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懷愫 -【阿嬌今天投胎了嗎】《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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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ki520 發表於 2019-4-29 12:04 AM

第120章 楚服今天打鬼了嗎?

  小鬼一聽說章荻要積功德,就咧了咧嘴,死氣濃鬱的臉轉過來面對阿嬌,眼中滿是陰毒,它只差一點就能吃飽了,阿嬌打斷它的好事。

  小鬼嗅了嗅阿嬌,眼中放光,這人也快要死了,快要死的人都可以成為它的食物。

  阿嬌凶霸霸瞪它一眼。

  這小鬼突然被拎了起來,楚服滿面寒霜的盯著他,伸手就是一巴掌,這麼個半吊子的東西,竟然也敢對娘娘不敬。

  阿嬌神清氣爽,她拍了拍章荻的肩:「你很有前途。

  說蓋兩間小學就蓋了兩間小學,大家一起投身慈善事業,廣積福德才好,說起來錢二那筆錢也花得差不多了。

  章荻再次問她:「陳小姐,多小錢都可以。」

  阿嬌撓了撓臉:「我問問蓋兩間小學要多少錢吧。」錢二那筆錢差不多應該用完了。

  章荻一下領悟,心頭微哂,原來她不要錢是假,是改用這種辦法來避稅。

  阿嬌不肯收錢的時候,章荻一直提心吊膽,哪有不收錢就辦事的,等阿嬌表示可以收下,還要經手來蓋學校的時候,章荻終於笑了。

  只要肯收錢,這事就能辦。

  小姚趕緊拉拉章荻:「章小姐,這件事還是跟馮先生商量之後再說吧。」

  章荻瞥了她一眼,轉頭問阿嬌:「不需要。」她追問阿嬌,「有什麼辦法可以徹底的解決嗎?」

  她的語氣不像之前那麼恭敬了,一開始她既害怕那個東西,又害怕阿嬌,等發現阿嬌可以被金錢收買,她就不再害怕了。

  能夠花錢解決的事,就不算是事。

  阿嬌想了想:「我問問它吧,問問它怎麼才肯離開你,你得做好心理準備。」

  請神容易送神難,何況這「神」還不知道是誰請來的。

  這是要通靈,章荻緊了緊衣服,她臉色微微發白:「那就麻煩你了。」她開始想她有哪些朋友懂得這些,她還要想想其它的辦法。

  阿嬌看了一眼被楚服吊起來的小鬼頭,有點難辦,這小鬼氣急了,張嘴就罵,可他說的話,阿嬌一句也聽不懂。

  楚服倒能聽懂一些,她緩緩說道:「他問章荻,為什麼請了他來,卻不供奉他。」

  以章荻嚇得這個樣子,她肯定是不知情的,真要是她請的,肯定好吃好喝的供著,哪會讓這小鬼餓得皮包骨,跑出來作怪影響她的氣運呢。

  一案歸一案,項雲黷等阿嬌說完,告訴章荻:「信件我們已經分析,沒有其它人的指紋主,錄音還在做處理,很快就會還原。」

  他看了小姚一眼,對章荻說:「我們正在查實監控,這些信件都沒有郵戳,監控面畫也許拍到了投信的人。」

  小姚低著頭,不敢抬起來。

  章荻現在已經完全不關注勒索案了,她本來是想報案找出背後捅她刀子的人,現在她的目標是先保住性命。

  章荻搬到酒店,也不讓小姚離開了,就讓小姚跟她睡一張床。

  小姚不可思議:「這,這不合適吧?」

  章荻現在絕對不想自己一個人待著,拉著小姚:「有什麼不合適的,你事情都辦好了嗎?」

  她要去寺廟拜菩薩,江城最有名的寺廟就是通玄寺,她決定去通玄寺請一尊開過光的菩薩,再買些佛珠護身符,起碼……起碼讓那個東西不能再靠近她。

  小姚滿臉為難:「可是馮先生說,讓您近期不要出門。」

  章荻掛下臉來,她平時是很能維持風度的,跟馮耀威其實已經鬧翻了,但她還能給馮耀威面子。

  但現在不同,性命攸關。

  章荻繞過馮耀威,找了宣傳策劃,讓他們給幾家相熟的媒體放料,告訴他們,她要捐助希望工程的事,,她甚至登錄了棄用很久的微博,發了一條微博。

  只有文字沒有圖片,也沒有別的。

  這跟寫好的通稿完全不同,老粉絲一看還以為她這是被盜號了。

  章荻的微博資料都有由公司跟進,她現在還沒解約,但成立自己的公司是必然的,所以宣傳很快在她的粉絲群裡放出這個消息。

  用振奮人心的口吻說【章荻就要回歸工作了!】

  洗黑料就先做慈善,搏得路人緣,這是大家都知道的套路,但粉絲們總是以為自己的偶像就是這麼善良,很快就把微博資料掄起來了。

  小姚很快接到了馮耀威的電話,她藉口去酒店大堂買咖啡,走出房間接電話:「馮先生,事情不太對勁。」

  一個什麼能通靈的陳小姐來了,隨口忽悠兩句,章荻就肯拿出幾百萬來送人,員警又在跟進案件。

  那位項警官,眼睛就像兩個探照燈,小姚每次面對她,心裡就發虛,總覺得他看出來些什麼了。

  馮耀威安慰她:「沒事,你先安撫好章荻,她這是又在鬧什麼?」

  小姚偷偷聽了阿嬌說話,她說:「章小姐,覺得她的屋子裡鬧鬼。」

  馮耀威嗤之以鼻,他反而高興:「她越害怕越好,你再加把火,過兩天我來江城,到時候再說。」

  等小姚買了咖啡上來,章荻已經化好妝了,現在是冬天,她穿了一件從頭到腳蓋得密密實實的羽絨服,戴著帽子,架了一付大墨鏡,她要去拜菩薩。

  對小姚說:「我們走。」

  小姚根本來不及拉住她。

  項雲黷到了警局,姜宸知道他一大早就去了金域水灣:「章荻大清早的報警啊?」

  項雲黷坐下來,揉揉額角:「她好像是受了驚嚇,狀態不太好,沒有什麼新的發現,你們查得怎麼樣了?」

  錄音還在進行技術處理,但他們查到信上給出的那個帳號資訊了,帳戶位置在海外,太平洋的某個島嶼。

  從資料來看是一家藝術品投資公司,章荻要是真把錢打進那個帳戶,對方再經過幾番操作之後,就把這筆錢洗白了,章荻想追也追不回來。

  項雲黷叫到江萌:「你覺得這事兒是誰幹的?」

  「大多數的勒索案,熟人犯案的機率最高,這信又沒郵戳,送信的人很可能就住在附近。」江萌知道項雲黷在考她,她說,「我查了郵件投遞,找到了這個可疑的人。」

  姚娜,也就是小姚,章荻的生活助理。

  「她負責照顧章荻的起居飲食和家裡的一家雜務,信箱裡的信件也是她取的。」

  其中一個日期的監控裡,沒有拍到投遞人,但那一天姚娜把勒索信交給了章荻。

  「這一點很可疑,可以做為突破口,是不是可以把她帶回局裡?」江萌問。

  「打電話讓她來吧,就說是有些細節要重新問她。」項雲黷直覺勒索案和詛咒並沒有關係,勒索想要的是錢,而詛咒是想要章荻的命。

  命都沒了,她的錢還怎麼拿到手。

  所以對方才很著急,急著在章荻真的出事之前,把錢拿到手。

  姚娜很快趕到警局,江萌問她:「這些勒索信,是按照編號日期收到的對嗎?」

  姚娜快被章荻逼瘋了,一會要請菩薩,一會又要拜仙姑,拉著她神神叨叨的,還問通玄寺接不接受住宿。

  她接到電話的時候鬆了一口氣,終於可以光明正大的甩開章荻,但隨即心又吊了起來,她點點頭:「對,是章小姐親自編的號。」

  江萌問:「但信是你從信箱裡取出來的對嗎?」

  「是,章小姐訂購了雜誌,這些東西都是我拿的。」章荻不看電視,只要一打開電視機看見舊日閨蜜飛黃騰達,她就咬牙切齒,但偏偏她倒楣的這兩年,越是倒楣,閨蜜就越是發達。

  所以家裡乾脆連電視機都不不裝了,除了看電影之外,章荻的消遣就只有看書看雜誌。

  「這一封是你十一月十五日取出的,這一封是你十一月三十日取出的,這一封是十二月五日,也就是前天取出的。」

  江萌本來想說沒有投遞人,她眼睛一轉,改了口:「我們調取了監控,最後一封,你並沒有開過信箱。」

  詐一詐她,看看能不能詐出什麼來。

  姚娜一下慌張起來:「不可能,我肯定開過。」

  她沒想到章荻會報警,馮耀威說了,章荻會付錢的,就像之前那個情-愛視頻一樣。

  她根本不是花了兩千萬,她花了八千萬買下來的,她對著員警說謊了。

  項雲黷在外面看著江萌問話,對姜宸:「才這麼幾天,長進了啊。」

  姜宸盯著裡面的江萌直看,臉上笑眯眯的。

  項雲黷看了他一眼:「又沒誇你,你趕緊替我查查,記錄裡有沒有虎口有刀疤的嫌疑犯。」

  姜宸還以為又有案子,項雲黷把這兒交給江萌,自己去查十年前火災的新聞。

  火災發生之後,很快封鎖入口,新聞裡有父母痛哭失去了兒女的,也有痛哭失去了妻子的,項雲黷把那張照片放大,看見那個跪地痛哭的丈夫身邊撒了一地牛奶零食。

  他把這張照片剪下來,從傷亡名單裡找到女鬼的名字,把這張照片燒給她。

  最後看見消防員的照片,他死的時候才剛剛二十出頭,比當年的項雲黷就大兩歲,項雲黷準備回去買點燒雞鹵煮,謝謝這個小夥子。

  姚娜很快承認了,她說這些事都是馮耀威指使她幹的。

  馮耀威是圈中有名的經紀人,是他一手把章荻捧起來的,十幾年來替她鋪路,一步一步把章荻送到了影後的位置。

  業務能力當然很重要,但這個圈子裡有美貌和演技的也不少,老天爺賞了這碗飯吃,怎麼吃也有講究。

  但章荻剛拿了影後就要跟他拆夥,他才出此下策,想最後吸一口血。

  「三個億?」江萌重複這個金額,這人是不是瘋了?

  姚娜瞥瞥眼:「他知道章荻拿得出。」對她來說是一筆大錢,但不至於傷筯動骨,咬咬牙還是能拿出來的。

  沒想到章荻會報警。

  姚娜哭紅了眼睛:「我只是拿工資的。」

  江萌報告給項雲黷:「馮耀威要來江城。」

  「等他來了,直接帶過來。」項雲黷又問姚娜,章荻到哪兒去了。

  姚娜說:「她找一個什麼朋友介紹的仙姑的去了。」

  章荻覺得阿嬌不靠譜,拜完了菩薩之後,就去找仙姑了。

  項雲黷讓江萌打章荻的電話:「告訴她勒索案有線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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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ki520 發表於 2019-4-29 12:05 AM

第121章 阿嬌今天被搶生意了嗎?

  放了學,阿嬌買了一堆零食,和楚服胡瑤圍坐著想辦法解決章荻家的那隻小鬼。

  胡瑤啃著麻辣香雞翅,辣得她長啾一聲,吐著狐狸舌頭,呼哧呼哧的吸氣,阿嬌召喚陶俑侍女給她倒了一杯香甜小牛奶。

  胡瑤埋頭在牛奶杯裡,喝得嘴邊白毛沾著一圈牛奶漬,她喝爽了歎口氣,兩隻前爪一攤:「啾啾啾。」

  意思是沒法子,這種國外來的小鬼,正經的操作是得按法條來的,對照《國際鬼怪引渡條約》辦案,但那邊的陰司不像這裡法術嚴明,送回去了也不一定能解決問題。

  私下裡就好辦了,弄死算了。

  胡瑤一啾完,兩鬼一狐就扭頭看向那個被捆住了帶回來的小鬼頭。

  三道冷冰冰的目光盯住它,意思很明白,是自己走呢?還是就地正法。

  這隻小鬼餓得久了,雖然怨氣因此更重,但根本就打不過楚服,感受到這三個厲害女人的目光,嚇得抽抽噠噠的哭起來。

  它是以怨念煞氣存身的,但比怨氣和煞氣,它怎麼能比得過楚服,楚服把它捆起來吸乾,阿嬌胡瑤嚼零食,楚服嚼煞氣。

  小鬼身上的黑霧越少,身體就越小,等它身上的黑霧都被楚服當養料吸光,就顯示出了本來面貌,從一個能跑能跳的小男孩,變成一個土娃娃,黃褐色,只有巴掌那麼大。

  阿嬌還想把它捏在手裡,楚服趕緊攔住:「這東西汙穢,娘娘還是別碰的好。」

  這可能是用骨灰粉捏出來的娃娃。

  尋一個新死不久的嬰孩,在它的皮膚上寫滿咒語,再用火燒製,滴下來的屍油和燒出來的骨灰都有用處。

  骨灰混合各種木屑香料和泥土捏成娃娃,請回家中供奉,嬰靈會滿足你的願望,但你必須回報它的一切要求。

  因為是嬰孩鬼,所求的都是些玩物,在邪神之中最易滿足,才會有這麼多人去請小鬼。

  至於屍油,可點燈也可入藥,多是女子所用,希望心愛的人可以永永遠遠的愛著自己,可這屍油入口,一樣會受到反噬。

  楚服說道:「這等巫術早已經被司巫所禁,是絕不許用這等陰毒法門害人的,不想隔了千年竟然見到了。」

  司巫要受朝廷的封號,當然要禁止這些巫術的流傳,隻教導大家求風祈雨,捉妖趨鬼,可這等害人法術,也要知道一些,才能防範。

  楚服便略知一二。

  「它的本形應該也是這麼一隻娃娃,只要找到這個娃娃,就有辦法了。」

  這些嬰靈實也可憐,剛剛投胎就又夭折,怨氣很大,自然死亡的還好些,若是因為要養小鬼故意弄死,那便怨念極盛。

  這隻小鬼見打不過楚服,就賣起可憐來,但在座的要嘛是鬼,要嘛是妖精,還真沒有同情邪物的心腸。

  阿嬌還勸它:「你就老老實實投胎去吧,那才是正道。」

  楚服聞言,看了阿嬌一眼。

  阿嬌渾然不覺:「你現在生又不能生,死又不能死,拘起來害人不得好報,不如你就走吧。」

  小鬼嘀嘀咕咕了一連串,它哭不出眼淚,吧噠吧噠的掉黃土,阿嬌不耐煩了,她瞪瞪眼睛:「不許哭了!」

  還沒打它個魂飛魂散呢,它就自己先慫了,對著章荻倒很會擺威風,原來是個欺軟怕硬的鬼。

  誰也聽不懂它在哭什麼,要問出它究竟是誰請來的,需要一個懂泰語,還能聽見鬼說話的人。

  這個難度實在太大了,阿嬌想不出辦法,胡瑤就更想不出辦法了,她長到勉強化出人形才出的青丘,從來都沒出過國。

  阿嬌靈光一閃,她摸出手機搜索翻譯。

  鄭安妮就是這麼做英文作業的。

  還真讓她找到一個,下載付費軟體,按住錄音,用吃完的燒烤棒子戳這隻小鬼,小鬼嘰裡咕嚕又說了一長串。

  這個軟體還真能翻譯出小鬼說的話,只是有些顛三倒四,這小鬼反反復複就在念叨自己很餓。

  楚服問它是從哪裡來的。

  它告訴楚服是一個很黑的地方,然後又很熱,現在它待在軟綿綿白乎乎的東西裡,本來舒舒服服的,要不是沒吃的,它才不會跑出來。

  軟綿綿的,白乎乎的……

  阿嬌托著腮,一個激靈,這個小鬼的真身被藏在毛絨娃娃裡!

  阿嬌為了章荻勞心勞力,立刻打電話告訴章荻,準備著手去把那個鬼娃打碎,打碎之後它就沒了依附,無法再作惡了。

  鬼娃大聲的哭喊起來,吵得阿嬌頭疼。

  她一蹙眉頭,楚服就揚起巴掌,鬼娃一下噎住了,不敢再哭。

  電話很久才打通,章荻一改之前的態度,她對阿嬌十分冷淡,風淡風輕的說:「這件事我已經知道了,也已經請了高人處理,之後就不再麻煩陳小姐了。」

  什麼意思?阿嬌皺起眉頭,有人搶了她的功德 !

  章荻就在她金域水灣的大平層屋子裡,一隻手舉著電話,一隻手抱著胳膊,語氣有多淡然,臉上就有多害怕。

  她身前有個坐在輪椅上的女人,當著她的面施法術,隔空取物,將藏在毛絨娃娃裡的小鬼找了出來。

  「當然了,我答應了陳小姐的,就一定會辦的,把你的帳戶發過來吧。」章荻說完就掛了電話。

  阿嬌盯著手機怔了一會兒,從來沒見過這麼不要命的!

  她氣啾啾的把手機一扔,揮手就想讓楚服把鬼娃給放出了,既然不用她管,那她就不管!

  剛要說又忍住,算了算了,反正她還蓋了兩間小學,這筆功德夠章荻支撐一陣了,阿嬌想不明白,她怎麼突然就不害怕了呢?

  輪椅上的女人緩緩轉過身來,面對著章荻。

  章荻立刻矮身上前,蹲在她的輪椅邊。

  女人看上去只有二十多歲的年紀,皮膚白得沒有半絲血色,目光沉沉,不似真人,身上蓋著一條毯子,從腰一直蓋到腳。

  一共找出五隻鬼娃,個個身上都綁著紅線,其中褐色的那一隻,紅線已經褪了色。

  女人戴了頂帽子,帽子上一片薄紗,蓋住半張臉:「那個小姑娘,確實是有些道行的,她替你解決了這一個。」

  說著指了指那個褐色的娃娃。

  「你也毋須不平,該給的錢是要給的,欠了債不好還。」

  章荻幾乎是拜倒在她的輪椅邊:「是,是,我都聽大師的。」

  言語無法表達她看見女人在她的屋子裡找出那堆娃娃時的震驚,那五個巴掌大小的娃娃,有紅有藍有金,睜著漆黑的眼珠,好像正在望著她。

  章荻收回目光,身體幾乎在顫抖:「這樣就好了嗎?」

  女人瞥她一眼:「哪有這麼容易,五隻小鬼五種顏色,你可知為什麼?」

  章荻搖了搖頭,她一眼都不敢再多看地上這些娃娃,這些目光宛如實質般的盯著她,讓章荻遍體生寒,她竟然跟這些娃娃在一起待了兩年多。

  女人輕笑一下:「倒也不必害怕,它們已經不能再害你了。」

  「五種顏色對應五種命格,這五個小鬼分金木水火土,又用紅繩結成陣法,互為輔助。」

  「先是借走你的氣運,你越倒楣,她就越得意,等到控製不住的時候,就會要你的命,也是你命不該絕,才會遇上我。」

  章荻到這時已經不再問是誰做的了,她知道這是誰做的,五個娃娃都是同一個人送給她的,她的好閨蜜!

