是都瘋了。」

  神情話語一模一樣,幾雙百眼睛都盯在被人押跪在堂前的蘇佩茹身上,這些人全然不顧蘇佩茹本人的意願,給她定了罪行,要殺了她,保全吳氏的清白門風。

  項雲黷越等越焦急,眼睛在人群中不斷尋找,尋找那個關鍵人物。

  突然他發現一個人,他跟人群反向跑著,一路跑出祠堂,跑進了吳家大院,看上去像是回去報信的。

  蘇佩茹被捆了起來,從頭到尾她的嘴都被塞著,沒有讓她辯白過一句,她眼看就要被人抬下去投井了,吳少爺卻沒有來救她。

  左等右等,吳少爺都沒有出現。

  蘇佩茹被人架著抬到鎮子邊緣的一座古涼亭前,亭中有一口井,上面刻著大字「潔泉」。

  幾個壯漢把蘇佩茹的兩隻腳像紮臘雞臘鴨子那樣紮緊了,他們撕扯她的衣服,將她身上帶的東西都扯了下來,還有幾個把手伸進她的衣裙,在她身上動手動腳。

  反正她是個不貞潔的婦人,碰了就碰了。

  蘇佩茹劇烈的掙紮著,其中一個壯漢說:「城裡的女學生,皮子就是嫩。」

  一個對另一個說:「你先來,快著點兒。」他們想要撕掉蘇佩茹的裙子褲子,就在井臺邊強姦她。

  那幾個婆子哼一聲,十分看不上他們,卻沒一個替蘇佩茹說話,免她死前受辱。

  蘇佩茹的眼睛望著這些同為女人的婆子們,她的嘴被塞著,可眼睛瞪得老大,淚水不住從眼眶中流出來。

  阿嬌咬著指甲,她就快忍耐不住了!

  其中一個婆子終於開了口:「你們幾個幹什麼呢!這可是少奶奶!」

  蘇佩茹還以為自己得到一線生機,能夠逃脫這悲慘的命運,可緊接著那婆子又說:「小心些脫,這裙子值好幾個大洋呢。」

  阿嬌大怒,她不再等那個鬼出現了,猛得掀起一陣風,把那幾個男人都卷起來扔到塘裡去,按著他們的頭讓他們不斷撞在井柱上。

  那幾個偷東西的婆子們嚎叫起來,阿嬌一個也沒放過,卷起樹枝樹條,抽打她們的手和嘴,剛剛便是這些人,栽贓蘇佩茹偷人。

  這些人剛剛還喊叫著要殺人,此時一個個跪倒在地,其中一個老婦不斷衝著水面磕頭:「井神菩薩見諒,井神菩薩恕罪。」

  原來像這樣不貞潔的女人該塞在竹筐裡沉塘的,但吳鎮人靠這些周邊的水打漁,還要坐船出去送絲送茶,河裡出過事之後,便把祠堂裡要處決的女人投在這口井中。

  他們急著要在蘇佩茹身上討好處,沒給「井神」燒香供奉。

  阿嬌氣得跳出來,兩隻手打拍子似的一揮,地上的石頭木頭全都「劈劈啪啪」打在這些人的身上:「什麼井神,你是姑奶奶!」

  學生們只是想去上學!吳少爺只是想出去治病!這些人為什麼就是不許!

  阿嬌氣得眼睛發紅,鼻子都酸了。

  火把應聲落地,這些人抱頭鼠竄,阿嬌便去把繩子解開。

  蘇佩茹整個人神色木呆呆的,衣襟敞開著,口中喃喃:「他騙我。」

  阿嬌替她穿好衣服,問她:「你怎麼樣?」

  可除了重複那兩句話,蘇佩茹什麼話也沒說,她剛剛受了大辱,鬼門前走一遭,全身發抖。

  阿嬌實在太可憐她了,把她摟在懷裡,不斷拍她的背,蘇佩茹低著頭,一陣一陣的打冷顫,項雲黷把他的外套脫下來,阿嬌替她裹在身上。

  項雲黷歎了口氣,就在剛剛,蘇佩茹的身上冒出絲絲黑氣,她差一點就要狂化了,可阿嬌出手打斷,讓她又有生的希望,那絲絲黑氣又消失了。

  項雲黷不忍的看著少女,遠處的火把長蛇一樣的盤旋前進,他說:「我們趕緊走,有人過來了。」

  那些鎮民去又複返,他們叫來了更多的人,火把在鎮中那條中軸路程上,一眼望不到盡頭,阿嬌一把架起蘇佩茹,跟項雲黷扶著她要逃出鎮外。

  可沒走幾步,鎮子外的樹林就不見了,迷霧重重,阿嬌想起背包裡的紙燈籠,又咬住了嘴唇,應不應該把這個鬼帶出幻境。

  「怎麼辦?咱們出不去了!」阿嬌使了個鬼心眼,這幻境裡都是死鬼,出了幻境可都是活人,就算原來吳鎮上的人都罪有應得,現在那些人卻不相乾。

  項雲黷壓根就不知道阿嬌偷了燈籠,還以為她沒有法子出去,繞著鎮子轉了一圈。

  蘇佩茹竟肯放他們走:「你們把我放下,出去吧,我還有事沒有辦。」

  阿嬌已經知道蘇佩茹為什麼這麼厲害了,沒有他們的乾涉,蘇佩茹被投到井中,這口「潔泉」裡不知浸泡著多少個女人的怨魂。

  井能聚陰,蘇佩茹從這口井裡爬了出來,報復了鎮上所有的人。

  阿嬌急急告訴她:「可是吳少爺是想救你的呀!」

  不聽吳少爺三個字還好,聽見這三個字,那絲絲黑霧又從她的身上冒了出來,她像是突然醒悟過來。

  剛剛還是一付淒慘模樣,搖身一變,血氣黑霧繚繞在身,眼睛也是白比黑要多,頭髮長到拖地,一身綢衣裙被浸成了血色,一面走一面滴水,也不知是井裡浸的血淚,還是她身上的血淚。

  項雲黷眼看她漸漸狂化,卻沒有辦法不可憐她:「他沒有背叛你。」

  項雲黷沒有阿嬌那些柔情心思,他只是以常理來推斷,吳少爺沒有這個必要,他可以不給蘇佩茹希望,他可以不伸出手,讓她就這麼待在吳家的大宅裡。

  完全沒有必要鬧這麼一出來殺人,就算他真的想蘇佩茹死,只要動動舌頭就行了。

  蘇佩茹慘然笑了一聲,飛身離開井邊,走的時候看了阿嬌和項雲黷一眼,警告他們快快離開,她又要屠鎮了。

  項雲黷說:「我們去找吳承業。」

  他們在祠堂裡找到了吳承業,剛剛那個埋頭奔去報信的,就是背著吳少爺在鎮上到處逛的阿大,是吳家唯一一個只聽他命令的人。

  他本來是想讓阿大把蘇佩茹送走的。

  可他們來晚了,祠堂裡早就沒有人了,吳少爺伏在阿大的背上,他幾乎已經直不起身體了,問完一句,咳嗽了一聲,問他:「阿大,人呢?」

  阿大腦子不大靈光,光有一身力氣,覺得脖子裡一熱,有什麼東西順著脖子流下來,腥腥的、熱熱的。

  阿大搖搖頭,他好不容易背著少爺要去救人,可人不見了,他懵懵的問少爺:「是不是,是不是去井臺了。」

  吳少爺一口鮮血噴湧而出,腳尖顫抖著,阿大知道他的意思,左腳動就是左拐,右腳動就是右拐,他從小背著少爺在長街上轉悠。

  可吳少爺不是這個意思,他讓阿大把他舉起來,好讓他能伸手去摘下匾額上那塊木八卦,剛剛摘下八卦,蘇佩茹便飛身進來了。

  吳少爺看著她,咳出一口血,微笑著對她說說:「你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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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ki520 發表於 2019-4-28 07:27 PM

本帖最後由 doki520 於 2019-4-28 07:30 PM 編輯

第96章 阿嬌今天拿裝備了嗎?

  那塊木八卦在建鎮之初,被掛在吳氏宗祠的匾額上,守護全鎮鎮民,已經有四五百年歷史了,此時被吳少爺捏在手裡,光芒大振。

  逼得蘇佩茹往後退了兩步,她只憑著一腔恨意殺了過來,俱是眼白的眼瞳盯著吳少爺,根本就認不出他了。

  吳少爺讓阿大把他放到地上,對阿大說:「你跑到鎮外去吧。」

  阿大憨憨搖頭:「我不走,我走了,誰來背少爺?」

  吳少爺咳笑兩聲:「我不用你背了,以後我自己能走了。」

  阿大還是不肯,吳少爺便佯裝發怒:「阿大,你連我的話也不聽了嗎?」

  阿大只聽少爺一個人的話,從小到大都是這樣,他生下來就是棄嬰,腦子又不靈,別人都說他是個傻子,在吳老太爺家裡幫工討生活。

  給他一口吃的,是吳老太爺行的善事,要不是小少爺喜歡他,願意跟他一起玩,阿大可能早就被趕走餓死了。

  傻子心中沒有彎繞,誰待他好,他就聽誰的。

  他看不見女鬼,只知道要聽少爺的話,既然少爺要他跑出鎮子去,他就真的從祠堂的小門跑了出去,一口氣跑到鎮外。

  然後他蹲在那兒,瞪大了眼睛,往鎮子裡瞧。

  吳少爺心裡數著數,阿大背著他也能一口氣不停歇的跑到鎮外去,現在他自己跑,數到一百怎麼也出了鎮。
  他顫巍巍地舉起那塊四五百年還尤有餘威的木八卦,當年祖宗留下它的時候,必沒想過吳氏子孫會造這麼多的冤孽。

  「啪」的一聲,木八卦被吳少爺摔在地上,碎成了兩半。

  他胸中一口血噴湧出來,那八卦碎裂的同時,蘇佩茹衝上前來,鬼爪作勢要插進他的心口。

  吳少爺闔上眼睛,這已經重複了千百次,但就是無法徹底消除她的怨恨,沒想到這一次被人攔下來了。

  阿嬌抓住了蘇佩茹的手,她認真的對蘇佩茹說:「他沒有害你。」

  吳少爺看著他們,有些吃驚,是他掌控的幻境,他知道有生人進來了,卻沒打算要害他們,蘇佩茹雖然狂化,但不是吳家的人,她不會殺。

  他們只要乖乖等到天黑,出鎮就行了,可沒想到,他們會攔在蘇佩如的身前。

  「他沒騙你!」阿嬌怎麼說,蘇佩茹都不聽,被阿嬌阻擋,她反手一爪,差點撓破了阿嬌的臉,阿嬌這下生氣了。

  用風繩將她的手捆起來,讓她暫時不能殺人。

  又對吳少爺說:「你這樣根本就不行!」

  怨鬼是無法投胎輪回的,吳少爺是想替她消散了怨仇,回到本來的面貌。

  吳少爺捂著嘴角,他不再重複那些過往,而是站了起來,飄到阿嬌的身前,問她:「怎麼才行?」

  阿嬌卡住了,她見過許多怨鬼,在地府之中,一腔怨氣難散,千年萬年的累積,便積成了黃泉幽冥中那消散不去的愁雲慘霧。

  連黃泉都無法讓它們消除怨恨,那些怨鬼要嘛等到仇人身死,要嘛等到大仇得報,可蘇佩茹已經報仇了千百次了,怎麼她的怨恨就是不消呢?

  「她想看見真相。」項雲黷一針見血。

  他見過許多受害人和受害人家屬,他們要的是真相,哪怕是最慘烈的那一種。

  「真相就是那些人在她的面前根本不配活著!」連同他也一樣不配活著!