  談妧知道她最喜歡國外的一個品牌毛絨玩具,在每個國家都有特別限量版,於是每次出國都會給她帶一個。

  章荻確實喜歡,一直都搬在屋內。

  章荻先火,火了之後就一直不停的帶著閨蜜,在各個電影裡為她爭取角色,她那會兒感恩戴德,沒想到有一天感恩戴毛,會變成包藏禍心。

  等章荻負面新聞纏身,而舊日閨蜜越來越火的時候,談妧一腳就把章荻給踹開了。

  她想方設法的湊齊這五種命格小鬼,處心積慮的要害死自己,為了紅,不擇手段。

  輪椅上的女人看了看章荻:「你本來運勢很旺,三十八歲有個劫,熬過去之後,運勢會直衝頂點,過了四十三歲才開始走下坡路,她借走了你的運氣。」

  「三十八歲?」章荻已經對位仙姑高人深信不疑了,她對外報她是三十二歲,但其實她已經三十八歲了。

  原來之前一直都不是她的頂峰。

  章荻問:「大師,既然這東西已經沒用了,那我的氣運還會恢復嗎?」

  女人搖頭輕笑:「借走了,自然就沒有了,你以為這些東西她還會還給你嗎?」

  章荻的手緊緊攥成拳頭,她提供過那麼多的機會給談妧,就算有些並不是真心幫忙,起碼她確實因為自己有更多的機會,沒想到,談妧會害自己。

  章荻抬頭看著輪椅上的女人:「大師,她把我害成這樣,就沒有懲罰嗎?」

  女人的臉上依舊沒有任何情況,語調都沒有波瀾:「她為了湊齊這五種命格,必須是幹了惡事的,上天會懲罰她。」

  哪有這麼巧合就正好同一年製成五隻小鬼,談妧也是下了血本的。

  「我等不了那麼久。」章荻抬頭看著女人,央求她:「大師,我被她害得這麼慘,我等不了這麼久,我想看她立刻付出代價。」

  「怨怨相報何時了,你可想清楚了?」

  章荻剛剛已經聽女人說過了,只要供奉就行,她的運勢一回來,還有什麼供奉不起。

  「我想清楚了。」

  輪椅上的女人注視章荻,她臉上終於有了表情,嘴角笑意一閃而逝:「既然是她先害你,你報復她也在因果之內。」

  章荻面色喜色,但她又問:「那……有什麼辦法免於因果嗎?」

  女人臉上的笑意更深:「拜我為師,做我的弟子。」

  章荻很快離開了江城,她又回北京,重新複出,容光煥發,機場的照片一出,很快上了熱搜。

  鄭安妮刷到照片給阿嬌看:「她這個包好好看啊!新款吧!」

  阿嬌看著照片,章荻請的那個高人,還真的替她解決了問題,她「哼」一聲扭過頭去,鄭安妮以為阿嬌不喜歡章荻,立刻改口:「她肯定是打玻尿酸了!」

  兩個塑膠閨蜜看了鄭安妮一眼,她還真是狗腿的一點原則都沒有。

  章荻一回北京,下午工作室就發了通告,章荻與經紀人已經不存在合約關係。

  緊接著馮耀威涉嫌敲詐勒索未遂的消息傳了出去,上了幾輪熱搜,章荻又重新出現在大眾的面前,很有翻紅的勢頭。

  而章荻的好閨蜜談妧在拍電影的時候發生了意外,鎖骨骨折,整張臉腫脹起來,無法再參與後續的拍攝,這個機會「重新」又回到章荻的手裡。

  章荻拜高人為師,特意將自己在北京的別墅供奉給師傅居住的消息,被消息靈通的人捅了出來。

  諸多名人明星出入別墅,這位高人的信眾越來越多,出入都要給她燒香磕頭,狗仔還拍到一張模糊照片,一個女人坐在輪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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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ki520 發表於 2019-5-5 05:27 PM

第122章 阿嬌今天歐皇了嗎?

  章荻如約把錢打給阿嬌,她按照一間小學一百萬算,給了阿嬌兩百萬。

  反正她現在風生水起,靠慈善洗白了負面新聞,還特意跑到山區去給孩子們當了一周的支教老師。

  說是支教,章荻其實根本就沒什麼能教的,但跟孩子們一起吃飯,看孩子們做作業,都由團隊拍下照片,發了通稿。

  章荻還發微博,說在大山的深處感受到了心靈的寧靜。

  配圖是張剪影照,她坐在平原山包上,遠望落日,她的那些「學生」,一個挨一個的坐在她身邊,拍出來十分有大片的風範。

  這些照片裡的章荻好像換了一個人,不論是皮膚狀態還是氣色都一下年輕了十歲,回到她巔峰的狀態。

  阿嬌看著照片問:「土娃,你那幾個兄弟都死了嗎?」

  死第二回。

  第一回是肉身死,第二回是形神滅。

  小鬼委委屈屈盯著阿嬌,他明明是了不起的小鬼,卻被起了這麼難聽的名字,就因為阿嬌覺得它褐黃褐黃的,所以就叫它——土娃。

  小鬼在它的小屋子裡翻了個身,不再理會阿嬌。

  阿嬌本來是想等它自己死掉的,那位高人既然都已經找到了娃娃的本體,就應該把那封住了五個孩子靈魂的泥胎打碎,把這些娃娃送走。

  可是這個小鬼並沒有消失,還一直待在項雲黷的家裡,阿嬌不得不找了個小屋子給它住,讓楚服給屋子下了禁製,不許它出來害人。

  阿嬌偶爾還會逗逗這個土娃,它沒有怨氣,就是一個泥土娃娃的樣子,心情大好的時候,還會給它開一瓶牛奶喝。

  家裡除了阿嬌之外,現在有兩隻鬼一個妖精。

  小鬼的地位最低,它自己也知道,眼看楚服和胡瑤能陪阿嬌一起看電視,吃零食!它很想改變自己的地位!

  阿嬌歪在沙發上看點播電視劇,劇情放到小青和她的情人初遇,兩人眉目傳情,阿嬌看的津津有味,嘴裡嚼著薯片,擰開一瓶綠茶。

  蓋子上寫著【再來一瓶】。

  鬼娃在它的娃屋裡跳了跳 ,得意洋洋的表現自己,告訴阿嬌這是它的保佑。

  阿嬌沒想到鬼娃還有這種功能!

  她立刻暫停播放,點開手機遊戲,指著其中一個穿警服的男人說:「快,給我抽一個SSR!」

  這是鄭安妮推薦給阿嬌的遊戲,阿嬌玩了一天就玩膩了,以她的手氣,第一抽就抽出十張SSR,鄭安妮目瞪口呆,她用仰望的目光看著阿嬌。

  怎麼投胎才能有這種運氣!

  她買了吃了求阿嬌替她來個十連發,一直抽不到的那張沙灘約會一下子就跳了出來,阿嬌被女生們團團圍住。

  沒一會課桌上就堆滿了草莓牛奶、香蕉牛奶和一堆芝士條龍蝦片,跟著連平時不敢和阿嬌說話的男生都來找她。

  「求給我抽一個吧!」

  一抽一個玉藻前,再抽就是茨木童子大天狗,阿嬌的客桌肚都已經塞滿了,很快她就從一中校花,變成一中歐皇之皇。

  校園論壇單開了一個熱帖,紛紛上傳自己抽到的SSR,還有人在帖子下面酸。

  【假的吧,那她怎麼不去買彩票呢?】

  【現在選個校花都要給自己草歐皇人設了嗎?】

  鄭安妮火速組織人手保護本班歐皇之皇,那個固馬她可眼熟了,早就解碼了,不就是七班的宋菁麼,爭校花爭不過,就來這套。

  【因為有些人一出生就已經在終點了,眼紅也沒用】

  吹了一百個彩虹屁,把阿嬌包包的官網售價截圖上傳,從上學到如今,這些包加起來都夠一百萬了,而且她從來不用第二次。

  阿嬌當然也用不了第二次,都是紙燒的,用一次也就差不多了。

  阿嬌想看看這個小鬼的能力到底有多強,土娃覺得自己被冒犯了,像它這樣有求必應的邪神,不說一個SSR,就是一百個也行!

  土娃盤腿坐下,雙手闔什舉過頭頂,褐黃色的小臉都皺起來,努力發功半天,隻抽了一個SR,它受不了這個委屈,翻倒在娃屋裡哭了起來。

  阿嬌嘖一聲,抽給土娃看,又是十連發SSR,她得意洋洋:「你看,幹好事就是比幹壞事要強吧。」

  胡瑤從沙發上抬起眼睛來看看她,兩隻前爪啃著麻辣鴨脖,咂吧著嘴兒「啾啾啾」,「欺負一個小鬼,你可真有出息。」

  門鈴響了一聲,胡瑤一下豎起狐狸耳朵,聽見外面傳來白美蘭女士的聲音,她「嗖」的一下跳起來,邁著小短腿往樓梯上跑,雪白蓬鬆的白毛在風中飛揚。

  阿嬌很不客氣的嘲笑她:「害怕一個人類,你可真有出息。」

  白美蘭一進門就嚷嚷:「我的乖乖呢?我買了鴿子,這個比雞好吃呀。」她自從發現胡瑤愛吃雞,就笑眯眯的擼著她的白毛說「狐狸狗狐狸狗,果然有點狐狸的習性哦。」

  隔三岔五的就來做菜,紅燒的,脆皮的,清湯燉的,胡瑤現在就像一個圓溜溜的棉花糖,柔軟蓬鬆圓潤。

  胡瑤一下站住了腳步,她低頭看看自己的腳,又一步一步的挪了下來,跟在白美蘭屁股後面,等著吃鴿子。

  白美蘭一來,阿嬌立刻讓楚服帶著小鬼上樓去,這些東西對她和項雲黷無害,但對白美蘭這個普通人來說,是很有影響的。

  白美蘭在廚房裡問阿嬌:「雲黷呢?怎麼休息天也不陪你啊?」

  「他開會了,今天說是要聚餐。」

  不知道鬼差聚餐是什麼樣子的。

  白美蘭知道兒子是工作狂,生怕冷落了阿嬌,她哼一聲:「不理他,我們吃我們的,今天做烤排骨燉鴿子,不給他吃。」

  阿嬌樂呵呵的點頭,項雲黷打了一個噴嚏。

  這是項雲黷第一次參加鬼差聚會,他沒想到會是這麼一個接地氣的地方,一間滿是人間煙火氣的小館子。

  門口掛著羊腔羊腿,店裡擺了五六張桌子,每張桌子上擺著一口銅鍋,店主把片好的羊肉擺滿桌子,抬頭就看見項雲黷一個人。

  「來了,就這您一位?」

  屋裡其實已經坐滿了,什麼模樣的都有,還有一位完完全全是僵屍片裡的打扮,穿著生前的官服,留著辮子。

  這一位就是統領江城各區鬼差的,項雲黷在韓剛身邊坐下,店主忙進忙出,一出來就看見桌上酒杯都已經倒滿了。

  心裡覺得項雲黷這人有點奇怪,都大半個小時了,就只有他一個人,問他:「那羊上腦還上嗎?」

  「上。」項雲黷習慣性的摸摸口袋,想摸包煙給店主。

  但他已經戒煙一段時間了,身上根本就沒煙,店主說:「錢都已經付過了,你們人什麼時候來啊?」

  還差最後一位,從門外又進來一個。

  那人掃視了一圈,坐到項雲黷的身邊,是個皮膚黝黑的小夥子,看上去剛剛二十出頭的年紀。

  他咧開嘴笑,露出一口白牙:「謝謝你。」

  項雲黷認出他來,他前兩天還看見過照片姓名,袁寶龍,就是那位犧牲的消防員,他生前廣積功德,死後還沒等到投胎的時間,被地府征為鬼差,繼續做好事。

  項雲黷笑了,他倒了杯酒,跟袁寶龍碰了碰杯。

  只有項雲黷一個人真的在吃,羊肉燙好了,沾著店裡自製的醬料,又香又嫩,這些鬼差專門留了一盤羊肉給他,誰也不從他的盤子裡挾肉,還有人說起了電影院那場火災。

  報怨兩句:「這些天零零碎碎的功夫做了不少,下回可不能再違規了。」

  消防員一臉肅然,他拍拍項雲黷的肩:「我理解你。」

  項雲黷跟這些同事們敬酒,連喝了三杯,第一杯是為電影院的事讓大家收拾爛攤子,第二第三杯是先打個預防針。

  以後要是再遇到這些事,他還是會衝進去的。

  涮羊肉一盤一盤的下肚,大家很快喝得不省鬼事,韓剛這種不能喝的,一杯就倒了,歪在桌子上睡覺。

  袁寶龍倒很能喝,他吃了兩盤羊肉還不夠,又加了小菜,還偷偷告訴項雲黷:「據說是年終聚餐,經費不夠,才定了這個館子,沒想到東西還挺好吃的。」

  他一直在地府,跟項雲黷這種半編外的不一樣,項雲黷跟他聊起天來:「你能不能替我問問,有沒有一個叫項振鋒的人,江城人,員警,大概是二十三年前因公殉職的。」

  那是項雲黷的父親,韓剛一直支支唔唔,他想再找人問問。

  父親是因公殉職的,既然這世上有陰司有地府,他生前做了這麼多的好事,應該得到好報。

  袁寶龍很爽快:「好!我替你找找。」

  兩人碰了下杯,很快這一屋子鬼都喝倒了,項雲黷起身要走,店主看著他一個人自斟自酌,還自言自語,早就退到後廚房去了。

  等出來一看人都走了,滿盤的羊肉沒有動過,趕緊把肉收到後面,還想凍起來第二天再賣,要不然太浪費,一聞味兒,羊肉的膻味全沒了,白乎乎的,一點味道都沒有。

  想到那人的古怪樣子,這些肉也不敢吃了,扔給店裡養的狗,狗連聞都不聞,扭頭就走了。

  項雲黷結束聚餐回家,路走到一半,腦中才回想起剛剛那些鬼差說的話,他猛然頓住腳步,拿出手機,打了一個電話給邢斐。

  邢斐的電話是關機狀態,無人接聽。

  項雲黷又打給西市的民警,那個接待錢二的小員警,他接了電話之後,沉默了很久,對項雲黷說:「邢副隊她,殉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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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ki520 發表於 2019-5-5 05:28 PM

第123章 項隊今天混蛋了嗎?

  邢斐是在追擊犯人的時候發生的意外,西市總局正準備給她開追悼會。

  距離她跟項雲黷阿嬌最後一次見面,才過了兩個月。

  項雲黷沉默了一會,說:「麻煩你替我帶一束花。」

  夜風吹散了他身上的羊肉味兒,他悶頭走了起來,走上兩步又開始跑,一路跑到樓下。

  屋裡亮著燈,其實那只是千萬盞燈火中的一盞,但從窗中透出,看在他的眼裡就是不一樣的,那一片光比別的光都要暖和些。

  項雲黷打開門,屋裡燈火通明,阿嬌盤腿坐在沙發上,身上穿著毛絨睡衣,頭上頂著個蝴蝶結發帶,手裡還拿著滾輪。

  在臉上滾來滾去,一邊瘦臉,一邊吃零食,目光灼灼的盯著電視機。

  聽見項雲黷回來了,也沒有轉頭。

  項雲黷走到沙發邊,胡瑤動了動腿,伸了個懶腰,跳下沙發回房間睡覺去了,走的時候還啾了一下楚服。

  「別當電燈泡。」

  楚服斂眉起身,對阿嬌行禮,然後無視了項雲黷,往樓上飄去。

  項雲黷本來想跟阿嬌說邢斐的事,但想到阿嬌崩潰大哭,又忍住了,摸摸她的肩:「在看什麼?」

  阿嬌「唔唔」兩聲,分不出神回答,項雲黷看了一眼,中兩條人影在紗帳裡,穿青色古裝的女人還脫下了衣服。

  劇情已經進展到小青夜會戀人,隔紗帳人影纏綿,阿嬌放下了手裡的滾臉器,連零食都不吃了,看得無比認真。

  這段劇情結束,阿嬌才歎一口氣,抱住項雲黷的胳膊,嗅了又嗅說:「你們今天吃羊肉啦?」

  「嗯。」項雲黷應了一聲,問她,「你呢?在家幹什麼了?」

  「吃飯,看電視。」還欺負了一下土娃。

  「你怎麼啦?」阿嬌覺得項雲黷不對勁,她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問他,「是不是同事很壞?他們欺負你是新人?」

  嘴巴立即抿起來,一付如果項雲黷被欺負,她立刻就要替他出頭,幫他砍人的樣子。

  項雲黷笑了,他搖搖頭:「沒有。」

  揉了揉阿嬌的頭:「只是……知道那個放映廳裡的人,還是要死。」

  阿嬌鬆一口氣,對比項雲黷,她的表現十分平淡,「哦」了一聲,歪在項雲黷的身上,拆開一包蝦條,「哢擦哢擦」吃起來。

  項雲黷靜靜坐在她身邊,一句話也不說,看著她吃蝦條,目光無比柔軟。

  阿嬌越吃越慢,從一口兩三根的嚼,到半根半根咬著,她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蝦條袋裡,為難的說:「只有一點點了。」

  這個辣味蝦條她最喜歡了。

  項雲黷又笑了,眉間一鬆,人看上去就輕鬆起來,他握住阿嬌沾滿了蝦條屑的手,認真告訴她:「邢斐,殉職了。」

  阿嬌怔了一會,「哦」,她放下蝦條,抽出手,拍拍項雲黷的臉,同樣認真的告訴他:「人總是要死的,地府裡多的就是不甘願的鬼。」

  項雲黷目光深幽的望著她。

  阿嬌的烏眼仁閃著光:「你不是沒有改變,那些原本陽壽未盡而亡的人,現在都能活得好好的。」

  至於邢斐,員警本來就是危險的職業,也許在她的職業生涯中,已經有無數次與死亡擦肩而過,只是這一次她沒有躲過。

  阿嬌拍拍項雲黷的肩,又蹭了他一肩蝦條屑:「放心吧,我讓鬼罩著她。」

  蘭芽托鬼送信,她都已經當上了孟婆茶莊分店的店長了,燒些衣裳首飾給蘭芽,讓她在豐都新城裡照顧照顧邢斐。

  項雲黷一把將阿嬌抱起來,像抱個小孩一樣,讓她把腿盤在他腰上,按掉電視機的開關,一步一步上樓去。

  他的眼睛一直望著阿嬌,目光沒有挪開一點兒。

  阿嬌害羞了,項雲黷難得用這種眼光看她,輕柔的,繾綣的。

  這也是他第一次主動把阿嬌抱回自己的房間,阿嬌受不了他這樣看,覺得心跳快得嚇死鬼了,忍不住便趴在他的肩上,身體一顛一顛的,好像在做夢。

  她有點期待,又有點害羞的想,難道項雲黷終於決定了嗎?

  阿嬌轉著烏溜溜的黑眼珠,在項雲黷的耳邊輕叫他的名字:「項雲黷,我成年啦!」

  一句話打破了這纏綿的氛圍,項雲黷忍不住笑起來,把她放到床上,摘掉她的兔子耳朵發箍……

  阿嬌蜷起腳趾頭,要做了,她止不住臉紅,也止不住欣喜。

  項雲黷掀開被子,阿嬌拉過被子蒙住臉:「你要先洗澡。」

  耳朵鼻尖紅得冒煙,她已經洗得香噴噴的了,保證他就算再舔一次,也都是香的。

  水聲響起來,阿嬌一開始還躺得乖乖的,可項雲黷半天都沒洗完,她打了個哈欠,提醒自己千萬不能睡,都已經抱到她上來了,一定要負責到底。

  她偷偷放出神識,潛進浴室。

  一回生,二回熟,隔著浴簾看項雲黷洗澡,他很認真的洗,搓了沐浴露的泡泡,抹在肩上背上,讓那些白泡沫被水衝刷,順著他肌肉的線條往下流,一直彌漫到腳背。

  阿嬌咽了口唾沫,口乾舌燥。

  忍不住從被子裡鑽出來,太熱了,她要透口氣。

  項雲黷仔仔細細的洗著,他其實還很猶豫,不知道是不是應該這樣。

  等他裹著浴巾從浴室裡出來,阿嬌眼睛半睜不睜,昏昏欲睡。

  「睡吧。」項雲黷鑽進被子,拍拍她的背,吻一下額頭,將她擁在懷裡,這個夜晚他需要一點溫暖。

  阿嬌呼哧呼哧睡了個好覺,第二天醒來深深覺得被項雲黷騙了。

  坐在床上生悶氣,她瞪了項雲黷一眼,氣鼓鼓的回到房間,胡瑤在她床上睡得四仰八叉,被她吵醒了,翻身坐起來揉揉眼睛,看見阿嬌一點都不像高興的樣子。

  問:「活不行?」

  她突然能說人話了!

  胡瑤立刻不再關注那對小情侶的性生活和諧不和諧,她啾了一連串,用來表達自己的欣喜之情,掀開小裙子一看,她長出三條尾巴了!

  阿嬌問她:「那你什麼時候能變成人形?」

  「五條,長到五條尾巴啾啾啾啾啾!」胡瑤拍著她的狐狸爪子,話說到一半又變成狐狸叫,胡瑤翻倒在床上,因為身體太圓,兩條腿還虛晃了一下。

  阿嬌瞥了胡瑤一眼,決定繼續生氣,換上校服背上書包,今天她要上學到很晚,很晚都不回來,急死那個姓項的滾蛋!