  吳少爺變化成鬼身,他原本一付病弱的模樣,死了之後反而鬼力強盛,他眼睜睜看著悲劇發生,卻無力阻止。

  阿嬌和項雲黷看到的幻境只是片斷,現實中是蘇佩茹被迫嫁給吳少爺,兩人在新婚之夜就謀定了要逃,但一直都找不到機會。

  蘇佩茹是被綁了嫁過來的,走到哪裡都有丫頭婆子一重一重的眼線盯著她。

  吳少爺說是少爺,但他一直生病,家族裡的事根本無法插手,下人們對他恭敬,根本上是害怕吳老太爺。

  老太爺想娶一門親給他衝喜,因為有蘇佩茹在,吳少爺的身體確實慢慢好了起來,吳老太爺還覺得這喜衝對了,孫子要是能好,就能給吳家生重孫,開枝散葉。

  他們假裝已經圓了房,蘇佩如羞紅著臉把血跡抹在白帕上,騙過那個天天給他們收拾床鋪,都要摸東翻西的婆子。

  又假裝死心踏地的喜歡上了吳少爺,跟他十分恩愛。

  這個大宅裡,除了吳少爺,蘇佩茹誰也不相信,跟吳少爺形影不離,外人瞧著一對小夫妻如膠似漆。

  吳老太爺十分滿意,丫頭婆子也覺得理所當然,嫁進吳家這樣的門庭,少爺還待她這樣好,她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吳老太爺終於同意蘇佩茹陪吳少爺到城裡去看電影,只要孫子高興。

  他們找到了機會,看電影就是他們想好的計策,到時直奔火車站,跳上去昆明的火車,只要上了火車,就把吳鎮老宅和所有一切拋到腦後了。

  吳少爺笑著說:「到時候你就不用梳婦人髻了,你還是梳辮子的時候好看。」

  說得蘇佩茹臉都紅了,兩人同榻而眠三十幾個夜晚,她心裡也不是一點都不心動的。

  蘇佩茹還走了一封信好送給狀元府的同學的,讓他們不要盤桓,趕緊離開,她已經先逃走了。

  小桃偷走了那封信,把信交給了吳老太爺,吳老太爺不動聲色,他當然以為孫子是被蠱惑的,這些學生們,在城裡能遊行讓政府都害怕他們,可進了吳鎮,他們一個也別想翻天。

  蘇佩茹嫁進吳家,是吳家給她天大的恩惠,她竟然想把吳家的命根子騙出去。

  小桃給吳少爺換了安神藥,等吳少爺熟睡的時候,吳老太爺把蘇佩茹處決了。

  那些學生聽見動靜趕過來,他們起了最大的一起衝突,好幾個學生被打成了重傷,來不及醫治,吳老太爺怕這些學生鬧到鄉裏縣裡,把狀元府團團圍住。

  吳少爺被阿大馱著趕到祠堂,他到的太晚了,蘇佩茹已經死了。

  他不知從哪裡來的力氣,砸掉了吳氏宗祠那塊「詩禮傳家」的牌匾,木八卦一落下來,蘇佩茹就又回來了。

  吳家無人逃過,而鎮民們大多死於戰火。

  不止蘇佩茹成了鬼,吳少爺一樣執念不散,他手裡那塊摔碎的八卦竟然能夠轉動陰陽,逃過鬼差的拘捕,把死去鎮民的靈魂留了下來,永遠留在幻境中。

  他為了彌補,造了兩個幻境,一個幻境中蘇佩茹永遠充滿希望,她馬上就可以跟她的同學們去讀書,去報效祖國。

  而在這個幻境中,他一次又一次的讓蘇佩茹報仇雪恨,希望有一天她能消除怨恨。

  「可是沒有用,」吳少爺看著蘇佩茹,「沒有用。」

  阿嬌急得跺了一下腳:「你這個傻瓜!她心裡喜歡你啊!」

  如果不是因為喜歡,也就不會有這麼深的怨恨,她恨的是背叛。

  吳少爺神情迷惘,他一個病秧子,自己心裡明白,就算出去了,也一樣活不久,她喜歡他什麼呢?

  是他把她害死的,如果不是他讓阿大馱著他去看蘇佩茹的話,她根本就不會被綁來跟他成親。

  「她,喜歡我?」吳少爺的鬼魂喃喃出聲。

  被風繩縛住的蘇佩茹一下子不見了,她的心意被識破,她逃走了,在吳少爺的幻境裡,蘇佩茹永遠都是自由的,她想幹什麼都可以。

  ……

  原來蘇佩茹還是個害羞鬼。

  「那就讓她看見真相!」阿嬌拍了拍吳少爺的肩膀,「加油!」

  吳少爺拿出那塊真的八卦,他雙手攤開,木八卦分成兩塊,陽面不動,陰面緩緩變幻,天色變亮,流雲倒退,吳氏宗祠又變回了往日的模樣。

  吳少爺看了看項雲黷和阿嬌,請求道:「你能不能帶她看一看。」

  ……

  他竟然也是個害羞鬼。

  行吧,阿嬌好鬼做到底,總不能讓項雲黷帶著蘇佩茹跑來跑去,於是她飛身而起,問:「哪一個是真的她?」

  「學生中的那一個。」他借助八卦,將魂魄拆分,把美好全部封存了。

  阿嬌一帶走狀元府的那個蘇佩茹,兩個幻境合二為一,她捂著蘇佩茹的嘴,又看了一次娶新娘子。

  蘇佩茹看見自己就是新娘的時候,嚇得差點叫出聲來。

  幸好阿嬌捂著她的嘴巴,告訴她說:「這就是你將要經歷的事。」

  蘇佩茹迷迷濛濛,她與房中那個自己竟然能夠心意相通,漸漸感受到那個自己,喜歡上了吳少爺。

  等蘇佩茹收拾東西準備去城裡「看電影」的時候,小桃偷走了那封信,交給了吳老太爺,又換了吳少爺的藥。

  蘇佩茹渾身發抖,她看到這裡,終於恍然,走到那個自己的對面,兩個蘇佩茹融合成了一個。

  藍上衣黑裙子,頭髮打成兩條辮子。

  低著頭半晌,抬頭說:「你出來吧。」

  她知道他在。
  吳少爺瞬間出現在她面前,兩鬼相對,脈脈無言。

  阿嬌碰一碰項雲黷:「他們是要幹什麼呀?」這到底是要談戀愛還是去投胎?

  阿嬌反正已經要當個好心鬼了,笑眯眯的告訴他們:「你們手牽手去走奈何橋,下輩子肯定是恩愛夫妻。」

  蘇佩茹看了阿嬌一眼,目光複雜,只差一點,她就要引生魂入陣,她想出這個幻境,她想繼續讓吳家的後代付出代價。

  「謝謝你。」蘇佩茹對阿嬌說。

  吳少爺在她面前低著頭,仿佛連看她一眼都怕她疼。

  蘇佩茹對他伸出手,吳少爺差點退後一步,被蘇佩茹攥住:「膽小鬼。」

  說著落下淚來,這個膽小鬼,寧肯讓她一遍又一遍的殺他,也不敢跟她說話。

  兩顆鬼淚凝成白珠,蘇佩茹將這兩顆淚接到手上,遞給阿嬌:「這是我的謝禮。」

  這兩顆淚瑩瑩生光,阿嬌在幽冥這麼久,見過許多鬼哭,還沒見過這樣瑩潔的鬼淚,她伸手接了過去。

  吳少爺把他那塊碎掉的八卦取了出來:「這個對我已經沒用了,也送給你吧。」

  項雲黷看了看吳少爺,對他說道:「我會打開鬼門,送你們入幽冥。」

  整個鎮上的鬼,都要去他們該去的地方,受他們該受的懲罰。

  吳少爺和蘇佩茹死後都犯下了罪則,一個殺人,一個拘魂,兩人相視一笑,吳少爺對項雲黷點頭輕笑:「那就多謝你了。」

  項雲黷開了鬼門,整個鎮子裡困住的靈魂,一個一個排著隊往鬼門中走,到最後,便是吳少爺和蘇佩茹,兩人牽起走,預備走進鬼門中。

  阿嬌一把攔住他們:「姜宓叢靜呢?」」

  吳少爺疑惑的看了阿嬌一眼:「進幻境中的生人,就只有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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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ki520 發表於 2019-4-28 07:31 PM

第97章 阿嬌今天搗蛋了嗎?

  人不在陰鎮中?

  阿嬌皺起臉:「可我明明看見謝飛和柯宥進了吳氏宗祠,人就不見了!」

  阿嬌確定自己沒看過,她還有狐證呢!說著把一進幻境就睡得沒醒過的胡瑤給拎了出來,胡瑤美夢被打攪,啾一聲抗議。

  吳少爺笑了:「那兩個人我沒放他們進來。前些日子鎮上動工,有個東西砸在了坎門上。」

  八卦本就破碎,又砸出了生門,被封存住的靈氣源源不斷的透出去,所以鎮上的霧氣才會越來越濃。

  時常有人會誤闖進來,但吳少爺都會把人送出去,鎮子還是那個鎮子,那些人還以為是霧太大了,在鎮裡迷路了。

  鎮上的人開始在門前掛燈籠,遠遠看見燈籠就知道到了家。

  吳少爺也沒必要撒謊,他都要進黃泉準備投胎了,還有什麼好說謊的。

  蘇佩茹卻面帶歉意,她想了想說:「是來過一個,我已經放出去了。」

  她看了阿嬌一眼,原本她是想引生魂入陣的,聽那個女人說,只要引生魂入陣,就能攪動陣法,破壞這個陰陽局。

  那個女人是先找到了八卦鎮再找到了蘇佩茹,她似乎已經觀察了很久,看過整個故事,她告訴蘇佩茹,八卦摔碎了,陰陽鎮了兩個缺口。

  只要引生魂入鎮,把一男一女兩個人的命填進缺口中,就能真正的啟動八卦,陰陽回轉,她就能回到過去。

  那個女人聲音又嬌又酥:「在幻境中一次次的報復有什麼用,你的心裡真的痛快嗎?大仇當然要法面報償!」

  蘇佩茹怎麼不心動,如果時間倒轉,光陰回溯,事情就會有不同的結局。

  但那個女人想錯了,蘇佩茹再如何心動,她也還有最後的堅持,她日復一日的重複著她的死亡,便不會再去喝無辜人的血。

  吳少爺察覺到蘇佩茹的遲疑,握緊了她的手,兩人相隔了百年才終於能夠攜手共進,任何人都不能打擾。

  有什麼東西趁著八卦生門開,溜了進來。

  但很快就又溜了出去,吳少爺並不知道那東西竟然找到了蘇佩茹,差一點就蠱惑成功,她殺吳家人還能算是報仇,若是殺了陌生人,那就犯下大錯。

  原來他們倆在陰鎮裡瞎轉,姜宓已經回到陽鎮中去了。

  阿嬌這才鬆了一口氣,她也伸出手,把手牽進項雲黷的大掌中,看著吳少爺和蘇佩茹進了鬼門。

  鬼門緩緩闔上,阿嬌「哎喲」一聲,跑到門前急巴巴問:「那個騙你的人是誰?」

  是人還是山精還是野鬼?無端肯幹這事?必是有所圖!

  蘇佩茹並沒有看見那人的模樣,她想了想,說了一句什麼。

  門內陰風呼號,黃泉風一沾身,阿嬌就縮回腳步,沒能聽清蘇佩茹最後說了什麼,只看見她和吳少爺兩個,被門內接應的鬼差鎖住,往黃泉路上去了。

  兩個鬼一離開,幻境便慢慢消散。

  天已經濛濛亮了,兩人站在吳氏宗祠裡,大門緊閉著,項雲黷說:「咱們先出去,看看姜宓她們回來了沒有。」

  阿嬌點點頭,兩人躡手躡腳偷溜出去。

  古鎮一幅安寧如畫的景象,青石板的長街濕漉漉的,家家門前點的燈籠還未熄滅,看眼前哪裡能想得到百來年前,這個鎮子還發生過那樣的慘事。

  阿嬌帶著項雲黷繞回客棧,一推門,姜宓和柯宥坐在那兒,姜宓紅著眼眶,看上去剛剛哭過,她一看見阿嬌就站起來:「你跑哪兒去了?怎麼不接電話!」

  說著緊緊拉住了阿嬌,她都快急死了,阿嬌的電話不通,打給項雲黷,項雲黷的電話也不通,姜宓還跑出去找了一圈,什麼辦法也沒有。

  最後客棧的老爺爺攔住她,語焉不詳的告訴她:「等天亮就好了。」

  昨天晚上的霧氣比之前要更大,濃霧幾乎讓人不能出門去,客棧裡那盞燈籠又不見了,帶來的手電筒根本沒用。

  只要一出門,伸手不見五指。

  不說姜宓幾個,就是客棧老闆娘長這大也沒見過這麼濃的霧。

  姜宓沒了辦法,還打電話給弟弟,讓他想辦法聯繫項雲黷,阿嬌人不見了,當然要告訴他,讓他過來一起尋找。

  沒想到天才剛亮,人竟然回來了,後面還跟著項雲黷。

  阿嬌反而拉住她:「你去哪兒了?我出去找你了!」

  姜宓是是昨天天黑回來的,叢靜說要出去轉一轉,明明沒走多久的路,可等她回神天已經黑了。

  叢靜整個人都很古怪執拗,拖著姜宓不讓她回去,然後她們就在鎮子裡迷路了。

  叢靜卻一點都不著急,慢慢悠悠的走著,說她認得路,可是她們越繞越遠,姜宓牢牢記得客棧的老闆娘說過要認準門前的燈。

  幾次叢靜要將她帶進民居,她都搖頭,指著門口的燈籠說:「不是民宿那一盞。」在長街上來來回回的走了幾次,一心想找到客棧那盞燈籠。

  她還以為叢靜是燒糊塗了,十分遷就叢靜,可叢靜卻不講理起來,像個陌生人那樣,一定要把姜宓拖進狀元府去。

  還沒進狀元府的門,叢靜又發起燒來,人暈了過去。

  姜宓這才看見街上來來往往都是人,天色都已經發暗了,她請人幫她把叢靜扶回去,沒一會兒柯宥扶著謝飛也回來了。

  兩人都有點古怪,老闆娘又熬了碗姜湯,喂他們兩人喝下,告訴他們說:「這是在霧裡失了魂了,喝點姜湯發發汗。」

  他們長這麼大,還從來沒聽說過在霧裡走一圈就能丟魂,老闆娘終於跟他們說了實話:「自從動了鎮上的風水局,就有這種怪事。」

  但只要能從霧裡出來,喝碗姜湯全身發汗,就能好,這兩個怕是外鄉人,所以才這麼嚴重的。

  幾個學生又追問什麼是風水局,老闆娘這才告訴他們,外來要開發鎮子的地產公司作業不慎,想鋪大路程的時候,撞破了鎮口一塊牌坊。

  吳鎮大大小小有八個出口,每個出口總有或大或小一塊牌坊,那塊牌坊一落地,鎮裡的老人就吵鬧起來。

  地產公司本來也沒想破壞這個鎮子,只是重新開發,保持原貌才能賺錢做生意,說要造一個新的給他們補上。

  補是補了,可從那之後,鎮裡就頻頻有怪事發生,比如突然看見民國時候的學生,突然看見家裡已經老死的親人。

  老闆娘只說到這兒,老爺爺就咳嗽兩聲,不讓女兒再說了。

  姜宓並不相信這些,可霧這麼濃,她找不到阿嬌,阿嬌這麼嬌滴滴的女孩,要是了了什麼事,可怎麼辦?