  姓項的混蛋已經換好衣服,在廚房裡準備給阿嬌做早餐。

  門鎖輕響一下,白美蘭女士拎著大包小包打開房門,伸頭一看兒子在廚房裡開油鍋:「放下放下,你會做什麼啦?」

  「媽,你怎麼來了?」項雲黷手忙腳亂。

  「媽媽來給你們送早飯呀!刀魚餛飩,鮮得不得了,我買了一大包,吃了好去上班上課哦。」項媽媽正說著,一抬頭看見阿嬌站在樓梯上。

  剛要跟阿嬌打招呼,讓她趕緊下來吃,昨天的鴿子湯下小餛飩,再給她藏上一塊鴿子肉。

  越看越不對勁,項媽媽臉上的笑容慢慢凝固,盯著阿嬌上下打量。

  阿嬌要去上學,穿的當然是校服,還背著一個紅色皮革書包,保暖襪小皮鞋,頭上還夾著一隻珍珠髮夾,比什麼美劇韓劇裡的女學生都漂亮。

  這是江城著名學校的校服,項媽媽當然認識。

  她「刷」的一下看著自己的兒子,又看看阿嬌:「你說嬌嬌在上學,是在上高中?」

  項雲黷一看瞞不住了,咬牙點頭:「是。」

  項媽媽往後退了兩步,她有點頭暈,千想萬想也想不到,兒媳婦竟然還在讀高中,兒子把還在讀高中的小姑娘騙到家裡來住了。

  阿嬌眨眨眼睛,覺得勢頭不對,轉身想溜。

  白美蘭女士深吸一口氣,惡狠狠的瞪了兒子一眼,對阿嬌和顏悅色的招招手:「嬌嬌下來,來吃餛飩。」

  滿滿一大碗蝦仁餛飩都給了阿嬌,項雲黷的面前什麼也沒有,白美蘭就當這個兒子不存在。

  趁著白美蘭在水槽邊洗碗,阿嬌偷偷從自己的碗裡舀餛飩給項雲黷吃,看見他沒東西吃,她心軟了,不生氣了。

  項雲黷眼底含笑,一口咽了,白美蘭分明看見,但她假裝沒看見。

  「時間也差不多了,嬌嬌上學去吧,天又冷人又多,不要擠公車哦,打車去。」催著阿嬌上學,把她送出了門。

  阿嬌走的時候還往門裡探探頭,她知道項雲黷要挨駡,扔下他,自己先溜了,還給項雲黷發了一個表情包【加油!】

  項雲黷穿上外套也想走,被白美蘭一把攔下來:「坐好!」

  「媽,我還要上班。」

  「上什麼班?你昏頭了你!」

  項雲黷只能坐下,白美蘭看著兒子氣不打一處來,兜了好幾個圈子,下定決心問:「媽媽問你,你要老實跟我講,你們倆……你們倆……那個過伐?」

  項雲黷立刻否認:「沒有。」

  「你可不要說謊!你說謊什麼樣子媽媽最知道了!」白美蘭指著兒子的鼻子,就算阿嬌家裡父母雙亡,沒人撐腰,也不能幹這種缺德的事情。

  「真的沒有。」項雲黷心理素質過硬,又有豐富的跟白美蘭女士鬥爭的經驗,知道這時候絕不能鬆口。

  雖然他們差點擦槍走火許多次,但每一次都忍住了,說沒有,就是沒有。

  白美蘭這才鬆口氣,戳了兒子的額頭:「算你還知道輕重。」

  看兒子的樣子,是真的打算跟陳嬌結婚的,他就是不打算也不行!

  白美蘭冷哼一聲:「我告訴你,你就算以後不想跟她結婚也要結婚!你要是敢變心我打斷你的腿」她說了兩句,一下拉高聲調,「除非,除非人家不要你。」

  說完一把抱起跑下來看熱鬧的胡瑤,擼著她一身白毛:「乖乖,真是氣死奶奶了!」說著瞪一眼項雲黷,「小混蛋!」

  項雲黷:「……我能上班去了嗎?」

  白美蘭一揮手:「去吧去吧,對了,這個禮拜你陳叔叔請客,你也來,你們王局江局都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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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ki520 發表於 2019-5-5 06:40 PM

第124章 阿嬌今天牽紅線了嗎?

  阿嬌留下項雲黷一個人挨駡,沒有一點心理負擔的去上學了,剛到班級門口,就被一個不認識的男生攔住:「歐皇,求你替我抽一個吧!」

  他手裡還拿著兩包薯片。

  校園論壇裡都開帖子討論過了,哪幾種零食是歐皇的最愛,現在求她抽SSR的人越來越多,她已經不是誰都幫忙抽了。

  鄭安妮立刻從教室裡出來趕人:「幹什麼幹什麼。」

  轉臉就對阿嬌笑:「別理他們,一個個的還來勁了。」

  連鄭安妮的桌肚裡都塞滿了吃的,這些男生知道歐皇的跟班,不,是歐皇的閨蜜只有鄭安妮一個,連帶討好她來。

  與其肝到吐血都是非酋,不如求一求歐皇。

  阿嬌擺擺手,她煩了,一桌肚的零食都打包了一份給天臺九兄弟,還滿滿的沒吃完,不再接收新業務了。

  幾個男生鎩羽而歸,有一個本來站在最後面的,捧著手機沒有離開,幾次上前都欲言又止:「陳,陳嬌同學。」

  阿嬌根本就沒聽見。

  鄭安妮抽了口氣,一班的沈希!校草學霸竟然也有空玩遊戲?

  沈希捧了一個草莓布丁,他已經等了一早上了,昨天還把論壇裡關於阿嬌的帖子看了又看,真的看見真人了,支支唔唔說不出話來。

  鄭安妮雖然知道阿嬌有男朋友,但這種學霸校草追求校園女神的戲份誰不想看呢?她十分溫柔善良的跟沈希說話。

  「你也玩遊戲啊?」

  沈希當然不玩,他根本沒空玩任何遊戲,為了保持優秀,他大部分的時候都徜徉在題海裡,娛樂活動是每天在社區裡散步三十分鐘,在散步的同時,還要練習英語口語。

  於是他紅著臉說:「嗯,我剛玩。」

  鄭安妮明白了,沈校草是為了追求阿嬌在笨拙的製造著機會,她一下拿走了他的草莓布丁,走進教室,到阿嬌桌前,把草莓布丁放在她桌上。

  「那個……」走進來的時候還雄糾糾的,一對上大佬的眼神立刻慫了。

  阿嬌撇撇嘴角:「他是你男朋友啊?那行吧。」

  鄭安妮瘋狂搖頭否認,她確實在舔歐巴的同時肖想過沈校草,但人家明顯跟她就不是一路人嘛。

  阿嬌還以為她是害怕被老師知道,對她使了個「心照不宣」的眼色:「我懂。」

  你懂什麼你懂。

  但以鄭安妮的經驗來看,跟阿嬌說道理是沒用的,她只會認可自己認可的,她轉過身看著站在班級門口的沈希。

  沈希看見鄭安妮臉色尷尬,以為事情沒成,但依舊感謝她幫忙,沒想到鄭安妮對他招了招手。

  沈希一下笑了,他黑色冬季校服大衣裡穿了一件白毛衣,微笑著向鄭安妮走來,鄭安妮只覺得整個教室都被照亮了,她短促的吸口氣:穩住!

  阿嬌隨手替沈希抽了兩張,又把手機遞還給他:「行了。」

  沈麗娜圍了過來:「沈希,你怎麼來啦?我有兩道題不會,放學你能不能教教我?」

  阿嬌抬起眼睛,當著她的面,就搶她跟班的男朋友?膽子很肥。

  「不行!」阿嬌一口否了,「他要教鄭安妮做作業。」

  沈希:!!!

  鄭安妮:???

  阿嬌否完,對著沈希問:「是不是?」

  「是。」沈希對鄭安妮笑了笑。

  阿嬌滿意了,鈴聲響起,早自習開始了,沈希捧著手機傻笑著回到一班,鄭安妮感覺自己像在作夢,她夢遊似的走回座位。

  沈希,放學後,教她寫作業。

  沈麗娜氣得半死,但她不敢罵陳嬌,暗戳戳到校園論壇上開了帖子給老對頭鄭安妮潑髒水,說她像條哈巴狗一樣跟在陳嬌後面,原來就是為了撬牆角。

  鄭安妮完全沒看到這個帖子,她緊張得要命,面對這種校級男神,她的書本一半都還是空的,太丟臉了。

  十班還無人能借筆記給她,因為大家的成績都差不多,唯一成績好到嚇人的阿嬌,她連課都不聽,哪來的筆記。

  吃午飯的時候,她們還在食堂裡相遇了,沈希對阿嬌和鄭安妮點點頭,他身邊一幫男生,推推搡搡的跟他開玩笑。

  阿嬌捧著飯盒問:「你不跟你男朋友一起吃飯嗎?」

  鄭安妮再次瘋狂搖頭:「他不是我男朋友!」

  大佬求你別說了。

  阿嬌誤會了鄭安妮這個央求的眼神,她又對鄭安妮點點頭,捧著飯盒坐到沈希一桌,還衝鄭安妮招招手:「快過來。」

  鄭安妮縮著脖子坐了過去,整個長桌上都發出「哦」的起哄聲。

  阿嬌臉色如常,她掃了這些人一眼,十七八歲的小男生,一個個都猴子差不多沈希和鄭安妮兩個人紅著臉悶頭吃飯,這是鄭安妮吃過最撐的一餐。

  一放學,沈希就在十班的門口等著,他背著書包,跟鄭安妮打招呼,鄭安妮飛快收拾好書包,緊緊跟在阿嬌身後,跟沈希打了個招呼。

  經過七班門口的時候,遇上宋菁,她不可思議的看著鄭安妮跟沈希走在一起,臉都青了,鄭安妮憋住笑,還有什麼比這個能打擊對手,增添虛榮心的呢。

  沈希已經想了一整天:「我們就要學校門口的批薩店,吃點東西,然後一起學習吧。」

  阿嬌還沒說話,就在學校門口看到了白美蘭。

  白美蘭已經等了一會兒,進進出出這麼多女孩子,就數她未來的兒媳婦最漂亮,站在人群裡都讓人眼前一亮。

  伸手招呼阿嬌,看見她身邊跟著個男孩子,看上去斯文秀氣,一看就是學習很好的那一種,這個男孩還時不時的瞥上阿嬌一眼。

  白美蘭知道了,這是兒子的情敵,這個情敵的年紀也太小了。

  想到阿嬌花朵一樣十八歲,再想想自己的兒子,跟這個秀氣斯文的小男孩比,那真是一塊老菜皮了。

  白美蘭女士很為了兒子的戀情操心,要嘛這麼多年不談戀愛,要不然就談這麼小的,她一把拉住阿嬌:「嬌嬌,放學啦。」

  「阿姨好。」沈希十分有禮貌,他還以為白美蘭是阿嬌的媽媽。

  只有鄭安妮知道,這個可能就是陳嬌未來的婆婆!

  她們一起看過那個討婆婆喜歡的攻略,她猛吸一口氣,為了大佬犧牲自己,一把勾住了沈希的胳膊。

  「阿姨好。」

  沈希的臉「蹭」一下紅透了,他想甩開鄭安妮的手,但鄭安妮牢牢勾著,還掐了他一下。

  「你好。」白美蘭在他們幾個身上掃了一圈,勾住阿嬌:「走,媽媽帶你看房子去。」

  兒子都幹出這種事了,只好由她這個當媽媽的來收拾爛攤子,現在就買婚房,一到年齡就去登記!

  鄭安妮眼看大佬跟她婆婆走遠了,這才鬆開手,拍拍沈希的胳膊:「別介意,她……媽媽特別嚴厲。」

  「你們倆,這還在校門口呢!給我進來!」年級組長眼裡直冒火星,現在的學生膽子也太大了,還沒走出學校範圍就敢勾手了!

  沈希被輕鬆放過,年級組長一看男孩子是沈希,語重心長:「你現在的年紀是為了將來打基礎,千萬不要因為一點青春期的迷茫就把自己的前途給荒廢了。」

  「你是第幾名?年級第一……二吧。」沈希連續四次月考都排在阿嬌後面,萬年老二的名字已經傳開了。

  「她是年級第幾名?五百多名!」

  「我進步了。」鄭安妮很不服氣,她自從上次開始就要認真學習,這次月考進步了二十多名呢,但確實還在五百後面。

  懲罰的結果是,沈希好好學習,鄭安妮寫檢討,還要請家長。

  她眼睛裡含著淚花,出了辦公室,頭都不回的往前走,沈希在後面追她,他也覺得這種處罰不公平,一把拉住了鄭安妮的手:「我教你學習吧,你卷子帶了嗎?」

  鄭安妮本來就是個漂亮女孩,眼睛裡含著淚水,沈希看見她哭,耳朵尖都紅了:「你,你別哭了。」

  鄭安妮一抹眼淚:「我能不哭嘛!我就勾了一下你的手,誰吃虧都不一定呢!憑什麼就我寫檢討。」

  「你吃虧,那,我來替你寫檢討。」沈希笑了,「可我沒寫過,你教教我。」

  阿嬌完全不知道自己無意之間當了一次紅娘,她跟著項媽媽去看房子。

  白美蘭問她:「嬌嬌啊,你是喜歡住別墅呢?還是喜歡江景房?」

  升級當奶奶暫時是不要想了,小姑娘還要高考呢,白美蘭心裡歎口氣,抱孫子的事只好再等個幾年了,但房子要先準備好,也是她的心意。

  阿嬌說:「現在這個房子就挺好的。」

  白美蘭感動了,更覺得自己兒子不是東西,她馬上教育阿嬌:「小姑娘不能這麼想哦,我要是你媽媽,我聽了要氣死。」

  這麼漂亮這麼乖巧,要不是知道兒子不是那種人,白美蘭都要懷疑是不是兒子騙了人家小姑娘。

  「我問你呀,你跟他談戀愛多久啦?送過你什麼東西嗎?」

  「一個小金屋。」阿嬌老老實實實,擼起袖子給白美蘭看,小巧玲瓏的金屋串在紅繩裡,懸在她腕間。

  白美蘭眼睛一掃,差點氣得昏過去,兒子好大一個人了,送小姑娘禮物就送這點小東西:「他就拿這個糊弄你啊!」

  怪不得兒子相多少次親都不行,這麼小氣的男人誰要!白美蘭深刻反省,她從來不是小氣的人兒,怎麼兒子會這麼摳門。

  她氣急敗壞,挽緊了阿嬌的手:「走走走,媽媽帶你去逛街,媽媽給你辦嫁妝!」

  項雲黷一回家就看見滿地都是禮物袋,阿嬌頭上戴著個薄金打造的牡丹金冠,流蘇遮住她的眼睛,坐在沙發上,任白美蘭女士替她梳頭打扮。

  「我以前就想生個女兒,以後你要生個女兒,這些東西都是她的。」

  滿桌子金燦燦,龍鳳手鐲,龍鳳項鍊,就連胡瑤的脖子裡都戴了一隻金鈴鐺。

  阿嬌站起來,走到項雲黷的面前,指指頭上的金冠給他看:「項雲黷,你看!」

  「看見了,真漂亮。」項雲黷眼底盡是笑意。

  白美蘭「嗯哼」一聲,清了清嗓子。

  阿嬌立刻想起來了,項媽媽教她的,女孩子要會作,她板著臉,昂起頭,學著白美蘭教她的樣子:「情人節你打算送我什麼禮物呀?」

  項雲黷知道肯定是媽媽搞的鬼,他好脾氣的笑笑:「你想要什麼?」

  「我想要什麼你還不知道啊?我喜歡什麼你都不知道啊?你根本不是一個好男朋友!」

  項雲黷:……

  阿嬌回頭去看軍師婆婆,白美蘭對她滿意的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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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ki520 發表於 2019-5-5 06:41 PM

第125章 阿嬌今天當媽了嗎?

  臨近新年,各類型案件多發,這個時間段是項雲黷最忙的時候,阿嬌卻快樂的放起了寒假。

  期末考試,她又是第一,沈希還是第二,鄭安妮依舊在五百多名。

  整個年級六百多人,她終於從五百七十多,進步到了五百十幾多名,她一發成績就開心的要請客。

  沈希真的教她學習了,浪費一個第二名的時間,鄭安妮覺得自己罪孽深重,不用功不行。

  每天點燈讀書到深夜,房間裡添了一個書架,把歐巴的演唱會海報,人形立牌和那些周邊香水T恤都收在了箱子裡。

  女兒突然這麼用功,鄭媽媽還打電話給班主任,她想問問女兒這是受了什麼刺激了。

  聽王老師說女兒跟年級第一當了好朋友,開心得不得了,專門買了新年禮物,送給阿嬌,還要請阿嬌回家吃飯。

  王老師欲言又止,實在不好意思告訴鄭媽媽,這個年級第一,就是把鄭安妮嚇哭在廁所的那一個。

  鄭安妮那份檢討還真是沈希替她寫的,寫了之後她手抄了一份,一邊抄一邊感歎,學霸就是學霸,在這份檢討裡不光把關係給撇清了,還挖出了思想深度。

  三人經常一起吃午飯,年級級長看見年級第一第二在一起吃飯,跟看見沈希和鄭安妮在一起時,態度完全不一樣。

  收下檢討對沈安妮說:「他們浪費寶貴的時間來先進帶後進,你可一定要好好努力啊。」

  鄭安妮努力了,她的月考成績一次比一次高,這次是她高二以來考的最好的一次,當然要請小夥伴吃飯。

  單獨請沈希,她不敢,她把阿嬌也拉上了。

  在學校附近的批薩店,鄭安妮雖然跟第一第二名坐一桌,但她一點也不覺得氣餒,一邊吃提拉米蘇一邊說:「我要是早點用功就好了。」

  沈希切著牛排,鼓勵她:「其實你就是學習方法不對,掌握了方法進步就會很快的。」

  鄭安妮眼睛一亮:「還有什麼方法?」

  「做題。」沈希從書包裡取出五套卷子,「這是我的複習資料和以前做過的卷子。」

  厚厚一疊,鄭安妮放下叉子接了過去,眼神控訴,我請你吃飯,你請我做題,這真是很有學霸的風範。

  翻開一看,她就笑了,這些是影本,沈希的字跟他人一樣秀氣,這份資料明顯是為她準備的,每一題旁邊都寫了知識點。

  「謝謝你,這個很花功夫吧?」鄭安妮十分感動。

  「也沒有,我正好回顧一下。」沈希發自內心,他梳理了一遍全部的知識點之後,對學過的內容記得更牢了。

  鄭安妮:「呵,呵呵,謝謝你啊。」

  沈希終於可以鎮定面對阿嬌,他發現了,阿嬌真的不學習,她的書本卷子都是空的,而老師也從來不催作業。

  一個學生,不聽課不做題還能是第一,老師沒臉催。

  沈希大受激勵,他一定要加倍的努力。

  「寒假你都幹什麼呀?」鄭安妮問,「不會就在家做題吧?」

  沈希還真打算在家刷題,但他給自己安排了兩天休息的時間,他問:「你們都幹什麼?」

  「我想去看星空樹亮燈儀式,你們有空嗎?」鄭安妮興致勃勃,就在江邊,還有一個巨型的摩天輪,她想邀請阿嬌和沈希一起。

  阿嬌終於抬起頭:「很漂亮嗎?」

  鄭安妮馬上拿出手機,點開概念海報給她看。

  海報做得十分夢幻,阿嬌決定要跟項雲黷去那邊約會,她已經半個月沒怎麼見到他了,她要策劃一次浪漫約會。

  「那我們什麼時候去?」鄭安妮很高興終於能跟阿嬌出去玩了,她跟阿嬌當朋友之後,除了那次女德學校,都沒有一起出去過。

  「我跟我男朋友去。」

  鄭安妮一聽,立刻看向沈希,她怕學霸受不了這個打擊。

  沈希待了一下,他們在一起也混了一個月了,從來沒聽說過阿嬌有男朋友,他沒看阿嬌,看了鄭安妮一眼。

  鄭安妮緊張的手都絞起來,這下怎麼辦?