  沒想到阿嬌是跟項雲黷一起出去了。

  姜宓不生阿嬌的氣,她畢竟還小,一時貪玩忘記了,可項雲黷不該這麼沒輕重,她面色慍怒,瞥了項雲黷一眼,問阿嬌:「你餓了吧。」

  說完拉著阿嬌進屋,她也餓了一天,還要給叢靜謝飛煮點粥吃。

  項雲黷::……

  一句話都沒來得說,就落了一身埋怨,阿嬌轉身之前還衝他得意的笑了一小下,項雲黷也跟著笑了,她終於有人類女孩當朋友了。

  他們今天下午就要走,終於找到了人,老闆娘也很高興,要是住在她店裡的人接二連三的失蹤,那他們的生意也做不下去了。

  老闆娘準備了土雞活魚,做了一桌子菜,連叢靜和謝飛都從樓上下來了,兩人都一臉萎靡,根本就不記得拉著人出過客棧,只感覺自己一直在發燒,還以為那是在作夢呢。

  阿嬌咬著紅糖年糕不說話,項雲黷知道她餓了,給她挾菜。

  老闆娘擦擦手,說:「可惜你們今天就要走了,其實明天有人祭祖的活動,請了舞龍舞獅什麼的,還挺熱鬧的。」

  阿嬌放下筷子:「你們一直祭祖嗎?」

  「也就是這幾年,族譜都新修了,祠堂也要修整,那個房梁都朽壞了。」這些活動這幾年漸漸又在各個鎮子裡開展起來。

  祠堂裡開了個什麼女德班,鎮上許多人去聽,還有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祖訓,寫了百多條,還印成書到處發。

  一直坐著曬太陽,幾乎沒說話過話的老爺爺突然開口,用豁了牙的嘴說:「祭什麼祭,一堆死人骨頭,燒什麼香。」

  老闆娘有些尷尬:「我爸就是這個脾氣。」

  老爺爺自己面前一張小桌,桌上一個大大碗公,裡面放著個燉圓蹄,就著老酒,一口酒一口肉,一個人吃得高興。

  柯宥這兩天把客棧裡裡外外的角落都逛遍了,他問:「老爺爺是老紅軍吧,我看客廳桌子的玻璃板下面還壓著他的證件呢。」

  柯宥還拍了照片,本來還想找老爺爺說說話的,可事情太多了,這個鎮子就是個迷路鎮,他光忙著找人了,根本沒來得及。

  老爺爺看了他一眼,笑眯眯的點點頭:「革-命就是不要這些。」

  「爸!你看你又說這些,現在哪兒還有人要聽啊。」

  老爺爺生起氣來,他端起碗往廳裡去,走的時候還嗆了女兒一句:「說一輩子!」

  老闆娘客客氣氣跟他們打招呼:「我爸今年都九十多了,難免喜歡講以前的事兒,都是老黃曆了,你們年輕不愛聽吧。」

  大家紛紛震驚,本來看老爺爺八十多的樣子,沒想到他竟然這麼高夀,這麼大的年紀走起路來還這麼快,本來想祝他長命百歲的,一聽他都九十多了,趕緊祝他健康。

  阿嬌越看越覺得這個爺爺十分眼熟,她放下碗筷,趁著大家吃得高興的時候跑進客廳,湊到老爺爺身邊,叫他一聲:「阿大?」

  圓蹄燉得酥爛,老爺爺就拿手撕著肉吃,他聽見這兩個字,突然看向阿嬌,打量了她一眼,嘿的一聲笑了。

  阿嬌也跟著笑了,她眼睛溜溜一轉,想到了個好主意,她要去搗蛋,讓他們祭不成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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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ki520 發表於 2019-4-28 07:31 PM

第98章 阿嬌今天拆房了嗎?

  剛剛解放的時候,吳鎮的祠堂被徵用來當小學校,縣裡派了老師下來,把祠堂一面牆塗黑當黑板,就在上面教鎮上的孩子學讀書學寫字。

  這個小學就叫吳鎮中心小學,白天給學生們上課,晚上給大人們掃盲,無數吳鎮人就是從這裡走出去的。

  後來條件好了,建了全新的學校,小孩子們都去新學校讀書,祠堂才又空了出來,幾十年裡還留著那面黑板牆,一直到前些年。

  前些年起,一股國學復古風潮被鎮長的兒子吳德壽帶了回來,說要給鎮子發展旅遊業,這麼得天獨厚的地理環境,這麼漂亮的風景,要是再打造出一個有歷史人文傳承的古鎮,坐在家裡賣門票那也有得好賺。

  這次的開發,就是他聯繫的。

  除了地產開發,還聯繫了國學班,女德班,把一群小孩子和女人們又聚集在祠堂中,讀那些半通不通的文言文。

  一開始是讓孩子們給父母洗腳,然後又教育女人要順從,一個家興旺不興旺,只看女人是不是能三從四德,克己忍讓。

  祠堂裡現在還掛著女德班的紅幅「打不還手,罵不還口,逆來順受,絕不離婚」。

  這個班一開始無人問津,後來十裏八鄉都開始傳,幾個樣子很體面的女老師走上講臺,給大家看她們到各地宣傳女德的照片,把糟粕包裝起來,新瓶子裝餿酒,兜售給鎮上的女人們。

  告訴女人們生活不順,都是因為命不好,命不好都是因為她們不夠忍讓,家不和都是因為自己造孽。

  吳德壽又四處找吳氏宗族那些在外的有錢族人們,打著不忘祖宗的名號,讓他們捐錢捐物,重修祠堂。

  把祠堂重新修建起來,捐錢捐得多的,便能在祠堂裡給他家先人供一塊好牌位,除此之外,還把吳氏每一任的族長都畫了畫像,供在祠堂中。

  本來清明冬至祭祖只是風俗,家家戶戶悼念一下過世的親人,大家圍在一起吃頓飯。

  吳德壽搞出許多花樣,場面擺得很大,拉紅幅舞獅子,還家家都發了一本吳氏祖訓,那本祖訓被阿大老爺爺壓在桌子底下墊桌腳。

  「狗屁不通!」老爺爺罵了一句,吃完他那個圓蹄,滿足的摸著肚子要去鎮子上溜達。

  老闆娘看看爸爸,也拿他沒辦法,吳鎮到現在沒選族長,就是他老人家咬死了不幹,他是鎮上最長壽的老人,又是老紅軍,縣裡市裡每年都要派人來看他,送錢送米送水果,他說話還有許多人聽的。

  去年過節的時候,他還拉著市裡幹部的手,把當年從政委那裡聽來的話,繼續告訴這些年輕人,絕對不能走回頭路。

  老闆娘歎口氣,哪個年輕人愛聽呢,倒是出了一篇稿子在市裡宣傳,但鎮上該折騰還是照樣折騰。

  姜宓幾個吃完了飯就準備走,叢靜和謝飛兩個人還白著張臉,要人攙扶才能下樓來,姜宓全部的精力都放在照顧叢靜上,問阿嬌:「你跟大巴車走嗎?」

  項雲黷都已經開車來了,姜宓並不想當人家的電燈泡,只是出於禮貌問一問。

  阿嬌還沒搗蛋,當然不肯走的,她當著姜宓的面挽住項雲黷的胳膊,搖了搖頭,項雲黷僵了一下。

  姜宓忍住笑,也就只有他們倆還以為別人沒發現呢,那幾個同學一眼就看出了,說金剛芭比的男朋友簡直太帥氣了。

  姜宓說:「那我們走了,你們也別太晚,晚上回去路不好走。」

  阿嬌等他們一走遠就偷溜去了祠堂,今天女學班還在上課,發教育材料,鼓動鎮上有女兒的人家不要送到普通學校去讀書了,去讀她們創辦的女學。

  其中一位打扮得很優雅,穿著素色的套裝,戴了珍珠耳環項鍊,坐在祠堂這種地方,讓她更有了「教書育人」的底氣。

  她笑眯眯的對這些來聽課的女人說:「女人一輩子,最重要的就是有個好歸宿,那麼多婚姻不幸福的女強人們,就是因為太好強了,男人是天,女人就是地,要當好女人,學校裡學的那些可不行。」

  她辦女學用的是吳鎮上空關著的吳家大宅,吳德壽把宅子租給她,她們按年付租金簽合同,把吳鎮當作一個女學發展地,還可以帶著總校的學生過來交流參觀,收學費和交流費牟利。

  阿嬌皺著眉頭聽著,女講師看見項雲黷和阿嬌一起來,還以為是男朋友送女朋友來讀書的,對項雲黷說:「家屬也可以旁聽。」

  一邊說一把把教材和名片遞給阿嬌。

  每次來旁聽那些家屬,最後都會很滿意的掏錢,把妻子送到女學上課,教育她們最傳統的美德,克己節儉,多做家務,順從丈夫。

  項雲黷黑著一張臉,他伸手捂住阿嬌的耳朵:「不許聽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這不是傳統文化。」

  項雲黷人長得極帥氣,氣質又冷,皺著眉頭,護住阿嬌的樣子,看待了幾個跟著媽媽來上課的小女生。

  女學班的老師一看項雲黷是來砸場子的,看了守在門口的幾個人一眼,讓他們把阿嬌和項雲黷趕出去。

  阿嬌一走進祠堂,手裡兩塊八卦就在不停震動,她看了看那塊牌匾,「詩禮傳家」四個字,被吳少爺砸了,又被人拚了起來,還掛在在宗祠堂上。

  阿嬌揮揮手,吹出一陣強風,把那塊牌匾卷了起來,剛剛好落在那個女講師的腳邊,「啪」一聲,四分五裂,這回再想拚也拚不起來了。

  突生變故,十幾個聽課的女人們都站起來,其中一個還說:「那房梁說是蛀空了,不會塌吧!」

  這句話給了阿嬌靈感,她一雙好看的眉毛歡欣的動了動,剛要搗蛋,又悄咪咪看了一眼項雲黷,他肯定不許的。

  誰知道項雲黷咳嗽了一聲清清喉嚨,他走到門外去,假裝在看風景。

  阿嬌一下笑了,她等裡面的人都出來了,翻動一雙手,把老屋的房梁生生掰斷了。

  房子「轟」的一聲塌倒,磚瓦堆了一地,吳氏祖宗們的畫像和那一疊疊《吳氏祖訓》全壓在了亂石磚塊裡,其中就有吳老太爺的畫像。

  阿嬌幹完了壞事趕緊溜,拉著項雲黷正要走,一轉身看見了阿大老爺爺,他精神矍鑠,背著手,看著倒塌的吳氏宗祠。

  動靜這麼大,鎮上的人都奔赴而來,衝進祠堂裡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

  只有他背著手看著,既不遠也近,目光深悠,仿佛正透過這些人看到過去,他一直記得,少爺是在這裡死的,死之前讓他走,走得遠遠的。

  阿大走的遠遠的,他參了軍,還跟著政委認了字,部隊裡沒人再說他是傻子,他也就漸漸真的不再傻了,走的時候不明白,回來的時候全明白了。

  他看看阿嬌,對女娃娃點點頭,背過身,嘴裡哼著歌「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嘴裡的牙豁了,也一樣鏗鏘有力,晃晃悠悠走回了家。

  有個中年男人穿著拖鞋腆著肚子奔過來,他就是吳德壽。

  當族長說是為公,可籌款修祠堂修牌坊,哪一樣不是錢,經過他的手,刮下一層油,嘴上說得再好聽,肚裡也都是生意經。

  收了這麼多的錢,說是重修過的,還沒過去幾個月呢,房子就整個塌了,馬上就要過年了,怎麼跟那些請回來過年祭祖的捐款人交待!