  阿嬌一點也不知道他們倆內心一個震驚一個糾結,她手機一震,錢二打來電話:「小姑奶奶,我回來了,您要不要來看看帳?」

  錢二出去好幾個月了,帶著甘豔紅一起到鄉下去捐助希望小學,阿嬌現在幾乎時時都有金光融身。

  章荻給的那兩百萬還沒花呢,阿嬌還打算多賣點葬品,她和項雲黷的路也要修起來。

  「成,那我現在就過來。」先辦正事要緊。

  立刻收拾東西去古董店,她瀟灑的揮揮手:「走了。」

  留下鄭安妮和沈希大眼瞪小眼,鄭安妮安慰過閨蜜失戀,但沒有安慰過男生,她小心翼翼的說:「你還好吧?」

  沈希問她:「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也不算很早吧……」鄭安妮低眉順眼,「對不起。」

  沈希坐在鄭安妮對面,看女孩皺眉低頭,連臉都不敢抬起來,心裡好像也沒那麼難過,只是有些失落而已。

  「沒關係。」

  鄭安妮笑了:「就是啊,雖然她有很多人追,可你也不差啊,你人氣那麼旺,肯定能找到漂亮的女朋友。」

  沈希聽她這麼說,心裡有絲煩躁,他突然說:「我喜歡的是聰明的女孩子。」

  「哦。」她猜也猜出來了。

  鄭安妮看了看那一疊複習資料,和自己成績單上511三個紅色數字,她默默的把這些塞在書包裡。

  「那你喜歡什麼樣的男孩?」沈希不安的動了動,「我都告訴你了。」

  也對,朋友就是互相說這些,鄭安妮清了清嗓子,她沒臉告訴沈希她喜歡唱跳組合,她想了想:「我喜歡運動好的男孩子,打籃球特別帥的。」

  「哦。」

  兩人彆彆扭扭坐著,一人嘴裡像含著一顆青檸檬,說出來的話又澀又酸,言不由衷。

  鄭安妮說完,就見阿嬌站在桌邊,她是回來拿東西的,她看了看鄭安妮,又看了看沈希,「嘁」了一聲。

  「你喜歡她,她也喜歡你。」說完拿著她掉在椅子上的手機掛件風風火火的跑掉了。

  鄭安妮拎起書包就跑,沈希跟在後面追,追到了兩人又沒話說,最後沈希說:「要不然,我們找個地方,我給你解題吧。」

  鄭安妮低著頭,就這麼一路被他牽著手。

  錢二一掛電話,甘豔紅就問:「這事兒成嗎?」

  錢二也不知道能不能行,但他都跟甘豔紅扯證了,這就是自己老婆了,再不行也得辦:「我覺得行,我姑奶奶這人,刀子嘴豆腐心,別看嘴巴厲害,心特別軟,要不然能蓋小學捐物資嗎?」

  甘豔紅笑了,她也想不明白阿嬌年輕輕的一個女孩,怎麼就能拿這麼大筆錢出來做這些,她感歎一聲:「你說,這人跟人怎麼這麼不一樣呢。」

  這次回去,兩人也不是什麼阻力都沒遇上,錢二花了大功夫,官面上好過,但進了村還真不容易辦事,最後是甘豔紅找了村長,才把事辦成了。

  錢二把桌子支開,擺在古董店的中央,桌上擺滿了菜和肉,請阿嬌來吃火鍋,順便認個乾女兒。

  「薇子,教你的話你都記住了嗎?」

  錢二原來的那張辦公桌變成了小孩子的書桌,後面坐著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正埋頭寫作業。

  她抬起頭,怯生生的,但目光閃亮,對甘豔紅點頭:「記住了。」

  這是錢二在甘豔紅老家村裡收養的女孩子,甘豔紅回村那天,在田梗上遠遠看了她一眼。

  後來知道她是個孤兒,奶奶快不行了,叔叔不願意養她,要把房子地都收回來,打算把她送給村裡的老鰥夫當女兒。

  甘豔紅收養了她,為了這個拉著錢二去扯證,是她逼的婚。

  錢二出去轉了一圈,老婆女兒都有了。

  隔壁賣印度神油的過來串門,看見店裡都支起鍋子了:「老錢,我還以為你這是付不出房租溜了呢,看看這屋裡東西還在,心想你這造假也得有成本吧,哪能擱著東西不要,人跑了呢,你還真回來了。」

  「胡說什麼你胡說,我那是回鄉下結婚去了。」

  在甘豔紅老家擺了一天席面,正經娶了老婆,認了女兒。

  兩人雖然都是頭婚,但年紀都不輕了,也沒搞什麼花裡胡哨的東西,就在院子裡擺開圓桌,每桌上幾個硬菜。

  可才當了一天甘家的姑爺,甘豔紅的弟弟就問這個外頭來的大款姐夫要錢蓋房子。

  酒席上就差點打起來,甘豔紅那天穿了一身紅套裝,紅皮鞋,給薇子也買了一身紅裙子,拍的全家福上是三個人。

  別人還以為錢二這是討了個二婚的老婆,誰都不知道薇子是收養來的。

  賣印席神油的接了一把喜糖,回鋪子裡取了一個小玻璃瓶,塞到錢二手裡:「這回鐵定是真貨。」

  趕情原來給的都是假貨,不過錢二給他的也是假貨,兩邊扯平了。

  阿嬌一到,就聞見滿屋子肉香,她一推門,錢二趕緊迎上去:「小姑奶奶您來了,這,這個是我女兒。」

  甘豔紅推了他一把,他又說:「想請您當她乾媽。」

  算命的說這孩子命太薄,得找個福氣重的壓一壓,錢二認識的人裡,就數阿嬌的福氣最重,哪還有人比她重呢。

  阿嬌「撲哧」一下笑了:「那以後她叫我乾媽,你叫我什麼?你叫她什麼?」

  小女孩長得水靈靈的,阿嬌看著很順眼,她隨手拿出一塊玉:「喏,見面禮。」

  錢二說:「算命的說,她福氣薄。」

  薇子咬著嘴唇,一隻手扯著錢二的衣角。

  阿嬌看了眼甘豔紅的肚皮:「誰說她福氣薄,你老婆這不是馬上就有了嗎。」

  錢二怔在當場,甘豔紅捧著一盆酸菜魚出來,還沒擺上桌呢,手上一抖,薇子伸手扶住碗,錢二趕緊接過來:「我的姑奶奶,你別動了,我來我來。」

  阿嬌挑了一塊魚片吃,甘豔紅一把摟住薇子,親她一口,又摸著肚皮,這就真有啦?

  一屋人正在高興,有人敲了敲捲簾門,錢二人逢喜事,「嘩拉」一聲把門拉開:「誰呀?」

  門口站著個有些面熟的中年男人,他先看錢二,又看見了阿嬌,目光中現出一點生氣,走到阿嬌的身邊:「請你,請你再幫幫忙。」

  阿嬌一開始還沒認出他來,再看他身後跟著的女鬼,想了起來,那對天臺情侶,周哲瀚和任佳瑩。

  任佳瑩在滿足了願望之後,應該離開陽世才對,她怎麼竟然還在?

  任佳瑩哀求的看著阿嬌,她站在周哲瀚的身後,小腹微微隆起。

  阿嬌張大了嘴巴,她還沒見過女鬼懷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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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ki520 發表於 2019-5-5 06:42 PM

第126章 阿嬌今天發愁了嗎?

  周哲瀚是受了阿嬌的指點跟任佳瑩舉辦婚禮的。

  他找到錢二,重金求購犀角香,回去便拉上窗簾,在屋裡點了起來。

  任佳瑩出現在他面前,隔了二十年,他終於又見到了心愛的女孩,知道這二十年來她都跟在自己的身邊,他們沒有一刻分開過。

  周哲瀚激動地伸出手,虛抱住她,對她承諾:「我一定會給你一個最完美的婚禮。」

  他說到做到,他跟任佳瑩一起看婚禮圖冊,挑選婚禮風格,試吃婚禮蛋糕,他甚至還重新裝飾了房間。

  窗簾和地毯都換成她喜歡的樣子,任佳瑩讀書的時候就想學鋼琴,這是她願望清單中的一個願望。

  周哲瀚買來鋼琴,深夜時分點起犀角香,坐在她身邊,教她彈奏。

  鄰居看他添置了這麼多東西,還以為他要結婚了,又聽見鋼琴,在電梯裡問他:「你們家是誰在學鋼琴啊?」

  「是我太太。」

  他還開始大量的購買女裝,只要他覺得好看,就會買下來燒給任家瑩,她這麼多年跟著他,身上還是去世時的那件衣服,他要加倍的補償她!

  婚禮很快就籌備好了,他把婚紗放在浴缸裡燒化,看著任佳瑩穿上婚紗站在他面前,他蜷曲在地上,痛哭起來。

  他們終於見面,可是時間不夠了。

  周哲瀚甚至邀請了任佳瑩的父母。

  他們失去的女兒的時候,身體還算年輕,兩人共同努力又生了一個孩子,現在這個小女兒已經快長到姐姐去世時的年歲。

  他帶著禮物登門拜訪,不能說他一直跟任佳瑩在一起,而是對任爸爸任媽媽說:「我一直都沒能忘記瑩瑩,我想跟她結婚。」

  任爸爸花了一點時間才認出周哲瀚來,當年和女兒早戀的毛頭小子,已經是個中年人了,他穿著考究的西裝,帶著大禮上門,說要跟他死去二十年的女兒結婚。

  任爸爸張口結舌,坐在沙發上半天都沒說話,看周哲瀚不是開玩笑的樣子,對他說:「小周啊,人沒了就是沒了,你得向前看,我看你也是年輕作為的樣子,找個人,好好過日子吧。」

  周哲瀚又求任媽媽參加婚禮:「阿姨,我知道你恨我,就算是為了瑩瑩。」

  任媽媽一聽他的來意就哭了:「小周,阿姨不恨你,瑩瑩那段時間過得很快樂。」

  女兒的病是注定治不好的,但在死之前能夠有一段快樂時光,已經讓人感恩了。

  他們誰也不願意相信,周哲瀚是真的要跟任佳瑩結婚,在收到婚禮喜帖的時候,任爸爸緊皺眉頭,任媽媽勸他:「要不然,咱們就去看看。」

  「你說,他是不是瘋了?」任爸爸拿著喜帖翻來翻去的看。

  這張喜帖做得非常講究,鏤雕印花,新人的名字並排寫在一起,上面還貼著兩人的照片,任爸爸盯著這張照片,這明顯就是電腦合成的,但看見女兒穿婚紗的樣子,任爸爸還是眼眶一紅。

  最終這個詭異的儀式還是開始了,儀式廳裡就只有新郎和工作人員。

  周哲瀚本來找了江城最好的婚慶公司,對方一聽說這是一場沒有新娘的婚禮,收了定金全額退款,他們做的是喜事的生意,要是結一樁「冥婚」,那要是傳出去以後還怎麼做生意。

  周哲瀚親力親為,努力把儀式廳裝飾得漂亮,請所有的工作人員出去,燃起犀角香,和任佳瑩踩著結婚進行曲的拍子,走到儀式台前。

  把3D列印的紙戒指燒給了她,戒指上面還有兩人姓名的縮寫。

  本來以為完成了心願,任佳瑩就會離開他,但她沒有,她的願望變了,變成永遠陪在他身邊。

  他們好像真的夫妻那樣一起生活,這個妻子就像是他的影子。

  他們睡在同一張床上,他會在床頭點上犀香,看著她的臉入睡。

  周哲瀚的精神好了起來,他的失眠症不藥自愈,同事們都問他,是不是談戀愛了。

  他開始不滿足於跟任佳瑩的只能每天相處幾個小時,他把客廳改造成工作室,就在客廳裡工作,二十四小時,每時每刻都在家裡。

  跟她在一起。

  在別人眼中,周哲瀚的行為越來越古怪,他買兩張電影票,他一個人逛女士內衣部,他一個人吃飯,卻要準備兩付碗筷。

  甚至在過節的時候,帶著禮物又登任家的大門。

  他手上戴著婚戒,把禮物送給任爸爸任媽媽,任爸爸看他竟然是當真的,再次勸他:「小周,別這樣,你爸媽知道了,心裡會怎麼想。」

  就連任媽媽都說:「我和佳瑩的爸爸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你也接受這個事實吧。」

  他們給第二個女兒,起名叫作佳鶯。

  任佳瑩每次來看父母都很高興,可在知道妹妹的名字之後,很久都沒說話,周哲瀚說:「你們能找到替代品,但我不能。」

  他留下禮物和紅包,離開了。

  對任佳瑩說:「不要緊,我會永遠都陪在你身邊的。」

  從錢二那裡買到的犀角香早就用完了,這種東西無法大量供貨,周哲瀚找到各種別的管道購買,不管是合法的還是違法的,他甚至還買到了一隻生犀角。

  他把點香當成吃藥,吃了藥人便飄飄然,就能看見佳瑩了。

  這生犀角比別的所有香料都藥勁足,半夢地醒之時,他不僅能看見佳瑩,甚至能夠觸摸到他。

  他們沒有把持住。

  有了第一次,就有之後的許多次,周哲瀚神魂顛倒,對這種滋味著了魔。

  他的精神一天比一天差,但他全不在意,只求能跟任佳瑩永遠在一起,直到任佳瑩的肚子大了起來。

  肚裡的東西一開始只有雞蛋大,很快她就小腹隆起,一天比一天要大,再大下去便似個將要臨盆的婦人了。

  阿嬌坐在錢二的店裡,聽周哲瀚說完,她板著臉:「馬上送她走,我可以幫你。」

  她烏沉沉的眼睛盯住周哲瀚的眉間,那裡黑氣凝聚:「你不能再將她留在身邊了。」

  錢二把甘豔紅和薇子都帶到店鋪後的小隔間裡去,錢二還去挾了點菜,給母女倆:「你們在這兒吃著,前頭有正事兒。」

  薇子看著甘豔紅的肚子,她能看見那個女人,跟在男人身後一起進來的女人,那個女人一進門就盯著媽媽的肚子。

  薇子警惕地盯著門邊,她牢牢守在甘豔紅的身邊。

  周哲瀚一個大男人,低聲央求阿嬌:「求你,可有什麼辦法,能留下她和肚裡的孩子?花多少錢都可以。」

  阿嬌蹙起眉頭,怎麼這些人統統以為只要有錢就能辦一切事?

  「她不是人,肚裡的孩子是什麼?」

  神魂交合,生出來的怎麼會是肉胎,就算留也留不住。

  「你不要癡心妄想,這對你和她都沒有好處!」

  任佳瑩伸手要去扶自己的丈夫,戒指在她指尖閃耀,她沒有看阿嬌,她目光透過錢二,看向隔間的門。

  阿嬌立刻喝斥她:「你要是敢動什麼歪心思,我便讓鬼差拘你入黃泉。」

  任佳瑩只是羨慕,她如果是個活人,就能像甘豔紅一樣懷孩子,再生下來,她自己知道,她肚裡這個孩子,正在吸收她的鬼力。

  周哲瀚身上已經沾滿了犀角的香味,尋常人跟他接觸多了,就能恍恍惚惚的看見他身邊跟著一個女人。

  再仔細看時,就又不見了。

  周哲瀚早已聞香入骨,他能時時刻刻都看見她的存在,站起來退了一步,作出保護的姿態,他看了看阿嬌,對任佳瑩說:「我們走,我們再想想別的辦法。」

  阿嬌急了:「這樣會要了你的命的!」

  一個半路成鬼的嬰兒都能吸乾母體,何況是人鬼交合生下來的嬰兒,它的怨念只會更大。

  周哲瀚卻急忙出了店,他來的時候就沒報多少希望,本來還想如果錢二幫不了忙就去一中查女生名單照片找阿嬌的。

  沒想到是阿嬌拒絕了他們。

  錢二從剛才開始就站著聽,他問:「什麼意思?那女鬼還想動我的老婆孩子?」

  阿嬌擺擺手:「沒有,我唬她的。」

  錢二不幹了,他到奔五張的人了,才好不容易有了老婆和孩子,要是運氣好還能兒女雙全,一點風險都擔不起。

  趕緊關店,帶著甘豔紅和薇子去了通玄寺,上回阿嬌就說了,那裡的菩薩最靈驗不過,趕緊請尊送子觀音回來鎮宅。

  阿嬌這火鍋也吃不下去了,她越想越覺得應該告訴項雲黷,跳起來拎上包,跑警局去了,就窩在項雲黷的辦公椅上等他。

  姜宸看見阿嬌來了,還一臉愁苦的樣子,問她:「怎麼?期末考試沒考好?」

  阿嬌瞥他一眼,姜宸繼續逗她:「考了多少分啊?」

  江萌一巴掌拍在他腦袋上:「你閒的,不工作逗人家小姑娘玩?」

  她手裡拿著案卷,有事找項雲黷,問姜宸:「我師傅呢?」

  姜宸笑了:「出去了。」

  江萌皺眉:「出去了就出去了,你笑成這樣幹嘛呢?」

  姜宸神神秘秘:「我看見他進了個首飾店,肯定是給女朋友買情人節禮物去了。」他猜測,「你說我也沒見他跟誰談戀愛啊,怎麼發展的這麼快了。」

  女朋友阿嬌就坐在辦公桌前,她暫時把周哲瀚和任家瑩放到一邊,想,不會又送她一個小金屋吧?

  項雲黷拎著袋子進來的時候,看見阿嬌坐在辦公桌前,他一下把袋子藏到身後:「怎麼過來了?」

  阿嬌趕緊坦白:「項雲黷,我幹了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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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ki520 發表於 2019-5-5 06:42 PM

第127章 胡瑤今天進狼窩了嗎?

  阿嬌臉都皺了起來,她覺得周哲瀚和任佳瑩肯定是要闖禍的。

  項雲黷知道鬼嬰的厲害,神色雖然嚴肅,但還是摸摸她的頭:「別擔心,我查一下。」

  阿嬌還以為他要用鬼差的權力查證一下轄區內是不是真有鬼嬰,沒想到項雲黷查了周哲瀚這個人。

  很快就從同名同姓中篩選出來,找到他的住址資訊,打電話過去,已經是關機狀態。

  再一查,他離開江城了,出了錢二的古董店就往機場去,帶著鬼妻買了去北京的飛機票,現在人和鬼都已經在飛機上了。

  「他跑了?」阿嬌吸了口氣,她說要找鬼差捉拿任佳瑩有一半是嚇唬她的,以免她真的幹出傷害人的事情。

  但周哲瀚不能擔任何一點失去妻子和孩子的風險,他去找錢二阿嬌之前,就有朋友給他推薦過北京的一位「高人」,說她能開壇能作法,只要誠心相求,什麼事都能做到。

  周哲瀚立刻帶任佳瑩去機場,一路都在跟妻子說:「別怕,孩子肯定會沒事的。」

  惹得計程車司機頻頻後望,看周哲瀚神情萎靡,但衣著乾淨整潔,不像個瘋子的樣子,問他:「這是要去哪兒啊?」

  「去北京。」

  計程車司機還以為是他的孩子在北京看病,安慰他兩句:「兄弟,現在醫學發達,孩子肯定能沒事的。」

  周哲瀚感激的對他笑笑,摸了兩張百元大鈔塞在司機手裡,他一件行李也沒帶,就這麼去了北京。

  阿嬌咬著手指甲:「這可怎麼辦,萬一那個東西,在飛機上生出來了怎麼辦?」

  一個鬼嬰在飛機上滿地爬,捉人的腳脖子玩耍也就罷了,萬一它餓了呢?它靠吃什麼長大?

  「你最後一次見他們,是兩個月之前?」

  「嗯!」阿嬌點頭。

  「那個女鬼的肚子多大了?」

  阿嬌挺起腰,在自己的肚皮上比劃了一下:「大概這麼大。」

  人懷胎十月,女鬼的肚子已經跟宋芳五六月時差不多大了,項雲黷安慰阿嬌:「沒事,這兩個小時的飛機,不會有事的。」

  阿嬌鬆一口氣。

  「我會通知京城那邊的鬼差。」兩邊聯動,儘快的把人和鬼抓住,雖然遺憾,但不能由著他們。

  阿嬌沉默了,她愀然不樂,本來她還以為自己成全了任佳瑩。

  那時的阿嬌還不知道自己喜歡上了項雲黷,還一心想要金屋,想要投胎。

  又怎麼懂得陪在愛人身邊才是最好的,已經嘗過這滋味豈能放手離開?

  她能明白周哲瀚和任佳瑩的執念,但陰陽相隔,這是不對的。

  阿嬌想到自己和項雲黷,項雲黷到現在還不知道她的身份呢,她瞥了項雲黷一眼,又收回目光,低著頭說:「那我走了。」

  項雲黷以為她情緒低落是因為可憐任佳瑩:「新年的星空樹亮燈儀式,你想去看嗎?」

  他還記得阿嬌喜歡坐摩天輪的,她第一次坐在上面的時候,眼睛都在閃閃發光,還想從上面看到自己的家在哪兒。

  阿嬌高興了一小點,她問:「你有空了?」他要一直加班到年後,根本沒空約會,連一起吃飯的時候都很少。

  項雲黷笑了:「對,我跟姜宸換班了,帶你去坐摩天輪。」

  他罕見的有些緊張,他準備在摩天輪升到最高窯的時候,把準備好的禮物送給阿嬌。

  一隻鑽戒。

  這隻戒指他已經看了好幾次了,趁著工作的閒置時間,天天往珠寶店跑,挑戒指挑得他眼睛都花了。

  怎麼會有這麼多的款式,方的圓的愛心型的。

  銷售很耐心的推薦,最後項雲黷挑了一隻愛心型的鑽石戒指。

  白美蘭女士拿出嫁女兒的態度來娶兒媳婦,又要換房子又要搞裝修,耳提面命,等阿嬌一到年齡就要他們去領證。

  那天項雲黷加班回家,阿嬌已經睡了,留白美蘭一個在廳裡看電視,擼小狗。

  一看見他就扔給他一個袋子,打開一看,全是男士護膚品,項雲黷從來不用這些,浴室裡就一瓶二合一洗髮水,一塊香皂。

  皺著眉頭看這個:「這是什麼?」

  白美蘭「嘖」一聲:「給你買的的!也就是我這親媽還替你操心呢。」

  念念叨叨的說:「我可去學校裡看過了,整個學校都沒有嬌嬌這麼好看的小姑娘,追她的人特別多,全都學習好又長得清秀,你再看看你!」

  白美蘭倒不是王婆賣瓜,自己的兒子確實帥,個高腿長有肌肉,就是一張冰塊臉萬年不化凍,那也有小姑娘前僕後繼。

  跟那些十七八歲的男孩一比,是有成熟魅力,可誰能想到他找個十八歲的呢。

  現在不保養,以後就是一塊老菜皮。

  「媽媽都是為你好,你自己看著辦吧。」

  胡瑤在白美蘭的懷裡「啾啾」出聲,白美蘭把她抱起來:「你看,我們乖乖都覺得我說得對!」

  ……

  項雲黷還沒滿三十,就被親媽這樣打擊,把他說成一塊豆腐渣。

  從那天之後他就在思考要送什麼禮物給阿嬌,想來想去,沒有比戒指更好,更能表達心意的。

  「到時候,我有禮物送給你。」項雲黷說完。

  阿嬌的眼睛亮了,但跟著她又狐疑地問:「不會又是金屋吧?」

  項雲黷悶笑一聲,搖搖頭:「不是。」

  那就行,阿嬌又高興起來,她擺擺手,叮囑項雲黷通知京城的鬼差,然後馬上發消息給軍師婆婆白美蘭【他說有禮物送給我了!】

  白美蘭就在家裡給胡瑤織毛衣小裙子,她還給胡瑤買了一條漂亮的牽狗繩,粉紅色的,上面貼滿了假鑽,還有四隻粉色的小鞋子。

  一邊織毛衣裙一邊說:「我們乖乖吃的太胖了,要出門運動運動哦。」

  胡瑤趴在狗窩裡不肯出來,頭鑽進窩裡,屁股對著白美蘭,她後悔了,不應該待在阿嬌這兒,她不如回家過年去。

  偷偷在窩裡用狐狸爪子給柳萬青發消息【來接我】。

  柳萬青正在開員工大會,做今年的年度業務總結報告,除了負傷的胡瑤,熊七的業績最低,正在點名批評他。

  手機一震接到了胡瑤的消息,柳眼一掃,唇角微挑,把手機一翻,輕輕放過了熊七:「坐。」

  熊七茫然抬起頭「啊」了一聲,他剛剛才被罵了一半兒,按以往的經驗,還得再罵幾句,冷嘲熱諷已經完了,最後還有兩句摧毀自信心的臺詞沒說呢。

  「怎麼?你還想回動物園踩皮球?」柳萬青收斂住情緒,冷冷掃著黑熊精。

  就是這一句!熊七聽見這句就放心了,他樂呵呵坐下來,貓妖慘不忍睹的瞥了這貨一眼,真是沒有出息。

  柳萬青宣佈會議的最後一條內容:「司長決定,事物所裡廢除不允許辦公室戀情這一條。」

  說完站起來:「散會,放假。」

  熊妖貓嬌兔子妖面面相覷,他們倒想搞辦公室戀情呢,也沒同一妖種的呀?特意宣佈這一條,還能是為了誰。

  柳萬青一走,貓妖就轉著綠瑩瑩的貓眼睛:「你們說,柳樹跟狐狸能生出來的是什麼物種?」

  會議室裡開了賭盤,妖精們紛紛下注,就當新年娛樂了。

  柳萬青一出辦公室就瞬間到了項雲黷家,他剛回江城,本來就打算開完會來接胡瑤的,不能回青丘,就跟他回山穀過年。

  邁步進門,眼前一瞎,整個屋子從冷硬的風格,變成了溫馨小碎花。

  客廳裡擺著一個巨大的狗窩,白美蘭在給毛線小裙子勾花,柳萬青盯著狗窩裡那一團白毛,「嗯哼」一聲,清清喉嚨。

  胡瑤「刷」一下抬起狐狸腦袋,從窩裡探出頭,她只差那麼一丁點,就要對著柳萬青搖尾巴了。

  胡瑤從窩裡出來的時候,柳萬青退後半步,他盯著地上這個圓毛團兒,胖的像朵大棉花糖:「你是吃撐了,還是吹氣了?」

  胡瑤委屈巴巴的長「啾」一聲,扒拉了一下地上的牽狗繩,什麼都可以,穿裙子帶戴夾子都可以,但她生為狐族最後的尊嚴不能丟!

  柳萬青不著痕跡的笑了一下,他隨手變幻出一隻小白狗,抱起胡瑤,離開了項家,今天就帶她泡澡。

  白美蘭抬頭叫了一聲「乖乖」,那隻小白狗異常熱情,跳上沙發,把頭擱在白美蘭的腿上,把白美蘭高興壞了,喂了它好幾塊肉乾,一點也發現此狗非彼「狗」。

  阿嬌到家,才發現胡瑤已經不見了,狗窩裡那一隻雪雪白的小狗就是一隻正宗狐狸狗,而胡瑤這隻狐狸精留下一張字條溜了。

  【老娘回家過年了。】

  字寫得歪歪扭扭,阿嬌一下團起字條,塞進口袋,不能讓白美蘭知道乖乖已經不是那隻乖乖了。

  白美蘭一點沒察覺,還覺得乖乖今天跟她特別親近,和未來兒媳婦八卦:「怎麼樣怎麼樣?知道他要送什麼禮物嗎?」

  阿嬌點點頭,她偷看了,盒子裡裝著一隻鑽戒。

  「怎麼樣啊,媽媽說的對伐?女人要作一作,作一作他就知道對你好了。」幸好這小子還不算太蠢。

  「嗯!」阿嬌紅著臉點頭,下定決心,等項雲黷求婚的時候,她要告訴他真相,一點點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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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ki520 發表於 2019-5-5 06:43 PM

第128章 項隊今天言中了嗎?

  周哲瀚找到了京城那位據說有大神通的仙姑。

  他帶著任佳瑩一下飛機就趕到仙姑的道場,按地址找到京郊的一棟別墅外,門口保衛森嚴,問他有沒有預約,沒有預約不放他進門。

  「來不及了,我來不及預約,請讓我見一見仙姑。」

  這裡來來往往都是名流,周哲瀚就在門口等著,透過鐵門看見門口出來幾位臉熟的明星,坐上車從鐵門內出來。

  周哲瀚攔住一輛,他趴在車頭說:「請讓我見一見大師。」

  車窗緩緩往下降,露出一個美豔女人的半張臉,她戴著一付大墨鏡,隔著鏡片上下打量周哲瀚。

  周哲瀚認出她來了,這是最近重又紅透了半邊天的章荻。

  「章小姐,我有性命攸關的大事,請替我引薦。」

  他身上那種香味傳到章荻的鼻尖,她恍恍惚惚看見有個女人站在周哲瀚的身後,目中含淚。再定睛一看,又不見人影。

  章荻笑了一下,替他打了一通電話,門衛順順當當的放周哲瀚進門。

  這裡剛剛有一場法會,在外面是明星富商,進了這個門就要拈香禱告,誠心下拜才能進那道門。

  仙姑一天只看三個人,有求不一定應,但只要答應了,就能辦到。

  她的信眾在短期內發展龐大,章荻因為拜她為師,如今再出去只說是仙姑的弟子,打著她的旗號鋪開了一條她從沒走過的路。

  屋裡已經有七八個人在等著,周哲瀚恍惚一眼,看見幾個熟悉的面孔,在電視上看見過他們。

  他被安排與這些人一起焚香禱告。

  有個穿白裙的女童告訴他們:「點香禱告,師傅挑中了誰,誰就能進門。」

  能進門來點這一支香,起價都要五位數,但還是有人天天來點,寧肯傾家蕩產也要見仙姑一面。

  周哲瀚才剛剛跪下,門內的輪椅女人就睜開了眼睛。

  透過雕花木門她能清清楚楚的看見周哲瀚,和周哲瀚身邊寸步不離的女鬼。

  任佳瑩當鬼很多年了,她還沒進門就見這樓宇既有瑞氣金光又有黑霧纏繞,她隱隱覺得這裡不是什麼好地方,拉扯著戀人的手:「我們離開吧,我害怕了。」

  那個小女孩,雖然話語冷漠,又絕不肯容情,但她的身上金光萬丈,比這裡讓她感覺安全的多,她勸戀人:「大不了就聽她的,我在地下等你,等你來了,我們照樣一家三口在一起。」

  周哲瀚搖搖頭:「瑩瑩不要怕,什麼也不能分開我們。」

  門打開了。

  屋內香煙絲絲飄出,走廊上等待的人們紛紛探頭張望,今天最後一個選出來了。

  另一個穿白裙的女童走到周哲瀚的身邊,她跟剛剛那個女童長得一模一樣,只是一個把辮子梳在左邊,另一個把辮子梳在右邊。

  就連說話的聲音都另無二致,她對周哲瀚說:「師傅請你們進去。」

  餘下七八個人都看向周哲瀚,他們看見他是一個人來的,也只有他一個人。

  周哲瀚在聽見「你們」的時候,臉上顯現出喜色,但他一個句話也沒說,站起來跟在女童身後進了大門,門重又關上了。

  之前那個女童說道:「今日人滿,散了。」

  七八個人哀聲歎氣,有的人求了半個月了,都止步於這道門前,明天還要再來點香求見。

  周哲瀚被女童帶進屋內,剛剛在屋外已經跪過了,隔著軟簾再次下跪:「求仙姑求求我的的孩子。」

  簾輕而薄,屋中雖然門窗緊閉,卻有幽風吹拂,紗簾輕輕飄動,顯露出一個坐著的女人模樣來。

  周哲瀚能從簾底下窺見一雙女人的手。

  他以為仙姑的年紀已經很大了,但沒想到她竟然還很年輕,一雙雪白細膩的手疊在身前,身上蓋著一條精工細繡的絲綢毯子。

  女童沏出兩杯茶來,放到他的面前,周哲瀚從江城趕過來,在門口等了半天,水米不沾,聞見茶香饑渴難耐,捧著杯子喝了一口。

  女聲笑了一下:「情深至此才有這人鬼相合的佳話。」

  竟然有這種送上門的好事,章荻那五個鬼嬰缺失了一個,這一個是未出胎的鬼嬰,正可以填補空位。

  她沒想到,人竟比妖好用這麼多。

  她在西市經營了這麼多年,也不過擁有一個留仙宮,雖然信眾不少,但也發展滲透了幾十年才有那樣的規模。

  沒想到章荻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能替她招攬到這麼多的信眾。

  這些人有錢、有勢,因為各種各樣的貪欲而來,她很快就依靠著財力和信仰之力治好了傷口。

  拘住身邊僅存的幾個妖精,讓它們好好修煉,這些瑣事交給人辦。

  派人辦事,既不驚動地府,又不驚動城隍,安安穩穩的在這棟房子裡當她的仙姑,功法一日比一日長進,很快她就能復仇了。

  這一天比想像中,來得更快。

  周哲瀚聽仙姑的語氣不像是要跟他為難的樣子,問她:「有什麼辦法可以留下我的妻子孩子?」

  「你妻子懷的胎不足兩月,但已然似尋常人七個月的肚皮,胎嬰正在吸食她的力量,如果不趕緊催生,這個孩子最終會吞噬掉你妻子。」

  周哲瀚盯住任佳瑩的肚子,他到這時才害怕起來:「如果,如果實在不行,那就……那就送走這個孩子,瑩瑩不能事。」

  女人感慨一聲:「你倒比世間的男子要更癡情,倒也不是不能留下,將它剝離母身,飲你的血長大,你可願意?」

  「一天一盞血就足夠了。」

  周哲瀚伸出手,虛握住戀人,他眼睛裡佈滿了血絲:「我願意。」

  周哲瀚就在這棟房子裡住下,任佳瑩肚子裡的鬼胎被取了出來,她又恢復了往日的力氣,那團東西像個肉球,每天靠周哲瀚的血來生存。

  他們就像一對年輕的父母一樣,期待著孩子的到來,周哲瀚甚至還準備了玩偶,他還想回去給孩子佈置一個嬰兒房。

  「你說,漆成黃色好不好?黃色比較中性。」

  問完他又說:「仙姑為了我們的孩子勞心勞力,我們要怎麼報答她才好?」

  自從周哲瀚來了,仙姑就不再見人,一門心思照顧這個孩子,他們還見過章荻幾次,章荻對別人一向冷若冰霜,但罕見的對周哲瀚十分客氣。

  「你需要什麼,都可以告訴我的助理,她會替你辦的。」章荻笑盈盈的,看著任佳瑩的目光像看著一只待宰殺的肉羊,她聽師傅說了,這樣的胎靈才最能旺她的運勢,她一定要把被奪走那些都補回來。

  項雲黷將女鬼有孕的事通報給京城的鬼差,京城鬼差查了幾天才給回復,差兩個小鬼前來送信:「各處盤查,並未曾發現異常。」

  項雲黷皺起眉頭,周哲瀚是在北京落地的,之後沒有再購買過離京城的機票火車票,他人應該還在京城。

  項雲黷燒了一疊紙錢給兩個送信的小鬼:「麻煩你們。」

  小鬼喜滋滋的收了錢:「大人若有什麼要通傳的,只管召喚小的。」他們就是替各地鬼差傳話傳訊的。

  兼也做做私活,阿嬌托這兩個小鬼把她給地府姐妹們買的新衣首飾捎過去,讓蘭芽也換新衣過年。

  要給他們錢財時,小鬼趕緊搖頭:「這是給蘭芽姐姐送東西,怎麼還敢收跑腿的錢。」

  「拿著吧,進了茶莊也買些茶點心吃。」

  項雲黷看了阿嬌一眼,他當然知道阿嬌有一個鬼朋友在地府,但原來他一直以為只是普通鬼,與阿嬌當朋友之後才入了地府。

  所以阿嬌逢年逢節就要給她燒點東西,可看小鬼的模樣,對方顯然不是一個普通鬼。

  阿嬌全無所覺,楚服抬眸看了項雲黷一眼,如果他能就此發現真相,倒也是一樁好事,若他因為真相而厭棄娘娘,再殺此人也不遲。

  項雲黷敏銳看向楚服,楚服早已收斂了目光。

  阿嬌送走了小鬼,問項雲黷:「周哲瀚會不會已經死了?」

  她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一顆鬼心七上八下。

  「不會的。」項雲黷對這點很肯定。

  「你怎麼知道?」

  「如果出事了,會有新聞的。」可能還會有一具不太好看的屍體。

  阿嬌點了點頭,坐到沙發上看電視,電視機的開關一打開,就跳出一則新聞,江城一男子在京郊被人殺害拋屍體,全身血液被放幹,宛如一具乾屍,警方向知情者或目擊者徵求破案線索。

  上面配的圖是周哲瀚的照片。

  ……

  阿嬌緩緩轉過頭看向項雲黷:「你的嘴巴可真靈。」

  項雲黷眉頭緊皺,坐到她身邊,認真對她說:「這不關你的事,你已經告誡過他了。」利害他早已經知曉,但偏偏要這麼做,誰都救不了他。

  阿嬌抱著膝蓋,窩在項雲黷懷裡,身體輕輕顫抖:「我不該告訴他們的。」

  如果她不說,任佳瑩到了時間就會入地府,周哲瀚永遠不會知道她陪伴了自己二十年,兩人就一直陰陽相隔,該投胎就投胎,該輪回便輪回。

  阿嬌抽抽鼻尖,埋在項雲黷肩窩裡,哭了一小會兒說:「那他的魂會被拘回來嗎?」

  這下倒好了,一家三口整整齊齊,到陰間當相親相愛的一家人,也算是圓了他們的心願。

  死在異地,直接由當地鬼差押送進地府,項雲黷拍拍阿嬌的背:「這不關你的事,知道了嗎?」

  阿嬌順著項雲黷的目光,點了下頭,跟著又蹙起了眉頭:「可是,他是怎麼死的呢?」

  項雲黷讓送信的小鬼送信給京城鬼差尋問公務,這才知道,他們根本沒有拘到周哲瀚的魂魄。

  阿嬌打了個冷顫:「難道,它真的把它爸爸媽媽都吃掉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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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ki520 發表於 2019-5-5 06:43 PM

第129章 項隊今天真相了嗎?

  按項雲黷的推算,鬼胎起碼還有一個月才能「出生」,這才剛幾天,人就死了。

  周哲瀚死了,那麼任佳瑩呢?

  接下來的幾天,阿嬌的情緒一直都不高,她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但又說不清到底是什麼。