  女學班那幾個老師還攔著他,說受到了驚嚇,要讓吳德壽賠他們的損失。

  兩邊人馬就在倒塌的祠堂門口吵了起來,阿嬌這才看見這兩群人的頭上都頂著黑霧,邪念一團團的從嘴巴裡鑽出來。

  她提起氣,就像對付無良女記者那樣,大喝一聲「閉嘴!」

  那幾個傳揚「傳統美德」的女學講師,一下子說不出話來了,張著嘴巴啊啊出聲。

  阿嬌翹著小嘴巴,洋洋得意,就見無數金光朝她飛來,一筆功德接著一筆功德的融合到她身上,好像她是個功德吸引器,把金光都吸到了身上。

  阿嬌張張手,這些功德金光都快閃瞎她的眼睛了。

  原來搗毀女學班竟然是這麼大的一件功德!阿嬌低頭看看手中「鴻蒙女學」的名片,看了看學校地址,竟然就在江城。

  感覺正有一大筆的功德,在朝她招手。

  項雲黷把手搭在阿嬌的肩上:「心裡舒服了?」

  阿嬌點點頭,出鎮的時候,她順手把口「潔井」也給砸了,不砸不要緊,一砸竟然飛出十幾個女孩的怨魂,項雲黷只好再開鬼門收鬼魂。

  這次來吳鎮,不光是阿嬌收穫了大筆的功德,項雲黷的業績也直線往上衝,收了半個鎮子的鬼,鬼差證自動升級,已經把他從丙級鬼差,升任成了乙級鬼差。

  楚服一直沒有蹤影,直到阿嬌要離開鎮子了,她才突然出現,傳音給阿嬌:「娘娘,鬼差在側,我不敢現身,娘娘莫怕,我一直都在。」

  楚服藏匿起來,偷偷看著阿嬌,看她伸手伸腳,高高興興測試她的功德金光化為修行有多厲害,心裡想到了那個女人對她說的話:「難道你就不想報仇?不想置劉徹於死地嗎?」

  楚服盯著項雲黷的後背,看他開鬼門送亡魂,這才幾日光景,他又變得厲害了。

  項雲黷若有所覺,眉頭皺起,回身一望,直直對著楚服藏匿處,楚服一驚,隱身離開,最後看見阿嬌撲在項雲黷的身上,把頭埋在他的懷裡撒嬌。

  男人一下笑了,剎時眉眼飛揚,趁無人,緊緊摟了女孩一下,親吻在她的頭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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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ki520 發表於 2019-4-28 07:32 PM

第99章 阿嬌今天臥底了嗎?

  項雲黷開車回江城,車上還有些給阿嬌準備的零食水果,阿嬌自己吃著,笑眯眯塞兩口給項雲黷。

  項雲黷根本不愛吃這些,什麼果汁軟糖,薯片巧克力。

  但他知道這是阿嬌愛吃的,她肯分給他一半,就是心意,吃了兩口才說:「我飽了,不用了。」

  阿嬌這才不給他塞了,自己一個鬼吧唧吧唧吃得歡,她已經想好了,要去搗毀女德班的老巢。

  項雲黷大半的注意力都放在阿嬌身上,她鼻尖一翹,項雲黷就知道她要幹什麼去。

  那些東西確實混蛋,但背後有利益鏈,阿嬌一個人去,他不放心。

  「你想讓那些女德班沒辦法開課?」項雲黷問。

  阿嬌咬著果汁軟糖,心裡疑惑,他怎麼什麼都能知道!

  看她眉尖一蹙,項雲黷就知道自己說準了,她有什麼心思都寫在臉上,只要仔細觀察,一點兒也不難猜。

  「你想不想讓更多的人知道?從根本上解決問題?」那張名片項雲黷也看過,這個鴻蒙女學竟然開了七八間分校,多是開在鄉鎮,沒想到還慢慢發展到江城去了。

  阿嬌點點頭,眼睛撲閃撲閃盯著項雲黷,當然想了!

  她的辦法不過讓那幾個女講師不能再開口上課,可總有人會去講課,學校也不會因為一兩次的事件就停學。

  她本來是打算路上隨手抓幾隻鬼,讓他們去女學裡鬧一鬧,讓開辦學校的人天天晚上作噩夢。

  連內容都是現成的,不是要給丈夫洗腳,給公婆下跪嗎?

  那就造一個幻境出來,讓他們天天洗腳天天下跪,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夜夜嘗這種滋味,讓他們賺這個黑心錢!

  阿嬌一個漢朝女兒,都不信這些東西,要按著她的頭承認女人比男人卑下,那絕不能夠。

  阿嬌握著那塊碎八卦,吳少爺能拿它控製整個鎮子製造幻境,那她也能用這個幹點小事,地府裡折磨人的花樣那可多了去了。

  項雲黷看她一臉的期待,指點她說:「這些人其實跟傳銷差不多,利用的人性弱點和盲點。」

  要不然怎麼那些女講師一個個都打扮得這麼體面,就是想從根本上抬高自己,讓那些來聽女德課的學生認可她們的成功人生,通過她們的故事來獲取所謂的成功經驗。

  大多哄騙一些文化程度並不高的女性,可看那份宣傳手冊,她們竟然已經把矛頭對準了三觀還未成型的孩子們。

  除了女學校,還有女學夏令營冬令營,打著弘揚傳統文化的名號,向小孩子們宣揚這些東西。

  人一旦走進誤區,思維就會順著錯誤的邏輯繼續深入,也就是俗稱的鑽牛角尖。

  「要幹,就一鍋端了。」項雲黷笑了一下。

  拍下視頻,把那些可笑的言論剪輯出來,剝開他們精心包裝的外殼,把所謂的傳統皮撕掉,讓大眾看看,女德班究竟教的是些什麼東西。

  原來的辦法隻治標不治本,關停女學最根本的辦法,就是人人都知道這東西是垃圾。

  阿嬌眨眨眼,覺得這個辦法好極了,她兩眼放光,覺得男朋友又聰明又利害又帥氣,伸手拍了拍項雲黷的胳臂。

  這一拍就停不下來,從拍變成戳,戳著他胳膊上鼓起來的肌肉,她問:「項雲黷,你什麼時候再親我?」

  像那天晚上那樣。

  項雲黷瞬間肌肉緊繃,要不是心理素質過硬,方向盤都差點打滑,他緩了一下,十分鎮定的說:「小女孩,不要老是想這些。」

  ……

  項雲黷去上班,阿嬌去上課,項雲黷說了,搗毀女德班,要趁著週末休假的時候,她現在該回去上課了。

  阿嬌覺得他這就是在打擊報復,他的耳朵紅通通的,她都看見了。

  一到學校門口,阿嬌就看見個熟悉的身影,線鬼蹲在電線杆上,看見阿嬌還熱情的打了個招呼。

  校門口安安靜靜的,前些天蜂擁而來的媒體全都散了。

  中午正午休,阿嬌昂著頭進教室,鄭安妮一看見她,就自發自動的湊了過來,這幾天阿嬌不在,不知道她們是怎麼趕走了媒體的。

  鄭安妮還剪了一個小視頻,專門準備給阿嬌看的。

  家長們完全被發動起來了,媒體這麼在學校門前鬧,程老師害怕的都請長假不上課了,要是影響了孩子們的成績,那也可怎麼辦?

  十幾個家長聯合出動,排成人牆,擋在校門口,新聞媒體和網上來蹭熱度的視頻博主們,冒頭一個打一個,聯連起來打「地鼠」。

  光打還不夠,接力賽的辱駡那個「癩蛤蟆」,一個連工作都沒有的成年男人,自己生活都無法保證,還想靠媒體追求程老師。

  程老師要模樣有模樣,要身材有身材,要學歷有學歷,還有一份幹得很不錯的工作。

  他不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那是什麼?

  媽媽奶奶外婆們是娘子軍的主力軍,先是把媒體罵散了,又舉報又投訴,員警都出動了,不許他們再圍在一中門前。

  那個男人竟然還不死心,抱著一本英文書,靠在電線杆邊上,一臉深情的望著校門,還說外部的阻力越大,就證明他們的愛情越是純粹。

  這下大家都知道,這就是個精神病。

  媽媽們更害怕了,這萬一精神病衝進校園砍學生怎麼辦啊?

  天天組織人來看,只要他在就報警,員警過來巡視,這男人也不知道是找到另外的目標,還是終於放棄了,他沒再來過。

  鄭安妮自覺把阿嬌交待的事辦得很好,一臉求表揚。

  阿嬌看完視頻,瞥了鄭安妮一眼:「你會拍視頻?」

  鄭安妮驕傲的挺起胸膛:「那當然了,照片視頻樣樣都行。」她一年有兩次去韓國看演唱會的機票預算,她已經決定以後要去留學追星了!

  阿嬌看看她:「你週末有空嗎?」

  鄭安妮:「哈?」

  這還是大佬第一次約她,可週末她要追車追歐巴,鄭安妮又緊張又忐忑,想該怎麼拒絕的時候,阿嬌替她拍板:「你有空。」

  鄭安妮:……

  阿嬌拍拍她:「你壞事做了這麼多,做點好事積積德吧。」

  看她這麼賣力氣的份上,阿嬌覺得善言點撥她:「以前做了什麼惡事,趕緊去道歉懺悔吧,這輩子不還,下輩子也要還。」

  債越滾越多,不論是過失還是有意,拖進陰曹地府,那可就不是一句「對不起」這麼容易還的了。

  鄭安妮站在一幢舊商業樓前,她推掉了跟車追歐巴,本來以為阿嬌有什麼大事要幹,沒想到她們是來報名,聽女德講學的。

  鄭安妮一言難盡的看著阿嬌,但她又敢怒不敢言,小心翼翼問:「咱們……真要上去啊?」

  「你還要把上課的內容都拍下來。」阿嬌背著書包,一路向前。

  鄭安妮十分淩亂,她放棄了追歐巴,結果就是來當苦工的。

  女德班的講師和主要人員都是女性,看見阿嬌和鄭安妮就向她們兜售宣傳手冊和教材,阿嬌摸出錢來:「趕緊的,我們要聽一期課。」

  ……

  「不好意思,這裡只是鴻蒙女學的報名處,正式的課程有三天、五天、七天,如果想要參加,你們可以先付報名費。」

  阿嬌皺皺眉頭,這麼麻煩,還以為今天就能把視頻拍到了,臥底果然是一件艱苦的工作。

  接待人員發給她們報名資料,看她們是學生,對她們說:「馬上就是小長假了,要是你們能拉同學來,課程費用就給你們打七折。」

  看到校捨和學員的照片,阿嬌愣了一下,這個女德班的規模比她想的還要大,全封裝式的環境,竟然還包吃包住,課程表上從五點開始上課,到晚上七點熄燈。

  課程單寫得很漂亮,國學書法繪畫,不去實地臥底上課,就憑這些東西,還真無法揭掉她們的皮。

  阿嬌很爽快的掏出錢來,把自己的報名費和鄭安妮的那一份都一起交了。

  鄭安妮欲哭無淚,她小長假還準備去聽演唱會呢,連門票都已經買好了,還是前排,結果莫名其妙的要跟陳嬌去郊區上學。

  接待人員收了錢,給她們開了發票,發報名表和一個印著鴻蒙女學的袋子,告訴她們集合的時間地點,坐大巴到郊區的學校去,在那兒吃住三天兩夜。

  「三天的短暫課程之後,你們就會煥發新生。」接待人員笑眯眯的看著阿嬌和鄭安妮。

  阿嬌假笑了一下,小拳頭捏得「哢哢」響,你們也會重獲新生的。

  「你要幹什麼去?」項雲黷看著阿嬌,她特地跑來警局,告訴他,她要去當臥底了。

  「當臥底呀。」阿嬌理所當然,「不是你教我的嗎?我要當一個合格的臥底。」

  阿嬌已經從恐怖片畢業,開始看起了諜戰片,她要像電影裡拍的那樣,深入虎穴,拿到一切女德班的資料,將犯罪證據公之於眾。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項雲黷本來以為她就是去聽一節課,沒想到她還去住兩個晚上。

  「你就放心吧。」

  我放不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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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ki520 發表於 2019-4-28 07:33 PM

第100章 阿嬌今天掀桌了嗎?