  就連白美蘭都發現了,她還以為是兒子經常加班,所以阿嬌才不高興,特意帶她去買過年的新衣服。

  新衣服完全按照白美蘭的喜好審美,她給阿嬌買了一件唐裝背心,領口袖口嵌了一圈白毛邊,穿在身上喜氣洋洋的。

  白美蘭喜歡得不得了,拉住阿嬌自拍了十幾張,想從從裡面挑出最好看的發朋友圈,看看哪張都漂亮,乾脆湊了個九宮格。

  阿嬌雪白的小臉被裹在一圈毛邊裡,眉長口小,鼻尖挺翹,五官精緻的活像個玉人娃娃,一時間收穫點贊無數。

  白美蘭還學會了統一回復【統一回復,這是我兒媳婦。】

  還有許多人問她,什麼時候擺喜酒,白美蘭笑得合不攏嘴,一個一個回【到時候肯定通知你們。】

  項雲黷忙的根本沒有時間刷朋友圈,他也從來都不發,白美蘭等了半天等不到兒子點贊,發了個消息給他【快給我點贊。】

  項雲黷刷到她最新的那條朋友圈,每張照片都點開細看,一張一張保存在手機裡,然後按下愛心。

  他挑了其中一張兩人都笑盈盈望著鏡頭的照片,設成屏保。

  項家已經很多年都沒這麼熱鬧過了,白美蘭讓阿嬌穿上新衣服,帶她一起逛集市,在集市上辦了一堆年貨。

  網上買當然更方便,但是網上買沒一點過年的氣氛。

  三十年了,白美蘭終於圓了跟女兒一起逛街的心願,她勾著阿嬌的胳臂,一個攤一個攤子的逛過去,杏仁果脯山楂條,瓜子花生開心果,每一樣都給阿嬌嘗一嘗。

  阿嬌還從來沒逛過這麼熱鬧的街市,這跟大商場不一樣,到處都是人,到處都是紅紅火火的。

  白美蘭還買了兩盆大蘭花,讓人給按時送到家裡去:「你跟雲黷就兩個人,房子這麼大,屋裡更要熱鬧點兒才像過年。」

  她包裡還裝著小白狗,「乖乖」探出頭,兩隻圓溜溜的眼睛盯著街市賣烤肉的,白美蘭摸摸它的腦袋:「回去給你吃肉。」

  回頭就對阿嬌說:「真是奇怪了,乖乖最近都不愛吃雞了。」

  阿嬌看了這隻小白狗一眼,正宗狗當然是愛吃肉的,只有胡瑤這隻假狐狸狗才愛吃雞肉呢。

  熱熱鬧鬧的逛了一圈集市,很快手裡就拎了一堆東西,遠遠看見有賣手寫對聯和福字的,拉著阿嬌去排隊。

  前面排了十幾個人,有的一個人買了幾副,等著那人一張一張寫出來,白美蘭伸頭看一看:「這要排半個多鐘頭吧。」

  阿嬌看了一眼說:「要是這個,那我也能寫。」

  白美蘭高興了:「真的?嬌嬌還能寫毛筆字啊?」

  趕緊買上一刀紅紙,回家就找出許多年不用的文房四寶,又是磨墨又是裁紙,讓阿嬌手寫對聯。

  在家裡鋪好了紙和筆,讓阿嬌站在那裡,找了一個光線角度都好的地方,給阿嬌拍小視頻。

  照片已經不足以炫耀了。

  阿嬌寫了兩副對聯,一副隸書一副小篆。

  白美蘭把視頻傳到朋友圈,這回點贊比剛剛還多,白美蘭剛剛還假裝謙虛,現在一點也不客氣了,把阿嬌誇上了天。

  拍下照片來發給兒子看,項雲黷點開一看,這又是一件他不知道的事。

  他不知道阿嬌還會寫書法,他笑了一下,發消息給阿嬌【晚上星空樹下見。】

  他今天就要送戒指了,阿嬌心裡甜滋滋的,可又像揣了隻小兔子,七上八下的蹦躂。

  她打算今天就告訴項雲黷一點點真相,比如,她其實不是狐狸精……

  白美蘭知道他們今天要約會,看看時間差不多了,帶著小乖乖回家了,這狗原來怎麼也不肯跟她回去,養了這段時間也養親了,一招手就跳上來。

  「你們好好玩,媽媽先走了,明天再來看你。」

  離天黑還有一點時間,阿嬌坐在沙發上,打開電視機,家裡沒了胡瑤一下就冷清了,也不知道她現在在幹什麼呢,知不知道她乖乖的身份已經被狗頂替。

  那隻狗現在跟白美蘭可親近了。

  撥了個視頻電話給胡瑤,胡瑤一接起來,阿嬌就看見她全身的白毛都飄在風中。

  「你在哪兒呢?」藍色的背景,和時不時飄過去的雲朵,看起來,好像正在天上飛。

  「修煉啊啾。」胡瑤苦哈哈的,別人都過年了,在青丘過年的時候就是最待的狐狸也不會修煉的,但她卻被柳萬青打包了。

  說要帶她去個靈氣充沛的地方,讓她趕緊修煉成人形,起碼能好好說人話,別每句話後面都加個啾字。

  胡瑤一臉苦相,早知道是這樣,她就不自投羅網了,跟著白美蘭起碼天天有雞吃。

  阿嬌有點可憐她,柳萬青這是要揠苗助長,胡瑤只好自求多福了:「等你回來,我再請你吃雞。」

  胡瑤張著嘴,卻沒聲音,螢幕上顯示「信號弱」,再打過去也沒法接通了。

  柳萬青帶著胡瑤飛進一個山洞,通過山洞到達山穀腹地,剛一進來,胡瑤就感覺自己渾身上下都被濃鬱的靈氣包裹。

  她深深吸了一口,抬起腦袋,看見遠處有一間茅屋,屋邊有一棵大柳樹,樹下綠草如茵,山花遍野。

  胡瑤立刻就從柳萬青的背上跳下來,撒開短腿在草地上打了個滾。

  柳萬青坐到茅屋邊,立刻有小妖替他沏茶來,他捧著杯子飲上了一口,看著胡瑤在草地上打滾,滾一圈也就算了,她滾了又滾,滾的沒個完了。

  柳萬青握著杯子的手緊了緊,出言提醒她道:「你是狐狸精,不是野狗精。」

  「柳萬青!這是什麼地方?」胡瑤滿不在乎,她從綠草從抬起頭來,抖抖頭上的草屑,這個地方可太好了。

  青丘早就狐滿為患,狐狸洞挖得密密麻麻的,族長不得不讓成年的狐狸到人間打工,賺錢自立的同時,也解決青丘的住房問題。

  哪像柳萬青這裡這麼寬敞。

  「這是我的洞府。」茅屋邊那棵大柳樹,就是他的本體,「你喜歡嗎?」

  「當然了!」靈氣充沛,冬暖夏涼,怪不得柳萬青修煉得這麼厲害。

  胡瑤圍著樹幹蹭起來,給自己扒拉了一個舒服的草窩,趴下打了個哈欠,她累了,要睡一會兒。

  柳萬青看她趴下,手指一轉,柳樹密密的枝條柳葉換了一個方向,讓胡瑤睡的那邊能曬到更多的陽光。

  阿嬌扔了手機,覺得更無聊了,她沒東西可玩,想起關在娃屋裡的土娃來,走到娃屋邊,看見土娃縮在屋裡,兩隻短手緊緊的抱著它那褐黃色的身體,躺在地上抽抽噠噠的哭。

  阿嬌伸出手指頭,戳了它一下:「喂,你怎麼啦?你餓啦?」

  放在屋外的那些零食牛奶,它都還沒吃呢,難道是餓哭的?嫌棄夥食不好?想家了?要不然給它叫個泰國菜外賣?

  土娃「哇」的一聲嚎啕大哭,它都已經哭了幾天了,屋裡根本沒人理它,翻過身坐起來,指著阿嬌說了一串泰國鬼話。

  阿嬌打開翻譯器:「再說一遍?」

  過年嘛,小鬼也要過年的,它想吃什麼就吃點什麼,等過了年,項雲黷沒那麼忙的時候,再按《國際引渡條約》填表格,送這個小鬼回泰國去。

  「他們不要我了。」翻譯器翻出一段機械的聲音,根本就無法表達土娃的痛苦,它絮絮叨叨說了半天,一直在說它和跟它那金木水火四娃的兄弟情。

  就算它被阿嬌扣留了,但兄弟們之間是有羈絆的!

  現在這層羈絆消失了,它身上纏著的紅線一開始只是褪色,現在已經完全斷裂了,斷裂的紅繩散在地上,土娃「哇哇」大哭,它是五隻小鬼裡最小的那個,現在哥哥們不要他了。

  阿嬌聽它顛來倒去說了一堆,安慰它道:「也許不是它們不要你了,是它們死了呢?」

  土娃一下怔住,兩隻泥塑的眼睛盯著阿嬌,嗚哩嗚哩罵了一長串,伸手指頭要攻擊阿嬌,從他指尖抽出的黑氣,還沒到阿嬌身上,就被她身上的金光彈開了。

  楚服閃現在阿嬌身邊,她沉著臉,一把打開娃屋,從裡面拎起土娃:「反正你的兄弟們都已經死了,那你也陪它們吧。」

  土娃哭得滿地打滾,阿嬌用手指頭堵住耳朵:「行啦,再哭我就剁了你!」

  伸手作勢要把土娃的頭給擰斷,土娃立刻收聲,它委委屈屈的告訴阿嬌,它的哥哥們沒死,它們只是不要它了。

  阿嬌蹙起眉頭,還沒等她想到什麼,楚服激動的大喊了一聲:「娘娘!你看!」

  電視機裡正在播報新聞「西市某地疑似發現漢武帝廢後陳阿嬌的墳墓,這是考古界的重大發現,對我們瞭解歷史,填補空白有重大的學術意義。」

  接下來是一連串介紹陳阿嬌生平的文字,還配上了影視劇中扮演者的劇照,幾個鏡頭一晃而過,阿嬌能看見那四方墓室。

  她不自覺得顫抖起來:「楚服,那真是我的墓嗎?」

  項雲黷走進辦公室,辦公室裡正在聽那個盜墓案的新聞,幾個盜墓賊挖了一個漢朝的古墓,偷出裡面的東西到古董店兜售,撞在便衣手裡。

  這些收繳上來的青銅和漢玉交給專家分析,從塊刻字的玉片上找到隻言片語,這可能是陳阿嬌的墓。

  項雲黷掃了兩眼,新聞裡介紹起了那位皇後的生平,說到金屋藏嬌的故事。

  項雲黷走到桌邊套上外套,跟姜宸打招呼:「我先走了,有事聯繫。」

  姜宸知道項雲黷是去約會的,揮了揮手,轉頭跟宋芳說:「宋姐,你可真是,就關心這種新聞,這光是青銅和漢玉夠判多少年的?」

  項雲黷又折回來,拉開抽屜把小紅盒子塞在上衣口袋裡,再出門時,腳步一停,看著宋芳的電腦螢幕。

  專家已經介紹到陳阿嬌被廢的原因了。

  「楚服?」項雲黷低聲重複這個名字。

  宋芳抬頭看他,她快要生產了,肚皮頂著桌子,每天閒下來就是刷刷歷史偶像劇:「項隊,你對這個也感興趣啊?是不是你妹妹看?」

  說完就想起來:「陳嬌的名字跟這個皇後一樣啊。」

  項雲黷沉默不語,楚服的名字就像一個開關。

  阿嬌,楚服,金屋,還有她在西市執意要去找陳皇後的墳,還專門去漢武帝陵,這些事,一件件在他腦海中打轉。

  手裡攥著那個紅盒子,盒子的邊緣在他掌心中印出道道刻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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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ki520 發表於 2019-5-5 10:29 PM

第130章 項隊今天失戀了嗎?

  阿嬌盯著電視新聞,想仔細看看自己的墓是怎麼樣的,可電視鏡頭一晃而過,開始由專家介紹陳阿嬌的生平。

  阿嬌皺起眉頭,陳阿嬌的生平還用你們說,她知道的比誰都清楚。

  可沒想到電視裡說的,她還真不清楚,史書上既沒有她準確的出生年月,便說她比劉徹大得多,人老了自然就醜,劉徹當然不喜歡她。

  又說陳阿嬌被廢居長門之後,劉徹又想起她年輕時的容貌來,找到一個與她十分相像的女人……

  「胡說,此等下賤女子,竟敢與我相比嗎!」

  氣得阿嬌咬牙切齒,楚服跪坐在她身邊,看她如此惱怒,對她說道:「娘娘,可要教訓教訓此人?」

  楚服怒火中燒,煞氣在背後漸漸凝聚成形。

  接著這些史學專家又說武帝廢是因為發生皇後是個同性戀。

  讓巫女楚服打扮成男人的樣子,穿男人的衣服,與她同坐同臥同寢。

  事兒到是真的,可那是為了同心盅。

  阿嬌弄不明白為什麼劉徹突然便不喜歡她了,她以為是那些夫人美人的關係,於是請楚服為她施術法,希望劉徹能一心一意的愛她。

  大漢國運強勝,日遊夜遊二神,常陪君王身邊,楚服心裡明明知道,但她還是冒險為阿嬌作巫盅之術。

  取來漢武帝的日常衣裝,打扮成他的樣子,只可惜被人告發,功虧一簣。

  只差一點她們就成功了,從此以後劉徹眼中心中都只會有阿嬌一個人,再也看不見別的女子。

  跟著這些專家又說起衛子夫與劉據,拿他們與阿嬌相比。

  印證記載中婦人媚道之說,如果陳阿嬌是真的想要劉徹的命,她當時就死了,又豈會讓她在長門過餘下的人生。

  隻廢了她,沒將她殺死,已經是念舊情了。

  阿嬌一開始看還生氣,至此已經不再生氣了,她問楚服:「是不是我錯了?」

  這麼多年,她一直不覺得自己有錯,祈求丈夫隻愛自己一個人,有什麼錯呢?但現在想想確實是她錯了,就像周哲瀚和任佳瑩,強求不得。

  楚服立刻說道:「娘娘何錯之有,縱是有錯,也是負心漢的錯。」

  阿嬌搖搖頭:「不對,就是我錯了。」癡心錯付是錯,當斷不斷又是錯。

  楚服一言不發,阿嬌已經托腮看起後續的劇情小片斷來,電視臺把各類影視劇中關於陳阿嬌的片斷剪出來,演繹她的生平。

  阿嬌自還陽以來,特意不去看有關劉徹的電影電視劇,這會兒全看見了,各個片斷裡的自己要嘛刁蠻任性,要嘛無知蠢鈍。

  用鄭安妮的話來說,整個一個腦殘,氣得阿嬌心肝疼。

  阿嬌盯著電視螢幕,恨不得將螢幕戳出個洞來,氣得倒在沙發上,手機鬧鐘響了才想起來,她今天跟項雲黷有約會。

  怒氣騰騰的爬起來,回房間換衣服。

  心裡氣,但打扮要好看,星空薄紗內搭襯衣,領口系上蝴蝶結,伸出手來飄飄欲仙,外面是無袖連衣裙,套上大衣,露出兩條筆直的腿。

  其實阿嬌根本不會覺得冷,夏天的時候她還會微微出汗,冬天她一點感覺也沒有。

  但為了好看,穿上了小高跟長靴,對著鏡子左照右照 ,再沒有比她更好看的女朋友了,項雲黷肯定一眼就能看見她的。

  她打扮好了,又有點害怕:「楚服,我說要不要告訴他?」

  楚服替阿嬌把手機鑰匙都裝在背包裡,飄浮到阿嬌的面前:「聽憑娘娘定奪,不論如何,我都在娘娘身邊。」

  阿嬌吸吸鼻子,她感動極了,從陽間到陰間再到陽間,就只有楚服一直陪在她身邊。

  她下定了決心:「好!我準備要告訴他!」

  反正也快瞞不住了,萬一他要是看了新聞呢?他這麼聰明,肯定一下子就能想到了。

  阿嬌有了決心就往星空樹下趕,七點是亮燈儀式,她可不能去晚了,走的時候她對楚服說:「今天你不用跟著我了。」

  楚服低身行禮:「喏。」

  項雲黷出了警局用手機看新聞,還上網搜索了一下這古墓的情況,刷了幾張圖片之後,看見了漢代陪葬俑人圖。

  他手指一頓,這俑人跟阿嬌窗戶上的那一排,一模一樣。

  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道路兩邊閃爍著各色彩燈,項雲黷的車停在路口,握著方向盤出神,那個紅盒子就擺在儀錶盤架子上,那枚心型戒指在裡面閃閃發光。

  直到後車不耐煩的按起了喇叭,項雲黷才回過神來。

  車子緩緩向星空樹的方向駛去,他開始回想起跟她的初遇,如果在遇見她的第一天,她身上這些不合常理的地方就顯現出來,他一定早就開始懷疑了。

  可她出現的時機剛剛好,是韓剛死後,案子全無頭緒的時候。

  她來到他的身邊,她出手幫忙解決韓剛的事,她要一個願望。

  一連串在當時看沒有關聯的事,連成了一條線。

  那些半真半假的話,在項雲黷腦海裡拚拚湊湊,她一開始只想要一個願望,這個願望她在從西市回來之後,已經實現了。

  她要一個金屋。

  甚至她交待的「身後事」也一句一句響在項雲黷的耳邊。

  她說她會一下子消失不見的,她說他一定會忘記她的,她說她不想再嚼蠟燭了。

  項雲黷停下車,他是不是應該假裝不知道才更好。

  星空樹摩天輪建在江邊,天氣雖然冷,但江邊已經圍了許多人,欄杆上的彩色燈帶,從遠處看就一閃一閃的。

  來的大多都是小情侶,天再冷也凍不熄愛火。

  沿著江邊還擺了一排小吃攤子,每個攤子前面都人頭攢動,有煎香腸烤羊肉,有烤地瓜甜糖水。

  江面寒風吹得越冷,這些攤子的生意就越紅火。

  鄭安妮還是來看星空樹亮燈了,她是一個人來的。

  那天阿嬌在兩人中間扔下一個大雷就走了,鄭安妮接連幾天都不敢跟沈希聯絡,就在家裡對著複習卷子拚命用功。

  鄭媽媽感動的不得了,對鄭爸爸說:「我們女兒真的長大了。」

  簡直脫胎換骨,鄭媽媽恨不得要去燒高香。

  只有鄭安妮知道,沈希那句「喜歡聰明的女孩」還是刺激到她了,她就是從現在開始認真學,那聰明的也十分有限。

  幾天都沒有一點沈希的消息,明明兩人什麼聯繫方式都有,可他就是沒音訊。

  說不定他又徜徉在題海裡了,鄭安妮準備放棄,喜歡歐巴還能追車看演唱會,喜歡學霸,她一點辦法也沒有。

  沈希其實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歡鄭安妮,他不見阿嬌沒覺得有什麼,反正開學就能見到了,可見不著鄭安妮,心裡就不停的彆扭。

  如果明天她還不聯繫他,他就打電話給她,問問她卷子做好了沒有。

  沈希那天晚上參加同學聚會,有人知道他喜歡年級第一陳嬌,告訴他關於陳嬌的八卦,他一點都不關心,反而打聽起鄭安妮來。

  「你還不知道啊,那就是個不良少女,她們班的女生,好像是叫安晨吧,被她關在廁所裡,第二天就不來上課了,然後就轉學走人了。」

  沈希怔住了,鄭安妮活潑可愛,他覺得她比陳嬌都可愛,陳嬌基本眼睛裡看不見任何人。

  「怎麼可能。」他不相信。

  「你是一門心思讀書,當時鬧得可大了,你要不要看看當時的帖子。」

  大家在唱歌,沈希一個人坐在旁邊,把那時候的舊帖子都翻出來看了一遍。

  他忍了幾天,終於在今天決定來找鄭安妮,問問她那些事究竟是不是真的,她是不是欺負過同學。

  鄭安妮站在江邊搓手,接到了沈希的電話,他說:「我到了,你在哪兒?」

  鄭安妮一下愣住,她聲音都在顫抖,把位置共用給他,看著沈希朝她走過來,指甲不停掐著手掌心,千萬忍住,絕不能笑!

  沈希走到她面前,還沒等鄭安妮揚起笑臉跟他問好,他就鼓起勇氣:「你有沒有,有沒有把同學關在廁所裡?」

  鄭安妮一下愣住了,她牙齒打顫,她以為她認真悔改,這件事就結束了,可原來沒結束。

  她調頭就跑,沈希反應過來,拔腿就追,可很快她就消失在人群裡了。

  阿嬌到的時候,星空樹下已經人山人海,她買了一杯奶茶,吸溜著奶茶裡的珍珠,等項雲黷來,打電話給他。

  他那邊隔了一會才接起來,聲音穩穩的,一如往常:「到了?我馬上就來。」

  「嗯。」阿嬌甜蜜蜜的應一聲。

  她站著也是站著,放出神識,想看看自己現在能張多大的網,閉上眼睛面對江,背後就像生了無數雙的眼睛,她可以看到江邊上的每一個細節。

  從這裡一直看到停車場。

  阿嬌歪了歪頭,她看見了項雲黷的車,他在車裡抽煙。

  他已經很久都不抽煙了,阿嬌皺起眉頭,車窗外已經落了幾根煙頭,他在那兒待了一會兒,但一直沒有過來。

  項雲黷點開手機,又用手機看了一遍那個新聞,在說到巫女楚服的時候,他停頓了一下,怪不得楚服對他有這麼強的敵意。

  阿嬌怔住了,他知道了……

  目光刮過項雲黷緊皺的眉頭,看見他把頭枕在車坐上,輕輕歎息一聲,那歎息聲,就像是響在阿嬌的耳邊。

  阿嬌還看見他伸手撥弄那隻鑽石戒指,心型的,她好不容易忍了很久,沒告訴項雲黷,她特別喜歡這隻戒指。

  整顆心都跟著揪了起來,心底一寸一寸的發涼,他會不會來?

  項雲黷睜開眼,把煙掐滅,關掉手機新聞,拿上戒指,從車裡出來,「啪」一聲關掉車門,往星空樹的方向走過來。

  阿嬌又翹起嘴角,他來找她了,他還是來找她了!

  項雲黷穿過人流,一路向前,步伐堅定的走向星空樹,他要假裝不知道這件事,就像那個童話故事,一旦仙女的身份被識破,她就會離開的。

  項雲黷離得越近,阿嬌的嘴角就翹得越高,她笑眯眯等著。

  突然之間項雲黷頓住腳步,扭頭向後跑去。

  阿嬌全身血液凍住,手裡的奶茶掉進冰冷幽深的江面,「噗通」一聲,她一直提著心,也跟著掉了下去。

  阿嬌扭頭就跑,坐上車離開這裡,回到家中,面對楚服才「哇」的一聲哭出來:「他知道了,他知道了,他跑掉了。」

  楚服瞬間大怒:「我殺了他!」

  阿嬌抽著鼻子搖頭:「不許,不許你碰他。」

  楚服通煞氣凝聚,看阿嬌這麼堅定,假意答應,等她不知道的時候,一定要殺了項雲黷。

  阿嬌傷心難抑,上次她沒有當斷就斷,這次她不會再這麼落人恥笑了,她說:「楚服,收拾收拾東西,我們走。」

  楚服立刻行動,陶俑侍女整理完所有的東西,一只一隻跳進箱子裡,「啪」一聲箱子闔上了。

  「娘娘,我們往哪裡去?」

  阿嬌也不知道要往哪裡去,她打胡瑤的電話,無法接通。又想到白美蘭,可她都已經不是未來婆婆了,也沒法跟她訴苦。

  至於錢二和鄭安妮,怎麼能讓小弟跟班看笑話。

  天大地大,無處可去。

  「咱們去西市,我給自己上墳去。」阿嬌拎著大箱子,出了項雲黷的家門。

  項雲黷走到一半,身邊有兩個人撞了一下,其中滿是歉意打招呼:「不好意思啊。」

  低頭就從身邊過去,項雲黷周邊視力極佳,那人一抬手,他就看見他虎口上有一處傷疤,他立刻轉身追擊。

  這人做賊心虛,甩開胳膊猛跑起來,見項雲黷緊追不捨,扔了一地的錢包,他從入室搶劫,改成小偷小摸了。

  這裡人流太大,項雲黷追了好一會才把人按在地上,捉著他的手看了一眼,果然有道傷疤,讓姜宸來把人押走,還告訴姜宸:「這人身上還有案子,你好好審審。」

  姜宸「哎」一聲答應:「項哥,你是求婚不誤抓賊啊。」

  「誰說我今天求婚?」項雲黷點點他,「你們幾個。」

  說完就笑,捏捏戒指盒子還在,返身想回去,姜宸叫住了他:「你就這麼求婚啊?」

  叫過一個提著袋子賣花的女孩,把一袋玫瑰都買下來:「拿點花才像樣。」

  這個項雲黷還真沒想到,他拍拍姜宸的肩:「謝了。」

  抱著一大把花往裡去,到了星空樹下,再打阿嬌的電話,已經打不通了。

  他覺得事情不對,趕回家時,就見屋裡空蕩蕩的,幾步上樓打開阿嬌的房門,她的東西都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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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ki520 發表於 2019-5-5 10:30 PM

第131章 阿嬌今天開棺了嗎?

  飛機剛起飛,阿嬌就後悔了。

  她其實早就開始後悔了,只是猶豫不決,又怕被楚服看笑話,瞥一瞥楚服的臉色,楚服立即看過來:「娘娘是渴了還是餓了?」

  眉目婉轉,嘴角隱隱含笑,跟阿嬌的傷心失望氣急敗壞不同,楚服在憤怒之後,心底漸漸生起歡喜。

  離開了項雲黷,從此之後就只有她們主僕二人在一起了。

  「待見過山墳後,娘娘便了卻了心願,往後是留在西市修煉也好,想去遊遍山河也好,楚服都常隨娘娘左右。」

  長安是故土,不管阿嬌是留下還是要走,看一看這千年後不同的山光水色,都有她陪在身邊。

  阿嬌嚅嚅:「我想回去。」最起碼回去揍他一頓,項雲黷肯定打不過她。

  楚服笑意微斂,眉尖輕蹙:「娘娘,又何必徒惹傷心呢?」

  阿嬌看向飛機窗外朵朵流雲,緊緊抿著嘴巴不說話,她一開始是傷心的,但除了傷心更多的是害怕。

  她害怕看見項雲黷拒絕她,她害怕從項雲黷嘴裡聽見會讓她難受的話,她還害怕再次看見那種厭棄的眼神。

  她曾經經歷過,只要冒出一點苗頭來,她就恨不得趕緊得遠遠的。

  可剛上飛機,她就又捨不得項雲黷了,萬一他根本就沒發現呢?也許他是挨了訓,坐在車裡調整心情呢?

  劉徹以前也會這樣,政事不順他意的時候,外祖母訓斥他的時候,他就會在內殿靜坐,阿嬌那會兒總去找他,替他在外祖母面前說好話,想陪他一起煩惱,可他總是厭煩。

  再後來阿嬌自己就生氣了,覺得他不識好人心,辜負她的美意。

  劉徹是這樣,說不定項雲黷也是這樣。

  她除了劉徹,沒有別的男人可以拿來參考,這麼一想自己覺得有道理,問楚服:「說不定……說不定他……」

  楚服痛惜地看著她,她輕輕歎息一聲:「娘娘。」

  阿嬌住了口,她不再說話了,微低著頭轉向窗外,一朵朵雲長的都像項雲黷。

  楚服看阿嬌這樣不樂,心裡無比矛盾,這種事她已經經歷過一回了,當年便是她不肯相信從小一起長到大的丈夫,竟然薄情如斯,硬要撞得頭破血流。

  如今又是一樣的情態,再撞一次,她會傷心成什麼樣子。

  阿嬌把頭靠在機艙,眼睛望著小小一方窗,長長的羽睫凝著幾點水花,楚服立時心軟,她不能觸碰阿嬌,抬起手來又縮了回去。

  輕道:「娘娘,若是實在想回去看看,那就等祭過山墳後。」

  他過得不好便罷了,若是膽敢過得好,當年她敢冒天下大不韙,使咒術於帝身,如今殺一個輪轉十九世的「漢武」又有什麼難。

  阿嬌買的是兩張商務艙的機票,她過份漂亮,剛坐下來便有人搭訕,可她冷著一張臉,坐下後卻開始自己跟自己說話。

  連空姐都不敢在她身邊多待,一路上竟無人打擾。

  到了西市,阿嬌剛打開手機,一連串的消息就湧進來彈得手機都反應不過來,阿嬌一條一條的打開,全是項雲黷的,他打了十幾個電話,然後又發語音。

  「我到了,你在哪兒?」

  「家裡的東西呢?」

  「是不是我去晚了你生氣了?」

  「我剛剛是去抓鬼樓裡的殺人犯了。」

  剛把這些語音聽完,電話就打了進來,阿嬌搓著手指頭,咬牙點了接聽鍵,項雲黷的聲音從電話裡傳出來:「你在哪兒?我去接你。」

  項雲黷從不擅長說這些甜言蜜語,他活了快三十年,從沒對哪個女人說過情話,唯一一次就是阿嬌以為自己要死了,哭得昏天黑地。

  他把阿嬌摟在懷裡,又哄又拍,哄了大半夜,才終於哄好了,雖然那也是靠嘴巴,但不是靠甜言蜜語。

  現在他根本就不知道女朋友為什麼跑掉了。

  阿嬌嬌氣得很,但她從來都知道什麼是大事,項雲黷不認為她會因為自己晚到,就跑得不見蹤影,還把家裡的東西都收拾了。

  一付要跟他分手的姿態。

  心裡本來就掙紮過,她一跑,反而讓他更明白心意了,她是活生生的,這就夠了。

  到於她來的目的是什麼,是不是騙他,他連想都沒想過,項雲黷還不知道是自己給自己戴了綠帽子,但他著急把這頂帽子戴好。

  阿嬌噘噘嘴:「我在西市。」

  項雲黷沉默片刻,他知道她去西市是要幹什麼,她在找自己的墳。

  但他竟然不覺得害怕詭異,只是擔心她自己一個人在外面,沒有人照顧,他說:「你等等我,我過來找你。」

  阿嬌還以為他會讓她回家,沒想到他竟然肯過來找她。

  「你不是說抓到犯人了嗎?你審完了再來。」

  項雲黷笑了,他一句比一句更軟:「那好,我請年假,我們玩幾天,上次不是還有很多地方沒去嗎?」

  項雲黷上次來西市沒有看漢武帝陵,一想到這次要去,心情有些微妙,這可能是跟情敵見面的最佳姿態。

  他站著,他躺著,還躺在土裡。

  「好!」阿嬌不能更高興了,她甜蜜蜜的笑,等著項雲黷來找她。

  楚服一回來,就見阿嬌臉上雲開霧散,皎月又露出光華,臉上滿是喜意:「他不知道!」

  聽項雲黷的語氣,他什麼都不知道,跟她猜的一樣,就是心情不好,才坐在車裡的,快來找她的時候,又看見了犯人。

  怪不得他調頭就跑,阿嬌的神識茫茫,可注意力卻只在項雲黷一個人的身上,根本就沒分神去看他是不是在抓犯人。

  楚服眼中笑意慢慢淡去:「那,娘娘要回去嗎?」

  阿嬌一顆心落了地,眉眼飛揚,擺擺手說:「他要來找我,咱們先去看看那墳是真的,還是假的。」

  專家不是還沒有確認嘛,由她自己來看真假,想到墳又有點生氣,這墳也建得太小了,劉徹給他自己建了陵,卻只給她那麼小小一個墳頭。

  「好。」楚服望了阿嬌一眼,又收回了目光。

  楚服是鬼身,一路上叫車訂酒店都要靠阿嬌,她一到酒店就累癱倒了,陶俑侍女替她換上在家裡用的床罩被子,給點上她喜歡的香熏。

  阿嬌換了衣服,鑽進被子裡,枕著枕頭,聞著熟悉的味道,沒一會就睡著了。

  楚服守在她身邊,黃昏落日的餘暉從落地玻璃窗透進來,暖融融的陽光仿佛給床上的人鍍了一層金身。

  楚服跪坐在床邊,看著床上人無憂的睡顏,壓下心中酸楚。

  伸出手來,虛懸在空中,順著阿嬌的眉目鼻尖,隔空輕撫她。

  酸楚能忍,憂心卻依舊未改,項雲黷是還不知道,要是他知道了呢?

  第二天一早,阿嬌帶著楚服去找自己的墳了,等項雲黷來了,就不能去看了,生怕他發現蛛絲螞跡。

  到了西市,陳皇後墳墓被找到的新聞更多,據說從裡面挖出一口紅漆棺材,漆光如新,歷經千年竟然顏色不變。

  墓道坍塌了一半,磚石泥土正壓在棺材上,考古隊要徒手一點一點挖掉蓋在上面的土,把棺材從地上起出來,開棺之後,說不定能用技術手段,復原陳皇後的長相。

  看看這個曾經讓漢武帝想要金屋藏嬌的女人,究竟長得什麼模樣。

  等到修復之後,這具女屍會在博物館裡展出。

  阿嬌看了新聞直拍桌子!

  要是真的,這就是她的屍骨,怎麼能隨便別人擺弄呢?還要放在博物館裡展出?

  她氣得半死,也顧不得別的:「我們去偷也要把棺材偷出來!」至於偷個屍體出來怎麼辦,她暫時還沒想到。

  她說什麼,楚服就應什麼,她比阿嬌還要急,娘娘的屍身怎麼能讓人如此糟踐。

  阿嬌買了一堆東西,租了個車,一路飄去了鹹陽原。

  把亂七八糟的東西都堆在車上,控風浮起車輪,慢慢悠悠的往鹹陽原上開。

  疑似陳皇後的墓離得還有些距離,隔得很遠就被圍了起來,正值冬日,原上草木枯黃,一眼望過去,只有乾巴巴的幾根樹杈割裂天空。

  朔風撲面,樹杈上停著兩三隻黑鴉,風吹拂鴉羽,這幾隻鳥兒一動不動,靜靜望著墓室,一聲也不出。

  阿嬌剛往前邁了一步,黑鴉倏地轉頭,其中一隻拍翅飛起,直飛進墓室去了。

  四周一個人都沒有,只有風吹動的聲音,阿嬌蹙起眉尖,這跟電視裡放的不一樣啊,紅漆的棺材呢?

  墓上土層薄,阿嬌不好隨意踏上去,她正要放出神識往墓中窺探,看看這裡面躺的是不是自己。

  楚服便道:「還是我去吧。」

  她怕墓中狼藉,阿嬌看見了會傷心。

  說著飄然進了墓室,這墓室在外隻開了一道口子,如同蟻穴,上淺下深,考古隊只在淺層,真正深入的是在地下。

  就似始皇兵馬俑,一層疊一層,若不是鬼身來此,還不能進入。

  地上確有一個紅棺,一半被壓在沙石下,楚服一探,其中空無一物,既無屍體也無陪葬,可這棺木確實是個千年古物了。

  裡面靈氣蘊生,難道棺材也能成精?

  楚服又往第二層探去,這才看見了真棺,與第一層上的紅漆棺材一模一樣,這口紅棺擺在二屋墓室的中央,四方墓室一個口子也沒開。

  裡面遍佈金銀葬品,一角還點著鮫油燈。

  楚服鬆一口氣,又恐棺材裡躺的不是阿嬌,剛飄到棺邊,那紅棺突然「格格」輕響,隱隱有要開棺的痕跡。

  楚服雙眼一眯,掌心醞起煞氣,這棺材裡既然有動靜,那就不是娘娘的棺木,難道是什麼山精野怪,占了棺材?

  棺板一掀,從裡面探出個人來,楚服一掌拍出,煞氣直逼眉心。

  電光火石之間,那人嬌呼一聲,鮫油燈照亮了她的臉,楚服掌心煞氣頓消,雙掌垂下,茫然道:「娘娘?」

  棺中鬼又哭又笑:「楚服!你怎麼才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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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ki520 發表於 2019-5-5 10:44 PM

第132章 阿嬌今天找到仇人了嗎?

  楚服驚疑難定,她盯著棺中鬼,問她:「你是何人?」

  棺中鬼面上喜色盡褪,又生起惱意,眉尖兒一蹙,掌心「篤」一下拍著棺材:「是我呀,楚服,你是傻了嗎?」

  楚服在陰司與阿嬌相伴,自然熟識她一顰一笑,這個鬼學得如此之像,若是她一人前來,也許就要被騙了。

  可她是跟娘娘一起來的,上面已經有一個娘娘了,底下怎麼會又有一個娘娘。

  「哪裡來的妖物,也敢冒充娘娘。」

  楚服抬起掌心,黑色煞氣化為利刃,自掌心飛出,直擊棺中鬼的面門,還以為這次她必要逃躥,誰知她竟然「哎喲」一聲縮進了棺材裡。

  還把棺材蓋兒又給關上了,在裡頭悶聲叫道:「你不是我的楚服,你走!」

  ……

  楚服站定了不動,這說話的聲調,口吻,與娘娘是一模一樣,就連發起脾氣來趕人,也是一樣的。

  「你究竟是什麼人?」楚服走到棺材邊,左手抬起掐訣,右手輕輕叩在棺材蓋上,猛然推開,管它是什麼東西,竟敢冒充娘娘,那就一刀刺死。

  棺中鬼緊緊閉著眼睛,楚服用刀刃刺破了衣裳,聽見金玉之聲,目光一掃,就見她半身是人的模樣,裙裳之下卻是一段……木頭。

  楚服再次停下攻擊:「你究竟……究竟是什麼東西?」

  棺中鬼竟然哭起來,她又哭又咳嗽,阿嬌便是如此,傷心氣急時哭起來,總要有個人替她拍背拍胸口,原來這個人是楚服,如今換成了項雲黷。

  楚服雙拳緊握,並不曾伸手拍哄她。

  棺中鬼自己哭了沒一會兒,便氣息懨懨,她躺在棺裡,半身是木頭,根本動彈不得,張嘴哀哭:「是我。」

  楚服掀開她的裙裳,她也未曾阻止,裙裳底下的半身都是木頭,腿腳膝蓋,就連指甲都雕得栩栩如生。

  楚服指尖顫抖,她一把捉住棺中鬼的手,探她的神識,她神識殘缺,可這神魂氣息確是阿嬌無疑。

  翻轉來看,她掌心是段木紋,她不止半身是木頭,她就是個木雕的人偶。

  楚服又驚又怖:「是誰害你!」

  棺中的「阿嬌」大哭起來,趴在棺材裡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楚服進退不得,又萬分疑慮,這怎麼可能呢?怎麼有人敢在她眼前行巫盅咒術暗害娘娘?竟然還能不被她發現?

  可它神魂確是阿嬌,這桐木人偶的手藝也是出自巫族。

  「你將衣裳解開,讓我看看你的後背。」咒語都會刻在人偶後背上,只要看一眼,就能知道到底是什麼咒。

  木偶怎麼也不肯,她捂著衣裳直哭,她已經在這裡待了千餘年了,憑著身上一點魄不散,漸漸有了神智,她本來是人,可如今不人不鬼,就這麼躺了千年。

  「那你肯跟我出去嗎?」楚服問道。

  木偶抿著嘴巴,點一點頭,它只有半身能動,張開胳膊,讓楚服把它從紅漆棺材中抱了出去。

  楚服兩隻手扣在它的背心,問它:「你知不知道留仙宮?」

  木偶伸手摟住了楚服的脖子,把臉擱在楚服的肩上:「知道。」但說完知道之後,一個字也不多說,把臉埋在楚服胸口:「楚服,我太想你了。」

  楚服心口一動,又斂神帶她離開了這裡。

  她們一出墓室,樹梢上的黑鴉撲著翅膀「棱棱」飛起。

  木偶已經有千年不見陽光,又是個陰物,原上草木不豐,連個遮陰的地方都沒有,楚服化氣為傘,用厚厚煞氣替她抵擋陽光。

  阿嬌在車裡等得無聊,一回頭就見楚服橫抱著個人出來了。

  她從車裡跳出來:「怎麼樣?是我的墓嗎?」

  楚服一言難盡,阿嬌又問:「你這是把……屍體也帶出來了?」

  她怎麼也說不出「我的屍體」這四個字,說完就見楚服懷中的人抬起頭來,竟然是個活的!活的就算了,還長著一張跟她一模一樣的臉。

  木偶在棺中衣裙如新,一出土便寸寸破敗,發黑破敗,它是木頭身體,不食不眠也能活千年,可重見陽光還是欣喜若狂。

  兩隻手抱著楚服的脖子,扭來扭去,一會兒看天,一會兒看地,喃喃自語:「果然是冬天了。」

  墓中沒有四季,但它能感覺到土沙中的水份流逝,已經好久都不下雨了,外面果然是冬天。

  「這……這是個什麼東西?」阿嬌退後一步,她盯著楚服懷裡的人,「你……是誰?」

  木偶見了阿嬌,抽泣著哭起來,它嘴巴一抿,連自己都罵:「你這蠢貨!蠢貨!」

  楚服剛剛已經受過震盪,比之阿嬌要鎮定得多,她對阿嬌道:「娘娘,咱們先把這東西帶回去吧,其中一縷魄確是娘娘的氣息。」

  它長跟著自己一模一樣的臉,又會說話又有神識,確實不能將它丟在棺材裡不管,阿嬌小心翼翼,試探著伸出手。

  楚服往後一退,護住懷中人偶:「娘娘,您福德深厚,不能碰她。」

  阿嬌身上的功德金光閃耀,在平原之上望過去,如同太陽的光輝一般,木偶就算有了靈識,也是陰物,阿嬌碰它一下,只怕就要了它的命。

  阿嬌又縮回手去,木偶一言不發,扭臉把頭埋在楚服身上,理都不理阿嬌。

  楚服懷裡抱著一個,面前又站著一個,她也沒辦法:「此事有異,桐木人偶乃是巫盅法術,當年有人魘害娘娘。」

  至於這人是誰,就要問這個木偶了。

  怪不得阿嬌原來鬼身孱弱,原來是精魂不全,尋常鬼在地府中照樣過日子,她常常卻一睡不起,少有清醒的時候。

  阿嬌又把車飄回了酒店,可怎麼把木偶運上去讓鬼犯難,這也太駭人聽聞了,還是那木偶「哼」了一聲,變回了本體,鑽進阿嬌的兔子背包裡。

  進了房間,阿嬌從包裡把它掏出來,仔細盯著它看,它變幻的時候能說能動,變回本體就只是一隻木雕人。

  埋在土中日子久了,身體卻還似新造。

  頭髮衣裳看起來樣樣精緻,眉間一點殷如血色,楚服拈了它一根髮絲,又請阿嬌拔一根自己的頭髮。

  掌中鬼火一燃,兩根髮絲本來平擺在桌上,倏地直立起來,交相纏繞,結成一束,被鬼火灼燒,化成一縷青煙。

  連頭髮都是阿嬌的。

  事隔千年,阿嬌打了個冷顫,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她自生下來便不曾剪過頭髮,何況是這麼一長束。

  這人偶一把頭髮自然不是從她頭上剪下來的,而是有人細細籌謀,一根一根攢下她的頭髮,把這些按到木偶的身上。

  楚服寬慰阿嬌:「娘娘莫怕,這東西已經不能害你了。」

  人都死了,還有什麼害不害的。

  楚服剝去木偶身上的衣裳,翻轉過來,看見背上殷紅的字,這是一段鎮魂咒,楚服心口一緊,上面寫了阿嬌的生辰八字,按照成盅之日推算,是阿嬌剛剛新嫁的時候。

  那時楚服還未陪在阿嬌身邊,這一縷魄從體內抽出,並不會讓人立時身死,可三魂七魄不全,時間越長,受害越多。

  比如,人魂俱全方能孕育新生,娘娘求子不得,喝多少湯藥都無用,乃是神魂不全的緣故。

  怪不得,怪不得娘娘越到後來越是喜怒無常,是因為一魄離身太久了。

  楚服心中有了判斷,她看著阿嬌說:「這是司巫的手筆。」

  除了司巫,誰還能造這樣精緻的木偶,木偶額間那點殷紅,取的便是阿嬌的血,與靈砂相合,給木偶點神。

  木偶越強,阿嬌便越弱。

  阿嬌怔怔出神:「司巫為什麼這麼做?」

  道術昌行,司巫雖然已經不如原來那樣受到重用,但求雨祈福依舊在她權責之內,她不僅廣有田廈,出入宮廷也受人禮遇。

  阿嬌對司巫向來是客客氣氣的,從來未曾得罪過她,為了求子還曾經求到司巫門上,讓她行巫術為自己求子,她為什麼要這樣害她?

  「還能有誰害我!」木偶驟然變大,它盯著阿嬌,歷經千年恨意不消,「你這蠢貨!蠢貨!」

  阿嬌突然之間心中升騰起怒意來,似有一團火在肺腑中燃燒,怒氣直衝腦門,這番狂怒來的突然,她抬手捂住頭,痛楚壓過了怒意。

  又痛又怒之間想起劉徹,心中舊恨翻湧,恨不得能啖他血肉。

  剛一升起這個念頭,通身金光突然閃爍,逼得楚服後退幾步,連同木偶都不敢再靠近阿嬌,阿嬌神魂一定,痛苦全消,她又看向了木偶。

  「是劉徹害我?」她要問個明白。

  可新嫁之時,兩人也曾經有過好時光,劉徹那時剛當太子,有許多政事要學,成日忙得不見人影,又怎麼能分神害她?

  木偶平復了一會兒,她看著阿嬌:「自然不是劉徹,他當時還沒想得那麼遠。」

  或許後來他感覺到了掣肘,但在當時他剛剛借著各方勢力當上太子。

  「那是誰?」

  「自然是你最和藹的舅媽,最可親的婆婆,王皇後。」木偶聲聲低語,一字一咬牙。

  翻臉無情!恩將仇報!