  小長假第一天,鄭安妮就拎著小行李箱,在集合點等阿嬌。

  追星女孩淪落到去參加女德班,鄭安妮牢牢捂著這件事,千萬不能被別人知道。

  她把演唱會的票賣了,騙媽媽說要追三天兩夜,嘴裡就跟嚼了黃連似的,拎了兩袋零食,苦逼兮兮等人來。

  心裡不斷想著阿嬌的話,欠了別人的都要還,她咬著嘴唇,發了個消息給自己那兩個塑膠閨蜜【你們知道安曉晨轉到哪個學校去了嗎?】

  現在這麼早,塑膠閨蜜還在睡夢中,根本沒人搭理她。

  鄭安妮又想打電話給陳嬌,想了又想,還是敢,她滿頭霧水,根本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非得出現在這裡。

  可不出現吧,她又不敢。

  阿嬌吃著雞蛋仔,喝著醇香奶茶,坐車上下來,她隻挎了個小包,什麼也沒拿。

  鄭安妮剛要上前,就看見車上又下來一個長腿大帥比,帥氣程度把她震在原地。

  那個大帥比打開了後備箱,拎出一隻印著兔兔的箱子,走到鄭安妮的面前,上下掃了她一眼:「你是嬌嬌的同學的吧?」

  鄭安妮腿都蘇斷了,她剛剛還要想怎麼陳嬌家的汽車這麼便宜,現在她腦子裡什麼也沒有,只有帥哥的大特寫:「是,我是。」

  阿嬌很不高興,她想獨立,不想讓項雲黷送她的,彆彆扭扭的走過去:「你走吧,我自己就行了。」

  項雲黷昨天晚上跟阿嬌約法三章,危險的事不許幹,危險的人物不許接近,除了拍視頻什麼都不幹。

  阿嬌一樣一樣認真答應了,他才勉強同意,還留下追蹤器,讓她一有事就按警報。

  項雲黷是真不放心,別人家女朋友什麼樣他不知道,但自己家這個,從來就不按套路出牌,簡直讓他頭疼。

  人還沒走呢,他就牽腸掛肚,看看阿嬌,再看看鄭安妮,怎麼看怎麼不靠譜。

  大巴車緩緩開過來,阿嬌使眼色讓項雲黷快走,項雲黷只好離開,全程監控。

  等車開遠了,鄭安妮用夢幻的聲音問:「那個,是你哥哥啊?」

  阿嬌全身雷達警報響起:「那是我男朋友!」說著瞥了鄭安妮一眼。

  鄭安妮一下心如止水,又覺得阿嬌果然是大佬,校外的男朋友就算了,還是社會人,比她大這麼多,長得還這麼帥:「他這麼早就去接你啊?」

  阿嬌下巴一揚:「我們住在一起。」

  鄭安妮張大了嘴,想把這個驚世駭俗的消息告訴塑膠閨蜜,但她忍住了,她怕自己有命八卦,沒命看見明天早上的太陽。

  阿嬌和鄭安妮上了大巴車,車上人不少,像她們這麼年輕的竟然有好幾個,都是爸爸媽媽送來的,據說是去女學,學孝道。

  大巴車開到郊區一個有些偏僻的地方,鴻蒙女學竟然還有一棟大校捨,車子開了進去,兩邊鐵門緩緩關上。

  鄭安妮有些慌了:「這什麼情況?這真是個學校?」

  阿嬌瞧她一眼:「怕什麼,有我呢。」

  這裡就是個廢棄的學校,她們這些短期班的學生排著隊被帶到學校大堂內,女講師對大家說:「三天的教學是封閉式的,也不允許使用手機和任何電子產品,請大家把電子產品交上來。」

  除了不許用電子產品,也不許用化妝品,不許吃零食。

  每位學員都要開箱子接受檢查,把所有的化妝品和零食上交。

  鄭安妮一聽就炸了,她的化妝品一包小兩千呢!神仙水!這群老女人偷偷換了怎麼辦?

  可她一看阿嬌的化妝包,她已經用得這麼貴婦了嗎?這麼貴婦真的不要緊嗎?剛剛那個大帥比真的能養活得起她嗎?

  陳嬌都交上去了,鄭安妮當然也要交,她悄悄問:「我的設備都在箱子裡,不給拍怎麼剪視頻呀?」

  阿嬌衝她眨眨眼,到時候隨便抓個鬼問問就知道了。

  廢棄的校捨裡總會留下那幾隻遊蕩鬼的,而且她把線鬼也帶來了。

  線鬼一下車就到處溜達著完成阿嬌給的任務,看看這個地方有沒有什麼不對勁的,他已經去跟鬼朋友們打招呼了。

  阿嬌還給他預備了一盒線香,這東西對鬼來說就像是煙民們的上好香煙。

  搜到阿嬌的背包的時候,助手義工們一看裡面毛茸茸的說:「我們這兒不許帶寵物。」

  「這是個玩具呀。」阿嬌看著義工的眼睛,「這是個玩具。」

  義工的眼睛有一瞬間失神,跟著阿嬌重複道:「是個玩具。」然後就去搜別人的包了,阿嬌的手機也沒被搜走。

  等所有人都交出了不合規定的物品,學員們就們帶到了宿舍,四個人一間,鄭安妮一看,臉就拉下來了。

  這都什麼破木板床,被子枕頭都沒有,她們住這兩天,可交了三千塊錢學費呢!三千塊錢都可以去市內的星級酒店住上兩天了!

  沒一會有人來發服裝和被子枕頭,讓她們自己套起來,阿嬌坐著不動,鄭安妮只好替她把被子枕頭鋪好,一邊鋪一邊紅著眼睛:「這都有味兒。」

  另外兩個學員都是上了年紀的女人,看見她們年輕輕就來,問她們:「你們家裡是不是有什麼事啊?」

  來的學員一大部分都是祈求心靈的平靜,要嘛就是老公不好,要嘛就是子女不順,生活得很辛苦,希望能通過學習,改變現狀。

  鄭安妮可從不尊老愛幼:「有事個頭啊!」

  這句話被義工聽見了,她進來教育鄭安妮:「來這裡的都是姐妹,你雖然年紀小也不能這樣說自己的同伴,你得給這位姐妹道歉。」

  鄭安妮氣得都快暈過去了,可阿嬌一點表示也沒有,她忍著眼淚,就是不道歉,那個學員說:「算了算了,她是第一期來,我都已經第五期了,老學員應該忍讓。」

  鈴聲一響,就開始上課,能坐七八十人的教室竟然全滿了,上課之前先看視頻,音樂一響起來,阿嬌就閉上眼睛。

  她現在一闔上眼,就能看見自己周身的金光在緩緩流動,這就是柳萬青教的修行法門。

  運息調氣,把這金光吸納進身體裡,滋補神魂。

  阿嬌原來修煉什麼都不成,法術總也學不會,就像腦袋裡少生了一根筋,沒想到這個辦法卻十分有用。

  原來的功德金光像一層罩子那樣把她罩了起來,阿嬌都沒能發揮十分之一的功效,她只是緩緩吸納了幾天,就覺得整個鬼都不一樣了。

  她現在只要有空就調息片刻,沒一會兒就覺得全身都暖融融的。

  好像吃了補品那樣,渾身都有使不完的力氣,耳聰目明,神識一出,能聽見每一間屋子裡的說話聲,隔著兩層樓,聽見辦公室裡幾個人在說話。

  「吳鎮怎麼會出這種事?」

  「租金都付了,吳德壽不肯退款,那鎮子太邪門了,祠堂一塌,村口那個井臺也倒了,宋老師都嚇壞了,到現在還說不出話。」

  阿嬌的神識就像一張網,在這張網中發生的一切,她都能聽得清清楚楚,網中間的那一圈,她還能夠看見。

  她「看見」一間禁閉室,裡面關著一個小女孩,正在阿嬌想要仔細看看的時候,女講師走到她的身邊。

  「這位學員,輪到你了。」

  阿嬌猛得睜開眼睛,女講師笑盈盈的看著她:「這位學員,輪到你了。」

  課程已經從訴說自己的不幸,進展到了懺悔,要求婆媳不合的媳婦給婆婆打電話道歉,剛剛來聽課的都不太願意。

  於是其中一個老學員告訴大家,說自己曾經痛哭流涕著給婆婆打電話,跟婆婆道歉,她們婆媳關係一和睦,老公都跟著回家了。

  女兒也乖巧了,丈夫不再出去沾花惹草,整個家庭都幸福了起來。

  還有一個學員也現身說法,說自從她開始信祖宗,信傳統文化,她的生活有了巨大的改變,原來她覺得丈夫吸-毒,兒子打架,都是因為她要跟丈夫離婚的緣故。

  她應該幫助他的丈夫,她不應該產生拋棄他的念頭,現在雖然丈夫還沒有變好,但她相信總有一天,他們一家人會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講師對她緩緩點頭:「男人是天,女人是地,地永遠都翻不了天,所以我們要學會敬天,男人就是比女人要高一等。」

  產生離婚和離開丈夫想法的女人,都不會有好下場。

  鄭安妮無比震驚,她翻了個白眼:「你們是不是都腦子不好。」

  義工馬上向講師報告,說她已經不是第一次冒犯姐妹,講師看了看鄭安妮:「你今天晚上就單獨學習吧。」

  阿嬌一把掀掉桌子,她也想單獨學習,去看看小黑屋裡的那個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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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ki520 發表於 2019-4-28 07:33 PM

第101章 阿嬌今天接頭了嗎?

  幾個女講師被阿嬌掀桌子的舉動嚇著了,來這裡聽講的都是本來就十分溫馴的女性,她們的主要目標人群也就是這批四十多歲以上的女性。

  這些人大多被生活磨彎了腰,敬祖宗學傳統,看著那些學員講自己怎麼因為信這些改變了生活,讓她們覺得人生還有希望。

  像阿嬌跟鄭安妮這樣的叛逆少女,在講師心裡應該直接被送到網癮學校去,那邊什麼都能治,保管把這兩個治得服服帖帖。

  因為阿嬌和鄭安妮一起搗亂,她們倆被講師特別「請」出來,帶她們去另一棟教學樓裡,參觀先進班。

  三十多個七八歲到十二三歲女孩子跪在教室裡聽課。

  講師是個中年男人,穿著唐裝,坐在上面,對跪著的三十多個孩子說:「生癌症就是因為不孝,得重病也是因為不孝,如果你們都孝順父母,不僅你們的父母不會得癌症,你自己也不會生病。」

  說著他放出一個影片,影片裡錄製了許多這個年紀的孩子們,他們睜著懵懵懂懂的雙眼,盯著鏡頭,顫顫說出自己是怎麼調皮搗蛋不孝順的。

  其中最大的看上去跟阿嬌差不多大。

  接著講師又請一位穿著旗袍的女學員上臺,她聲淚俱下的說道:「我嘴裡長瘡,晚上失眠,病了大半年,看過無數的醫生都沒辦法治好,自從聽了丁老師的課,我回去就給我的父母磕頭洗腳,每天跪拜父母。」

  她說著說著,哽咽出聲,丁老師輕輕拍她的後背:「後來呢?你是不是好了?」

  「到第三天,我的病就不藥而愈,現在我每天都孝敬父母,侍奉公婆,順從丈夫,身上一點毛病都沒有了。」

  阿嬌把手機塞到鄭安妮手裡:「趕緊,快拍。」

  鄭安妮被這一群人的火熱氣氛給嚇壞了,她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群人,他們聽著聽著就哭了起來,那些小孩子們竟然也認真聽講,這堂課的最後,所有人都哭成了一團。

  鄭安妮一邊拍一邊說:「她們是不是都瘋了。」

  女孩們每人捧著一盆洗腳水,請父母親坐下,開始給父母洗腳。

  鄭安妮一邊拍邊嗞著牙,洗腳倒沒什麼,小時候媽媽也給她洗腳,可不給爸媽洗腳,不每天早晚問兩次好,不爸媽說什麼就聽什麼的小孩就會得癌症。

  那就是瞎幾把扯淡了。

  這個洗腳的儀式進行到最後,父母和孩子抱頭痛哭,最後這些孩子們排隊出去,留下父母親談一談這一次學習的心得體驗。

  「我的孩子長到這麼大,都沒有這麼孝順過我。」

  「要不是學傳統,她現在還在頂嘴追星,我來第十期了,是鴻蒙女學還我一個全新的女兒。」

  談到最後,義工讓阿嬌和鄭安妮離開,阿嬌伸手一揮,義工轉頭便走,屋裡餘下的人都看不見她和鄭安妮。

  果然不出她所料,女講師拿出一本捐款薄,開始大談辦學的艱辛和不易,又說她們已經在各地都取得了不錯的成績,希望能為整個社會的風氣做出一點自己的貢獻。

  有許多家長都接過了筆,就在那本本子上,寫要捐款的數額。

  怪不得讓她們出去呢!

  鄭安妮輕呼一聲,阿嬌一把捂住她的嘴,兩人偷偷溜出去,阿嬌想把視頻傳給項雲黷,發現這個地方沒有信號。

  兩個義工找到了她們,看她們在教學樓裡溜達,這下不客氣了,大家都去吃午飯了,把她們倆帶到反省室,讓她們待在裡面靜思己過,什麼時候反省好了,什麼時候再出來。

  小門一關上,鄭安妮就受夠了,她連爆了一串粗話:「我***你***,要***的***」

  肚子又餓,人又累,一屁股坐在小屋裡的長條凳子上,偷偷摸摸哭了起來。

  「吃吧吃吧。」阿嬌從口袋裡掏出一盒半熟芝士蛋糕,一瓶可樂,還有一大包火腿腸。

  外面的學員要吃飯,還要先勞動,擦地板擦窗戶洗廁所,一邊打掃還一邊說這是在積德,越是髒的活越積德,她們剛剛過來的時候,廁所有幾個人爭著在刷。

  還真不如兩人在單間裡面吃零食呢。

  鄭安妮看了看她背在身上的那個小包,只有巴掌大,怎麼能裝這麼多的東西?

  但不管了,她餓得要命,拆開包裝就吃起來。

  阿嬌看她吃著,走到禁閉室的角落,她伸出手,拍了拍縮在角落裡的小女孩:「你因為什麼被關在這兒?」

  鄭安妮左手一個芝士蛋糕,右手一根火腿腸,吃得正歡呢,聽見這麼一句,蛋糕都滾到了地上。

  哪兒……哪兒還有人呀……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一長串的尖叫之後,鄭安妮砸著門:「放我出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閉嘴!」吵得鬼頭疼,阿嬌瞪了鄭安妮一眼。

  那個小女孩卻一直面對著牆壁,怎麼也不肯轉過臉來。

  鄭安妮整個人貼在門上,她叫了半天,終於叫來了個義工,她打開門上的小窗子:「請克製,請保持安靜。」

  話說得很客氣,說完就把窗給關上了。

  阿嬌想了想,問那個小女孩鬼:「你是因為太安靜了,被忘記了,所以死在這裡嗎?」

  鄭安妮已經快嚇瘋了。

  小女孩鬼終於回過頭來,她看上去只有七八歲,一雙無辜的眼睛,盯著阿嬌,她不是不說話,她的嘴一直在動。

  阿嬌豎起耳朵,聽見她用沙啞的聲音說「我要孝順,我要懂事,我要聽話。」

  一邊說,身體一邊搖搖晃晃的。

  阿嬌站起來,她要找她的員警叔叔報案去,瞥了鄭安妮一眼,看她緊緊閉著眼睛縮在牆角,伸手拍了她一下,鄭安妮昏昏然睡了過去。

  阿嬌用力拍門,喊了一個人來,從小窗裡盯著她的眼睛:「開門。」

  門打開了,那個義工恍恍惚惚,阿嬌問她:「你們這兒是不是死過孩子?」

  「是,有個姐妹的孩子因為不聽話被關在禁閉室裡,大家把她給忘了,第二天中午想起來,把人送到醫院,已經來不及了。」

  小女孩本來就在發燒,但她媽媽相信只要孝順反省,病就會好的,她就這麼留在了禁閉室裡,一直重複老師們教她的,默念到最後,聲音都已經沙啞。

  那位姐妹深信她的孩子是因為不孝順,所以才會生病的,這是老天給女兒懲罰,也是老天給她的懲罰,她就是因為不孝順自己的父母,所以她的孩子也不孝順她。

  阿嬌又問:「哪裡有電話?」

  義工給她指了指樓上,丁校長的辦公室。

  樓上的辦公區有監控,阿嬌起了壞心思,她啟動八卦,造出幻境,捏出一個小女孩,讓她在每個監控面前做鬼臉。

  「小鬼」跑得飛快,在走廊上來來回回,嘻嘻哈哈。

  阿嬌一掌拍斷門鎖,進了辦公室,翻出那本捐款本,隨手翻了幾頁,籌款已經籌了一百多萬了,不僅是家長們捐錢,還有社會名流的捐款。

  阿嬌把這本子揣在懷裡,當作證據,全部打包送到警察局去。

  她剛要出去,聽見樓梯上有人上來,阿嬌闔上眼睛,樓梯的畫面就自動出現在她眼前,那個穿著唐裝,半禿頭的丁校長。

  他剛剛又募集到一筆錢,學員們吃素,他自己開小灶,打著飽嗝上樓,一拐彎看見一個小孩子在走廊上來奔來跑去。

  他趕緊端起架子,正要教育這個孩子,這裡可不是能隨便上來的地方,又想教訓那幾個義工,就看見剛剛還在走廊那一頭的孩子,瞬間閃現到他的面前。

  阿嬌闔著眼睛,她特別想打這個老禿頭一頓,於好是她操控這個幻境裡的小鬼,一下仰起臉,怪笑著叫:「校長好。」

  「哐」一聲,丁校長應聲倒地,腳尖不住抽搐。

  這麼不經嚇,還要幹這種黑心事?阿嬌看看本子上的錢,她想不明白,有這麼多錢為什麼不捐給希望小學呢?

  一下想到了錢二,錢二去鄉下建小學也有些日子了,怎麼一點消息也沒有。

  阿嬌任由丁校長躺在地上,拿起辦公室裡的坐機電話,直接撥給了項雲黷。

  項雲黷接了起來,聲音低沉冷然:「哪位?」

  原來他跟別人說話的時候,聲音這麼嚴肅,阿嬌笑眯眯:「是你最乖的女朋友!你最乖的女朋友要報案!」

  項雲黷眉眼瞬間柔和,他按住聽筒:「那我最乖的女朋友能翻牆出來嗎?」

  「你來啦?」阿嬌十分驚喜。

  「作為你的上級,我不能輕易暴露,我給你安排了一個接頭人。」項雲黷轉到辦公室外,跟他最乖的女朋友玩臥底偵察遊戲。

  阿嬌站得筆直,使命感油然而生。

  項雲黷派了新來的小徒弟江萌,在鴻蒙女學的校門口接應阿嬌。

  阿嬌越是乖,項雲黷就越是不能相信她。

  一到警局項雲黷就把江萌叫了出來:「我有件事兒需要你辦。」

  江萌眼睛放光,報到這幾天半天她都在舊案卷裡折騰,項雲黷說是她師傅,到現在一個任務也沒安排,這是他交待的第一件事。

  她立刻站直了:「我保證完成任務,是什麼工作啊?」

  「呃……我接到群眾的舉報,四平區鴻蒙女學那兒你去盯一下。」

  「是!」答應完江萌又有些疑惑:「師傅,那一塊不管咱們管呀。」

  項雲黷看了她一眼:「我妹妹人在裡頭呢。」

  江萌馬上明白:「懂了,師傅你放心吧,我肯定照顧好你妹妹。」她準備好了要進去臥底,被項雲黷攔住,隻讓要她學校外面等待。

  項雲黷有種預感,阿嬌是不會這麼平平淡淡過三天的。

  阿嬌翻牆出來就看見了項雲黷的車,她叩叩車窗,開門坐進去,江萌問:「你就是師傅的妹妹吧。」

  阿嬌卷起眉頭,睜大你的眼,我是你師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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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ki520 發表於 2019-4-28 07:34 PM

第102章 阿嬌今天網戀了嗎?

  出了學校就有信號了,原來禿頭丁校長早就防著學員們拍照拍視頻,他以深刻感受傳統文化為由,沒收了學員們的手機,還遮罩了信號。

  阿嬌把視頻和錄音發給江萌。

  江萌把視頻和錄音反復放了幾遍,她一個受過訓練的女警,比鄭安妮還要生氣,握著手機的手不斷在發抖。

  這些孩子還這麼小,就被這種不合格的父母送到這種地方來洗腦,打著孝順的名號,就是想要完全控製她們!

  她們都是人,就算是寵物也各有性格,人怎麼能夠完全成為一件附屬品?

  江萌氣得要死,可她雖然生氣,也知道這樣的錄音無法成為證據。

  她問阿嬌:「這個孩子死了多久?」

  阿嬌想了想小女孩的鬼魂形態,她生前困在那個禁閉室中,死後也沒解脫,不知道她究竟死了多少,死後還在重複生前的痛苦,魂魄不得安息。

  「不知道,我就是聽人說的。」阿嬌眨眼糊弄過去。

  江萌又把那個視頻點開看,她緊緊捏著手機:「這東西必須曝光!」

  不引起廣大的社會輿論,是沒辦法查封這間學校的。

  錄音說得很明白,關那個女孩禁閉的時候,她的監護人在場,這種事很難追究,何況女童的監護人都不追責,反而還留在學校裡當義工。

  「得拍更多的視頻,這些捐款也都是他們自發自願的,除非能證明這些錢去處不明。」江萌遠遠看著女學的大鐵門,這個地方早就查封才好。

  「我找人把這視訊短片好,你別回去了。」牽動到利益鏈,還不知道這些傢夥會幹出什麼事來,江萌牢牢記得自己的任務,她的任務是要保護好阿嬌。

  阿嬌塞了個糖果給她,十分滿意男朋友的小徒弟,比姜宸機靈多了,她說:「你在兒等我,我拿了東西就出來。」

  江萌根本來不及阻止她,阿嬌已經下車,又翻牆回去了。

  江萌目送阿嬌回校,有點疑惑,剛剛這小姑娘看自己的眼神,是不是有些……慈愛?

  阿嬌翻身進入校園,如入無人之境,大搖大擺的走過操場教學樓,那些學生和義工們都看不見她。

  路過教室,看見那些小孩子跪著給父母洗腳,講師蹲下來指導她們,嘴裡還念叨著半文不白的廢話。

  阿嬌一時興起,指尖一點,那盆洗腳水兜頭澆在講師身上,把她從頭淋到腳。

  桌子椅子開始搖晃,大螢幕上放的視頻不斷冒雪花,一個家長先反應過來:「地震了!地震了!」

  一群人鞋子也來不及穿了,一個人爭先恐後,赤著腳跑出了教學樓,那個女講師動作比誰都快,跑起來哪還有一點優雅的樣子,推搡著學員,第一個跑了出去。

  阿嬌哧哧笑個不停,她看著這些人跑出去,一個轉身,就從底樓教室到了丁禿頭的辦公室裡。

  「咦?」阿嬌有些疑惑,她只是想了一想丁禿頭的辦公室,人就在辦公室裡出現,她又閉上眼睛,想著辦公室外的走廊。

  「刷」一下,阿嬌出現在了走廊裡。

  阿嬌上上下下看著自己的身體,原來修煉這麼有用!原來她能這麼厲害的!

  她緊緊閉上眼睛,想念著項雲黷,再睜開眼,原地沒動。

  她又閉眼想了一下鄭安妮,刷一下出現在了禁閉室裡,鄭安妮還在昏睡,那個小女孩也還縮在角落裡。

  這本來是每個鬼都會的技能,但阿嬌有了一付身體,帶著肉身就沒辦法用這些技能,現在她又能用了。

  小女孩嘴裡不停的重複那幾句話「我要孝順,我要懂事,我要聽話。」

  不論阿嬌怎麼跟她說話,她就是不回頭,不動彈。

  阿嬌歎了口氣,這份執念不知道要何時才能消,只好讓本地的鬼差,送她進黃泉了。

  阿嬌把鄭安妮拍醒:「咱們走了。」

  鄭安妮猛然醒來,她牢牢記得昏過去之前,阿嬌正對著牆角說話,她趕緊低頭,不敢看向牆角,眼睛裡直冒淚花,哆嗦著問:「怎麼,怎麼出去啊。」

  阿嬌嘻嘻一笑,一腳踢開了門,「哐」一聲,鐵門彈了出去,門上留下一個清晰可見的腳印。

  鄭安妮硬生生把冒出來的淚花又給憋了回去,夾著尾巴從門裡出來的時候,還看了一下那個腳印,要不是踢在鐵門上,這個腳印還真的十分秀氣。

  阿嬌帶著鄭安妮去小黑屋裡拿箱子,鄭安妮的箱子被翻得亂七八糟,密碼鎖都被砸開了,裡面的神仙水和麵霜晚霜都不見了,連她帶的應急面膜都被搜刮走了。

  鄭安妮爆出一連串的驚天髒話,那幾個老女人上課的時候還說化妝就是不守婦道,卻偷她的東西!