  木偶怒意一起,阿嬌又頭疼起來,這第二次她立刻就能壓製住了,吸一口氣,平復下來。

  可那段時間是王皇後待她最好的時候,她剛進給劉徹,王皇後將她照顧得細緻入微。

  衣食住行全由她一手操持,阿嬌還心存感激,外祖母覺得理所應當,還曾告訴過阿嬌:「她膽敢待你不好,你便來告訴我。」

  阿嬌那會兒替這兩母子說盡了好話,沒想到照顧她的衣食,是為了取她的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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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ki520 發表於 2019-5-5 10:44 PM

第133章 阿嬌今天同心了嗎?

  阿嬌知道了真相,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到了晚上也不肯出來吃飯。

  楚服急壞了,她守在門邊,輕聲細語:「娘娘,若實在嘴裡沒味不想吃,就嘗些清淡的可好?」

  阿嬌跟她和那個人偶不同,她們都不用飲食飲水,可阿嬌吞了還陽符就是肉身,一天不吃自然會餓。

  楚服雖然不能出去買,但可以點外賣,送到酒店大堂,再讓工作人員送到房門口。

  阿嬌一聲不吭,她坐在窗邊,看著落日,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就算一開始她與劉徹是互為利益才締結婚姻,可她也是真心嫁給劉徹當妻子的。

  王氏為什麼要害她?

  王氏待她實在太好了,有時甚至比母親還更精心些,阿嬌與她曾經也是很親近的,因為親近她,連平陽公主都一併善待。

  有多少回她在外祖母的面前替王氏說好話?

  可這母女二人,一個下咒術奪她魂魄,一個獻無數美人給劉徹分薄寵愛。

  突然之間便全明白了。

  怪不得,怪不得從椒房殿中會搜出木偶人來,她和楚服只是作同心盅,根本就沒有雕刻過木人,那木偶想必也是王氏早早就準備好的。

  巫盅事發之時,外祖母已經死了五年,王氏早就穩坐釣魚臺,阿嬌想到誰也不會想到她的身上,誰能知道她早十幾年就已經布好了局。

  只等這一日此事被揭破,憑阿嬌再怎麼喊冤也沒用了。

  當年辦這事的人在十幾年中被她慢慢殺死,最後就只留下阿嬌,巫盅事一發,劉徹找到的罪魁當然是阿嬌。

  張湯就算找出出什麼,難道還是親娘魘害兒子不成?

  阿嬌抱著膝蓋,坐在窗前手腳冰涼,只覺冷意徹骨,仿佛千年前長門的冷風又一次吹遍她全身。

  木偶終於重見天日,它只有半身能動,被楚服抱坐到沙發上,楚服打開電視給它看,它戳來戳去的換台,最後津津有味的看起了古裝偶像劇《戲說漢武》。

  一開始還看得起勁,等演陳阿嬌的演員出場之後,木偶阿嬌氣得直拍桌:「我哪有這麼難看!」

  連罵起人來也跟阿嬌別無二致。

  此時再恨王娡也是無用,她都死的不能再死了,楚服憂愁的是娘娘一心涅槃,積了這麼多的功德,可魂魄全,又要怎麼成人。

  她時不時便掃那木偶一眼,她除了不能吃東西之外,言笑動作都是阿嬌,看見楚服望過來,還拿眼瞥一瞥她:「放心吧,等她想通了就好了。」

  楚服坐到她身邊,上上下下打量她,問她:「你是如何修出靈識的?」

  既修出了靈識為什麼不掙脫桎梏,若是早些找來,趁著娘娘還沒有功德加身的時候,或許有法可想。

  木偶突然便不笑了,她幽幽然說道:「我一直都有神識。」

  司巫用一根銀針將這一魄抽出,把那根針紮在事先雕刻好的木偶人眉間,釘上七七四十九日,木偶便活了。

  本來此術一成,是能控製阿嬌的,可王氏不敢這麼做,她忌憚竇太後,又害怕被丈夫知曉,兒子還是太子,離帝位還有一步之遙。

  將此事密密瞞住,木偶便一直被藏著,到她丈夫死了,竇太後權傾朝野,她更不敢輕舉妄動了。

  魂為陰,魄為陽。

  魄主七情,阿嬌缺了一魄,餘下六魄時間越久越無法平衡,這才性情漸改。

  在常人眼中,她便是個喜怒難定,極難討好的人了。

  楚服又問:「那你是如何修煉的呢?」兩千年了,它還隻修出半身人形,下半身還是木頭。

  「也沒別的,不過活得長罷了。」這一句話便說盡了千年寂寞,墓室之中沒有一點活物,墳頭無花無樹,連鳥都不來停留。

  日升月落,周而復始。

  木偶雖有神識,可它只是一個人偶,既不能言也不能動,那個墳是王氏死之前做的,將它永遠封於紅漆棺材之中,棺身四周遍貼符紙。

  也不知過了多少年月,符紙化為灰,終於失去效力,它這才能吸收一點微薄的靈氣,用來滋養自己。

  「你說你知道留仙宮?」楚服又問。

  「我知道。」木偶手指亂戳,換了一個頻道看電影,她語意平平,「她是千餘年裡第一個拜訪我的妖怪。」

  留仙是個修成了氣候的桃花妖,她把方圓百裏之內的小妖都收在麾下,找到這處漢墓時,木偶才剛剛從符紙的鎮壓中解脫出來。

  既無法力又無能活動的身體,留仙問她:「可要拜在我門下?」

  「我再是人偶之軀也還是人之精魄,區區一個桃花妖怪,就想讓我拜服,再不能夠。」木偶阿嬌揚起下巴,鼻尖一翹,「我雖不死不活,但也不能被她差遣。」

  「那你又是怎麼知道我的?」

  既然是新嫁之時已經被害,應當不認識她才對。

  人偶寂寂:「我離的並不遠,她喜我便喜,她怒我便怒。」

  她說完又看向楚服,伸出手,輕輕觸碰楚服的臉,楚服微微一動,到底沒有躲開。

  木雕的指尖撫過楚服斜飛雙眉,咬唇淺笑,看著楚服的眼神隱隱含淚:「就連她感受不到的,我也知道,同心盅其實成了,對不對?」

  楚服大為震驚,她立刻退開,這是在她心中隱瞞多年的秘密,除了她,無人知曉。

  劉徹身負龍氣,又正值壯年,胡瑤當日帶阿嬌托夢,也隻敢在他壽數將盡之前,就因為妖物陰氣碰到真龍浩氣便似螢火與日月,轉瞬便會被吞噬。

  楚服心中明白,但看到阿嬌日夜為劉徹煎心,這才冒險要施同心盅。

  可誰知道阿嬌竟然魂魄不全,再怎麼作同心盅也不可能永結同心,咒語反噬到了施術人的身上。

  同心同心,就只有楚服一人對阿嬌同心。

  木偶凝目望向楚服,淒然落淚,她半身不能動彈,一雙眼睛將楚服框住:「她不知道的,我都知道。」

  楚服突然不敢看她,聽見房門喃動,阿嬌就要出來,倏地飄進另一間房間內。

  阿嬌終於從屋裡出來了,問坐在沙發上的木偶:「你找過王氏的轉世嗎?」

  事隔千年,苦主雖在,但作惡的人不在了。

  木偶掀開衣裙,給她看半截木頭身體,翻了個白眼反問她:「我怎麼找?」

  恨自然是恨的,想起來就燒心口,可……她也得有報仇的辦法啊。

  阿嬌點點頭,在木偶身邊坐下,兩人坐在一處,光看眉目神態,一時竟分不出哪一個是真人,哪一個是假人。

  阿嬌伸手開了一包薯片,「哢擦哢擦」吃了起來,木偶目光灼灼,它是木雕的身體,不用吃喝,要不然也活不了兩千年,可看見阿嬌不斷把吃的往嘴裡塞,還是盯著看個不住。

  阿嬌嚼了兩片,放下手上的包裝,她嘗過不能吃東西的滋味:「你要吃些什麼?」

  木偶搖搖頭:「我不用吃東西。」

  棺材裡什麼也沒有,墓室疊著墓室,連風都透不進去,更別說吃的了。

  縱是一棵樹,承接千年的日月精華也該得道修成人形了,可木偶被鎮在棺材裡,才將將修出了半身。

  阿嬌心下惻然,她原來以為自己已經夠慘了,一年只有一天能吃上齋飯,餘下的日子都要嚼香燭,沒想到這一個比她還慘,連吃都不能吃。

  阿嬌有心想伸手摸一摸她,又怕金光炙傷她的身體,「你還能回到我身上嗎?」阿嬌問。

  楚服想到的,她也想到了,她累積功德就是為了涅槃,可神魂缺失還談什麼涅槃。

  木偶側臉看她:「能當然是能的,可你真的願意?」

  「什麼意思?」

  「魄主七情,你丟掉一魄,便缺失一份感情,等到魂魄相合,缺失的自然就回來了。」木偶說完,掃了一眼房門。

  楚服隔門聽得一清二楚,心頭一悸,若是這一魄回到了娘娘的身上,那麼……同心盅會不會起作用?

  阿嬌明白了,這一魄回歸,她的愛恨便全了,她會痛恨劉徹,痛恨王氏,剛剛木偶感情強烈時,她便頭疼難忍。

  「你先將如何合魂告訴我。」

  木偶戳著電視搖控器:「這還用問我,問楚服不就知道了。」

  楚服從房中飄出來,兩個阿嬌,她一個都不敢看,阿嬌什麼也不知道,還一派天真,只是憂心合魂之後,她會討厭項雲黷。

  而木偶阿嬌,雖只有一魄,卻知道她的心意。

  偶人目光泠泠望著楚服,楚服的心意便似山間月,倒映在泉水間。

  楚服跪坐答道:「用銀針從它眉尖將那一魄取出,只是這一縷魄離體太久了,恐怕不能融合。」

  木偶抿唇看了楚服一眼,楚服隻望著阿嬌,她問:「娘娘以為如何呢?」

  阿嬌攢眉思索,她握著手機,她想項雲黷了。

  楚服一看見阿嬌的臉色就知道她在想什麼,她垂眉說道:「娘娘先用飯吧?」

  阿嬌確實餓了,整整一天她就隻吃了酒店的早餐,點了涼皮羊肉,東西還沒送來,項雲黷的電話就打進來了。

  阿嬌握著手機跑回房裡接電話,點開視頻,看見項雲黷的臉,脆聲叫他的名字:「項雲黷!」然後大聲告訴他,「我想你了!」

  項雲黷笑了:「我也想你了。」

  這一句比阿嬌的聲音要低得多,仿佛怕人聽見,阿嬌剛要問是不是有人在,就聽見白美蘭的聲音:「嬌嬌什麼時候回來啊?」

  項雲黷也不算說謊,他說阿嬌回西市上墳去了。

  阿嬌看著項雲黷的臉,又以聽見白美蘭的聲音,咬咬唇:「我就快回來了。」

  楚服把吃的送到門邊,聽見阿嬌跟項雲黷撒嬌,嬌聲嬌氣的告訴他:「我特別想你。」

  阿嬌要抱要拍,還要了一百下親吻。

  楚服將食物放在門邊,轉身就見木偶看著她,衝她伸出手:「我想躺到床上去。」

  她不能抱,自然要楚服抱她,楚服飄然過去,將她牢牢抱在懷中,一步一步飄進房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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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ki520 發表於 2019-5-5 10:49 PM

第134章 阿嬌今天合魂了嗎?

  阿嬌在房內跟項雲黷視頻,問他:「你的事什麼時候辦完?什麼時候來陪我嘛?」

  項雲黷嘴裡「唔唔」兩聲,伸手把白美蘭推出門外,門一關上,語調立刻就軟了:「等辦完了,我馬上就過來,你想住幾天就住幾天。」

  那個手上有刀疤的男人,確實就是十年前鬼樓中盜竊傷人的盜竊犯。

  這些年,他因為搶劫盜竊已經二進宮了,但這樁十年前的舊案,一直都沒審問出來,他的犯罪行為被火災掩蓋。

  項雲黷審問他,花了一點功夫。

  阿嬌才不相信他,他的年假都是有數的,哪能一直陪她,她現在是又想讓項雲黷趕緊來陪她,又害怕項雲黷來。

  萬一他看見木偶人呢?

  她比鬼都不如,她是個魂魄不全的鬼,在地府裡都低一等。

  怪不得舅舅給她這樣多的陪葬品,外祖母母親和王氏都不在了,只有舅舅等著她,舅舅是不是死後知道了實情,所以特意等她,想補償她的?

  心裡這麼想,臉上便有些落寞,扯著睡衣帶子:「項雲黷,我想你。」

  項雲黷拿著手機跑到陽臺,一晚上這麼多甜言蜜語,說得他心都化了,看著阿嬌在視頻裡蹙眉鼓嘴,伸手摸摸螢幕上的她:「那我明天就過來。」

  把審問的事交給姜宸。

  「別!」阿嬌立刻搖頭,她還沒拿定主意呢,她說,「還是你的事要緊。」

  反正她的事拖也拖了兩千年了,再等著幾天,那也沒什麼大關係。

  突然就成了懂事、聽話、特別支持男朋友事業的乖乖女朋友,項雲黷笑了:「真的不用我馬上過去嗎?」

  阿嬌搖頭:「真的不用。」

  「那你們今天乾什麼了?」項雲黷仿佛是隨口一問。

  阿嬌兩隻眼睛溜來溜去:「沒,沒幹什麼呀,哪有什麼我們。」

  「你跟你那個鬼朋友,沒有出去玩嗎?」項雲黷面色如常,看她嚇得臉都白了,立刻收了試探,安慰她,「有什麼好玩的地方,到時候我們一起去玩。」

  阿嬌鬆一口氣,重又躺到床上,舒舒服服翻了個身,搖著腳答應了,原來他連楚服的名字都記不住,之前真是自己嚇自己。

  對面嘰嘰咕咕說個不停,楚服在房間裡聽得真切,木偶覷著她的臉色,伸手拍一拍她:「看電視嗎?」

  它才剛從棺材裡出來,眼前事物雖然新奇,但學得很快,還問楚服:「我能不能洗個澡?」

  楚服一怔,木偶剛出棺材時還衣飾鮮亮,倒不是王氏有意待她好,而是木偶與真人越像越好,阿嬌穿用什麼,這個木偶就穿用什麼。

  但一離開墓室,她身上的衣裳就漸漸破壞,好像千年時光終於在她身上流轉,鞋子底都破了,露出一雙木雕的小腳。

  「不能。」楚服說道,水浸火烤都是折磨手段,用在桐木人身上,那就是折磨阿嬌。

  木偶歎一口氣,伸手扯過被子,蓋住自己的腳。

  「但能用毛巾擦洗一下。」楚服立時心軟,把木偶抱進浴室,要將它放在浴缸裡時,它兩條胳膊緊緊抱著楚服的脖子瑟瑟發抖。

  「這東西,長的像半個棺材。」它躺得太久了,看見一切方的東西都害怕。

  楚服經不住輕拍它兩下,哄它說:「那我們坐著擦洗吧。」

  把它抱坐在在洗手臺上,放出熱水,絞幹了毛巾替它擦洗身體,木雕的軀體竟也玲瓏有致,楚服讓它抬手,它便抬手,讓它轉頭它就轉頭。

  楚服替它擦完身,套上一件酒店的浴袍,越是看它的樣子,就越是對它精心:「等一等。」

  她把阿嬌看的雜誌拿到房間裡來,放到木偶的手裡,問它:「你喜歡哪一件?」

  雜誌上印著許多漂亮的裙子,木偶從沒見過,把書翻得「嘩啦啦」的,嘴時嘖嘖出聲,指著一條吊帶睡裙問:「這件好看。」

  楚服就要替它把這衣服剪下來燒了,再穿到它身上。

  可木偶搖搖頭:「我還是喜歡原來的衣服。」

  它還想穿漢服,楚服也一身漢服未曾換過,阿嬌給她燒了那麼多衣裳,後來看她只穿漢服,就在網上買了許多套,一股腦全燒給了她。

  楚服看看木偶,那件紅宮裝已經破爛得不能再穿了,她取出一件自己的衣裳,給木偶換上,還替它梳頭。

  照鏡子的時候木偶笑了,它伸手摸摸自己的頭髮和領口袖口,對楚服說:「謝謝你。」

  楚服將它安置在床上,飄到阿嬌的門邊,阿嬌已經裹在被中睡著了,手機還放在一邊,電話還沒掛斷,凝神還能聽見項雲黷的呼吸聲。

  楚服退出屋門,將門關上,回到床畔,木偶正在等她:「楚服,我一點也睡不著。」

  它睡得太久了,躺下去便害怕,楚服問它:「要不要去看看月亮。」

  就像她們在漢宮時一樣,到殿前看一片清渾灑在階上,木偶微微頷首,用興衝衝的口吻說:「我已經好多年沒看過月亮了。」

  楚服將它抱出,攀到屋頂,今日月色大好,木偶半身坐不穩,就靠在楚服的身上,抬頭望著月亮,許久才道:「這個月亮跟漢宮月相比,倒沒怎麼變幻。」

  日月不變,滄海桑田。

  木偶望著月亮久了,就靠在楚服懷中睡了過去,楚服明知它是木偶,根本不會感覺到冷熱,明明可以在此修煉,修煉完了再帶它回去。

  可還是先將它抱回屋中,才又回到屋頂,重新修煉。

  直到月亮精華在體力修得圓滿,才又回到房中,木偶依舊還是那個姿勢睡著,雙手交握在胸前,上半身肌膚如雪,鼻尖挺翹,羽睫輕輕顫動,好像她真是個活人一般。

  楚服坐在床畔,半晌才躺下去,陪這人偶一同入眠。

  第二天太陽剛升起,楚服就醒了,她一睜開眼睛,先看人偶,人偶身上有阿嬌一魄,萬萬不能出什麼問題。

  木偶早就醒了,她躺著不動不出聲,衝楚服眨眨眼睛,楚服露出一點笑意,將她抱起來,抱到梳妝鏡前,為它梳頭。

  頭髮一散開,楚服便皺起了眉頭,昨天還是一把光可鑒人的烏黑長髮,今天卻失去了光澤,梳子輕輕一梳,掉落下十幾根來。

  木偶驚呼一聲,抬起手掌,掌心現出木色,它大驚失色,扯住楚服的袖子:「楚服!我是不是要死了?」

  阿嬌揉著眼睛過來看,昨天這木偶還栩栩如生,這才過了一夜,頭髮也枯了,手掌也變了,它本來能很容易的舉起東西來,這會兒彎曲手指都有些費力。

  楚服眉頭緊皺,如臨大敵,掀開它的衣裙一看,下半身木質已經裂出細小的口子:「不好,它就要失去效用了。」

  若是在木偶開裂之前,還不將一魄取出融合,那這一魄就會隨著木偶消散,阿嬌的魂魄就永遠也無法完整了。

  「那怎麼辦?」

  木偶伸手想要觸碰阿嬌,可它的指尖還沒碰到阿嬌的袖子,木頭便被金光灼燒,指尖一縷青煙,木色立時焦黑。

  它縮回手指,嗚嗚咽咽:『我還沒活,我不想死。」

  用阿嬌的聲音,說出阿嬌的心聲,阿嬌盯著木偶,又抬頭看向楚服,惶急害怕,事情來的太快,她根本來不及想辦法。

  說話間,木偶被灼燒過的手指便不能動彈了,除了頸項還能緩緩轉動,兩條胳膊驟然無力,垂在身邊,輕微搖晃。

  裙間露出來的木頭身體,裂縫越開越大,木偶的眼珠也失去了光澤,原來一雙人的眼睛,變作了黑玉石。

  木偶還保持著剛剛的姿態,目光直定定的望著阿嬌,只是那雙眼睛已經無法轉動了。

  楚服急道:「娘娘,試試能不能將渡一些修為給她。」

  它要是「死」了,阿嬌的一魄就消散了。

  人偶有阿嬌的精氣精血,她們本來就是一體,若是這具木偶能夠承接功德金光的修為,那就能為她們多拖延一點時間。

  阿嬌沒學這個,可她看楚服無數次將修為渡給胡瑤,學著楚服的樣子,用神識抽取一線金光。

  這一線金光似針一般細小,阿嬌怕木偶承受不住,誰知金光入體,竟參與偶人漸漸融合。

  黑玉石的眼睛複又明亮起來,眼眶中又能映出楚服的身影,楚服微鬆一口氣。

  人偶雖然眼睛能夠轉動了,但舉動還是遲緩,手指只能夠微微動作。

  只是一線金光,阿嬌卻大汗淋漓,她沒想到會這麼累,楚服憂心忡忡,靠這個辦法不能長久,還得趕緊合魂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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