  那瓶神仙水才剛開封,她都沒用幾天呢,鄭安妮咬牙切齒:「不弄死這個學校,我鄭字就倒過來寫!」

  兩個少女拎著箱子一路逃出來,房子桌椅還在震,阿嬌鬧了這麼大的亂子出來,自己悄悄溜走了,還留下了線鬼,讓他有一什麼風吹草動就來告訴她。

  江萌看見學校裡亂了起來,剛想過去看看情況,阿嬌就打開大鐵門溜了出來,看門的都跑到操場上去了,大家都怕地震把房子壓塌。

  鄭安妮滿心都是她被偷的護膚品,沒注意到只有學校裡搖晃,外面什麼事都沒有。

  她一上車就用手機軟體剪輯視頻,拿出拉踩對家的氣勢,剪了一個短視頻,用阿嬌的手機注冊了微博號,把視頻放上網。

  熟練的買水軍,轉發評論點贊,視頻的熱度馬上炒了起來。

  8012了竟然還有這種事,什麼不孝順就會得癌症,什麼女人化妝就是不守婦道,女孩子要是換男朋友,就會爛手爛腳。

  鄭安妮還找到了丁禿頭的個人資料,就掛在網上呢,隨便一搜就能搜到,他是一個什麼文化促進交流會的會長。

  帶著他的這些講師們全國各地多次講學,還有講學的照片放在官網上。

  鄭安妮把視頻截圖和資料照片都放在一起,給視頻配上字幕,把那些荒誕的教學內容截圖,拚出一個九宮格,九宮格的正中間放了一張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這二十四個字,每個字都閃著金光。

  追星女孩們爆料吃瓜,要一層又一層,要一個比一個大,一個比一個甜。

  最後的大料就是那個錄音,重點就是那兩句「你們這兒死過孩子嗎?」「是,關在禁閉室,把她給忘了。」

  視頻以她們沒想到的熱度轉發,阿嬌這條微博下的評論轉發暴漲。

  江萌開車開到一半,知道轉發量已經破萬,還在繼續熱轉,對她們說:「可以打舉報電話了。」

  「打110嗎?」鄭安妮問,鄭安妮熱血沸騰,她有一種做了一件大事的快感,車開過演唱會的場地,她只是掃了一眼外面歐巴的海報,感覺那些已經不能刺激她了。

  「除了派出所,還有教育局,文明辦。」江萌把電話找出來,兩個女孩輪流舉報,說自己被騙了學費,那間學校還收了許多未成年女孩,她們上學吃住都在那裡。

  這樣的學校當然是沒有辦學資質的。

  江萌先送鄭安妮回家,又把阿嬌帶到了警局,天都已經黑了。

  她幫阿嬌是先斬,還沒奏,估計這會兒局裡的人都已經看見那個視頻了,就在江城郊區的縣裡,這事兒市裡得管。

  車都已經開進院子裡了,江萌才開始後怕,這事兒可沒告訴項隊呢,她自己就作主了,還指點了兩個小孩子怎麼匿名舉報。

  她問阿嬌:「你還沒吃飯吧,要不然我帶吃飯去吧。」

  阿嬌剛要點頭答應,車窗玻璃響了三下,江萌把窗打開,看見項雲黷站在車外,他看了一眼江萌,又看看阿嬌。

  阿嬌興高采烈,立刻就出賣了江萌:「項雲黷,你這個小徒弟還挺機靈的!」

  項雲黷其實比江萌大不了幾歲,但江萌就是有些怵他,覺得他特別嚴肅,身上有一種強大的氣場,讓人根本不敢冒犯。

  恨不得時時刻刻都反省自己哪兒做不夠好,哪兒做得不對。

  她剛剛是熱血上頭,做完了開始後怕,這事兒是不是得先跟師傅打聲招呼。

  誰知項雲黷掃了她一眼,摸了一百塊錢出來,長手一伸,塞給江萌:「你自己吃點飯去吧,辛苦了。」

  「啊?」江萌愣愣接過錢,打開車門要下車。

  餘光瞥見阿嬌把下巴擱在項雲黷的手上,小姑娘眯著眼睛,嘴巴翹翹,鼻尖翹翹,隔著車門在跟師傅撒嬌。

  她剛要看過去,師傅的目光就掃了過來,江萌趕緊下車,捏著這一百塊錢,打算叫上姜宸,去吃點什麼。

  她聽力很好,走了幾步聽見她那個嚴肅認真,不苟言笑,一張帥臉恨不得能掉冰碴的師傅清了清喉嚨,說:「作為你的上級領導,要表彰你這次的任務,完成的十分出色。」

  然後他輕輕拍了拍阿嬌的頭,問她:「餓嗎?」

  江萌站在原地,滿頭問號,他們不是兄妹嗎?這是什麼兄妹遊戲?師傅他原來是個妹控嗎?

  阿嬌吃著酸菜魚刷著微博,她從來沒看過這個,從微博又摸到了視頻網站。

  項雲黷湊在她臉邊看了看手機,就是些無聊的戀愛段子,情侶們假裝不認識,阿嬌看得興致勃勃,沒一會兒碗裡的魚肉就吃空了。

  項雲黷給她挑了兩片沒刺的,一回頭,阿嬌不見了,肩上被人輕輕拍了一下。

  回頭一看阿嬌伸著手,笑得精靈古怪,問他:「小哥哥,網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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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ki520 發表於 2019-4-28 07:34 PM

第103章 阿嬌今天咚了嗎?

  阿嬌關上門,走到陽臺,一躍跳上欄杆坐下,兩條白生生的腿在半空中晃晃悠悠。

  閉上眼睛,感覺秋夜涼風從耳畔拂過,她闔著眼,也能看見四面八方的金光向她飛來,一根一根細如毫毛。

  積少成多,這些毫毛微光的彙集到她的身上,讓阿嬌在這個黑夜中無比醒目。

  她原來像是一朵螢火,後來又似一盞燭光,現在她就像個八百瓦的大燈泡,在黑夜中長明。

  金光還源源不斷的飛來,沒想到搗毀女德班,竟會收穫這麼多的功德。

  明明鴻蒙女學的學員還沒到上百名,阿嬌正疑惑,收到鄭安妮發來的消息,點開截圖一看,越來越多的人在評論裡留言。

  這披著傳統文化皮的女德班其實早就在各地開辦了,打著學習傳統文化的旗號,傳揚封建思想,去年就已經被關停一次,沒想到換了一個城市又開起來了。

  甚至有些還開展到了公司活動中,一些女性員工還以為報名參加是感受古典文化的美,比如茶道詩歌書法繪畫之類的,誰知道去了之後教她們這些,當場翻臉,把組織者狂懟一頓。

  大家都是出來工作求發展的,要跟所有人競爭,憑什麼就低男同事一頭。

  還有許多家長被騙,帶孩子去聽過一次課,有的聽了一半就帶孩子走了,這玩意兒誰信誰傻逼。

  現在競爭這麼激烈,孩子們光讀書已經不夠,還要學習各種技能,鋼琴圍棋思維邏輯,哪有空聽這種騙人的東西。

  女德班沒在公司企業中開展起來,也沒有城市裡開展起來,在鄉鎮縣中越開越多,短時間就形成了一定的規模。

  這個臥底視頻持續轉發討論,硬生生上了熱搜,引起了官方重視,市文明辦和教育局成立了調查小組,要深入調查這個所謂的傳統文化促進交流會。

  阿嬌抖著腳,丁禿頭現在還沒醒,看來被小鬼嚇得不輕,等他接受調查的時候,就讓那個幻境小鬼跟著他,看他還敢不敢說假話。

  阿嬌不是個小氣的大佬,她給鄭安妮發了個紅包。

  鄭安妮盯著微信紅包看了好幾眼,雖然不敢收,但感覺自己好像受到了一點鼓舞,為了神仙水!拚了!

  她拿出給偶像打投的精神,注冊小號不斷轉發評論頂熱門。

  滿身幹勁的時候,收到了塑膠閨蜜發來的消息【安晨好像是轉到七中去了,聽說她現在日子過得可滋潤了。】

  鄭安妮盯著手機,她已經想不起來,當時到底為什麼欺負安晨了,好像就是仗著她們人多,好像是因為她們喜歡的偶像是對家,鄭安妮又問【你們能弄到安晨的新號碼嗎?】

  她想跟她道個歉,也許道歉不能彌補什麼,但她還是想跟安晨說聲對不起,當時她怎麼就像是腦抽了一樣,會做那種事呢?

  她要找到安晨,認真跟她道歉。

  悔改的念頭一起,從鄭安妮的身上飄出一根細細的金絲,飛出窗外,與金光大軍匯合,融合到阿嬌的身上。

  阿嬌閉著眼睛,觀察那些功德光芒是從什麼地方飛來的,但實在太多了,無法找到源頭,她看了一會兒,把神識探向了項雲黷的房間。

  整個房間都在她的視線內,她看見項雲黷準備洗澡。

  他脫了外套扔在桌上,雙手拎著T恤衣擺,一下掀起,甩到床上,俐落和的解開了皮--帶--扣。

  阿嬌坐在欄杆上,細細抽了口氣,腳尖一晃,差點栽倒。

  她摸是摸過了,可那天她鑽在被子裡,又哭得眼睛發花,根本就沒有看清楚。

  阿嬌咽了口唾沫,在繼續偷看男朋友洗澡,還是當個好鬼非禮勿視之間,選擇看她的男朋友洗澡。

  反正項雲黷是她的,反正都已經摸過了嘛,隻偷看一小下,一小下不要緊的。

  項雲黷的浴室乾乾淨淨,既沒有小兔子浴巾,也沒有香熏蠟燭,一瓶二合一洗髮水,一塊肥皂,就是項警官的全部洗澡裝備了。

  他穿著內褲走進浴室,打開了花灑。

  阿嬌不由自主跟了進去,眼神在他的腹背肌肉上流連,時間太久了,她都快不記得肌肉那硬繃繃又軟軟的手感了。

  他脫掉了身上最後一塊布,想起換洗的衣服沒拿,走出浴室,拉開抽屜拿了件乾淨衣服。

  阿嬌輕呼一聲。

  在……晃……

  她一下往後栽倒,輕飄飄的落在陽臺。

  項雲黷聽見動靜,隨手拿了條浴巾裹在腰上,推開玻璃門,走到陽臺一看,什麼人也沒有。

  他又回到浴室,解開浴巾邁進浴缸,熱水順著前胸肌肉的輪廓往下滑,流過堅實的腰背。

  項雲黷越洗越慢,覺得不太對勁。明明房間裡就只有他一個人,但他卻有一種被人盯著看的感覺。

  他一把拉開浴簾,觀察浴室裡的每個角落,都沒有異常。

  阿嬌趕緊隱藏起神識,不再那麼熱烈的盯著他,項雲黷觀察了一會兒,覺得是自己多心了,他把花灑開到最大,繼續洗澡。

  項雲黷怎麼也猜不到他的小女朋友正在偷窺他,他是個身心正常的男人,女朋友就在身邊,又香又軟,熱情大膽。

  但是能看不能碰,他每天晚上例行要讓自己放鬆一下。

  項雲黷每天都在經受非人的考驗,如果洗澡時不解決一下,一到晚上那個小壞蛋就會鑽進他的夢裡。

  項雲黷閉上眼睛,那個夜晚的一切仿佛刻在他的感官上,只要一想起那雙手,就立刻激動起來。

  一次根本不夠,以他的身體素質,兩次差不多,勉強能平息那種想像,晚上睡個安穩一點的覺。

  阿嬌捂上了眼睛,她知道他要幹什麼了,那天晚上他就是這麼握著她的手,教她做的。

  可他自己做,當然更放肆,他一隻手撐著牆,整個人都淋在熱水裡,水珠從頭髮上滴落,掩蓋住了他嘴裡呢喃著的語句。

  但阿嬌還是聽見了,她一下把頭埋在枕頭下,踢著腳「啊啊啊啊啊」的輕叫。

  天天一本正經的樣子,她還以為他不想那些呢。

  胡瑤一個翻身坐了起來,啾一下,一爪子打在枕頭上:擾狐了,還讓不讓狐睡覺了。

  啾完又倒下去繼續睡,她不用自己修煉,楚服每天都會把月之精華傾注到她身上,她已經長出兩條尾巴了。

  每天光是吃和睡,身體越來越圓,毛越來越蓬鬆,像顆大毛球。

  阿嬌從枕頭裡鑽出來,默默想著隔壁房間的床,下一秒就出現在項雲黷的房間裡。

  項雲黷洗完澡出來,看見床上的被子拱成一團,有個小壞蛋藏頭不藏腳,雪白的腳丫子還露在外面。

  伸手拍拍腳心:「怎麼?睡不著?」

  阿嬌從被子裡鑽出來,臉紅紅,耳紅紅,眼睛裡兩汪水:「項雲黷。」

  欲訴還羞,一眼就把久經考驗的男朋友看住了。

  項雲黷放緩呼吸,剛剛明明已經解決過了,這一眼又有了反應,他深呼吸了一下:「餓了?」

  阿嬌點點頭。

  項雲黷鬆一口氣,一吃起東西來,她就會忘掉那些亂七八糟的:「想吃點什麼?是給你叫外賣,還是出去吃?」

  阿嬌一下撲在項雲黷懷裡,軟綿綿的身體靠著他,鼻尖在他頸項裡磨蹭,聞著他身上的肥皂的香味。

  張開嘴,露出牙,咬一口。

  項雲黷全身肌肉緊繃,青筋繃起:「我們談過的。」

  不能這樣,起碼在她成年以前不可以這樣,他想把阿嬌從自己身上拎下來,但身體背離了理智,他渴望得太久了。

  阿嬌抬起眼睛:「明明是你先勾引我的。」

  不是她偷看,是他勾引,今天必須親一下!

  「親一下,不親就分手。」她勾著項雲黷的脖子,把嘴巴貼上去。

  項雲黷笑了,一笑氣氛就變了,他放鬆下來,任由阿嬌把自己按到床上,只是親一下,只要不張嘴就行了,他心裡是這麼想的。

  可等這個吻結束,阿嬌縮成一團,被項雲黷壓在身下,兩人都喘著氣,舌尖甜得發麻。

  阿嬌軟綿綿躺著,好像渾身沒有骨頭,手指頭勾著他的衣領,戀戀不捨的望著他的嘴唇,她還想,再親一下。

  項雲黷撐著手,望著她,看見她眼裡的渴望,他埋身吻她的眼睛上,順著鼻尖,含住粉唇。

  屋裡的燈不知什麼時候熄滅了,每一個吻都比上一個要更深入,最後阿嬌團在項雲黷的懷裡,睡著了。

  粉唇水潤潤的,像一顆將熟未熟的櫻桃。

  楚服脫離血玉的禁製,每夜都要出去修煉。

  她回來的時候看見空蕩蕩的一張大床,枕頭上盤著一隻狐狸,楚服扭頭望向牆壁,穿牆而過,看見阿嬌和項雲黷睡在床上。

  兩人幾乎是疊在一起,阿嬌枕在項雲黷的胳膊上,睡夢裡還在甜笑。

  屋裡有種甜膩膩味道,楚服知道這種味道是什麼,是情動的味道。

  項雲黷的胳膊把阿嬌整個人圈起來,兩的手十指交纏著,楚服剛要靠近,項雲黷猛然睜眼,他把阿嬌護在胸前,幾乎把整個後背露在楚服面前,拘鬼鏈一震,飛繞出去。

  楚服根本不懼,伸手一擊,吃痛一下。

  阿嬌就在這時醒了過來,她揉揉眼睛:「楚服,你回來啦。」

  項雲黷看向阿嬌:「你認識這個女鬼?」

  「她是我的養的鬼。」阿嬌根本坐不直,軟在項雲黷背上。

  ……

  「……你還養了什麼?」項雲黷問,黑子被關曉要走了,她用考第一當條件,讓關秀梅同意養韓剛留下的寵物。

  阿嬌很喜歡黑子,項雲黷還打算給她買一隻貓的,沒想到她養了一隻鬼。

  「唔,還有一隻狐狸精。」阿嬌栽倒了,她太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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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ki520 發表於 2019-4-28 07:35 PM

第104章 阿嬌今天委屈了嗎?

  阿嬌實在太累了,她剛剛全身放鬆,整個人軟綿綿的,好像躺在棉花雲裡,勉強說了兩句話,還因為困嗚哩嗚哩的。

  說完就栽在項雲黷的枕頭上。

  身邊一個是項雲黷一個楚服,都是她最信任的人,阿嬌沾著枕頭就又進入了夢鄉。

  項雲黷:……

  狐狸精?是男狐狸精還是女狐狸精?是不是他想的那種狐狸精?

  家養鬼又是個什麼品種的鬼?

  早知道黑子一走就趕緊給她買隻貓咪了,起碼比養個鬼養個狐狸精簡單的多。

  看她舒舒服服睡在被子裡,身上裙子都揉皺了,又不忍心叫醒她,替她把被子蓋好。

  項雲黷有些遲疑的看向楚服,既然是個家養鬼,是不是不用行使鬼差的職責?

  阿嬌已經入鄉隨俗,完全像個人類女孩了,但楚服還是原來的打扮,她以鬼形出現,身著巫女服飾,白麵秀眉,眼睫一垂,低身給項雲黷行禮。

  一人一鬼面面相覷,項雲黷滿心疑問,看她的裝束就知道她死了很久時間,她怎麼會跟在阿嬌身邊呢?

  楚服垂著眼眸,她還是第一次直面項雲黷。

  這樣面對面的時候,楚服更能看到項雲黷身上像劉徹的那一面,他確實是有些像劉徹的,特別是那份果決堅毅。

  楚服當然見過劉徹,她隨侍阿嬌左右,怎麼會沒見過這位帝王呢,但她從沒見過他們恩愛的樣子,永遠只有無盡的爭吵與怨懟。

  大部分的時候是阿嬌在爭吵,阿嬌在怨懟。

  而當她開始顯露那些情緒,劉徹立刻就會離開,然後就乾脆不再來了。

  娘娘的眼中就只有劉徹,而劉徹的眼中並不曾真的裝下哪個女人,就算他的目光偶然停留在哪個女人的身上,那也只是看慣原來的那一朵花,又發現了新的一朵而已。

  楚服無數次想要提醒娘娘,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娘娘心中還將帝王當作丈夫,雖有怨恨,可真情真性,心中還有期待。

  若是將丈夫當作帝王,以娘娘的性情,根本不可能在這漢宮中待下去。

  娘娘這樣好,怎麼他就是個睜眼的瞎子,瞧不見呢?

  楚服一雙冷眼,把那些事都看在心中,她越是記得深,就越是分得清。

  項雲黷是項雲黷,劉徹是劉徹。

  楚服再次行禮告退,項雲黷也不知要怎麼跟個女鬼交流,兩人很有默契的不說話,楚服飄出門去。

  項雲黷翻身躺下。

  他剛一躺下,身邊的小人兒就像磁鐵那樣貼了過來,就睡在他懷裡。

  項雲黷微微歎了口氣,撥撥她的頭髮,可真是真會給他出難題。

  阿嬌夢裡還在繼續,繼續剛剛沒有做完的那些事,瑩白麵頰升起兩團紅暈,羽扇似的睫毛一顫一顫,夢中呢喃「酸」。

  她剛剛也是這麼嚷嚷的,嚶嚶假哭,哭得他無力招架。

  項雲黷替她揉揉指尖,摟在懷裡,隔壁有個鬼,還有一個可能是狐狸精的不明生物,他本來應該緊張戒備的,但抱著阿嬌,竟然很快放鬆睡去了。

  楚服回到房間,胡瑤還在大睡,她盤腿懸在床上,將今天修煉的精華取出部分,傾注到胡瑤的身上。

  胡瑤毛茸茸的腿一抽,翻了個身,打著呼嚕又大了一圈。

  楚服守好了跟柳萬青的約定,給了胡瑤一半,餘下自己那一半,運行一個周天,滋補鬼身。

  在吳鎮時,她到山間吸收靈氣月精,就有個木妖給她傳話,說想見她一面。

  楚服是大巫女,就算當鬼,這等山野妖精她也不放眼中,難得遇上吳鎮這麼個靈氣濃鬱的地方,當然會佈滿了大小妖精,但她不能讓任何人打斷她的修煉。

  揮手就要喝退小妖,這小妖卻取出一隻金鈴鐺。

  楚服眯起眼睛,問那妖精:「這是哪裡來的?」

  隔卻千年,赤金鈴鐺依舊閃現著當年的光華。

  這是她的東西,她仿佛還能吻到鈴鐺上的血腥味,那是她的血,死時的不甘都沾在這鈴鐺上。

  小妖還未修成形,說話也辯不出男女,尖聲尖氣:「我家主人料到巫女大人不肯前往,特意交待送來此物,說您一看便知。」

  楚服知道這是陷阱,她在血玉之中跟著阿嬌到過留仙宮,留仙宮雖然被毀了,但柳萬青還要查找幕後黑手。

  究竟是誰拿這隻鈴鐺?

  楚服有柳萬青給的神木加持,在血玉中又勤修苦練,阿嬌就在鎮中,這人卻先來試探她,她不能不去試試深淺。

  她一路跟著木妖去了後山,後山的靈氣不如吳鎮上濃,但依舊是個適合修煉的地方,木妖帶著楚服走進一片花園。

  朱梁玉階,碧樹銀台,是楚服熟悉的地方。

  柳萬青都沒見的幕後人,楚服見到了,她隔著玉簾與那個女人對坐。

  「他是轉世漢武,難道你忘了自己是怎麼死的嗎?」

  這一句話恨意深濃,恨不抽其骨,飲其血。

  楚服握著金鈴,抬眉對她說:「你究竟是誰?這個鈴鐺你是從哪裡得來?」

  女人沉默不語,她不願意對楚服透露身份,她說:「我並不想傷害陳阿嬌,但她留在劉徹的身邊,就會再次經歷她已經經歷過的。」

  這恰恰是楚服最害怕的事,生怕他傷阿嬌的心。

  女人知道自己說中了她心中所想,繼續說道:「人死尚且能成鬼,鬼死,這世間便沒有她了。」

  事關阿嬌,楚服怒而冷笑:「你鬼鬼祟祟,連真面目都不敢露,我要如何相信你。」

  那女人也冷笑一聲:「我若真想要她的命,她第一次進留仙宮,我就有法子扣下她,叫她插翅難逃,可我沒有這麼做,還告訴她鬼修的法門。」

  玉簾輕動,幻境因為主人的心神不寧,而產生虛影,片刻才又穩定。

  女人緩了一口氣:「我以大乘佛章點化她,可曾有半點欺騙?」

  也正因為她告訴阿嬌鬼修能夠成仙涅盤,楚服才沒有立刻動手,連柳萬青都認可了,此事可行,只是世間少有。

  「我不能見她,只好讓留仙出面,沒想到引來了殺身之禍。」

  想到留仙宮被付之一炬,女聲便暗暗咬牙,沒了留仙宮,她就沒了香火信眾,重傷難愈。

  西北城隍連發十道城隍令要緝拿她,把她從西北趕到南邊,在這個小鎮裡偏安,再有以前的聲勢,還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

  楚服能感覺得到,這個女人很虛弱,她勉力支撐這個幻境,急急將她引進來,一定是受了重傷。

  柳萬青出手,不止是燒了桃花妖,也大大挫傷了她。

  既然她受了重傷,楚服就更不著急了,她問:「你還沒回答我,這隻金鈴究竟從何處來?」

  女人依舊避而不答:「你真的不想報仇,不想置劉徹於死地?不若你我二人聯手報仇如何?」

  「劉徹是劉徹,他早已經轉世,若是每個轉世都殺,你怎麼殺得過來。」

  楚服當然想要報仇,但她在地府裡待了這麼久,知道什麼叫怨有頭、債有主。

  胡亂報仇,只是徒增殺孽,娘娘好不容易修來這許多功德金光,她又怎麼會這時候給娘娘拖後腿。

  「男人都是喜新厭舊的,他現在癡迷只是沒遇新人,退一步說,等他知道陳阿嬌的真實身份之後,還會對她死心踏地嗎?」

  女聲嬌笑一下,音調陡轉:「我知道她心裡想的是什麼,她著當個鬼修,與鬼差就能生生世世在一起了,不過是癡鬼說夢罷了。」

  「你要是不信,不如我們賭一賭。」

  楚服手握金鈴,沒有立刻就答應她。

  女人笑道:「日久見人心,陳阿嬌還有多少時間呢?到時你會來求我,求我殺了漢武。」

  楚服心中搖擺不定,若是項雲黷真的傷了娘娘的心呢?她已經受過一次傷了,再經不住第二次了。

  阿嬌不知楚服的糾結,她睡了個好覺,醒了也不肯回自己房間去。

  項雲黷晨間鍛煉去了,阿嬌就在他的浴室裡刷牙,滿口泡沫的想起來,《愛情三十六計》第二十五計,宣告主權。

  情侶要用情侶頭像,情侶對杯,情侶牙刷,情侶拖鞋,情侶毛巾,最重要的是要穿情侶裝!

  阿嬌吐掉滿口泡沫,急巴巴拿出手機,趕緊開始網購,怪不得項雲黷這麼含蓄,隻敢躲在浴室裡想她,她要把這整個屋子都改造成愛巢。

  項雲黷拎著早餐回來了,阿嬌已經買了一堆東西,她已經忘記了自己說漏嘴的事。

  項雲黷放下早餐,看她吸著豆漿,問她:「狐狸精是怎麼回事?」

  「啊」阿嬌的手還沒扶上頭,項雲黷搶先抓住:「你腦袋不疼。」

  「是一隻小貓咪,我偷偷撿回來的,我給它吃名字叫狐狸精。」

  她眼神閃爍,一看就是在騙人,但項雲黷要問的重點是楚服:「你養的那個鬼是誰?平時家裡打掃衛生的又是誰?」

  阿嬌拒絕回答,她這回不說腦袋疼了,她說:「再問就分手了,分手了!」

  項雲黷看了她一眼,小沒良心的,一有她不願意的事就分手。

  他一下不說話了,阿嬌緊張起來,他是不是生氣了?

  項雲黷放開她的手:「那吃早飯吧,吃完早飯,我送去上學。」

  阿嬌吸著豆漿,心裡更慌了,他真的生氣了,可這件事不能告訴他呀,又憂愁又緊張,看上去可憐兮兮的。

  楚服就在此時下樓來了,她依舊藏匿著氣息,一看見阿嬌眼眶微紅,眼睛不時瞥瞥項雲黷,但項雲黷並沒有理她,她瞬間盯住男人,怒氣在眼中凝聚。

  阿嬌低頭一抽,眼淚還沒掉下來,項雲黷就歎口氣,把她摟住了:「我希望,你有什麼都能告訴我,我不是你的男朋友嗎?我希望你能信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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